第97章 停電了
謝辭沒接源源的手, 站起來，沒說話。
俞歡也想說不用扶我，可他的後背火辣辣的疼，而且這一跤摔的很紮實，他覺得地都被自己坐碎了, 整個人也被摔懵了。
扶着源源的手站起來時，俞歡人還在打顫。
“發生什麽了？”臺越走上來問道。
說話的時候他緊張的打量了一下兩個人, 還好，雖然姿勢有些詭異，但沒有撕破臉皮正在打個你死我活的氣息。
“小魚沒害我。”謝辭說, “別的別問了。”
說話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滿是距離感。
臺越抿了下嘴, Z神現在的狀态他很熟悉，兩年來, 他無數次見過Z神這個樣子。
所以想用拒人于千裏之外來打斷臺哥的詢問, 那是不可能滴。
臺越轉向俞歡, 目光相對的剎那, 俞歡那滿臉的淚水讓臺越心裏打了一個突。
“小魚你這……我錯了，我給你道歉。”臺越沒半點猶豫，小魚現在這鼻子眼眶通紅的模樣，看着真是說不出的可憐。
俞歡抹了下眼睛：“沒事兒，這個跟你們沒關系……你們先出去吧，讓辭哥冷靜一下。”
臺越猶豫了一下：“那我冒昧的問一句，小魚你先把Z神拉住了, 別讓他揍我。”
俞歡愣了愣，伸手拉住了謝辭胳膊，謝辭的身體僵了一下，但也沒掙脫。
“是老狼幹的？”臺越問。
謝辭猛地擡頭看過來，眼裏殺氣重的讓臺越心裏一咯噔，俞歡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趕緊又加了點力氣。
“你為什麽知道？”謝辭問。
這個為什麽知道，當然不是“為什麽知道這件事兒是老狼幹的”，而是“為什麽知道老狼這個人”。
“我……”臺越話聲一滞，調查Z神的事情他從沒敢跟Z神說，因為以之前Z神那脾氣，知道了指不定鬧出什麽事，可現在不承認好像也不行了。
“畢竟你是我的寶貝兒隊長是吧，我還是查過一點兒你以前的事。”臺越幹笑了一聲，“我比較擔心你，所以……”
“無所謂。”謝辭打斷了臺越，他根本沒心情聽這些亂七八糟的。
“讓我一個人呆會兒。”謝辭說。
“好。”臺越擔憂的看看眼睛發紅的謝辭，又看看眼淚終于止住了的俞歡，俞歡沖他擺擺手，幾個人沒再說話，悄聲退了出去。
“你……”謝辭看了俞歡一眼。
“我不走。”俞歡說。
“我現在沒心情照顧你。”謝辭說。
“我也沒要你照顧我。”俞歡說，“但是我不走。”
“随你吧。”謝辭說。
然後他輕車熟路的回到床上，縮在床角，抱膝坐着，眼神放空。
開啓自閉模式。
這樣子俞歡太熟悉了，那天發了微博視頻之後，謝辭就是這麽呆在他屋裏，但現在的情況看着比那天還要嚴重些。
除了冷漠之外，他臉上還帶着幾分茫然。
俞歡起先是站在床邊，看着謝辭。
可謝辭雙手抱着膝，縮成一團，一臉無助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俞歡嘆了口氣，心想就算辭哥要推開那也随便吧。
然後爬到床上，抱住了謝辭。
抱住謝辭的瞬間，謝辭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一瞬間，俞歡以為謝辭真的要把他推開了。
但謝辭并沒有動。
謝辭就像一具雕像似的，在俞歡的懷抱裏靜默着。
俞歡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只感覺心一抽一抽的疼，他又有點想流眼淚，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就像辭哥一樣，在剛剛摔手機砸凳子大吼的那個瞬間，一切的失控都已經爆發，也已經結束。
現在則是大爆炸之後的漫漫長夜。
淩晨四點半。
房間裏的燈閃了兩下，滅掉了。
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那路燈和月亮留下的隐約光芒。
謝辭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俞歡看到是臺越在@他，說停電了，一會兒就好。
謝辭連看都沒看手機，俞歡則沒有回複的打算。
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被摔了，居然連半點兒心疼的感覺都沒有。
全部心疼都給了懷裏這個人，沒有一絲餘裕分給其他的事或物。
黑暗中俞歡看不清謝辭，只有他的輪廓，只能聽到他的呼吸。
可黑暗也給了俞歡勇氣。
他把謝辭抱的又緊了一點，感覺到謝辭清瘦的身體，感覺到謝辭的溫度，剛剛那顆空蕩蕩沒落腳處的心，終于踩在了實地。
“辭哥……”俞歡低聲說，“對不起。”
謝辭沉默了一會兒：“是我該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麽啊，你生氣是正常的。”俞歡說，“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害的要禁賽，我真的是太傻逼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找上你。”謝辭說。
俞歡愣了下，原來謝辭在意的是這件事。
老狼……他也大概猜到了，就是謝辭說的設計了他和他前男友，也就是俞歡自己，的“那個人”。
這麽講來，倒是新仇舊恨，一并加算了。
但現在這件事不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的。
“哎呀，不管那個啦。”俞歡說，“總之就……對不起。”
“對不起。”謝辭說。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凸(艹皿艹 )，對不起。”
“對不起。”
……
“沒完了啊。”俞歡輕輕說了句。
謝辭“嗯”了一聲，手終于動了動，抓住了俞歡一只胳膊。
然後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
俞歡一動也不敢動，話也不知道說什麽合适。
如果老狼就是“那個人”的話，他幾乎可以想到謝辭此刻內心的憤怒和絕望。
這是一道即使是他也沒法幫謝辭邁過的坎。
兩個人沉默着，在這寂靜夜色裏。
俞歡忽然感覺到，被謝辭枕着的那只手臂，有隐約潮濕的觸感。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把謝辭抱得更緊，這時他才感覺到，謝辭的呼吸比平時更雜亂，帶着鼻音。
每一次吸氣時，氣息都在微微顫抖。
可謝辭硬是沒有哭出任何聲音。
俞歡一下手足無措，他從小就不會哄人，更不要說這個人是謝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開口安慰謝辭還是該假裝自己不知道他在哭，畢竟謝辭一點聲音都不出的。
而且他現在心裏也亂的很，謝辭一哭他也想哭了，幹脆抱頭痛哭得了。
心裏這麽想着，沒被謝辭抓着的那只手卻順從的擡起來，想拍拍謝辭的後背，算是安撫。
可剛一擡手，謝辭就帶着一點點哭腔說了一句：“抱着我。”
“好，抱着你。”俞歡趕緊把手又抱回去，“辭哥你……沒事的。”
謝辭又沒說話了，他好像也放棄掩飾了，吸了幾下鼻子，但還是堅持着沒哭出聲來。
無聲哭泣的謝辭，讓俞歡心疼的像被刀割了一樣，他從來覺得辭哥即使自閉也是極度冷漠的狀态，不會露出自己脆弱的樣子來。
可現在辭哥在哭，俞歡不知道他心裏該有多痛苦。
如果，只是說如果，當初的老狼也是想現在這樣，熟谙借刀殺人的手法的話……
俞歡沒問過謝辭當時他和少年Y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也知道以謝辭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問，問了說不定謝辭一激動直接能從這裏跳下去。
可現在由不得他聯想。
用“賭局”當借口，把俞歡放在一個“同夥”的尴尬位置上，想要一石兩鳥。
那如果那個時候，微博發來的辱罵也是老狼策劃的……
如果辭哥失約那一個多小時也跟老狼有關的話……
俞歡不敢再想下去。
只感受了“衆叛親離”的滋味幾分鐘，已經足以讓他在訓練室裏萬念俱灰了。
可辭哥那時候……卻直接徹底沒了他的消息。
兩年，對辭哥來說時間其實還在延續，而且辭哥明顯已經知道了老狼在整件事中的角色，卻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補救。
他該有多絕望，多無助啊。
最開始看到辭哥對粉絲、對社交媒體的反應時，俞歡雖然猜到以前一定發生過什麽，卻多少還是想過辭哥心理是不是有點脆弱。
可現在他已經明白了，這道傷疤不管留在誰的心上，都是一道深可見骨的痕跡。
“他為什麽還盯着我。”謝辭說，他的臉埋在俞歡手臂上，聲音悶悶的，“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謝辭的聲音雖然悶，語氣卻很平靜，一點都聽不出他哭過。
這樣壓抑着的冷靜，反而更讓俞歡心疼，他現在只想把老狼拽到謝辭面前讓他跪下磕頭謝罪，又想緊緊的抱着謝辭撫平他的不安。
所以他的回答根本沒走大腦，只是憑着一陣疼惜和一腔血氣就說出了口。
“其實他放不放過你不重要。”俞歡說，“因為這一次，我們也不會放過他的。”
聽到這句話，謝辭驚訝的轉過臉來。
溫柔的月光，讓俞歡能看清謝辭的輪廓，眉眼有點看不清楚，但俞歡對謝辭的臉已經很熟悉，自己可以在心裏銳化。
讓俞歡一眼看見的，是挂在謝辭面頰上的一顆淚珠。
俞歡的心一瞬間就融化在這滴淚裏。
完全是出于本能，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只是不想看他哭，不想看他疼。
俞歡湊上去，輕輕吻掉了那顆淚珠。
鹹味彌留在唇畔時，謝辭往後縮了一下，俞歡看到他因為驚訝而睜大了眼睛。
然後，謝辭攀住俞歡的脖子，把他往自己這邊勾了一下，貪婪的吻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