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污蔑
茭娘叱了一聲,柳氏嗔怪地推茭娘一下,茭娘已經挽住柳氏的胳膊:“娘,您啊,別怪我說話不好聽,要許家真有什麽難言之隐,大伯母才不會告訴我們,倒巴不得我趕緊嫁過去,好受苦呢。”
柳氏曉得茭娘說的是實話,那眉又皺起來,吳能已經走進堂屋:“你們娘兒倆,在這說什麽呢?”
茭娘上前叫聲爹爹,三言兩語就把吳大伯母今兒來說的話給說出來。吳能接過柳氏遞上的茶,那眉也不自覺皺起:“大嫂怎麽一下轉了性子?”
柳氏曉得吳能也在疑惑,輕聲安慰丈夫:“這也不是轉性子,婆婆在世時候,大嫂也……,這會兒真要做夢夢見婆婆,心裏害怕也是有的。”說着柳氏瞧眼茭娘,有些嗔怪地對吳能道:“偏偏你閨女,生怕我遇到什麽不測,要我小心謹慎,還要我把迎兒也帶上。茶飯這些,必要迎兒先吃。”
吳能唔了一聲就道:“這是你閨女疼你呢。”茭娘輕吐一下舌,柳氏點一下女兒的額頭,吳能已經道:“橫豎小心謹慎些,也不為過。許家那頭,定下來沒有?”
柳氏見茭娘還站在這裏,曉得自己女兒現在也不會害羞,白了茭娘一眼才把方才裘媒婆來時,吳大伯母說的話。
這就有些蹊跷了,吳能的眉皺緊,但這破壞了茭娘的姻緣,對吳大伯母又沒有什麽顯見的好處?難道說吳大伯母就單純是看不得茭娘好?況且吳大伯母攔得住一回,難道還能攔的住第二回?
吳能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又像茭娘一樣,叮囑柳氏一定要小心。
柳氏連連點頭,還對茭娘道:“你啊,和你爹是一樣的,愛操心。”茭娘抿唇一笑,吳能輕咳一聲:“我們就一家三口,自然都要好好的。明兒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去,再好好地回來。”
柳氏擡頭見茭娘在那捂住嘴笑個不停,把女兒拉過來,在她額頭上重重地點了一下。茭娘拉住柳氏的胳膊開始撒嬌。吳能見妻女如此,也露出笑容,一家子,一條心,外面的什麽妖魔鬼怪都不怕。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吳大伯母就帶上兒媳來尋柳氏。茭娘在樓上聽見吳大伯母和柳氏說話,茭娘急忙穿上衣衫,攏着頭發想下樓叮囑柳氏幾句。就聽柳氏叫上迎兒離開,茭娘只來得及在樓梯上對柳氏喊了一聲:“娘,要好好回來。”
柳氏哎了一聲,茭娘打個哈欠,吳能已經從屋裏披着衣衫出來,擡頭見茭娘靠在樓梯上頭沒梳臉沒洗一臉憂心的樣子,安慰女兒:“你也不用擔心,你娘瞧着是個軟和人,真要說起話來,也是個厲害的,況且還有迎兒。快去洗臉梳頭,這太陽都出來了,這樣像什麽樣子。”
茭娘這才走回房中,梳洗過下樓吃了早飯,吳能去前面鋪子裏做生意。茭娘像往常一樣,拿了針線在院子裏面石桌上做。
陳婆子收拾好了屋子,又去喂雞,喂了雞去鋤菜地上的草。陳婆子走出走進,雞們叽叽咕咕,不時還能聽到陳婆子除草的聲音,這日子,就像平常一樣。但茭娘就覺得眼皮跳個不停,這心裏更不安,是不是有什麽事發生?
茭娘還在胡思亂想,吳能已經走進院子:“茭娘,方才有個客人,說要的貨有些多,我要去他客棧商量,午飯不回來吃了。你自己在家,可要小心。”
茭娘還沒回答,陳婆子已經接口:“叔叔你且去,前面有夥計,家裏還有我,要有什麽,一叫就出來了。”
吳能也曉得自己不過白叮囑一聲,但既然昨兒吳大伯母這樣上門了,自然也要叮囑女兒一聲才是。吳能叮囑完女兒,也就回到鋪子上和客人前去客棧。
茭娘又做了會兒針線,擡頭瞧了瞧日頭,見陳婆子進廚房做午飯,茭娘也就拿着針線上樓,把針線放進櫃子裏,收拾一下屋子,打開窗戶透透氣。
窗外風景一年四季轉換,仿佛亘古不變,茭娘正要關窗,突然見運河上有支小舟,舟上坐着一個少年,正在和自己招手,好像還喊着什麽。
茭娘有些奇怪,往那邊看了兩眼,以為這人認錯了人,把窗關好。陳婆子已經在叫茭娘下樓吃飯了。
茭娘關好窗,走下樓,因只有茭娘一人,就在廚房裏吃了。菜剛端上桌,就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陳婆子側耳細聽,對茭娘道:“沒有什麽,是有人不慎落水。”
靠着運河邊住,這也是常事。這樣嘈雜,想來自然有人去救,茭娘更不以為然,端起飯碗開始吃飯。
茭娘一碗飯才吃了三四口,門就被人敲響,不但被敲響,還雜着蘇二嫂焦急的喊聲。這又是為了什麽?陳婆子起身去開門。
門才剛打開,蘇二嫂就焦急地對陳婆子道:“茭娘在不在?”
這話問的奇怪,陳婆子啊了一聲才道:“我家姐姐自然在家。”蘇二嫂又問:“那你家叔叔嬸嬸在不在家?”
茭娘在廚房聽到蘇二嫂和陳婆子的對話,有些奇怪地她走出廚房,來到門口:“蘇嬸嬸,我爹娘都不在家。”
蘇二嫂聽到吳能夫婦不在家,啊了一聲就拍手:“怎麽辦,人家說的全對了。”什麽人家,什麽全對?茭娘還在奇怪,就看見門口圍攏過來一群人,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指着茭娘道:“就是她,就是這家女兒,名喚茭娘的,今兒趁了她爹娘不在,約我來此的。”說着這人就大哭起來:“我不是賊,是被人約來這裏。”
這又是怎麽一回事?茭娘一下愣住,陳婆子已經把茭娘往門裏一推就要關門:“別胡說八道,我們家姐姐,哪裏認得你這個人?”
那男子雖在假哭,但一直盯着吳家這邊的動靜,早已一個箭步過來,伸手去拉茭娘的手:“茭娘,茭娘,前兒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爹娘要把你許配人家,忘不了我,今兒才叫我來商量的。”
茭娘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況且一個陌生男子這樣上前來拉自己的手,茭娘尖叫出聲,躲在陳婆子身後。
陳婆子已經一把把那男子推出門外:“胡說八道,我們家姐姐常年在家中,哪裏認得你?”那男子已經又道:“陳嬸嬸,這會兒你怎麽又說不認得我了?上年臘月,我從你們家門前過,正好和茭娘在門前相見。還是你替茭娘傳的帕子,上個月,也是你和我說,茭娘要去庵堂燒香,我和她見了一面,也是你在那幫我們望着人。”
名字,姓氏,行蹤,這男子說的一五一十,完全符合。別說茭娘這麽一個十六七的閨閣少女,就算是蘇二嫂這些久在街上的人一時都分不清真假,齊齊在那愣住。
這男子見衆人愣住,哭的更大聲:“茭娘,你前兒還和我說,你爹不喜歡我,不願把你許配給我,還約我今兒來再商量,怎麽這會兒,就不認我了。”
茭娘醒悟過來,更是又羞又氣又惱,況且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只尖聲叫道:“我不認得他,各位叔叔嬸嬸,既然是賊,就把他送到衙門,任憑處置。”
說着茭娘就要把門關上,這人怎肯讓茭娘把門關上,一關上門,就什麽戲都唱不成了。這人邊哭邊要去拉茭娘,口口聲聲只是說茭娘和他有約定。
門口圍着的人越來越多,茭娘一張臉已經通紅,況且圍觀着的也有不明白的,聽了這男子的話,還真以為茭娘和他有個什麽,都在那議論起來。
議論聲越來越大,茭娘心中更是急躁,門後正好有把掃帚,茭娘順手就拿起掃帚往那人身上打去:“你到底收了別人什麽好處,空口白牙地,來我家門上污蔑我,你也不怕你真在河裏淹死?”
那人任由茭娘打,也不還手,只道:“都說打是親來罵是愛,茭娘,你要恨我不上進,就打吧。”
茭娘沒想到這人竟如此無賴,陳婆子也沒想到這人軟硬不吃,難道就任由他敗壞茭娘的名聲不成?陳婆子還在想辦法,就聽到裘媒婆的聲音:“阿也,你們家門口怎麽圍了那麽多人,你嬸嬸可回來了?”
陳婆子還沒來得及回答,那男子就對着裘媒婆直直跪下:“茭娘與我,本有約定,只是她爹不許,還求嬸嬸您休要再提茭娘做媒。”
裘媒婆原本是要來問問柳氏回來沒有,誰知竟遇到這樣一件事,裘媒婆驚的睜大眼睛,那男子又對着裘媒婆砰砰砰地磕頭下去。
陳婆子趁機把門給關上,但這會兒把門關上早已不起什麽作用。茭娘臉色漲紅,哇地哭出來。陳婆子把茭娘摟在懷裏,十分心疼地說:“這到底是誰,要這樣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