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漏嘴
老太太對許琳所作所為沒有多餘的情緒表露,只是輕輕飄飄地讓馮嬷嬷帶人押着她去跪祠堂。
許雁和沈氏都面露不忍。跪祠堂這事壓根就不算懲罰,老太太若是對你不滿,當場發洩出來,懲罰過了,也就罷了,如今輕飄飄的放過了,怕是要不好了。
許琳的懲罰恐怕要通知二伯和二伯母了。
霜兒到底比煙兒這種小丫頭片子見得多了,煙兒還嘟囔着小嘴巴說着許雁的委屈的時候,被霜兒呵斥了。
煙兒被斥責還有些不滿,許雁倒是沒成想煙兒能那麽忠心,吩咐霜兒帶煙兒過來。
“你霜兒姐姐是為你好,老太太不會虧待你小姐我的。”許雁往煙兒手裏放了個蜜橘,桌上的蜜橘是兄長剛派人從衛侯府送來給她吃的。
煙兒懵懂點頭,自家姑娘懂得多,姑娘怎麽說都沒錯。
她傻傻地道:“姑娘真聰明。”
她不說不要緊,一說倒是把許雁誇得一愣一愣的,原本端着的架子,立馬放了下來,得意洋洋地說:“我也覺得我很聰明。”
霜兒內心翻了個白眼。
許雁還在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際,外面響起一陣陣哭嚎聲,像是要把天給哭塌了。又一陣吵鬧聲,許雁爬起身子,游神中。
門外的吵鬧聲絲毫不耽誤霜兒盡職盡責的品質。她聽到了內屋許雁翻身坐起的聲音,“姑娘可是醒了?”
許雁含糊地唔了一聲。
霜兒立馬推門進來,後面跟着小丫鬟端着水盆子。
涼水讓許雁清醒了許多,她這才想起睡夢中聽到的吵鬧聲,“剛才那吵鬧聲是怎麽了?”
霜兒低聲道:“老太太吩咐人拉四姑娘去家廟中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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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雁震驚不已,“可說了何時回來?”
“沒說。”
祖母怕是數過并發了。
“剛才那聲音是?”那聲音聽着不像是許琳的聲音。
“二夫人想把事兒鬧大了,可惜二夫人到現在都沒拎得清自己在國公府的身份和地位。據說以往還常因着世子的出衆嫉妒,帶着二少爺別苗頭,這不,現如今二少爺連個進士都考不上,世子有爵位不說,過兩日就要殿試了,憑着大夫人的家世,沈家保駕護航,不說一甲,起碼二甲頭頭怕也是有的。”霜兒一邊往許雁的頭上摸發膏,一邊絮絮叨叨說着。
許雁不由得刮目相看,“想不到你想得如此通透。”
霜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姑娘太高看我了,這話還真不是我說的,是馮嬷嬷說的。我就随口學着說來給姑娘聽的。”
馮嬷嬷這是在向許雁指明了抱大腿的方向,并安了許雁的心,肯定了許雁目前抱大腿的根本方向沒有出錯。
許雁內心雀躍。
“馮嬷嬷還真沒說錯,只是二伯母這樣做,平白讓府中的妯娌看笑話罷了。二伯父怕是要不喜了。”許雁伸手撥了撥自己前額的頭發,“四妹妹進家廟思過這麽大的事兒,老太太又如何不跟二伯父說一聲?二伯父只能同意,畢竟四妹妹壞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名聲,說到底還是許家百年的名聲。更何況,老太太看過了多少人,經歷過了多少事,怎能不知四妹妹沒主見,愚蠢,被挑唆的。”
“到底還是隔開了四妹妹和某些人的聯系,說不定四妹妹以後還有得救。若是再放任下去,怕是沒人可以幫她了。可惜二伯母不懂得老太太的心思。”
霜兒扶着許雁道:“二老爺定然深知老太太的心意。”
“二伯父知不知道有何關系,只要認定了四妹妹忤逆長輩,毀壞許家名聲,怎麽處置都是老太太說了算,他不會去多加深思,只是一個女兒,對于他來說,有何要緊。若是四妹妹沒被退親前,至少還拼一拼,被退親的女兒,猶如廢棋,救了豈不沾染了不必要的麻煩,老太太幫他處理了,他能不高興松快?”
霜兒不敢相信,結結巴巴地問:“這,真會如此麽?”
“也不過是我的一番推測,是與不是,我們接着看看便知。”
“接着看?”霜兒疑狐地問。
“她等會就會過來。”許雁意有所指。
許雁的茶還沒涼,盤中的四個點心才吃了一個,李氏哭喊着跑了進來,往日裏矜持高貴的模樣都丢了。
“雁兒,你祖母最疼愛你,這事兒,你幫幫你四妹妹,跟你祖母求求情,伯母以後都感謝你。”李氏低聲求許雁。
許雁為難地說:“二伯母,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祖母的意思,連二伯父都不敢違背,你說我如何敢?平日裏我是得祖母的寵,不過看着我是許家的血脈,又是父親的女兒,說到底,我能有什麽依靠呢?我母親是繼室,兄長雖然疼愛我,可到底我們不是同一個肚皮出來的,我自己本身就是個泥菩薩,如何幫得了四妹妹。”
李氏抓住她的手不放,掐出了一道血痕,“你不能這麽說,老太太今日生那麽大的氣,不也是為了你出氣麽?”
許雁憐憫地看着她,“二伯母又說錯了,祖母怪的不是四妹妹毀壞我的名譽,祖母怪的是四妹妹毀壞了許國公府的名譽,怪的是四妹妹被人指使污蔑堂姐,把許家的醜事往外散播。”
李氏心沉了下去,目光變得有點瘋狂,“也許你說的對,但是你祖母是真心疼愛你的,她會聽你的,你想要什麽,想玩什麽,二伯母以後都給你,以後不讓你四妹妹跟你搶東西了,你放心,二伯母說到做到。”
“二伯母,就算我答應去求了,祖母也不會同意的,只會認為是二伯母調唆的我,到時候祖母不好罰伯母,所有的苦頭都四妹妹都要代二伯母受過。二伯母如何能夠忍心讓四妹妹代你受過?”
李氏一把甩開許雁的手,“說到底你就是不幫忙。”
“不是我不幫忙,是我幫了也等于沒幫,只會多連累四妹妹。”
李氏哈哈大笑,不聽許雁的解釋,“活該你沒有親娘。”扔下這句話,她就匆匆離開。
許雁面色一變,母親難道不是我親娘?不對,我不能這樣懷疑她,若她不是,祖母如何能夠讓我一直跟着她?若她是,為何祖母不曾愛屋及烏,反而那麽反感母親?
許雁內心的疑惑開始變大。
霜兒怕許雁較真,安慰她:“姑娘不要把二夫人的話放心上,二夫人這是為了四姑娘瘋魔了。”
“今日的話,哪句話不能說,你應該知曉吧?尤其是對母親。”許雁冷着臉吩咐霜兒咬緊牙口。
“奴婢知曉。”霜兒跪下應了。
李氏的話只不過把穿越過來許雁的疑惑挑明了,若說受到傷害,許雁跟趙氏沒有多少感情,不會有任何受傷感。
許雁只是迫切想要在這中間立足,立足的前提是分清敵我。
也許許雁如今最大的對手不是林熏,而是趙氏。
老太太得知李氏去許雁的院子裏鬧了一番,派人去了李府。
許茵一直閉門不出,像是收斂了自己的性子。
趙氏親自來看了許雁一趟,只稍微坐了會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許國公府好似平靜了下來。
夜裏,江涵秋多日不曾露面,許雁揉着有點酸疼的脖子,瞥見他依着窗邊站着,“怎麽今兒有空過來?”
江涵秋帶着歉意道:“前幾日有要事,我母親來過一趟。”
許雁毫不在意江太太的來訪,“是麽?來幹什麽?”
“退親。”江涵秋咬牙切齒地說。
“唔,挺好的。”許雁敷衍着。
江涵秋啞着嗓子道:“你就這想法?”別人家的姑娘說起被退親,不是羞憤難堪,就是尋死膩活,哪有人像她這樣,像是說的別人的事如此從容鎮定,他不由得懷疑,難道她是被退親習慣了?
“要不呢?死乞白賴?不好意思,我辦不到。”許雁冷漠地回複,“你還站這幹嘛?”
要說許雁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許雁認為退親就跟分手一樣,沒啥實質損失,若說唯一在意的,也是他人看熱鬧的目光,讓她很不爽。
江涵秋靠近許雁,一字一頓地說:“你想甩掉我,做夢!”
許雁意味深長地笑了,“原來沒退成,難不成你又力挽狂瀾了?”
“你很高興?”
許雁幽幽地說:“我為何要不高興?有人在意我,死乞白賴想娶我,多好的事。”
江涵秋瞅着許雁柔和的神色,比剛才說退親時多了絲情意,面色好看了許多,“算你有良心。”
許雁撒嬌扮癡,“沒良心的可不是我。我可沒主動退親。”
這話哽得江涵秋心塞,不是他闖的禍,他幫忙擦屁股了,還要被唰一把,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