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大一講座多，陸陸續續聽了四五場，轉眼就到聖誕節。恰逢周末，周骥回了趟家。前兩日冬至，胡東琴生下女兒，他做哥哥了。

周骥回家前的那個夜裏，傅真陪他一起去商場為他妹妹買長命鎖。

珠寶店滿目琳琅，周骥仿佛忘了此行目的似的，他分不清主次，先對傅真說：“你想要什麽，我送你。”

櫃員臉上的妝精致，笑也精致，不着痕跡上下打量兩人，就要向他們推薦首飾。

還是傅真先截斷了對方的話，表明來意，又“嗤”了周骥一聲，聲音帶着笑：“你以為自己很財大氣粗是不是。”

周骥卻覺得這是個褒義詞，一臉不置可否的樣子。

小孩的平安如意鎖很好買，等待包裝那會兒，他非要讓她挑喜歡的，态度強硬：“你不挑，我就幫你挑了。”

傅真無動于衷：“我媽媽說，出門在外，不要貪別人小便宜。”

“我是別人？這是小便宜？”周骥磨牙嚯嚯。

“不是……”傅真見他眼神變得危險，識時務搖搖頭，音調一轉，疑問句變肯定句。

“聖誕節禮物。”周骥神色和緩，他堵她拒絕的話，“我想要一條圍巾，等會兒你給我買，這樣公平了吧？”

可傅真大方表示：“我給你買就是了，不用交換禮物的。”

周骥笑了，眼睛灼灼盯她，挑眉：“我能白要你的？”

少年雙目深邃，傅真被他瞧得怔住了，一句“怎麽不能？”塞在嗓子裏。

反倒是他趁着她愣神的間隙，修長手指隔着玻璃櫥點了一下：“這條手鏈适合你，你試一試。”

周骥并不是随意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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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知道她會中意的風格，果然從她表情中窺見一絲歡喜。

傅真看到标簽上的價格，比替他妹妹買那個金的長命鎖還要貴，于是果斷道：“不試了，我覺得很一般。”

周骥不說話，定定看她。

傅真低了頭。

“傅真。”他倏地笑了。

她又擡起頭。

“別口是心非，你明明喜歡。”

“……”

“試試又不要錢。”周骥不容置疑的口吻，他讓櫃員把手鏈取出來，對着傅真說，“伸手。”

女孩子手腕纖細，膚白細膩，手鏈扣上去，比在冰冷的櫥櫃裏更好看三分。

“好看。”周骥言簡意赅。

傅真向他使眼色，意思是太貴了，她不要。

他裝作沒看懂，将卡遞了出去。

傅真沒攔得住，得了禮物卻不太高興：“你是冤大頭嗎？”

周骥含笑不語。

櫃員利落刷卡，拿了pos機讓周骥輸密碼，又對傅真笑：“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一句話成功令傅真忘記肉痛，鬧了個大紅臉，喃喃小聲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周骥看她一眼，隐隐無奈。

後來她拖着他去買圍巾，周骥又不要了，說：“不如你給我織一條。”

他的一個室友有女朋友，天氣冷後，親手織了圍巾送來。

傅真哪會織圍巾，她臉皺起來，苦惱道：“我不會。”

周骥考慮周到：“我可以找人教你。”

“誰呀？”傅真好奇。

他說了他室友女朋友的名字。

傅真便懂了，難怪他之前酸不溜就提了好幾次，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學生時代，織圍巾仿佛也成了一種潮流。冬日到來，學校百貨超市早就擺出了各式各樣的毛線，等待女孩子們青睐。

傅真抱了三捆藍灰色回宿舍，網上找教程，一針一針戳。

她要做的事情，耐心比誰都好。人粘在凳子上了，從早坐到晚，反反複複拆幾回，一條圍巾織出來了。只是許多處毛線被挑破，看起來爛巴巴的。

她左看右看，橫豎一個不滿意。換了衣服出門，決定重新買線重新織。

下樓碰到周子清，周子清得知周骥回家後，邀請她：“今天平安夜，我還以為你和周骥有什麽安排呢。大好節日，一個人不孤單寂寞冷嗎？我和我哥出去吃烤肉，你和我們一起。”

周子清一把挽了傅真胳膊：“走吧走吧，由不得你拒絕。”

周子生對她的加入表示歡迎。

烤肉店離學校不遠，十分鐘路程。這家店生意一向好，排號的人都候到門外，他們取了號，預估且得等待一小時。

附近許多商店，閑逛打發時間。商家為了應節應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店鋪都支了攤子，将一枚枚蘋果封進精美包裝，順理成章身價暴漲。

周子清向周子生讨要禮物：“你不表示一下嗎？”

“想要什麽？”周子生一副好哥哥模樣，他轉向傅真，“你呢？”

他出于禮貌問，她不能真的厚臉要，說：“我就算了。”

“你傻呀，不要白不要。”周子清推波助瀾。

傅真不接這話，催促她：“你想要什麽快去挑吧，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她軟歸軟，态度卻堅定，周子清不再勉強勸，率先進了店。

傅真正要跟上去，周子生叫住她，他清俊的眉眼舒展開來，“你不要跟我客氣。”他頓了頓，學她的話，“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傅真笑了笑。

周子生忽然上前一步，他靠近她，燈光映着影子蓋下來，突然問她：“聽子清說，你家和周骥家矛盾大？”

傅真視線裏暗許多，她回答：“嗯，陳年往事。”

“那你要不要和我試試？”周子生語調平平。

傅真訝然，她再怎麽都想不到他能夠說出這麽一句話，旋即又明悟：“是子清讓你假裝追求我的吧？”

周子生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不動聲色觀察她的反應。

“好意我心領了，真的不用。我和他彼此太了解了，什麽是真的，什麽是演的，誰也別想瞞過誰。”她提到他，眉梢眼角蘊滿笑。

周子生靜了兩秒才開口，他松口氣，就像放下心中一塊巨石，說：“不用就好，我這人最愛好和平了，不想被你發小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傅真笑出聲來。

女孩子一笑，便如春日含苞的粉櫻，一點一點綻開來。

那個夜裏吃完烤肉，回到學校百貨超市尚未關門，傅真還記得周骥要的圍巾，去買毛線。

“你還有這手藝？”周子清一看那淡淡的藍灰就知道是給周骥的，但她是個好人，看破不說破。

“這個不難，一學就會。”傅真認真說，這會兒周子生已經和她們分開了，她終于有機會問，“你怎麽還是讓你哥假扮情敵刺激周骥了？”

說起來也覺好笑，周子生演技蹩腳，哪有觀衆不在場，戲就開幕了的道理。

周子清人精，疑惑還未浮到面上，便已藏進心底，她仍是笑：“我這不是想着幫你們一把嗎？”

傅真戲谑道：“想當紅娘想瘋了吧你。”

等到回了各自宿舍，周子清連忙給她哥哥打電話，很是緊張：“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喜歡真真？”

她可沒多此一舉，交差事給他。

周子生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說：“不喜歡。”

隔日聖誕節，周骥趕在天黑前抵達學校，傅真等他來了，把圍巾拿給他。

重新織的一條針腳平整，總算像個樣子。

周骥還以為得花上三五兩日，喜滋滋戴上：“怎麽這麽快？”

“昨天廢了一條，這條是今天的成果。”傅真說。

她還沒怨他事兒多，他便攤手索要廢的那條，振振有詞：“廢了也是給我的，我不嫌棄。”

周骥得了圍巾，恨不能廣播出來人盡皆知，他顯擺到了南省的李自俞那裏。

李自俞酸都酸死了，纏着陳靈銳，也要擁有一條。陳靈銳磨不過他，找傅真取經，同時吐槽周骥：“我都沒眼看他那副嘚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中了兩百萬彩票呢，至于麽。”

傅真将教程網址轉發給她，兩人開着視頻，她順口回：“他要真中了兩百萬就不嘚瑟了，畢竟財不外露。”

“好哇，你居然幫他說話。” 陳靈銳咬牙切齒說再見，憤憤然切斷了視頻。

直到寒假歸家，陳靈銳見傅真第一面，還不高興哼哼：“胳膊肘往外拐。”

傅真捏捏她鼻子。

董亞華見兩姐妹擠眉弄眼打啞謎，不明所以問：“你倆又搗什麽鬼呢？”

“沒搗鬼。”傅真去抱董亞華胳膊，轉移話題，“我姐說了帶家文哥哥回來過年麽？”

大四畢業典禮，胡家文終于向傅惠表明心意。

“不着急，談穩定了再帶回來。”董亞華笑，各看她們兩人一眼，“你們大學遇到喜歡的，也可以先處着，但是女孩子要懂得保護好自己，不要亂來。”

所以當傅真親眼目睹李自俞對陳靈銳動手動腳時，她拉了妹妹護在身後，對李自俞道：“你不要亂來。”

陳靈銳從傅真肩膀探出頭，笑容狹促，鹦鹉學舌：“你不要亂來。”

李自俞吃了癟，不過他很快就找到“報複”的機會。

那是高中班長組的局，李自俞自來熟，他作為陳靈銳“家屬”參與。不知誰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游戲，輪到李自俞轉瓶子，瓶口對準了周骥。

李自俞目光落到傅真身上，傅真心裏莫名發毛，覺得他沒安好心。果然下一秒便聽他對周骥說：“親離你最近的女生一分鐘。”

離他最近的女生，除了傅真，還能有誰？

在一片起哄聲中，宋澤皺了眉，他正要開口，李自俞被陳靈銳擰得“哎喲”叫喚，卻不改口，繼續挑釁：“玩不起就直說。”

“換一個。”

“誰玩不起？”

周骥和傅真同時說。

周骥目光一深，轉向傅真，意外于她的……硬氣。

“游戲而已。”傅真不看周骥，盯着李自俞補充。

李自俞一拍手，調侃周骥：“還等什麽？要我按頭？”

周骥警告瞥了他一眼，身子探向傅真，離得近了，能聞到她身上的甜味，他低聲問：“真親？”

傅真心緊繃着，答非所問：“一會兒我們一起弄死他。”

李自俞“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叫嚣：“說什麽悄悄話，趕快親。”

周骥忍不住笑了一聲，他答應傅真：“好。”

傅真唇彎到一半，一片溫熱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看我的文，你們真的太難了！

我盡量隔日更到完結，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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