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師出高徒?
被傾城傾國的季風華收入名下,半點靈力也沒有的狐仙仙在萬千嫉妒的眼光中順利進入玄天門。
依照規定,新進的弟子得在萬岚峰住滿一個月才能由各自的師父帶回,他們所住的山峰離另一座山峰最近的也要飛一個月,因此所有人必須在短短時日內學會禦劍術,方能迅速來往各山峰。
而每個人居住的地方是相連的小院子,一般是一院兩屋子,四人合住,男弟子住東邊小院,女弟子是西邊。
可是遇到林綠雲這個以拳頭說話的無賴,他把原先院子裏住的人給打了出去,他大搖大擺的如入無人之地,帶着狐仙仙一人霸占一間屋子,堂而皇之的當起主人,完全不理會他人怎麽想。
狐仙仙緊張又擔憂的道:“林綠雲,我有懼高症。”那劍又窄又薄,別說禦劍飛行了,光是站在那上頭就是一大問題。
林綠雲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的雞絲湯面呢?”
“在這兒,剛煮好,你要是晚來一步,面就糊了。”她把時間算得剛剛好,當他行完一周天時肚子也餓了。
一般靈修者修到築基期以上,通常是不用進食的,他們吸食天地山川間的靈氣,以自然界的純淨汰換體內的污濁,慢慢的身體充滿靈氣,進一步的沖擊,朝仙道邁進。
只有新進的煉氣、凝神二層弟子需要食物,門內有專門供應低等弟子的廚房,每日兩膳,自行取用,逾時不供膳,不會禦劍的弟子只有挨餓的分,因為食堂設在對面的山峰。
但是林綠雲一次也沒吃過食堂的膳食,原本一日一膳的他,在狐仙仙強烈的要求下,他一天固定'一餐,有時練功練得太累,還會要求吃個夜宵什麽的,他所吃的飯菜全由她一手包辦。
所以食材的問題也不怕沒着落,他想吃什麽就自己去捉,然後交給她烹煮,她也是有福之人,跟着受惠,不到半個月就吃出油光滿面,削痩的面頰上略帶了肉,膚質潤澤,光滑白嫩,一雙狐貍眼水媚水媚的。
玄天門的後山有座百花山谷,種植了不少罕見的奇花異草,更多的是肉質鮮美的珍禽異獸,他不到三天就學會禦劍術,每隔兩、三天就帶狐仙仙下去一趟,一個摘靈花靈草當佐料、配菜,一個捉捉飛禽走獸,主食就有肉了。
兩人一強一弱,相得益彰,再也沒有比他們默契更好的一對,一個負責煮,一個負責吃,兩個人的小院子頗有歲月靜好的意味。
不過日子過得再好,該學的還是要學,如今狐仙仙最苦惱的一件事是學不會禦劍,和她同時入門的弟子早都滿天亂飛了,就她一人原步踏地,換了十幾把劍還是飛不起來。
“學不會就學不會,有我。”林綠雲呼嚕地吸了一大口面,他一天最快活的時候就是在她這兒吃飽飯。
“可是每個人都會的事我卻不會,他們會取笑我,而且日後分峰後,我不會禦劍怎麽給你送飯?”他的食量很大,一餐最少要兩海碗的雞絲湯面,面最不耐放了。
他一聽,頓了一下,攸關肚子滿不滿的問題,這事甚為嚴重,他思索再三才有了結論。
“我自己來拿。”
“但是你要修煉呀!萬一我煮好了你卻來不及來拿,冷掉的飯菜很難吃。”她吃過冷菜冷飯,那入口的味道讓人非常反胃,飯太硬、菜太老、肉太柴,湯上還浮油,她都已經受不了了,而他比她更挑剔,說是龜毛的美食家一點也不為過。
“難吃?”他臉色刷地變得陰郁。
“你看那把劍那麽小,一坐上去一不小心就割傷了自己,你也知道我一向很迷糊的,要是有個會飛的坐騎就好了。”靜玄掌門的白鹿就很神氣,一蹬腳就飛上天了。
坐騎?林綠雲黑如墨的雙瞳閃了閃幽光。“改天我捉一頭幼獸親自訓練,馴好了就給你。”
狐仙仙一聽,立即眉開眼笑,不自覺做出狐貍弓足的動作。“林綠雲,你真好,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他咳了兩聲,不自在的紅了耳根。“只要你把飯菜煮好我就護着你,你是我的人,誰也動不得。”
你是我的人……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但神經大條的狐仙仙沒放在心上,來到這個神仙、妖魔齊聚的異世界快兩年了,她仍記得自己已逼近三十大關,看待林綠雲的眼神就是一個實力超強的“弟弟”,大姊姊靠着他才有飯吃,她得好好巴結的大靠山,把他當大老爺伺候。
誰教她沒半點自保能力,明明是三百足歲的靈狐,卻只能幻化成人形,不僅沒見得了人的本事,還在這遍地是靈氣處全無靈力,眼看着別人都興高采烈的騰雲駕霧,她還在原地打轉。
“林綠雲,面快涼了,你趕緊吃。”她只做了兩碗面,因為面粉沒了,揉不出Q彈的面條。
一聽面快涼了,吃完一碗面的林綠雲像好幾天沒吃的餓死鬼,又趕緊将另一碗面挪到面前,筷子夾起吸飽鮮美湯汁的面條,不怕燙的往嘴裏塞,鼻子因熱而冒出薄汗。
“哇!什麽東西這麽香呀!大老遠就聞到味道……”香味四溢,清甜中帶着誘人蔥香,教人食指大動。
“是湯面耶!看看這金黃色澤,清湯澄黃帶了一股鮮甜香氣,撕成一條條的肉絲泡在湯裏……”簡直是人間美味,神仙見了也聞香下馬,一嘗為快。
“走開,離我遠一點!”兩只礙眼的蒼蠅。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綠雲師弟,你吃獨食。”為什麽他吃的和他們不一樣?這才是人吃的食物。
“沒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歹也要分我們吃兩口以示同門之誼。”他們被荼毒了幾年,盡吃豬食。
林綠雲像護食的獅子,惡狠狠地護着他的湯碗。“沒有你們的分,去蹲在牆角畫圈圈吧!”
“綠雲師弟……”做人要懂尊卑,知進退。
“你們想再挨我一拳?”
宋馳、葉南華護着臉飛快的退開。
原來他們是外門弟了,熬了幾年成為內門弟子,他倆比林綠雲、狐仙仙早二十天住進小院子,可是遇到林綠雲這個什麽都想獨占的惡霸,他們很委屈地被人一腳踢出院子。
所謂不打不相識,這一打打出了同門情誼,雖然被揍得鼻青臉腫有些丢臉,不過得到的好處也不少,小師弟每回下百花山谷時,總不忘捎帶幾顆補充靈氣的雲霜果給他們,讓他們的靈力大為增進。
“不要這麽不通人情嘛,好歹師兄師弟一門親,以後有好事不會忘了你。”這小子太混了,真的一口也不分人。
“不用。”林綠雲很不客氣的拒絕。
“就一根面條,我嘗嘗味道就好。”太久沒嘗到好東西了,舌頭都失去正常功能了。
“不行。”他的東西怎麽能分人。
宋馳、葉南華很想動手去搶,兩個入門已久的師兄難道搶不過一個菜鳥師弟?上一次的失敗是太輕忽了,可是一想到剛好全的皮肉痛,滿腔的雄心壯志像爆開的羽針刺,一下子就扁了,沒有刺針的包裹只剩下空囊。
“食堂沒有提供湯面嗎?”看他們幹瞪眼的垂涎模樣,狐仙仙好奇地問。
“有是有,但是……”宋馳露出驚恐神色。
葉南華接着說下去,“你看過白色的面條一下鍋變成黑褐色的嗎?再撈到碗裏面條是碎的,嘗了一口又酸又澀的難以入口,掌廚師兄說這才是面條正宗味道,他加了二十幾種靈草靈花的精髓,讓我們渾身靈力加倍。”
“有效嗎?”也許她也能試試。
宋馳勉為其難的點頭。“是有那麽點效果,但作用不大,不過看過一鍋長蟲似的湯面,誰還有胃口吃得下。”
他們是被當豬來喂啊。
“聽起來還真是可憐,日後我再煮面就多煮你們的分。”反正不費功夫,當是行善積德了。
“小師妹……”宋馳、葉南華兩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狐小笨,我同意了嗎?誰允許你自作主張了。”林綠雲不滿的瞪着她。狐小笨是他一個人的,誰都不能使喚。
“多放一把面而已,而且你也不用三天兩頭飛上飛下,讓他們去就好,多出來的時間你還可以拿來修煉。”這是一舉兩得,不吃虧的便宜事,于他有益。
他還是不痛快,一張臉冷得教人退避三舍。
“對了,面粉沒了,你再去龐師兄那裏拿一點鹽,糖也別落下。”他太會吃了,很快就沒了。
龐師兄是食堂掌勺的大廚,同時也負責采買,只是他買的食材教人不敢茍同,不是東拼西湊的,便是聽都未曾聽聞,他看什麽順眼就買什麽,完全不在乎能不能吃。
林綠雲、狐仙仙從劉雨萍兄妹那兒賺了不少下等靈石,他們便取出幾顆靈石托龐師兄下山采購,事先寫好了單子以免他買錯,人的食物和豬食還是有差別的。
龐師兄每隔十天下山一次,食五谷雜糧的弟子還是居多,他每回要多帶數名弟子下山才能在一日內采買完所需之物。
“狐小笨,你越來越不怕我了。”是他對她太好了,她才得寸進尺,一再挑戰他的容忍度吧?
狐仙仙清秀的面容上漾開一抹狐貍天生的媚态。“我怕你幹什麽,你又不會害我,還特意将我帶到天脈山……”她看了看宋馳和葉南華,腦子裏忽然升起一個古怪的想法。“林綠雲,你不會早就知道玄天門的飯菜很難吃吧?”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對她的百般遷就就是這緣故。
林綠雲眼神閃躲,一口氣喝光碗裏的湯,很飽足的打了個嗝。
“好呀!我還以為你是無條件的對我好,沒想到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我來當煮飯婆,你太令人心寒了!”果然她還是太善良,把人性想得太簡單了,看不出他包在肉裏的那顆黑心。
什麽同進同出,騙小孩的瞎話,她還傻乎乎地信了,莫怪他一口一個狐小笨,她的确有夠笨的。
“不然你一無是處還能做什麽?要不是我收留你,你這會兒早就屍骨無存了。”敢對他發火?忘恩負義!
“你……”她胸口堵着氣,不想說出傷人話語。“算了,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我要罷煮三日。”
狐仙仙氣沖沖的奔出屋子,她左看右看也不知該去哪裏,天脈山她不熟,每次都由林綠雲帶路,所以她索性随着心情走,決定放任自己一回,不受人擺布。
整座天脈山綿延數千裏,大小山峰幾片座,主脈為最高峰天險峰,玄天門設立于此,周邊各大主峰則為元老們的居所,各有門人服侍着,不時可看見門下弟子走動。
她走呀走着,迎面撞上來一群年輕女子,她們也是這一批選上的新進弟子,其中有一、兩個看來有點面熟,她想了一下,赫然是劉雨萍、鄭楚兒這對表姊妹。
當下她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了聲糟,怎麽她倆也來了,她和她們算不算冤家路窄呀?不行,她還是趕緊掉頭走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可是……來不及了。
“站住!”
一聲嬌斥傳來沒多久,原本想溜的狐仙仙就發現自己被一群臉色不佳的小姑娘包圍住,她們速度之快教她傻眼,也不禁暗嘆,有靈力在身真好,稍一提提氣就能速行步百。
“師姊、師妹們,不知喊住我有什麽要事?掌門讓我給他摘花去,若是沒什麽事我先失陪了。”別惡虎似的瞪着她,得罪她們的另有其人,不要柿子挑軟的,朝她發洩。
“少師姊、師妹叫得好聽,別說你不認識我,端出掌門想吓唬誰,我不吃這一套。”劉雨萍氣勢洶洶的擡起玉白下巴,高傲的往前一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你……呃,有點似曾相識。”狐仙仙故作困惑,有些猶豫是不是熟人,吞吞吐吐地裝不熟。
“一個多月前的事你就給忘記了嗎?既然如此,就讓我幫你想起來。”她二話不說的使出火木屬性絕招,一道旋轉葉片的火光射出。
狐仙仙的運動神經還算不錯,連忙側身閃過。“同門不得相殘,你把戒條抛諸腦後了嗎?”
“你想起我是誰了嗎?”劉雨萍又作勢要彈出花狀的火團。
見她借機生事,狐仙仙只好裝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記起你了,你不就是偷走丘嘴鳥的蛋,一路被巨嘴鳥追着跑,而後被我等俠義之輩解救于危難之際的劉家小姐。”
她一口氣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說明她并未對劉雨萍有所虧欠,反而是救了他們主仆的大恩人,此恩比天大,比海還要深呀!
此話一出,原本突生殺機好掩蓋醜事外露的劉雨萍只好收手,她更加怨恨将此事宣諸于口的狐仙仙,手上那抹微火因憤怒而控制不當燒灼了手,她把自身的不當怪罪他人。
狐仙仙明明什麽也沒做,卻無端多了個想要她命的仇人,她是和氏無罪,懷璧有罪,誰讓林綠雲強橫得沒人敢招惹,身為最弱的她,自然而然成為衆人仇視的對象。
“閉嘴,你還敢自稱是俠義之士,分明是趁火打劫,趁着我們落難訛財。”
他們的靈石幾乎被取個精光,以致于接下來的行程過得凄楚無比,無法住宿、無法好吃好喝,到了第三天就被迫以一身錦衣與人易食,湊些銀兩勉強度日,沒再吃過一日熱食,睡在野外還被八腳蚣蛛叮得手臂都腫了。
一直到十天後,接到傳書的劉家人才送來足夠的靈石,幾人這才得以以靈石中的靈氣驅動劍身禦劍而行,不眠不休的疾赴天脈山,正好趕上最後一波的弟子甄試,也順利入門,只比林綠雲和狐仙仙兩人晚到半個月。
一般的低等弟子本身修行靈力不足,想要靠自身的靈氣禦劍大多是不可能,須靠靈石補充靈力,唯有丹田靈氣充沛的結丹弟子或元嬰長老們才腹有靈海,可駕馭自如,折枝渡海。
所以劉雨萍等人吃的苦頭可不算少,打小金枝玉葉被家人捧着,及長又沒受過什麽挫折,是人人吹捧的富家千金,難怪她會因此記仇,恩将仇報的将所有委屈化為仇恨,恨起真正救過他們性命的人。
若不是狐仙仙開口,林綠雲絕不會出手搭救,他比較喜歡撿現成的,待劉家人全死光了,他照樣能從死人身上挖出更多的寶,而且免留後患,不知感激的白眼狼最教人痛恨。
“喂!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幾百只巨嘴鳥可不友善,要不是你們求我們救命,我們哪會拿命去拚。”林綠雲的手都打腫了,要點醫療費也是合情合理。
“明明打得很輕松……”他根本一拳一只,單方面的屠殺。
“好呀!那下一回你自個兒去打,我們絕對不插手,管你被啄瞎雙眼或是戳破肚子,我們一定袖手旁觀,等你死透屍涼。”果然就像林綠雲說的,這年頭做好事沒好報,她決定改當十惡不赦的壞人。
由于劉雨萍以怨報德,讓原本心存良善的狐仙仙十分不爽快,後來她決定抛去善良包袱,在不久的将來,成為玄天門唯一的煉毒師,還是頂級煉毒師。
“你……”
“敘完舊了,我很忙,不奉陪……”
懶得和她們周旋的狐仙仙正想走開,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而摔倒,她低下頭,眼角餘光剛好瞧見一旁的鄭楚兒正若無其事地收起綠色藤蔓。
她被小綿羊似的惡女暗算了。
“想走?先吃我一記,讓你知道何人不能得罪!”劉雨萍喚出小指粗的火蛇,想把她的臉毀了。
啊!完了,要當浴火鳳凰了。
狐仙仙下意識的舉起手臂護住臉,她以為這次是在劫難逃,等着熱火焚身,可是預期的疼痛沒有發生,卻聽到劉雨萍的尖叫聲,她緩緩把手移看,就見她胸口的鐵色木牌發出藍光,将火焰擋了回去。
突地,一道冷到極點的聲音傳進耳裏——
“我說過她是我的人,誰碰她誰就該死。”
沒人告訴狐仙仙關于劉雨萍和鄭楚兒最後怎麽了,只知那日過後,兩人就徹底消失在玄天門,整個天脈山都不敢再提起當日發生的事,三緘其口,一切彷佛船過水無痕。
也是從那天開始,林綠雲多了一個“殺神”的封號,他見誰都不理不踩,話少而獨來獨往,一心專注在晉階的修煉上,短短數日,便由煉氣期晉升到凝神期,并持續往築基期發展的趨勢,他成為掌門最看重的天才弟子,掌門相當期待他有非凡的表現。
等到之後各峰的師父來接人時,狐仙仙這才發現掌門所處的主峰與季風華的逍遙峰竟是相鄰的山頭,從天險峰輕輕往下一躍,再一口氣提升就能到達逍遙峰側峰,沿着峭壁小路走一小段,便是季風華師徒所居的逍遙居,門口兩棵銀杏,樹下是一大一小兩張由銀面蛛吐出的絲所結成的吊床。
季風華從來不收徒,狐仙仙是他唯一的愛徒。
所以林綠雲要從天險峰過來找狐仙仙很方便,只要跳山就到了,這幸運小子呀,連老天都幫他。
“他對你很好。”這丫頭是撿到寶了。
“誰對我很好?”狐仙仙一臉困惑的反問,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他在說什麽,這個兩光師父不怎麽着調呀!
“你家的殺神。”季風華風情萬種的一揚眉,四周的花木頓時黯然失色,失去向陽的朝氣。
“師父,你老人家上了年紀要多休息,耗神的事就交給徒兒去處理,瞧你又神智不清說起瘋話,你家徒兒自幼孤苦無依,哪來的親戚。”她露出悲憫的同情神色。
“你這牙尖嘴利是跟誰學的,咬起人來還挺痛的。”徒弟太伶牙俐齒,當師父的不容易,會有壓力。
狐仙仙谄媚的拍起馬屁。“當然是師父你教得好,徒兒能有你三分長才就欣喜若狂了。”
季風華低聲呵笑。“嘴巴真甜,你跟師父說說你想學什麽?”
“師父能教我什麽?”她不正面回答,就看他出招。
她的原身是狐貍,能學什麽她也不知道,而且還被烏龜殼判定是無靈根的閉脈者,她體內無靈氣,真要修行也太為難了,只能說誰當她師父誰倒黴。
“我能教你的可多着了,可惜你學不全。”他略帶惋惜的搖頭,有他這個一流的師父,豈會教不出第二個林綠雲?她很值得栽培,偏偏就是少了一樣東西。
“誰說的,師父可別瞧不起人,徒兒聰明得很,你一教我就會。”她完全不怕把牛皮給吹破,反正師父看起來也很半吊子,又是個凡事得過且過的騷包貨。
狐仙仙再看一眼師父用金絲混銀線繡在袖口的富貴牡丹,她對他玉質金相的好印象完全幻滅,他明明長得皎若明月,風華絕代不是他的錯,可是為何要自戀到有點俗氣,讓人看見金玉之下的敗絮?
她的師父有欺世的嫌疑,明明是一株雜草,裝什麽空谷幽蘭,以為不開花就能瞞天過海嗎?
“你太懶了。”累的活,不幹;走的路太遠,不去;擡的東西太重,別人去,有好吃好喝的她搶第一。
“呃……”好像反駁不了,她是不愛動。
“不夠勤奮。”能坐絕不站的人能勤快到哪裏去?
“……”有道理。
“沒有殺氣。”
她又不是殺手,要殺氣幹什麽?
“少了上進心。”
狐仙仙直接裝死。
看出她骨子裏的胸無大志,季風華風流倜傥的輕搖羽扇。“為師的看你只有煉丹一途了。”
“煉丹?”她成嗎?
“現今的煉丹師極少,左右不到五百名,而能煉出好丹的頂級煉丹師更是少之又少,除了你師父我,找不出十個,為師的相當看好你。”若她多用點心,不難爬到那個位置。
聽師父這麽器重自己,狐仙仙反而難為情了,笑得有幾分羞愧。“煉丹需要火,而我沒有控火的靈力。”
季風華若有深意的揚唇,視線落在她左手腕上的血玉手镯。“你最近是否常到百花山谷,摘食一種叫火鈴果的紅色果實?”
“嗯!酸酸甜甜的,滿好吃的。”這是她有一次意外發現的,嘗了一口沒有毒,便采來吃着玩,當零嘴兒。
“那種果實對你的狐身來說有益無害,多食好處多。”這點小把戲也想瞞得過他,真是無知小兒。
正在玩着飛鶴草的狐仙仙忽地一失手,把一旁能延年益壽五十年的玉雪花給摘了,她滿臉愕然的轉頭瞅着師父。
“你大概不知道那上頭留了一抹識念,是屬于誰的你應該比為師的清楚,當日危急時是這抹識念救了你,它和某人的意識是相連的,你一遭遇到危險他立即便能感受到,并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你身邊。”
季風華指着她胸口垂挂的木牌,悄悄地留下一抹識念,他不是在和不知死活的林綠雲叫陣,而是看不慣黃毛小兒的猖狂,膽敢把他的愛徒當私有物,他自個兒的徒弟自個兒會保護。
“師父,你曉得我是……”白狐?
他将玉白如蔥的長指往唇上一放,做出噤聲的動作,這件事,他們師徒倆心知肚明就好。“不要取下木牌,繼續吃火鈴果,兩年後你會得到意外的驚喜。”
“驚喜?”狐仙仙怎麽覺得是驚吓。
“過兩日為師給你找個爐子煉丹……”該為她找個什麽樣的煉丹爐呢?太重她可又要嫌棄了。
“師父,煉丹不是用鼎嗎?”穿越小說裏都這麽寫。
“什麽鼎不鼎的,煉丹爐、煉丹爐,你有聽過煉丹鼎嗎?”咦!等等,好像有口鼎頂适合她的。“你等一下,為師馬上回來。”
難怪狐仙仙要說她師父不着調,是半吊子庸師,季風華明明說馬上回來,怎知他一鑽進放雜物的儲物室就半天不出來,她等着等着,就把面給和成面團了,又沒事幹的揉成兔子的模樣,再順手把火升了,蒸籠往鍋上一蓋,一籠巴掌大的可愛兔子饅頭就出爐了,熱騰騰地,還燙手呢!
“你看,就是這個鼎,它叫焚心煎魂鼎,能把丹藥煉化到最佳狀态……呃,你在吃什麽?”小小白白的,看來像是用雪捏出來的。
可憐的季風華根本認不出是小老百姓常吃的食物,進入金丹期中期的他早已不食有形食物,對食物的味道已是遺忘。
“饅頭。”狐仙仙回道,可惜這次的面粉質量差了點,口感沒有那麽好。
在他久遠的記憶中,只曉得饅頭是方圓方圓的,哪會是兔子的樣子,可是看着那白色物體,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看起來很好吃。”
“師父要不要來幾個?我蒸了一籠。”她一個人也吃不完。
“嗯,嘗嘗也好,當是你孝敬為師的好了。”季風華接過她遞來的一個饅頭,一口咬下,那松軟的口感令他頓時兩眼睜大,倏地明白林綠雲那小子為什麽巴着他愛徒不放,那個混蛋太卑劣了,居然獨占她這麽久。
“師父,徒兒的手藝還不差吧!”狐仙仙等着稱贊,被稱為廢柴的她唯一值得誇耀的是她有一手好廚藝。
“差強人意。”他嘴上說得勉強,但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地往嘴裏塞,唯恐某人來搶食。
“師父,有一籠呢,你慢點吃。”他的吃相和某人如出一轍,他的優雅、他的氣定神閑呢?好教人失望的師父。
“你不留給那小子?”能吃到這麽美味的東西,那小子真是好命的混蛋。
一提到林綠雲,狐仙仙的小臉兒一板。“不留,他忙着修煉,不用吃東西。”
“喲!小兩口鬧別扭了。”好的時候蜜裏調油,形影不離,看到其中一個,另一個必在,現在卻鬧別扭了?
“師父,你兼差當媒婆了嗎,一會兒徒兒給你剪朵大紅花往發上插。”又不是小孩子了,鬧什麽別扭。
狐仙仙還為當煮飯婆那件事在生氣,可是林綠雲壓根把這事給忘了,照樣頤指氣使的點菜,而且管她管得更嚴了,只許她煮飯給他吃,別的人,不論公母,一律不許靠近她。
她抗議過,但無效,他就是“我是老大”的性子,聽不見他以外的聲音,想罷煮,他直接搶她的飯。
他搶她的飯,她就沒轍了嗎?她不會讓人幫她帶食堂的飯菜來嗎?既然有現成的,幹麽還要自個兒煮,也能順道把嚣張跋扈的林綠雲餓個幾頓,可是在她吃過龐師兄的手藝後,她發誓再也不偷懶了,那簡直是毒藥,難吃到兩眼淚汪汪。
“胡鬧。”季風華不輕不重的一喝,可吃人嘴軟,不好給徒弟壞臉色,他伸長了脖子吞下最後一口兔子饅頭,非常秀氣地拍掉手上不存在的碎渣。“師父要教你煉丹的基本功,煉丹前先識鼎……唔!我的鼎呢,擱哪去了?”
忍着笑,狐仙仙指了指他的頭頂,他頭上那頂黃銅色的帽子,似乎多出兩個握柄,帽面上有奇怪的花紋,像是猙獰地想逃出的鬼頭。
季風華面上微閃一絲窘色,随即神色自若地像在一撩風騷黑發,修長指頭順勢一彈,一口小鼎如羽毛般飛落,好似全無重量一般,輕得用一根小指就能勾得住。
只是一放在狐仙仙手上,她才曉得那口鼎有多重,接下的瞬間差點害她手脫臼,兩手往下一墜。“師父,好重……”這鼎起碼有七、八十斤。
他搖着扇子,笑得妖孽。“師父很輕,不重。”
“師父,徒兒指的是這口鼎。”看起來比銅壺大不了多少,可沉得像塊鐵似的。
“喔,這是為師送你的見面禮,你要時時帶在身上,不時拿出來練練手。”季風華頗為得意地想展現師父風範,鳳凰羽骨制成的羽扇不停的掮着,仙姿翩翩,宛若天人。
可惜他的風雅騙不了見多識廣的狐仙仙,相處幾日後她便看透他的本性,說是德高望重的風華公子,其實是一名童心未泯的頑童,玩興一發也能整死人,連掌門都睜一眼、閉一眼的由他去。
“師父,你忘了我沒有靈氣,哪來靈力催化丹鼎?”他不是整人嘛,誰會背着一口鼎四處游蕩。
“多和草木接觸就有了。”他不在意地揮揮手。
“師父……”這話說得太不負責任了,她每天和花花草草接觸的時間還少嗎?師父的藥草園可是全由她一手打理的。
季風華忽地收扇,語氣少了調笑,“把手張開,手心貼着丹鼎下方,心裏想着火火火……試着把鼎加熱。”
“師父,你會不會教呀,怎麽可能把手貼上去就有火?”果然不着調,他這是胡教一通交差嘛。
“照做。”季風華沉聲道。
狐仙仙脖子微微一縮,怎麽突然這麽兇,八成是惱羞成怒,不過她仍乖乖應道:“是的,師父。”
她百般無奈的張開稚兒般的小手,白嫩如玉的手心輕貼着鼎,不是很認真的念着,“火快來,火快來,我等你千百萬年了,親愛的火。”
原本她只是想做做樣子,順便糊弄師父,忽地,她以為是錯覺,一股熱意從掌心中透出,很短暫,短到她來不及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有點毛毛地,不太慎重地又試了一回,腦海中浮現她所知的火的樣子,那團火很小,正努力的燃燒。
“啊!師父,會熱……”手心傳來的熱度讓狐仙仙一驚,身體不由自主的把丹鼎一扔。
“小心點,別弄壞了世上獨一無二的頂級丹鼎,這可是地獄冥火燒熔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鑄出的金鼎。”季風華揚袖一揮,在空中轉了三圈的丹鼎又回到她手中,要她繼續練。
“師父……”他好歹也解說解說,肩負起為師之責,別老讓她自個琢磨。
“狐小笨,看我給你捉來什麽,是飛天靈鹫的幼鳥,等把牠養大了,你就能騎着牠四處飛了……”林綠雲突然出現,從水劍上跳下來,神采飛揚地将手裏拎着的小禽扔出去。
“嗯!我先瞧瞧。”狐仙仙快速把丹鼎放下,想去接鳥,怎知被一只雪白的手攔截了下來。
“嗯!你倒是挑到了好東西,這只是火系的,很适合我徒弟。”
“什麽,火系?明明和我同屬性,屬水,牠的鳥嗪是水藍色的。”林綠雲說得肯定。
季風華眼露同情的以扇子輕拍野性未馴、試圖啄他的靈鹫頭部。“你把墨青色看成水藍色了,而且牠是幼鳥,本就喙色有異,等過了幾個月,鳥嘴的顏色便會轉紅。”
林綠雲憋漲着一張紅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接着他眼角一掃,瞟見空空如也的蒸籠,擺明就是遷怒的如雷吼聲震耳欲聾響起——
“狐小笨,你活膩了,膽敢把我的點心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