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形畢露

“啊——有狐貍——”

狐貍有什麽稀奇,人煙罕至的山林随處可見,少至幾十只,多到數百只的群居,牠們自成一群的生活在食物來源豐富的區域,不與其它族群來往,也少在人類世界出現。

不過還是有人被劉雨欣特意發出的驚恐叫聲引來,他們到達以後,首先注意的是跌倒在地、全身發抖的黃衫小姑娘,覺得她吓得不輕,似乎不知被何物驚吓到,有些失望她膽子太小,不是個合适的靈修者。

可順着她抖若落葉的纖指看去,衆人眼中只看到美得不像真人的卓清儀,有些失神的忘了來這裏做什麽。

“狐貍,狐貍,她身後藏了一只狐貍……”見所有人的目光只膠着在卓清儀一人的美色上,備受冷落的劉雨欣假意驚慌的放聲大叫,将大家的視線引到藏不住的大狐貍尾巴上頭。

“又不是沒見過狐貍,值得你大呼小叫……”噫!這毛色很鮮亮,很适合拿來做一件坎肩。

“不止一只吧,應該有好幾只,你看有幾根紅亮亮的大尾巴呢!”真漂亮,不知是誰家養的靈獸。

“咦!毛發紅得很鮮豔,是紅狐嗎?”沒見過這麽紅的顏色,感覺輕輕一搓便能染上手。

“不,是血狐。”

有人這般說着,在場的人無不目露精光,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幾根搖來擺去的尾巴,心想不知能搶到幾只血狐。

若他們知道不是血狐,而是更為珍貴的炎狐,只怕是瘋搶成一團,顧不得在誰的地盤便大打出手,只為那傳說中的聖狐。

“血狐不是絕種了?”某人狐疑。

“聽說還有,但極其稀少,你不是看到了,若有幸得到一只,喝了牠的血能提升十年靈力。”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禽異獸。

“不知是不是有主的,我花十萬上等靈石買牠。”一只小畜牲而已,有靈石還怕買不到?

“我出二十萬,給我一只就行。”這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

“三十萬,我只要牠的血。”皮肉對他無用。

一聽到血,血紅色的狐貍尾巴直顫抖。

這就是劉雨欣的目的,殺不了狐仙仙也要毀了她,但是情況比她想象的還順利,真是意外又驚喜。

原本她想用橫刃劍刺穿狐仙仙的心窩,誰知一旁的卓清儀身形移動得更快,一見她出手便伸出瑩白手臂撥開,她沒想到卓清儀的手勁竟然驚人的有力,喀噠一聲,她的手腕脫臼了,痛得她幾乎暈死過去。

但是橫刃劍落地前,劍光劃過,一塊鐵色木牌飛出,以人形站立的狐仙仙瞬間現出原形,多了一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以及多根狐貍尾巴,驚慌失措的想躲藏。

見狀,劉雨欣認為連老天都在幫她,在短暫的驚慌後,她欣喜不已,連忙扯開喉嚨發出令人驚心的尖叫聲。

“我師妹不賣。”卓清儀拿出如意金剛杵,擋在衆人面前,她面上平靜得宛如碧波湖上的小舟,任意飄蕩。

“你師妹?”

沒人記得她師妹生得什麽模樣,有幾個太過出色的師兄、師姊,被人忽略是常事,衆人惦記的是血色狐貍。

“這位道友誤會了,我們不是要買令師妹,而是你身後那幾只狐貍,望能割愛。”說話的人眼露熾熱的貪念,對血狐誓在必得,他的靈力很多年沒提升了。

他會說幾只,是因為依照看到的尾巴數量而做出的判斷。

“她師妹就是狐貍,而且不是幾只,是一只,我看到的是一只五尾狐貍。”扶着斷手,劉雨欣肆意的撩撥。

“什麽,是五尾天狐?!”

“天哪!還是血紅色的?”

“那有多補呀!牠的血我要定了。”

現場一陣陣騷動,個個露出瘋狂神色,摩拳擦掌,只要有人一動,其它人便蜂擁而上搶奪。

在這世界是強者說話,沒有什麽歸屬問題,越強的人越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将其占為己有。

狐仙仙的狐貍尾巴越多條,就表示她對助長靈修者的靈力越有利,原本有多只狐貍時大家并不放在心上,可有可無,提升靈力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靠狐貍血,殺生有違天道。

但是一得知并非多只,而是只有一只的時候,大家的眼神都變了,變得火熱,信誓旦旦要得到她,好像天下的寶藏拿到面前也比不上這一只遍體通紅的狐貍。

“發生了什麽事,我察覺到結界被破了……”

“哪個混蛋不安分,讓老子沒法好好修煉……”

感覺結界破了的紫墨玉、古不怪匆匆趕至,正好趕在衆人要動手之際,看到他們出現,大家的動作紛紛一滞。

“是仙仙師妹……”卓清儀一臉苦笑。

“仙仙師妹怎麽了,她為什麽不在……”難道出了意外?

綠雲師弟會瘋掉,兩位師兄擔心的想。

“不怪師兄、墨玉師兄,我沒事,只是……露出原形了。”真要命,太不小心了,不知師兄他們能不能接受。

“露出原形……”什麽意思?

當狐仙仙遮遮掩掩的從卓清儀身後走出來,有些見不得人地想遮住耳朵并掩蓋大尾巴,她捉襟見肘的忙活着,臉上帶着不協調的幹笑。“師兄、師姊,我在這裏呢!”

“你……你是仙仙師妹?”古不怪率先發出怪叫。

“……是。”她艱澀地點頭。

“哇!太可愛,太好看,太……太萌了,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嗎?”古不怪兩眼發亮,興奮得好似猥瑣的小老頭,他必須趁綠雲師弟不在時趕緊下手。

狐仙仙一怔,眼眶迅速蓄滿淚水。“你不讨厭我?”

“為什麽要讨厭?有這麽可愛的師妹是身為師兄的榮幸,仙仙師妹實在太不夠意思了,居然瞞着我們不說,我們是不是自己人呀!”他不滿她的隐瞞,但是一看到她前後動來動去的狐貍尾巴,驚喜的咧開嘴,輕輕摸了一下。

“是呀,大師兄說的沒錯,有個狐貍師妹是件多麽有意思的事,日子不寂寞,不信你問問清儀,她一定覺得你是她在這世上最漂亮的師妹。”紫墨玉笑得溫潤如玉。

卓清儀擁着狐仙仙因為哭泣而微微抽動的雙肩,又用纖指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別怕,師姊保護你,把眼睛哭紅了就不好看了。”

她抽抽噎噎,鼻子一聳一聳的,煞是有趣。“我以為你們會把我當成妖獸當場給殺了。”

在這之前,她真的很怕。

“胡說什麽,老子是這種人嗎?”古不怪不以為然的道,他又不會濫殺無辜。

“仙仙師妹想多了,師兄、師姊疼你都來不及,哪會傷害你?何況你是小師妹,并非妖獸。”紫墨玉也馬上安撫道。

但是看她是真的吓着了,兩個師兄心裏同時冒出一個疑問,是誰害她受到驚吓?

兩人四只眼睛看向卓清儀,無聲詢問,她是在場唯一的自己人,只有她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劉雨欣想殺仙仙師妹。”卓清儀知道的小師妹是善良天真的,廚藝很好,笑起來很讨喜,無靈根的她善于藏拙,不與人結仇,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無事最好,她最大的嗜好也就煉煉毒丹,究竟是怎麽跟人家結下仇恨的,她真想不通。

“什麽?!”

古不怪和紫墨玉怒目一掃,劉雨欣渾身一冷,驚得倒退三步。

“還有他們,他們說想買師妹,還要喝師妹的血。”小師妹是血狐嗎?她看來不像,倒似另一種靈獸,炎狐。

“喝我師妹的血?”古不怪勾起冷笑,目光變得極為銳利。

“各位好興致呀,見到我家沒大人了嗎?欺負小孩子也挺有趣的。”紫墨玉一派風雅,眼若皓月般明媚。

兩人同時釋放威壓,竟然是金丹中期和後期。

築基期以下的靈修者見狀,讪讪然的走了,還剩下幾個看熱鬧,想撿便宜的,其中也不乏有一、兩個元嬰初期。

對他們來說,最難對付的是元嬰期,因為他們的等級遠遠不及,若是林綠雲那個大殺器在,起碼能一敵。

“你……你們的師妹不是人,是狐妖,快……快把她交出來,免得惹禍上身。”見衆人有退縮之意,不甘心功敗垂成的劉雨欣出言撩撥,把冷掉的心思又撩熱起來。

“放……放你的阿拉巴栗豆,老子的師妹是不是人關你屁事,她拜過師,入了我師門便是我們的師妹,老子管她是人還是狐貍,老子就護着她,怎樣!”古不怪伸手往肩後一探,從空無一物的後背取出比人還高的三齒巨斧。

“我們是來給老尊主拜壽的,不是鬥技場較勁,大家好好說話,和氣生財,我們也不是故意惹起事端,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出五十萬顆上等靈石買一根尾巴,就買那五根狐貍尾巴如何?”人群中有一道聲音傳出,但因蓋着黑貂皮大鬥篷而看不清長相。

財帛動人心,五十萬顆上等靈石乘于五便是兩百五十萬顆上等靈石,那是一筆相當龐大的數目,教人很難不動心,在場的人都想割條尾巴來賣。

很聰明的做法,即使自己不要也能逼着別人去做,明擺着的誘餌多麽動人,想要靈石的人就會動手。

向來笑面虎似的紫墨玉沉下臉,目露厲色。“對天狐一族而言,尾巴就等于牠們的生命,牠們要修煉出兩根以上的尾巴是多不容易的事,要割下牠們的尾巴等同要牠們的命,你這個人太惡毒了,居心叵測。”不可饒恕!

話一說完,他腰上的洞簫無風飛起,擊向披着大鬥篷的男人,那人掀起鬥篷來擋,洞簫穿過鬥篷直撞他胸口,他整個人往後一飛,撞到了螭龍石牆又反彈回來,對地嘔了口血。

可是吐了血後,那名男子狀似無事的站起,他拍拍鬥篷上的灰塵,仍未瞧得見臉孔,始終低着頭蒙在鬥篷裏。

“不過是一只化成人形的狐貍而已,你們就這般受到蠱惑了,要是她長成九根尾巴,這世間還不因她而亂,趁着她尚未成氣候前,應先誅之以除後患……”

男子似在為天下男人設想,蠱動所有心有動搖的人,為民除害是假,想要血狐的野心才是真,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免去貪婪的真相。

“綠雲師弟去哪裏了?”古不怪不滿的問,怎麽需要他的時候偏偏人卻不在。

“被人乘尊主叫走了。”卓清儀回道。

“怎麽在這節骨眼,不會是林家故意使出的詭計吧?”好借刀殺人。

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林綠雲也感應到木牌不在狐仙仙身上,他很着急的想走,但想試試他靈感有多強的林信志不讓。

“有可能嗎?”林家的威望衆所皆知。

“誰說不可能,越是積蘊越久的世家越肮髒,藏污納垢的事不知多少,不然我們身為嫡出九少爺的小師弟,怎會流落在外多年,肯定有貓膩嘛!”無風不起浪,多少肮髒事藏在這些道貌岸然的僞裝底下。

“大師兄,你用不着跟清儀師妹講這麽多,她用不到,請專心應敵。”她不是世家,家裏人口簡單,只剩下她一人。

紫墨玉有點困難的收回洞簫,除卻沒靈力的仙仙師妹外,他們有三個人要同時對付面前十七個築基後期、金丹初期以及元嬰期的靈修者,說實在話太吃力了。

在劉雨欣和黑鬥篷男子的挑撥之下,兩方一觸即發,似乎不可避免地要有一場驚天之戰。

“師兄、師姊,他們人太多了,不如你們把我交出去吧,要尾巴就割給他們。”狐仙仙傻傻的想,說不定少了狐貍尾巴她可以變成真正的人。

“放屁,老子還護不住你嗎?”古不怪一生氣就忘了修飾,口出不雅之詞。

“仙仙師妹,我們是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走,缺一個不好交代。”有這麽乖巧的師妹,是當師兄的福氣。

卓清儀也笑得很美的說道:“你是綠雲師弟交托在我手上的,我若讓你出事,他會找我拚命。”

拚命當然是玩笑話,是為了緩和幾人緊繃的情緒,但她不是說笑話的高手,所以場面有點冷。

不過很快就熱起來了。

在鬥篷男子的挑動下,加上提升靈力的誘惑,持着各種武器的靈修者齊向古不怪等人攻過來,喊殺震天地欲直取狐仙仙。

但他們才靠近幾尺,最前面的幾個突然無緣無故的倒下,人沒死卻動不了,眼珠子直轉。

“放毒。”狐仙仙得意地将毒丸往下一扔,一陣綠色煙霧升起,随風往人多的方向飄。

“你太卑鄙了,居然放毒……”又倒下一名。

“你們想要我的命,我還跟你們客氣嗎?要不是我不喜歡殺人,早把你們全毒死了。”

她都差點忘了她是煉毒師了。

知道她會施毒,其它人趕緊取出防護靈器或立即服下化毒丹。

狐仙仙的毒丹毒倒了不少人,可是還有七、八個人避得快未受影響,對他們來說也更加棘手、難纏,因為未倒的這幾人是真正有實力的高手,也是最令人頭痛的,紫墨玉布陣,古不怪擺符,卓清儀手持如意金剛杵戒備,三人形成鐵三角将狐仙仙護在其中。

但百密終有一疏。

就在幾人的注意力擺放在黑鬥篷帶領的衆人上,自行接好脫臼手的劉雨欣悄悄繞了一大圈,繞到狐仙仙等人身後,她像蠍子般潛伏着,趴伏着身體慢慢靠近,以花叢為掩護,遮蔽了身影,靜靜等待時機。

兩方高手對峙,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打出一身血的古不怪幾乎成了血人,他的三齒巨斧上是不斷滴下的鮮血,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他用手背抹去飛濺入眼的血跡,同時取出黃符想炸死這些小人。

但是他一手持斧,一手拿符就有了空門,他剛一彎下腰取符,等候已久的劉雨欣便趁機發出九九八十一根黃榆木針刺,直向狐仙仙的眉心、雙目、咽喉和胸口。

“誰敢動我的人——”

大殺器來了。

一陣掀起大地風暴的漩渦直沖而來,卷起地面三寸黃土,山崩地裂般土翻沙淹,流石翻轉,風旋如刀,切下人肉如切豆腐,一塊塊肢離破碎的屍塊散落四處,血腥味散開。

盛怒中的林綠雲有如元嬰後期的破壞力,見魔殺魔,見佛殺佛,他眼眶是赤紅色的,滿布暴脹的紅絲,因靈力動用太急傷到內腑,一條細細的血絲由他嘴邊滑落。

他不在意地一抹嘴角血漬,站得比誰都挺直的他,如同一棵參天巨木,讓人安心又動容。

“你終于趕上了。”吐了一口血的紫墨玉雖然滿身血污,但仍優雅得彷佛出席宮宴的貴公子。

“臭小子,再不來老子就不認你這師弟,哼!你真當老子是鐵打的,怎麽打也打不累?”痛死了,他身上肯定又多了不少光榮戰績。

一旁的卓清儀只是微笑,她受的傷并不重,只是劍風劃過的輕傷,見了點血,但無大礙。

“狐小笨,我來了。”看着毫發無傷的心上人,林綠雲的怒氣略降了一些,大手撫摸着她受到驚吓的小臉。

“我好怕,他們要喝我的血,割我的尾巴……”吓死她了,她真以為小命要沒了,再穿回她原來的世界。

“你怎麽又多了兩根尾巴?”距離上一次不過是短短數個月,未免長得太快了。

面臨九死一生後,沒給她一句安撫,反而一臉錯愕地看向她最不想要的大尾巴,狐仙仙因為惱怒,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我哪知道,我看起來像神嗎?我巴不得它們通通不見了。”

“好了,我在,別大聲嚷嚷,真該好好研究你的尾巴……”林綠雲盯着她的尾巴,若有所思。

一般說來,狐族的尾巴視靈力的高低而有多寡,不可能出現在全無靈力的狐貍身上,除非她另有靈力藏在別處,那處的靈力蓬勃生長,生機盎然,她身上的尾巴才會突增。

“你……”

“瞧!我逮中了什麽,這裏還有一個想逃的呢!”古不怪大腳一踢,滾進個人形血人。

仔細一瞧,竟是還有氣的劉雨欣。

“放……放開我,和我無關,我只是路過……”

路過?這天大的笑話她怎麽說得出口,明明是她挑起的争端,竟敢厚顏無恥的撇清,把一切過失推向鬥篷男身上。

但鬥篷男是誰呢?她一字不說,只道不認識。

不認識會同流合污嗎?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無縫,現場只找到半件被風刃割毀的黑鬥篷,黑鬥篷本人卻去向不明,又種下一個敵暗我明的隐患。

“小師妹,借你的化屍丹用用,她若不肯說實話,我們試試看能不能化掉她的左大腿,做個獨腿青蛙。”對于不聽話的人就要用狠招,他有一百零八招逼供的招數。

見過滿地的殘肢碎塊只用幾顆丹藥就化成一灘血水的恐怖,受了傷的劉雨欣臉色更為蒼白。“不要用毒,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我不要少條腿,不要……”

“好,你說,你為什麽要殺我師妹,她可沒惹到你……”無緣無故的,出手還那麽狠毒。

不等古不怪說完,她忿然搶話,“因為她該死。”

“該死?”

淨完手的林綠雲走入幾人私設的小刑堂,以結界隔開他人的耳目,他冷視着手被綁在椅背後,雙腳拉開縛于椅腳的劉雨欣,為了那句該死,他消下去的怒火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

“沒錯,你和她都該死,你們毀了我姊姊。”她不會忘了她美麗又跋扈的姊姊,姊姊曾是他們這一輩孩子仰望的對象。

“你姊姊是誰?”原來是為了報仇而來。

劉雨欣憤怒的瞪大眼。“不要說你不記得了,我姊姊是劉雨萍。”

“劉雨萍又是誰?”林綠雲真的完全沒印象。

“那鄭楚兒呢,你敢說你不知道?!”她大吼。

林綠雲的表情相當困惑,對她所說的兩個人全無記憶,除了少數幾個人外,他對周遭的人全不在意。

倒是狐仙仙想起了什麽,可是真要往深裏想又想不起來,他們在外歷練的事太多,一時半刻哪記得清。

“兩年多以前,她們和你們一樣是玄天門的新進弟子,可是不到一個月光景,兩人就像廢人一樣的被送回去,那時她們已經不怎麽說得出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兩個正值青春的花樣少女就這麽給毀了。

說起剛入門時,狐仙仙就想起一些了,那時她和林綠雲同住一個院子,有幾個同期女弟子喜歡林綠雲,對在林綠雲身邊的她很是看不慣,老是趁他不在時說兩句傷人的話或是找她麻煩。

其中一次正好被他逮個正着,脾氣不好的林綠雲出手教訓,那幾個女弟子傷得不輕,爾後就沒瞧見她們了。

沒多久她到了風華師父的逍遙峰,不着調的師父要教半吊子徒弟,教着、學着,歲月匆匆而過,她也忘了那件事,只當當年那幾個嚣張的女弟子已分到其它山頭,同在天脈山學藝。

驀地,狐仙仙眼神怪異的朝林綠雲一瞟,若說有人會暗下黑手,此人非他莫屬,他就是個心黑的。

“我表姊鄭楚兒的靈力被廢了,雙腳腳筋遭人一劍挑斷,成了殘廢,哪裏也去不了,最後她因為受不了廢人的生活而選擇自殺,死時才十五歲。”正是她這個年紀。“而我姊姊更慘,她被廢了一手一足,雙目是瞎的,她劍不能拿,走路要拄着拐杖,沒人扶着她只會撞到牆,她在我爹娘面前表現得很無所謂,一副認命的樣子,可是到了夜裏卻不停地咒罵,夜夜趴在我床頭說是誰害了她,要我無論如何也要為她報仇……”她不睡也不讓別人睡。

“所以說你寧可我殺了她們?”他還是太仁慈了。

“是,我寧願你殺了她們,好過她們活着受苦,不只苦還累及別人,你知道被最信任的姊姊推入小黑房被男人糟蹋的感覺是什麽嗎?她用毀我清白的方式與人雙修,以期達到提升靈力的目的。”那年她才十三歲,而她的一輩子就這麽毀了。

劉雨欣不恨劉雨萍,因為她認為姊姊是身不由己的可憐蟲,受了非人的待遇當然會心态扭曲,可是她沒法不恨任此事野草瘋長的始作俑者,是他害得她們再也翻不了身。

所以她一直在打探那兩人的事,知曉他們去了新鎮,她也慫恿兄長帶她出外游歷,利用拍賣會一事好攀上交情,與之結交成好友,打算靜待時機成熟再往背上插一刀,好讓他們嘗嘗被朋友背叛的滋味。

但是兩人沒出現,來的是一位叫古不怪的男子,于是她又和兄長連手坑了他,好讓他付出更多的靈石做為償債的代價。

甚至是萬獸叢林的相遇也是她一手安排,那時她已有耳聞兩個人之間超乎尋常的感情,因此她想去破壞,想讓他們痛苦,反正她已非處子之身,把身子給了另一個男人又何妨,她還能藉采陽補陰吸收了他的靈力。

可是林綠雲不上當,一路上只跟那只狐貍精說笑,一眼也不看她,只當她是路邊的野花野草般忽視。

“人家叫你報仇你就報仇,你是傻子呀!和綠雲師弟有仇的人又不是你,你是吃飽了撐着,多管閑事。”古不怪生氣的揮着拳頭,不同情她的遭遇,只認為傻子沒藥醫。

劉雨欣死咬着唇,血都滲出來了,她的神情忽然變得非常害怕。“我姊姊她……她在我面前用刀傷害她自己,她的血噴到我臉上,她要讓我看她有多恨……”

割完了上藥,傷好了再割,周而複始不間斷,每次都在夜深人靜、在她睡沉的時候,溫熱的血一噴,她也就吓醒了,不敢睡的聽姊姊怒罵害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強迫她接收姊姊的仇恨。

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劉雨欣還是劉雨萍了,她該恨的人是誰,有一次她把姊姊的刀換了把鋒利的,看着姊姊一刀割深了血流不止,哭喊着求她救命。

可是她受夠了,不願再受制于自怨自艾的姊姊,既然姊姊要她報仇她就去報,姊姊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她們姊妹是一株雙頭花,活着的人就要承受另一個人的命運。

“算了,我們把她放了好不好,她也是有苦衷的,怪可憐的。”狐仙仙老說她不做好人,可偏偏心腸不夠狠。

“真要放了她?”幾個師兄都不同意。

“留下她還要管她飯吃,太費事了。”眼不見為淨,找人放了她便自欺欺人地當沒這回事。

“怕費事不如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劉雨欣聽出林綠雲話中的狠厲,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下身流出一泡黃尿。

“我的化屍丹沒了,還要再煉。”狐仙仙以此為借口。

“……好。”

被水刃割了十幾刀的劉雨欣已不複美麗,她的傷相當嚴重,幾乎無法再修煉,腹中丹田的靈氣已洩,靈力全失,她現在就跟一個普通老百姓沒有不同,再也不是一位靈修者。

當她擡起頭見到頭頂上的陽光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活着,林綠雲等人真的放了她,他們就不怕她再害人嗎?

啊!是了,她是個廢人,徹徹底底的廢人,何懼之有,他們随便一人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将她掐死。

驀地,一道黑影擋住她頭上光線,她擡眸一瞧……

“用這方式真有用嗎?”感覺不太牢靠。

“大師兄以為放了她就能讓她仇恨全消了嗎?那也太天真了,等她看見自己在銅鏡中的臉,複仇之心又會熊熊燃起。”那種人永遠只會認為是別人的錯,別人不該擋了他們的路。

“那不是放虎歸山?老二,你幹麽跟小師弟過不去?”古不怪一轉過頭,那笑臉比三月煙花還燦爛。“小師妹別害怕,大師兄保護你,我比某人可靠多了。”

那個某人根本不理他,專心地研究狐仙仙為何有五根尾巴,她的靈力在哪裏?幾時會再長出另外四條,變成九尾天狐?

“大師兄說錯了,是欲擒故縱。”紫墨玉任由卓清儀包紮他手臂上深及見骨的傷口,照樣談笑風生。

“欲擒故縱?”有這麽深奧?

“我們只找到半截黑鬥篷,那穿黑鬥篷的人呢,他有可能那麽輕易的死去嗎?”至少他是不信的。

一個善于計謀的男人不可能死于沙旋中,大底在察覺鋪天蓋地的靈力大量湧現時,他一慌就逃走了,只留下被切斷的鬥篷。

“綠雲師弟太兇暴了,也不省點力留幾具全屍,一發起狂來武力全滅,我說師弟你啊,以後能不能收斂點,不要太張狂。”都把他身為大師兄的鋒頭一并搶走了。

“我是被逼的。”林綠雲語氣淡然的說道。

“誰會逼你大開殺戒,難不成你要說你的老祖宗大乘尊主?”因為太可笑了,一說完古不怪便哈哈大笑。

但是一室中只有他在笑,其它人都沉默地望着他,望到他笑不出來,察覺到四周的氣氛有異。

“不會吧,真是他?”那個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

“他讓我去找他,在我得知狐小笨有難時不讓我去救,強行在我體內灌注我身體無法負荷的靈力,若我不将它釋放出來便會爆體而亡。”他那時的神智是半清醒半混亂的。

林綠雲是很強沒錯,但是要一口氣滅了好幾個金丹期的高手也是相當吃力,更別提有元嬰期的靈修了,他未應敵已先受了內傷,便借着迸射靈力将體內的瘀血排出,以達到治療效果。

林信志給了他衆人求之若渴的靈力,但是過與不及都非好事,他承不承受得了不在他的考慮中,他要的是知道這個曾孫能不能成為真正的林家人,承繼林家優越的血脈。

“林家想讓你求他們。”紫墨玉一言以蔽之。

“沒錯,他們的确這麽打算。”讓他卑躬屈膝的去求,折了他的傲骨,去了他的尊嚴,讓他當只聽林家人話的狗。

“林綠雲,求什麽,是我嗎?”林家不會接受她,一如當年他們趕走林綠雲的娘一樣,只有名門貴女才配得上他。

林綠雲眼神柔和的輕撫着狐仙仙不再隐藏的狐貍耳朵。“我不會讓你有事,相信我。”

他并未再讓她戴着隐形木牌,既然大家都看過她原本的模樣,也不必再隐藏了。

“這不是有沒有事的問題,我不要你為我的事而去求人,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把他們氣死……”誰要當一群頑固老人手中的傀儡,任人牽東又牽西,不得自由。

“好辦法。”紫墨玉突然拍手叫好,把大夥吓一跳。

“老二,你要發瘋就走遠點,不要把瘋病傳給我們。”古不怪沒好氣的一瞪眼,他吓得一粒杏核差點鲠喉,咳了好半天才咳出來。

紫墨玉但笑不語。

“大師兄,讓二師兄說下去。”他一定有他的含意。

古不怪咕哝了兩句,讓老二把話說清楚。

“你們沒有發現嗎?從黑鬥篷鼓動衆人要小師妹的血,到我們與他們打起來,最後大殺器上場,發現這麽大的事,死了這麽多的人,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林家人出面調停。”

他們沒聽到尖叫聲嗎?還是不知情?不論是前者或是後者,人才輩出的林家人不可能毫不知曉,這是在他們的地盤上,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上面那幾位。

換言之,他們是有意讓此事發生,是在林家人的縱容下才有這場殺孽,用意是要留下林綠雲。

“現在萬獸山莊外面的人肯定知道莊內有一只化為人形的珍貴血狐,小師妹根本一步也不能離開山莊,否則她一出莊便會被人追捕、獵殺,至死都不能安寧。”

“大乘尊主要我求他出面保下狐小笨,以他的威望勒令靈修者不得捕殺血狐,可是另一方面也以此為交換條件,讓我做他要我做的事。”林綠雲接過話,續道。

“所以說,你們死吧,大師兄祝你們一路好走。”古不怪假意抹淚,揮動不存在的手帕。

衆人會意一笑,不需言語也能了解彼此的意思。

“小師妹,你會煉制兩種相生相克的假死藥嗎?”那些老人家太閑了,就讓小輩們陪他們玩玩。

“沒問題,給我材料我就能煉出毒死人的毒丹。”先毒個半死再救活,還是先服解毒再服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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