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不起誰是誰同桌的同學聚會
時間永遠是愛情的敵人,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有些時候也總在懷疑,真的五年了嗎?
小鎮上多了些高樓大廈,平坦的水泥地上多了些出行的豪車,河提邊被改造了,華燈初上,河邊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周邊多少古老的建築已被列為旅游景點。
原來真的五年了。
同學聚會是最能證明時間的,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讓我無所适從,晚飯期間有幾個同學來到我家,說是前幾天有人在群裏說起在街上看見一個人,有點像我,同學聚會的KTV就在我家附近,他們也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我真在家。
盛情難卻,我只好硬着頭皮一起前往,初中畢業十年了,很多同學從畢業之後就從未聯系過。
十年的時間是值得感慨的,從前老實憨厚不善言談的男同學站在聚光燈下款款而談,大方感慨我們曾一起上學的時光。有些以前跟男同學說話都會臉紅的女生,竟落落大方的在衆人面前唱着王菲的紅豆。
我想很多人是很我一樣的,陌生到認不出誰是誰的同桌,只能憑印象中的五官猜測。
我想他們大概也在猜測我是誰,偷瞄了我好幾眼,又低下頭竊竊私語,可能是意見不統一,幾人狐疑的搖搖頭。
知道真相時,一群人大跌眼鏡難以置信,一位坐旁邊的女生驚嘆,“好多年沒有你消息了,變化真的好大,要是在街上遇見你,我肯定認不出來了。”
音樂聲很雜,女同學被其他人拉着敬酒,我低頭看了看時間,正準備悄然離去時,有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幾人上前打招呼,吆喝着要他喝酒。
那人連幹三杯,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人與人之間是有六秒定律的,如果你看一個人超過六秒,他一定會回頭看你。
這種非理論磁場毫無道理可言,六秒過後,他禮貌性沖我笑笑,然後不可置信的望着我,這是多年不見老友的一種神态。
又是一個下雨的夜晚,我靠在KTV外的牆邊,不一會他下來了,慌慌張張的左右張望。
“在這。”我沖他擺擺手。
“真沒想到今晚你會來,消失這麽多年,在外面玩野了吧。”細雨綿綿,他從同學那裏借了把傘,我們沿着河邊的馬路往下走,借着路燈光,他看了看我說,“不過你真的變化好大,剛一下子都沒認出來。”
“你變化也挺大的。”以前的他像是一個搖滾樂手,衣服永遠是嘻哈風格,可現在竟穿的體體面面,全身沒有一處褶子,倒像個有模有樣的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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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長大了,以前幹的那些事現在也只能想想了。”
“是啊,都長大了。”我雙手扒拉着護欄,雨水滴滴答答打在河面上。
他打量我良久,語氣裏帶了些心疼,“你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我詫異的回過頭,“怎麽了?”
他別開眼睛,把傘盡量打在我這邊,望着遠處的山峰,嘆了口氣,“沒什麽,這樣挺好的。”
“嗯?”我側過頭看着他。
他收回目光,褐色的眼眸漸漸有了笑意,“沒什麽,就覺得你現在特像一個文藝女青年,說話不慌不忙的,那份糊裏糊塗,咋咋呼呼的樣子全不見了。”
“我都二十五了,要是還咋咋呼呼,不成長不大的小孩了?”我笑道。
“也是。這幾年過的好嗎?大家都聯系不上你。”
“挺好的,你呢?我聽說後來你上大學去了。”
“嗯。如今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每天兩點一線,混混日子罷了。”
我笑了笑,這句話竟成了這個時代生活的模板,聽過太多人說,卻沒人能破解。瞅了一眼他修長的雙手,并沒有什麽黃白之物,“還沒結婚?”
他隐約感覺到了,彎了彎手指,搖搖頭笑道,“沒有,哪那麽容易找個合适的,現在結婚就是談錢,見面還沒聊兩句呢,就問你有車沒車,有房沒房,懶得看了。”
“你還算好的。”我看着他,有點無奈,“至少人家不會問你是不是做正經工作的。”
話一出,身邊的人突然沉默了,表情非常不自然,幾次欲言又止後,我忍不住問他,“怎麽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芙蓉王,抽出一根點上,呼出一長串煙霧,輕嘆一聲,“小喬,你知道我跟勺子是怎麽分手的嗎?”
“發生了什麽事嗎?”聽着他說話的語氣,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告,他跟勺子談了好長時間了,前兩年我還聽一個朋友說他們快訂婚了。聽到這消息時,心裏還有些許安慰,至少在我們青春時期,還有一對終于結成正果了。這次同學聚會,也聽他們說明格跟勺子分手了,他不提我也不好問。
“嗯,發生了許多事情。”他彈了彈煙灰,自嘲道,“不過現在想想所有事情都是有預兆的,只是我不願承認罷了。”
“我們分開快兩年了,當年她沒有去上大學,一直在市裏做事,我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青島,多次讓她過來她總是找理由推脫,剛開始她跟我說在一家KTV做服務生,我也相信她,就想着等自己有了些成就再把她接到青島,有一次她生病住院,我特意從青島趕了回來,本想着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
我拍了拍他肩膀,聽到這裏,大概都明白了。
“病房裏她跟她同事在聊天,說什麽今天生病不能喝酒,少賺了多少錢啊。我又不傻,要是只是一個服務員,需要喝哪門子酒啊。當時我就跟她提分手了,可是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放下的,你知道我這個人心太軟,經不住她在我面前哭,況且她也說了她的苦衷。我就跟她說,原諒她可以,只是不要在那裏做了,當時也快過年了,她說做完最後半個月,才能解除合同。可惜最終她還是沒經得住誘惑。”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街上行人卻沒幾個打傘的,他們雙手護頭一路小跑。我看着河面被雨水敲打出的漩渦沉默不語。
“算了,明格,不是你的終究會離開。”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基本都是廢話。
“嗯,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吧,我本計劃那年回來就跟她訂婚的,畢竟那麽多年了。”
“現在也挺好的,不在一起至少彼此還活着。”我再次看向遠處的山峰。
“有時候我倒覺得大袋子這哥們命真好,整天睡在那裏什麽事都不用想。”他知道我說的是誰,也知道我挂念的是誰。
“是啊。”我笑笑,“你看,我們都快老了,他永遠是那麽年輕。”
“他爸媽還難為你嗎?”
“去看過了,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不過東西倒是收了。”
“嗯,他們總有一天會想通的,你也別太有壓力,畢竟…當年也不是你的錯。”
我們在一場冬雨下,我們稀稀疏疏聊了很多,盡量回憶起屬于我們幾個的共同時光。
大袋子是在這個小鎮離開的,可是我們的故事發生在市高中,這個小鎮上的人或許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卻沒幾個知道詳情的。
那些個知道詳情的也在五年的各奔東西裏斷了音訊。如今,能這樣跟我談起大袋子的人也只有他了。
他送我到家門口,說了聲珍重,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默默送上祈禱。
其實有沒有人記得大袋子,對我而言是沒什麽不一樣的。
就像明格說的,當年的那些人幾乎不可能再湊到一起了,就算還能湊到一起,也不是當年的感覺了。
或者,青春類似愛情,分手之後,你還記得對方那是你的事情,人家是不是忘了,跟你沒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