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頭牌扶笙

少女走進怡紅樓,裏面燈火通明,恍如白晝,自成一方紙醉金迷的天地。

酒桌上的琉璃盞在燈火下格外刺眼,男子在前面走着,暗金長袍随着步伐微微飄動,不知為何,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一樓大廳随處可見大腹便便的土老爺摟着女子肆意親吻的場面,少女不禁皺眉。

“哎呀,笙兒你可回來了,侯爺還等你呢,快來,別讓侯爺等急了!”

忽聽一柔膩女聲傳來,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扭着腰走了過來。

她耳邊別着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臉上塗着厚厚的一層粉,看不出本來面貌。

這女子便是怡紅樓的老鸨春娘,能将怡紅樓打理的井井有條,也是個不可小觑的角色。

此刻她兩眼放光地看着男子,笑得臉上的粉都掉了一地。

這一刻,男子看着少女,唇邊忽然綻出一個絕美的笑容,這一笑,萬物失色,似春風拂過,似百花盛開,豐神如玉,容色傾城,她看見他用口型說:“等我。”

衆目睽睽之下,男子緩緩脫下罩在外面的暗金長袍,露出裏面純白中衣,肌膚白皙如玉,鎖骨精致。淡漠的眉峰,黑白分明的雙眸,高挺的鼻梁,薄唇依舊抿着,眼角那顆淚痣愈發驚豔。

一個魅人的眼波橫掃全場,眉眼間的風情讓人沉醉。他微微揚起高傲的脖頸,仿佛他本該高高立于九天之上,卻偏偏在這青樓裏堕落。

一個男子,竟可以美成這樣,一樓正堂的人都看呆了。

他只着純白中衣,一步一步走上二樓,寬肩窄腰,身姿如玉,整個大堂的目光都被這風華無雙的人兒吸引。

幾個摟着美女的土老爺看直了眼,不禁咽了咽口水,想将這惑人的尤物攬入懷中。

然而他們只是想想而已,男子還未踏上最後一級階梯,便被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攬入懷中,那大漢一張國字臉,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樣子有些兇,但看見男子,眼神瞬間變得溫柔如水。

大漢雙目如銅鈴一般,宣告主權一般掃視了一下底下的人,忽然對着懷中男子的唇吻了下去,男子發出一聲輕笑,如泉水般動聽,緊接着回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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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窩在大漢懷裏,被動地承受着親吻,面色潮紅,似不經意地瞥向樓下,眼波流轉間,似有萬種風情,底下的土老爺們看得喉結一動。

大漢一邊吻一邊推開樓上包間的門,“嘭”的一聲關上了門,将一切糜亂隔絕在門外。

美人兒有主了,一樓這些土老爺一個個都面露失望之色,煩躁地推開懷裏的美女。

有人不甘心地問:“這美人兒是誰啊?”

春娘得意地答道:“這是我們怡紅樓的頭牌,扶笙公子,如今受定西侯獨寵,一晚千金!”

定西侯,先帝親口敕封的爵位,與鎮國公、鎮北王、安南候并稱大晉四大股肱之臣,這可是連當今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的角色,誰敢從他手裏搶人。

這群土老爺們一臉失望,徹底不敢肖想那美人兒了。

少女抱着柱子,目瞪口呆,額滴親娘啊,她看到了什麽!!不行,眼睛好辣,長了針眼,她要洗眼睛!

她受到了驚吓,一萬點的驚吓!!

她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被一個兔兒爺騙了!還言辭鑿鑿地跟他說他命裏有與很多女子糾纏,現在看來不光是女子啊,她那樣說的時候,他一定在心裏嘲笑她吧。

原本想着抱土豪大腿,卻沒成想這土豪竟是個兔兒爺。

雖然早知道這怡紅樓的兔兒爺出名,但是她親眼見到,還是接受不了!對于美男,她是欣賞的,但是看美男和這個糙漢在一起,她覺得心好痛,這麽一個冰肌玉骨的美人兒,配給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簡直白瞎了啊!

剛才他看向樓下的那一眼,她看見他用口型對她說:“別走,等我。”

他都去春風一度了,還讓她等他,要不要這麽過分!

這錢她不賺了,她要回家!

“姑娘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幾個美貌公子給你按按?”春娘盯着少女頭上金釵,殷勤道。

“謝謝,不用了。我吃壞肚子了,茅房在哪裏?”一般茅房都是連着後門的,那樣她就可以偷偷跑路了。

頭上金釵這麽名貴竟然不舍得花錢嫖,春娘瞬間變了臉色,随手指了個方向,“在那!”

“謝了!”她要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太可怕了!

她向老鸨指的那個方向疾步走去,她在圍牆邊找了半天,只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狗洞,少女咬牙切齒,那個白面老鸨竟然耍她!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她轉頭一看,男子微微笑着,立在那裏,容色惑人。

“你……你不是……”望着他純淨的雙眸,她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姑娘想說什麽?”他的表情如此淡定,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這麽快就完事啦?”她終于憋不住問了出來,又擔心她問得這麽直白會不會傷害到他。

“我……”他忽然向前走進一步,想要說些什麽。

少女驚叫:“你別過來,就站在那裏!”

男子長長的睫毛垂下,一臉受傷的表情,“你嫌棄我了麽?”那委屈的樣子像一只被人抛棄的小貓。

少女有些愧疚,“我……沒有。”

“你為什麽要做這個?”他長相如此之好,若肯努力讀書,便可考取一個功名,騎一匹駿馬,一日看盡長安花,在朝為官,風光無限。

“我娘在這裏生下了我,我無處可去,只能待在這裏。”他擡頭望向昏暗的天空,眼睛裏似有哀傷,“我從小就知道,這世上,不是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的。”

他轉頭看她,雙眸純淨得像一只小白兔,“你真的不嫌棄我麽?”

她認真點頭,“不嫌棄!”

他開心地笑了,“你真好。”

“叫我扶笙。”他忽然道。

“啊?”少女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看着她剔透的雙眼,定定地又重複了一遍,“叫我扶笙。”

“扶笙。”這個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忽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問:“你叫什麽?”

“我叫重凰。”

她記憶全無,但冥冥之中,她說出這個名字,宿命一般。

“重凰。”他又笑,笑得仿佛整個世界明亮了三分,“這個名字真好。”

重凰還想說些什麽,忽然覺得腳上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潔白的小奶狗,趴在她腳邊,兩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她抱起這只小奶狗,小奶狗嗚咽地叫着,直往她懷裏蹭,她有些手足無措。

扶笙看出了她的窘迫,将小奶狗抱過來,輕輕安撫着這小奶狗,“它應當是餓了,我們去給它找點吃的吧。”

重凰點頭,“也好。”

扶笙帶着重凰來到後廚,廚娘們正掌勺炒菜,飯菜香氣四溢。

聞到飯菜的香味,重凰肚子不由咕咕叫起來,她尴尬地捂着肚子,沖扶笙笑笑:“不好意思哈,今晚還沒吃飯,讓你看笑話了。”

扶笙将小奶狗放到她懷裏,依舊對她說:“等我。”

只見扶笙徑直走向其中一個面目和善的廚娘,跟她說了些什麽,那廚娘笑得合不攏嘴,給他盛了兩碗白米飯,往碗裏放了一把綠油油的菜,又放了兩只黃澄澄的雞腿。

把兩碗豐盛的晚餐端給重凰後,扶笙又拿小碗盛了一碗米糊,喂給小奶狗,小奶狗吭叽吭叽吃得很歡,一邊吃一邊還沖扶笙搖尾巴。

扶笙将重凰領到一處別院裏,自己就地支起一個小圓桌,擺好碗筷。

一切準備好後,扶笙笑着對重凰道:“開飯啦!”

重凰暗贊了一句這美人兒真是賢惠,以後嫁給他的人應該會很幸福吧。

她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咬了一口雞腿,外焦裏嫩,太美味了!

扶笙笑着看了重凰一會兒,也端起碗吃了起來。

吃過飯後,扶笙從房裏拿了一個布袋出來,将裏面的碎銀子倒了出來,放到重凰手心裏,對她道:“抱歉,有點晚,這是付給你的算命錢。”

重凰搖頭道:“不要了,我也沒給你找到那命定女子。”

“不,這裏的日子太過無望,你能陪陪我,我就很開心了。我看你每天在門口擺攤也很辛苦,你拿着它,什麽時候想吃雞腿,自己就可以買。”

重凰反問他:“那你不需要銀子麽?”

“我?”他垂下眼眸,眼裏染上一絲落寞,“我不過是一只籠中鳥,用不到這些。”那悲傷地樣子讓人心疼。

重凰看着他,咬咬牙下出一個決定,“要不……你別在這幹了,跟我走吧,我養你!”

扶笙噗嗤一笑,輕佻地看着她,眼角那顆淚痣在夜裏若隐若現,“你可真會說笑,你怎麽養我?”

重凰見他沒當真,認真地保證道:“我可以擺攤啊!每天也能賺個幾兩的,供你一日三餐不成問題!”

扶笙眼中一亮,又漸漸暗下去,“我走又能走到哪裏呢?侯爺是不會放過我的。”

“你堂堂七尺男兒,怕他做什麽!”重凰恨鐵不成鋼,“不就是跟他有過一腿麽?大不了就當被狗咬了!他要真敢欺負你,姐罩你!”

重凰見他有些心動,決定再接再厲,“怎麽樣?跟姐走,有肉吃。”

扶笙咬唇,糾結得快将一口粉唇咬破,終于擡頭,對她道:“好,我跟你走!”

重凰将扶笙安頓在自己住的客棧裏,心情歡快地回到自己房間裏,今日運氣真好,不僅吃到了垂涎已久的雞腿,而且拐了個超級大美人回來,簡直是大豐收啊!以後就可以和大美人一起忽悠人了,想想就激動!

第二日重凰照常擺攤,來算命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重凰說得唾沫橫飛,扶笙坐在旁邊給她沏茶,氣氛十分安然。

頭牌跑了,怡紅樓那邊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重凰心中暗暗奇怪,不過也沒太在意,繼續給人算命。

不知不覺,到了正午,人們都回家吃飯了,人煙稀少。

重凰讓扶笙守着攤子,自己去買包子給二人當午飯。

當她捧着冒着熱氣的包子回來時,發現怡紅樓門口有密密麻麻的重軍在把守。

遠遠望去,重軍包圍之內,定西候像一只大熊似的立在那裏,大掌拽着臉色蒼白的扶笙,兩人在争執着什麽。

重凰一把把手中的熱包子丢出去,正中定西候的腦袋。

定西候發出一聲怒吼,轉頭尋找罪魁禍首,迅速鎖定一臉挑釁的重凰。

重凰慢悠悠地走上前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小女子見過侯爺,剛才手一滑砸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看着定西侯黑沉的面色,她不為所動,優雅地一拂衣擺,雙眸射出懾人的氣勢,“想必侯爺沒認出來本宮吧,本宮便是鎮國公的獨女,鎮北王妃,符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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