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針鋒相對

少女之言猶如一桶涼水澆下,抑制住定西候暴怒的情緒。

“本候認得鎮國公,亦認得鎮北王。”他冷靜下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孤疑,“可是本候聽過鎮北王前不久才在京都大婚,并未聽聞他與王妃攜手共游江南的消息,你這小丫頭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鎮北王妃,拿什麽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侯爺可認得此物?”

重凰一把折下頭上的金釵,上面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但明眼人卻能看出來這金釵上的玄機,國公府的正堂,挂着一幅與這金釵一模一樣的鳳穿牡丹圖。據說是國公夫人親自繡的,鎮國公拿這幅圖當寶貝一樣,挂在正堂每天觀賞着,鎮國公對夫人的寵愛可是滿朝皆知的,只要去過國公府的官員無人不曉這幅牡丹圖。

定西候的臉色緩和下來,語帶尊敬道:“原來姑娘真是鎮北王妃,方才态度上多有得罪,還望王妃勿怪。”

頓了頓,又問道:“王妃此次前來,可是有要事與本候相商?”

重凰徑直看向定西候身後的扶笙,“本宮有一個不情之請,本宮想向侯爺讨要一個人,不知侯爺可否割愛将他讓與我?”

定西候随重凰的目光看過去,瞬間變了臉色,冷道:“王妃所求乃本候心頭摯愛,本候實難答應!”

看着扶笙垂淚盈盈,重凰心疼了,不禁暗罵這頭大熊竟如此固執,即使搬出她鎮國公之女、鎮北王妃的身份也不肯放手。

就在重凰絞盡腦汁之際,那方定西候已将扶笙打橫抱起,準備上馬車。頓了頓,回頭對重凰道:“王妃若無其他事,本候先走一步了。”

“慢着!”

重凰快步跑到馬車跟前,厚着臉皮道:“本宮走累了,可否借乘侯爺的馬車?”

懷中的扶笙與重凰視線相聚,難分難舍,定西候用手臂一檔,冷冷回絕道:“本候不習慣與他人同乘一車,王妃還是另尋他法吧!”

将扶笙扔上馬車,定西候轉頭警告重凰道:“王妃請自重,不要随意勾引本候的人,惹怒了本候,就算是鎮北王親自來向本候求情,本候也絕不會放過你!”

“誰敢動本王的人!”

一聲低沉卻渾厚的聲音破空而來,青年緩緩走來,玄衣墨發,眉眼深邃,腰配一把玄鐵劍,滿身淩厲的氣勢,恍如剛從沙場歸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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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孤身一人,卻有千軍萬馬的氣勢。不愧是久經沙場的鎮北王。

遲涼徑直走到重凰身邊,将美人纖腰一攬,慢慢湊近她,在她耳邊說道:“夫人可讓為夫好找!”

她跑得這麽遠,這厮是如何找到她的?重凰至今還是頭腦發懵的狀态。

定西候一腳還踩在馬車的橫梁上,鎮北王的突然出現,讓他差點沒一腳踩空。

畢竟同朝為官,不得不撤回剛踏上馬車的腳,打了聲招呼:“王爺好久不見。前幾日本候着實太過忙碌,沒能親自去參加王爺的婚宴,實屬慚愧。”

遲涼眉眼含笑,溫聲道:“侯爺客氣了,侯爺雖人未到,但賀禮卻到了,本王很喜歡侯爺的賀禮。”

只見他眉峰一凜,正色道:“本王剛才聽聞侯爺與本王夫人似有争執,不知本王夫人何處得罪了侯爺,本王代夫人向侯爺賠罪。”

聽到這裏,定西候的臉色冷了下來,“王妃向本候索要心愛之人,希望鎮北王好好管教一下王妃,勿做奪人所愛之事!”

“哦?”遲涼挑眉看向懷中的重凰,“侯爺的話可是真的?你為何向侯爺索要他心愛之人?”

腰間的大掌如烙鐵一般,箍得她喘不過氣來,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她最受不了別人碰她,氣惱道:“我就是看上他了!想要他!你管我!”

遲涼眼中劃過一絲異樣,進而戲谑道:“夫人此行可是給為夫頭上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怎麽?為夫不能滿足你,你還要再找一個?為夫可不同意。”

“你!你在說什麽!”堂堂一個鎮北王,竟然當衆說出這種沒羞沒臊的話來,真是刷新了她的底線!

纖指指着他,香腮氣得鼓鼓的,看在遲涼眼裏,像只炸了毛的貓兒一般。

慢慢俯下身,在她耳邊吹着熱氣道:“夫人想不想為夫幫你?”

重凰眼睛一亮,她自己想要從定西候手裏搶人,确實太難了,可如果他能開口,說不定機會更大一些,不過他會這麽好心幫自己?

看出她的疑慮,他繼續說道:“為夫可以幫夫人,不過夫人可是欠為夫一個洞房花燭……”

“咳咳……”被晾了許久的定西候終于忍不住開口,“王爺和王妃若是無事,本候就先走一步了。”

他向來是個急性子,在這幹看着鎮北王夫婦膩歪,他還想趕緊回去抱着美人纏綿一番呢!

重凰急忙抓着遲涼的胳膊,露出壯士斷腕的表情,“只要你把他要過來,洞房花燭,我今晚就補給你!”

如願地看到魚兒上鈎,遲涼唇角彎起一個弧度,擡頭看向定西候,“侯爺可知如今朝堂局勢如何?”

提到朝堂,定西候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王爺為何這麽說?”

“這裏說話不方便,侯爺可否允本王過府一敘?”

定西候當即吩咐下人牽來一輛馬車,恭恭敬敬地把請鎮北王夫婦請上了馬車。

馬車很大,地上鋪着柔軟的毯子,特質的熏香讓人昏昏欲睡,重凰挑了個離遲涼最遠的地兒躺下,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遲涼知道她的小心思,笑了笑,脫下自己的外衣,走過去,輕輕蓋在她身上。

仿佛感覺到了什麽,睡夢中的重凰動了動,額間一縷發絲掉落,遮住了她精致的眉眼。

将她的碎發輕輕撥了上去,眉心的朱砂痣鮮紅如血。

他戎馬疆場,自負冷靜沉着,卻怎麽也想不通,明明才見了她三次,為什麽會如此沉淪,多看一眼,就多沉淪一分。

重凰一覺醒來,正好看入他那深邃的雙眼。

他眉眼含笑道:“夫人可睡夠了?我們到了。”

迷迷糊糊地下了馬車,差點沒被腳下的石子絆倒,一雙沉穩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聽見他一聲輕笑:“夫人這體力不行啊,這樣晚上如何服侍為夫?”

她瞬間紅了臉,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注意點!”

若說臉皮之厚,鎮北王當第二,無人敢争第一。

定西候府相比素雅的鎮國公府小了一點,比豪華的富商崔府大了一點。勝在精致,穿過回旋曲折的長廊,池水清澈,池中一朵潔白的水仙花亭亭而立。

從朱漆大門到院內的山水,無一處不是匠心獨運,丫鬟們端着杯盞來去匆匆,仿佛在準備一場盛宴。

管家将鎮北王和王妃安頓在一處雅致的別院,上了茶點。

不久就有下人來傳話:“王爺,我家老爺在書房等你。”

遲涼摸了摸重凰的發頂,溫聲道:“為夫去去就來,夫人在這裏乖乖等為夫。”

重凰別扭地偏過頭去。

看來夫人還不太習慣他的碰觸啊,遲涼無奈搖頭,走了出去。

下人将遲涼帶入書房,便走出去帶上門。

待遲涼坐定,定西候開門見山地問道:“王爺方才之言何意?”

遲涼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侯爺既然邀本王入府,便一定能猜出本王之意。”

“王爺請明說。”定西候皺眉,朝堂之事,着實令他心煩。論心機,他絕對比不得眼前這個疆場奇才,如果他們合作,他又能讨到什麽好處?

“如今陛下獨寵九皇子,冷落太子,這已經是朝堂上公開的秘密。太子在位多年,深得衆臣之心,陛下一意孤行,為了九皇子順利繼位,必定會将朝中重臣大換血一番。晉朝四大股肱之臣,你、我、鎮國公、安南候,皆在此列。侯爺若不想任人宰割,何不主動出擊?”遲涼一針見血地提出定西候苦惱數日不得之事,“現在本王有一法,可解侯爺之難。”

定西候漸漸被遲涼之言吸引,急道:“王爺請說!”

“如今皇帝有京都的禦林軍,九皇子手握東方兵權。而你、我、安南候分別掌控西方、北方、南方兵權,并且鎮國公在京都的地位和聲望無人能及。如果我們四人結成同盟,或可破眼下險境。本王已與鎮國公結成姻親,安南候那邊也在洽談中,不知侯爺有何想法?”

此行無異于造反,看樣子,鎮北王已與鎮國公達成協議,今日他聽到此言,就算他不同意,鎮北王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定西候深知,一旦上了這條船,就不會再有回頭路,“本候什麽都不求,只希望王爺事成之後,放本候與扶笙一條生路。”

“這是自然,不過本王有個條件。”遲涼微笑中帶着一絲寒意,“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你必須讓扶笙與本王的夫人斷得幹幹淨淨!”

定西候點頭,“王爺不用說,本候也會這麽做。”

朝堂上的笑面虎,沙場上的活閻王,玄衣墨發,智計雙絕。不愧是鎮北王,當得起世間最高的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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