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殺四方

天空中漂浮的雲瞬間變得灰黑,烏雲蓋頂,狂風大作,乃不祥之兆。

原本得意洋洋的匈奴人一個個面露驚慌之色,六神無主地看着他們的主将。

驚恐地發現他們主将身邊的那個女人周身散發出赤紅的光芒,光束強得要将他們的雙眼刺瞎,十分可怖。

重凰眉間的朱砂痣變得鮮紅如血,雙目染上血色,大片的,潮湧的記憶向她席卷而來。

她想起自己是大荒山的一只小鳳凰。

想起那個四處惹桃花的老頭。

想起那個跟她拌嘴的南歸。

蓬萊仙宴之後她将老頭惹生氣了,不理她了,她便下山來找那個騷包的南歸。

她竟然會腦筋抽風地跟着南歸參加無生海戰,卷入上古大妖饕餮的琉璃鏡中,法力全失,記憶全無,繼而有了這一世。

她原來不懂感情,看着老頭游戲人間,招惹了一個又一個公主,她只當看個笑話,從未想過去弄懂愛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饕餮的琉璃鏡,自成三千世界,這裏萬法無效,即使你是法力強大的上古神,到了這裏也與普通凡人無異。

作為一只資歷深厚的上古大妖,饕餮靠着這一法寶不知打敗過多少遠古大神,故數十萬年來,活着走出來的神仙寥寥無幾。

她成為鎮國公之女符凰,那麽和她一起掉進來的南歸去哪了?

遲涼會不會……就是南歸?

可遲涼死在這裏,魂魄會不會回到六界之中?

她還會不會再見到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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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沒心沒肺的小鳳凰,心裏忽然有了煩心事。

無論如何,她只有走出這裏,才可能再見到遲涼。

體內法力充盈,比之先前漲了十倍不止,之前她的法力就跟那打掃南天門的小仙娥差不多,現在已經可以和南鬥第一天府宮裏的司命星君切磋切磋命盤了,這下老頭不會嘲笑她法力不濟了。

很好,她可以為他報仇了。

指尖凝聚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火光異常妖冶,看着令人心驚。”妖怪啊啊啊!”

所有人看見這反常的一幕,不由發出驚叫,四下逃竄。

看着那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匈奴人被吓得屁滾尿流的,她臉上露出一個比魔鬼還可怕的笑容,”跑什麽?他身上的每一支箭是誰射的,我要一個一個還回去!”

她雙臂一振,狂風四起,原本倒在戰場中央的遲涼憑空而起,徑直向她飛來。

手一揮,在他身上覆上一層柔光,插在他胸口的箭一支一支地被拔_出_來,向四面八方射出,那些匈奴人無論逃多遠,那箭就如同鬼魅一般,追着人直跑。

怎麽也擺脫不掉,越跑越慌,精神上,心理上,雙重折磨。

直到正中命門,一箭致命。

待到最後一個匈奴人倒下,她轉身,雙眸醞釀着狂暴血色,不帶任何感情地道:”接下來……輪到你了,李執。”

眼睜睜地看着她将匈奴人一個一個殺死,那些人命他其實半點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看着她的目光幾近寵溺,又帶着一絲懷念,”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怨你。”

他慢慢張開雙臂,閉上那雙純淨的具有欺騙性的雙眼,”來吧,殺了我,為你的夫君報仇。”

即使他做出這副可憐的樣子,她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掌心火光化作一柄赤紅長劍,毫不猶豫地朝他心口刺去,利器入肉的聲音。

倒下的卻是一個龐大的身軀,一個她意料之外的人,定西候。

李執那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眸帶着震驚,”你為何要替我擋這一劍?”

他從未認真看待過他和定西候的關系,他求皇位,他要保命,不過是逢場作戲,互相利用。

現在他竟替他擋下這一劍,他無措了。

定西候心口不斷往外冒血,眼睛卻一直看着李執,眼神那般眷戀,仿佛怎麽也看不夠:”笙兒,我舍不得你死……”

他知他會做傻事,千裏迢迢趕來北疆,想要看他一眼。他心甘情願替他擋這一劍,只要他活着,就好。

李執慢慢俯下身去,此刻他心中閃過萬千思緒,震驚、愧疚、心痛,”我一心求死,你又何必搭上自己?”

定西候小心翼翼地問出這一句:”你……愛過我麽?””我……”剛說出一個字,定西候開始劇烈地咳起來,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鮮血染盡了他的衣衫。

李執怔怔地看着衣袖上的血跡,為自己突生的愚蠢念頭感到震驚,他什麽也不能給他,又何必去說那些虛假的話欺騙他。

深深望了一眼冷眼旁觀的重凰,輕輕對定西候道:”我從未後悔我所做的一切,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如此。”

手指點上定西候的眉心,有白色的微光從他的指尖溢出,緩緩渡入定西候的身體中,定西候身上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做完這些,他臉色有些白。

他站起身來,向遠處山頭躲着的李醇道:”幫我給他找個大夫。”

不幹!李醇傲嬌地把頭一偏。

倒黴弟弟不僅跟他争皇位還殺了他兄弟,現在竟然還有臉使喚他。

李執未在意,他這個哥哥一向心軟。

轉過身來面對重凰,唇邊綻放出一個如斯絢爛的笑容,眼角的朱砂痣風情萬種,恍若回到那個名震江南的頭牌扶笙,聲色惑人,”一命抵一命,你可滿意?”

說罷,以極快的速度向她的劍鋒沖過來,他的胸口瞬間被鮮血染紅,他離她極近,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只要你能記得我……主上。”那雙純淨澄澈的雙眼慢慢閉上,再也看不見身後倒下那人目眦欲裂的神情。

他叫她主上?她何時……成了他的主上?

沒等她細想,太子李醇急哄哄地奔過來,将挂在她身上的李執粗魯地扯掉。

倒黴弟弟終于死了,雖然是自作自受,但是他還是有那麽一丢丢的傷心,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

一切塵埃落定,她集中精神,暗暗删掉了在場之人關于她施法的記憶。

李醇只覺腦中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眨了眨眼,重凰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眼前,神色也有些死寂,他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拽她的衣袖哭訴道:”嫂子,你不會也要去尋死吧?一天死這麽多人我的小心髒承受不來啊啊啊!”

重凰正想損這個蠢貨一頓,腦袋忽然一暈,直直倒了下去。

被當成肉墊的李醇悲催地表示:唔,嫂子有點重。

北疆之戰,大晉勝了。但勝得十分慘淡,主将戰死,傷亡大半。

匈奴五萬鐵騎全軍覆沒,大晉十萬将士戰死雖少,但重傷大半,要幾年才能恢複過來。

鎮北王遲涼為國捐軀,忠義可嘉,皇帝追封其為忠義王。其妻符凰封為一品诰命夫人,因其情況特殊,暫住國公府。

九皇子通敵叛國,奈何人已死,皇帝并未追究太多。

經歷了這些事,老皇帝覺得心累,主動退位頤養天年,太子李醇即位。”嫂子你別亂動,大夫說這樣對我幹女兒的發育不好!”

重凰每次想動一動的時候,李醇總是适時趕來,萬分驚恐地看着她的肚子。

她十分不能理解,別人當皇帝不是該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麽?他這個皇帝為何當得這麽閑!

李醇是不會告訴她,鎮國公幫他處理國事,定西候幫他守邊疆,當然逍遙了。

當初得知懷孕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已恢複法力,可仍是走不出這琉璃鏡,難道是時機未到?

以前在大荒山的時候,萬年她都不覺得漫長,現在她覺得這幾十年好漫長,漫長到她不知該如何度過。

他是覺得她會孤單,所以留下一個孩子來陪她麽?

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了孩子,她便要獨自守着這個孩子過完這一世。

知道她懷孕,李醇比她還高興,屁颠屁颠地趕來國公府看她,嘴裏嚷嚷着阿涼終于有後了,複又賊兮兮地問道:”嫂子嫂子,快跟我說說,阿涼跟你那啥了幾次?我跟小月月也試試!”

重凰一臉冷漠:”出去!立刻!馬上!”

李醇自知拔了虎須,連忙補救:”嫂子你別生氣,動了胎氣就不好了,我馬上走!馬上走!”

作為一個皇帝,不顧臉面地成天跟在一個小姑娘身後跑,身邊的小太監都看不下去了,這貨竟然很有毅力地追了三個月,終于抱得美人歸。

不得不說,李醇這追人的風格有點向遲涼看齊。

他還來找重凰哭訴過:”阿涼的方法果然管用,可能是我沒學到精髓,竟然拖了三個月。”

重凰:”……”

自從懷孕,她就被關在國公府,哪裏也不讓去。她娘把她看得密不透風,生怕她磕了碰了,李醇則三天兩頭來騷擾她。

有一天,李醇和崔月一起來看她。

美其名曰,沾沾孩子的喜氣。

李醇心裏其實打着讓崔月多看看孩子的主意,也好撺掇她也生個孩子。

崔月如今已經從對遲涼的癡迷中走了出來,也不計較重凰之前找她代嫁的事,看着重凰的目光中沒什麽敵意。大概被李醇養得很好,秀美的臉圓潤了許多。

趁李醇被鎮國公拉走談事情,重凰抓住這個機會對崔月說:”我想去淮陽。”

他出征前囑咐過李醇,如果他死了,就把他葬在淮陽,因為他答應過重凰,要帶她去淮陽,活着不能去,死了也要葬在那裏。

奈何她現在這種情況,李醇絕對不會同意她去淮陽。

崔月神色間帶着一絲了然:”你想去看王爺麽?””是,這是他與我約定好的。”臉上的決絕讓人動容,”請你務必答應我。””路途遙遠,你又懷着孩子,”崔月凝眉,”不怕孩子有事?”

手不自覺地撫上微微凸起的小腹,”我想她也想去見見爹爹。”

崔月長嘆一口氣,”如此,我會盡力,畢竟我也喜歡過他,幫你,也算是圓了自己一個心願,有消息我會通知你。””謝謝你。”這些天來,重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明亮的笑容,如此地滿足。”你們在說什麽呢?這麽開心,可否讓我也聽聽?”李執一臉春風地推門進來,大眼睛直沖崔月放電,估摸是在鎮國公那裏讨到了什麽戀愛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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