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香進度 3%

孫高見抱着赴死的心态壯烈開口,想不到他一句話說完,像水滴融入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電話那頭死一般沉寂。

“……行哥?我是沒流量了?”

“什麽張飛。”陸知行把筆摔在桌子上,語氣不滿,“要是真找來個張飛還好說,這他媽是個鐘馗!”

稍微腦補了一下鐘馗駝鈴般的大眼,如向日葵一般的胡子,孫高見簡直不敢想陸知行此刻在受什麽苦。

“說吧行哥,有什麽能為你效勞的?”

陸知行抓起剛摔的筆,在指尖轉來繞去:“我想把她弄走。”

用詞倒是随意,弄走,顯得木晚晚随便弄弄就行,很好弄的樣子。

孫高見想了一下,有些不解:“行哥,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趕走一個人還叫事兒?”

陸知行的語氣微沉:“你這話什麽意思。”

“……不,行哥,沒有,我沒那個意思。”孫高見後怕地拍了拍胸脯,怎麽一不小心把實話給說出來了?“我是說,你讓她知難而退不就完了?”

“知難而退……”陸知行反複咀嚼這四個字。

“你想,嫂子到你家肯定是沖着什麽來的。首先我們排除一個不可能的選項,絕對不是你。那還能是什麽?”孫高見開始發表他的高見。

“對啊!”陸知行感覺缭繞眼前的雲霧被人一點點撥開,“你小子有點東西!”

孫高見嘿嘿一笑:“行哥,你是當局者迷,被張飛沖昏了頭腦,要擱平時,你的主意可比我多多了。”

陸知行很是受用,長長嗯了一聲,右手虛握在胸前,作捋胡須狀。

Advertisement

捋了一會兒,忽然察覺出不對勁來。

——“等等,你給老子說清楚,怎麽就不能沖我來?”

“……行哥,你說啥?哎呀我天,這信號老差了,什麽破信號,正跟行哥打電話呢,耽誤事兒不你說說!”

孫高見一邊說,一邊假裏假氣地朝手機吹了兩口氣。

順着電話信號傳來“fufu”兩聲,聽起來真的像信號幹擾的意思,要不是陸知行聰明,他差點信了。

他現在心情好,懶得計較這些,也就挂了電話。

再次摔了筆,他把手機扔到一邊,靠在椅背上,一邊回想那個土包子,一邊無聲冷笑。

呵呵,小東西,你挺diao是吧。

跋山涉水,從偏遠地方跑到B城,到陸家死賴着不走,不就圖他們家那點錢麽?

陸知行越想越可笑,真是,他是身在富中不知富,也就忘了別人巴結陸家,巴結自己,都是為的什麽。

也怪他媽,用未婚妻這三個字把他整迷惑了。

他應該透過包辦婚姻的表象,看穿她背後貪圖錢財的本質。

他站起來,呈大字型仰倒在床上,睜眼看棚頂天花板。

心中想着木晚晚今天的可恨行為。

有什麽用,舞舞宣宣咋咋呼呼的有什麽用?

他必須讓她明白,在陸家,到底誰是大爺!

陸知行想了一會兒,給自己想樂了。

他閉上眼睛,翹起嘴角,在心中美美地規劃一番,可謂是天衣無縫。

想着想着,他猛地睜開眼,騰一下又坐了起來。

不行。

這女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要真有那麽好搞定,他至于尋思到現在?

他陸大少爺,什麽時候為一個女人這麽頭痛過?

要麽不做,做就做到最好。

他沒那個耐心跟她耗下去,他必須要做到一擊必殺。

說動就動,陸知行站起身,拉開小陽臺的門。

小陽臺用來堆他自己的雜物,更多的是常用體育器械。

外面銀月如霜,他懶得回去開陽臺燈,四下看了一圈,從角落裏拎出那根久未寵幸的棒球棍。

握在手裏掂了掂,還挺趁手。

陸知行舉到自己眼前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感嘆:“像,太像了。”

他上手摸了摸,越看越滿意:“她姓木,你又是根木棒,說不定上輩子,你倆還是親戚。”

陸知行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他對着棒球棍自言自語:“兄弟,以後你就是木晚晚了,別嫌我罵你啊,主要怪她,像個棒槌。”

他舉着這根用來代替木晚晚的棒槌,一撩劉海,在月色下邪魅一笑,在陽臺上開始了他今晚自覺天才般的預演練習。

“喂,姓木的,滾出陸家聽到沒?想拿我們家的錢,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不行,太粗魯了。

“木晚晚是吧,我勸你不要異想天開。飛上我們陸家的枝頭,你也還是個小家雀,趕緊撲扇你肌無力的小翅膀,滾回你的深山老林裏。”

……好像話太多了,有點不夠酷。

又反複選了幾個版本,怎麽都不滿意,主要是他心裏有陰影,怕自己不管說什麽,都會被她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給怼回來。

想不到短短接觸一天,她給他造成的陰影竟然如此之深。恐怕就算華羅庚來,都無法計算他心裏的陰影面積。

算了。

也不急于一時,來日方長,他慢慢練。

陸知行扔下手裏的棒球棍,轉身就走。

他這一轉身不要緊,恰好就向左側瞥了一眼。

人這一生,很多時候偶然的一個瞬間,就會影響你一生。

倘若白素貞沒在斷橋上偶然見到雨中的許仙,自然不會有被壓雷峰塔的結局;

太平公主沒有在燈會上揭開薛紹的面具,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悲情苦果;

風陵渡口初相遇,郭襄一見楊過誤終身,最後在峨眉山出家。

西門慶被掉下來的支窗棍砸了腦袋,然後,他從普普通通風流大官人,變成後世翻拍的三級片男主角,怪什麽呢?

要怪西門慶,在被砸之後,擡了他人生中最致命的一頭。

陸知行也是一樣。

此時此刻,他恨就恨在,他轉了一個措手不及的身,擡了一個要命的頭。

陸家很大,相應的,陽臺也很長。

而陽臺的另一端,夜風拂亂香槟色窗簾,身穿白色絲綢吊帶裙的女孩慵懶倚在陽臺上,雙手環抱,彎着唇角看着他。

她身材清瘦,絲裙襯得她骨肉勻亭,柔順秀發随風飛舞,她随手将額前亂發捋到腦後。

陽臺的臺上,放着一個花紋古樸的香爐,紫煙袅袅缭繞,顯得她的面容不甚清晰。

美得像個精靈。

有那麽一瞬間,陸知行幾乎看呆了。

“好巧,你也沒睡。”

“……”

“???”

她突然出聲,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甩了甩頭,連忙站直身體,差點就要尖叫:“你怎麽會在這裏!”

木晚晚伸出小指,點了點裏側:“我住這兒。”

“……”陸知行再一次生氣:“誰讓你住這兒的!離老子這麽近幹什麽!”

木晚晚回答:“你媽。”

“……”

陸先生讓管家按照大少爺的标準安排房間,而能有這個标準的,只有陸少爺旁邊那間。

偏不巧,兩間屋子的陽臺是互通的。

也就是說,只要通過陽臺,他們随時可以到對方屋裏串門。

沒關系。

他明天就找人把陽臺堵上!

陸知行很快想到一件更嚴重的事。

一件,可能讓他喪失尊嚴的事。

他望着木晚晚,心中直打鼓。

不問出來,可能他這一晚上都睡不太好。

他想了又想,挺起自己的小胸膛,讓自己看起來有底氣一點。

“喂,你……你都聽到了?”

木晚晚偏頭想了想,不太确定:“沒聽太全,你是指哪件事?”

沒聽全就好,陸知行松了口氣。

“是說你自言自語那段嗎?”

“???”

陸知行猛地擡頭,瞪大眼睛瞧她。

她倒不覺得這有什麽難堪,但看他這個反應,可能是覺得自己有丢臉到。

木晚晚決定讓他再丢臉一點。

“呃……還是說張飛那裏?”

張飛?

那她不是全聽到了!?

陸知行臉色漲紅,這次是真的惱羞成怒了:“你閉嘴!”

木晚晚從善如流:“哦。”

陸知行窒息了,怎麽會這樣!他陸大少爺怎麽會這樣!

次!次!失!敗!

頻!頻!翻!船!

丢!臉!到!家!

好,既然這樣,那好,別怪他破罐子破摔。

他陸知行,今天就要跟這個木·鍋碗瓢盆·棒槌來個了斷!

他緩過勁來,嗤笑一聲,一步一步走到木晚晚身前。

少女波瀾不驚倚在那裏,擡眸看他。

他舔了舔後槽牙,板起臉來,面色不善道:“我知道,你圖我們家的錢。”

木晚晚未語,靜候下文。

陸知行道:“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嫁給我,也沒什麽好結果。咱倆現在,未成年,不可能結婚,知道嗎?你想從我手裏搞錢,沒有,門都沒有。要是你現在回你的深山老林,我還能免費贈你路費,再待下去,你,一毛錢都搞不到。”

他自覺這番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

直白且刻薄。

但凡她是個有臉有皮的,都會受不了這番羞辱,說不定掩面而走。

陸知行一邊陷入欺負女生的愧疚中,一邊又覺得原則不能丢,先前的心理建設不能白做。

他保持冷臉。

木晚晚歪頭思索了一下,認真地回:“你說得對。”

“???”

陸知行沒想到她這麽快想通,他面容一緩,說:“這就對了,你嫁給我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嗯嗯。”木晚晚點頭,“你畢竟還小,又沒什麽錢,嫁給你,的确沒什麽用。”

陸知行覺得這個土包子也不是那麽無藥可救,捎帶着看她的眼神,都和善了許多。

“你能想通就好,那你——”

他話未說完,就被木晚晚接下來的話截斷。

“所以,我決定嫁給你爸。”

“???”

木晚晚笑盈盈的:“當不成夫妻,我還可以做你後媽。”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我在寫陸沙雕心理活動的時候,口吻忍不住有些嘲諷……

擔心,我們陸大少xiao爺jie,一點男主逼格都沒有!

[書下注釋:

【舞舞宣宣】:舞,舞動,揮舞;宣,宣揚;合起來的意思就是,你在我面前跳什麽玩意你跳。

本章評論仍然有紅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