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香進度 23%

短暫的國慶假期過去, 再開學, 月考成績就已經貼在了走廊牆上。

大榜是第二節 上課時貼上去的, 剛下課沒一分鐘, 不知誰在班級門口喊了一句“成績出來啦”, 一幫人立即興奮,烏央烏央沖出去圍觀。

何雨田看了看身邊不為所動的同桌,她還是挺想去看的, 但現在去人太多,只得等等。

她側過頭, 但見晚晚面容恬淡,似乎對此毫不關心。

她的這個同桌跟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

說不上熱情還是不熱情,她幹脆, 直接,在出手幫你的時候,會讓你感受到她的古道熱腸;可大部分時間,她又淡得如一碗白開水,明明近在眼前, 你只覺得遠在天邊。

晚晚合上英語書的單詞表,翻開本子, 開始默寫。

很快地, 半篇單詞寫下來,晚晚打開單詞表對照看了一遍,見沒有錯誤,她蓋上筆帽, 頭也不擡地問:“看我幹什麽,有事?”

何雨田一驚,連忙調整表情,收起張開許久的下巴,推了下眼鏡,嘆道:“同桌,你背單詞好快呀。”

晚晚想了想:“還可以。”

“現在人應該會少了,我們去看成績吧。”她說。

班級已經有人回來了,在座位上讨論自己的排名,晚晚覺得看看也好,欣然同意。

大榜前的人還是很多,何雨田長得瘦弱,幾次試圖擠進去,都難上前。

晚晚不想擠,就在後面抱臂看。

何雨田被擠得差點摔了,晚晚不得不過去扶,鬧出動靜這一看,圍觀的人不少認出了晚晚。

有人熱絡打招呼:“大哥,來看成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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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大哥來了咋不說一聲?快讓大哥上前邊兒來,一個個的,真沒眼力價兒。”

前面那些男生七推八擋,周圍那些學生被撥開,硬是把晚晚跟何雨田請到了最前面。

有人不認識晚晚,小聲問:“這女的誰啊?”

旁邊人回:“她你都不認識?打遍學校無敵手,讓教導主任道歉那個!”

原本還有不滿的同學紛紛閉嘴,這位是真大佬。

晚晚自動屏蔽這些人的話,何雨田站在長長的成績榜前,尋找自己的名字。

“四百九……四百八……四百七……”食指一一滑過那些名字,何雨田的眼神比穿針引線時還要認真,很快找到自己,眼裏的光一下子暗淡下去,喃喃念着,“四百七十三啊……”

她回頭,沮喪地看着晚晚,聲音悶悶的,卻強行讓自己語氣輕松:“同桌,你考多少?”

一個月的相處,她跟晚晚熟了不少,話也相對多了一點。

“還在找。”

晚晚猜到自己的成績不會太差,所以從第二張大榜往上尋找,眼下都找上了第一頁,還沒發現自己。

她并未放棄,繼續向上,終于——

第四十五名,木晚晚。

她往後看,語文145分,數學150分,英語77分,物理93分,化學85分,生物69,總分619。

再往上看,其實分數之間差距并不大,相差不過五分,幾乎都在三分以內。

晚晚稍微仰頭,看到第一名那欄,寫着一個驕傲的名字:許思齊。

數學英語趨近滿分,語文稍次,只有133分,其他科目都不低于90,總分數上了七百。

何雨田也看到了這個成績,她小聲感嘆:“許思齊又是第一,他真的很厲害。”

說完,又用崇拜的眼光看向晚晚:“同桌,你也好厲害啊!”

晚晚之前沒學過這些,英語生物是弱項,數學物理是強項。

聽見這話,她的腦子裏想的只有一件事,英語語法果然要好好學。

她沒言聲,走到理科最後一張大榜前,尋找陸知行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陸知行沒在那上面。

晚晚繼續向前面找,令人驚訝的是,陸知行的成績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麽差。

語文119,數學74,英語150,物理40,化學61,生物94。

名次在大榜三百開外。

原來這個小少爺,也沒想象中那麽不學無術,只知道打球打架打游戲。

晚晚不知怎麽,心頭竟覺得輕快起來,眉目也有些舒展,臉上少見地挂了笑模樣。

适逢陸知行打球回來,晚晚轉身,就見到他從樓梯口上來,手臂夾着籃球。

隔的不算遠,小啾啾軟軟的垂下來,像兔子尾巴,晚晚看在眼裏,手又開始癢了。

他臉上掌痕淡了不少,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十月初還不算冷,他穿籃球服,手臂上隐隐可見肌肉線條,額上戴着深紅色發帶,一副活力四射的少年模樣,也有點道明寺的意思。

她站在牆邊,周圍是一群無關緊要的同學,他視而不見,眼底只有亭亭玉立的女孩。

那抹發自內心的清淺笑意被他盡數捕捉,他心尖不由得一蕩。

簡直美到了他的心坎裏。

他不自在地別過頭,喉頭上下滾動,他有些想不明白,木晚晚到底是怎麽長的,怎麽不管幹什麽,他瞧了都這麽順眼?到底為什麽?

孫高見順樓梯追上來,看到大榜,他趕緊叫住欲走的陸知行:“行哥,成績出來了!看看啊!”

陸知行瞄了木晚晚一眼,心想,是孫高見喊我看的,可不是老子自己要過去的。

他沒應聲,邁步朝晚晚那邊走。

周圍同學見陸知行來了,連忙作鳥獸散,原本圍了一堆人的這裏,只剩他們四個。

孫高見貼上去找自己的名字,陸知行抱球站在半米之外,從第一張開始,尋找晚晚的名字。

在看到她的名次和成績後,他不禁翹起嘴角,抓起臂彎裏的籃球,在走廊裏拍了兩下。

視線從晚晚的名字上離開,陸知行大概掃了眼自己的成績,就沒再看。

他轉身,見晚晚倚在牆上,一雙美目忽閃忽閃,瞬也不瞬地望着他,陸知行不由得緊張了一下。

他皺眉,問:“看我幹什麽?”

晚晚微笑:“考得不錯。”

陸知行搞不清她是不是在嘲諷自己,跟她相比,他的成績實在是不如何。

他板着臉,木然道:“哦。”

晚晚的心比手癢,她上前一步,輕輕踮起腳,然後,伸手在陸知行的頭頂摸了摸。

僅一秒鐘。

伴随兩聲倒吸的冷氣,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陸知行的臉頰耳根,迅速染上詭異的紅。

他眼底有怒,名為惱羞成怒。

他掐住晚晚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愛撫”,眼見他兩側咬肌微動,陸知行咬牙切齒,道:“不準摸我!”

晚晚見好就收,她撤回手腕,稍微活動了下,說:“這麽兇啊?上次不是挺享受?”

“老子沒有!”

“哦,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晚晚心情好,也不想跟他在這張小事上較真。

心中想的卻是,這陸少爺頭發這麽軟,怎麽脾氣這麽硬。

嘴巴比脾氣還硬。

她收回手,拍拍一旁目瞪口呆的同桌肩膀,說了句“回班吧”,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像一個拔那啥無情的渣男。

陸知行站在原地,眼神緊鎖木晚晚。

他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頭頂,在心中痛罵自己一百遍。

陸知行啊陸知行,你能不能他媽給老子争點氣?

人家摸你一下就受不了,怎麽着,難道你還有做.雞的天賦?

……

因着月考剛結束,各科老師上課都在講試卷。

下午語文課,老郝在講題前,總結了一下年組考試情況。

“本次月考,年組前十名,咱們班占了六名,前二十,占了十三名,最關鍵的,年組第一,啊,就誕生在咱們班,是許思齊同學。”

衆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但還是投去羨慕的目光。

“在這裏,我要着重表揚我們班的新同學,她以前沒在學校學習過課程,第一次參加考試,就能取得這麽優異的成績,這是很難得的,大家要向她學習。”

老郝在對木晚晚進行表揚的時候,全班都在回頭看她。

她目視前方,寵辱不驚。

陸知行遠遠地撐着腦袋看向晚晚,老郝每說一句,都說到他心窩裏。

整個人化為相聲舞臺上的專業捧哏,恨不得說一句接一句:那當然了,您看看了,可不是麽!

陸知行充分體會到了,為什麽每次開家長會時,子女被誇獎,那些家長就會滿面紅光。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啊!看看,這麽優秀的孩子,我家的!

唯有前面的白婷婷複雜地看了木晚晚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晚間放學,許思齊在走廊裏叫住晚晚。

“等一等。”

“有事麽?”

晚晚單肩背着書包,一身校裙,看起來文靜美好。她站在窗邊,微微仰頭看他。

許思齊眼鏡沒摘,還戴着,他笑了笑,說:“邊走邊說吧。”

兩人沿樓梯下樓,許思齊道:“我看你的英語成績不太理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圖書館,幫你借幾本輔導書。”

“圖書館?輔導書?”

這對晚晚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聽起來挺新鮮的,她點頭:“好啊。”

許思齊暗地松了口氣:“那我們現在去吧。”

“行。”

二人一路出了校門,肩并肩,個子般配,長相養眼,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人暗地議論:“那不是許思齊嗎?他在跟大哥談戀愛?”

陸知行和木晚晚的cp粉站出來辟謠:“怎麽可能,那是準大嫂!別亂說!”

事實上,不止是這些閑雜學生看到了,就連陸知行本人也看到了。

他走的好好的,孫高見突然扒住他的手臂,拼命搖晃,說:“行哥行哥,那不是嫂子嗎?”

陸知行順着他說的方向看去,眼底的溫度在一點點降低。

孫高見看他如此,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觑着陸知行的臉色,試探道:“算了,行哥,我看這樣也不錯,反正你也想趕她走,對不對,那就更應該促成這段姻緣。到時候你跟叔叔阿姨說,嫂子移情別戀,對你不忠,不用你想辦法,阿姨自己就會把她送走的。”

陸知行只感覺胸腔淤積一口氣,堵得他呼吸不暢。

什麽促成這段姻緣,哪段姻緣?怎麽就成姻緣了?

木晚晚身上只有一段天賜良緣,就是他陸知行。

他憋着氣,張口就罵:“放你媽的屁。”

罵完,陸知行邁着一雙長腿,大步匆匆向校外走。

孫高見在原地撓頭,他哪裏說錯了?當初行哥給他打電話,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

到底應該放誰媽的屁啊?

話是這樣說,孫高見還是跟了上去。

現在的情況是,陸知行之心,路人皆知,只有他自己不知。

他必須得想辦法,隐晦地提點提點好兄弟。

一一九中學是B城的老學校了,早年地皮便宜,學校建在鬧市區。

幾十年發展下來,使得周圍高樓拔地而起,這一片可以說是B城中心的中心,去哪都方便,都很近。

許思齊帶晚晚去了市圖書館,他似乎對這裏很熟,帶她乘電梯直上三層。

圖書館寬闊明亮,裏面很是安靜。來這裏借閱書籍的人很多,總能見到捧書看的人席地而坐。

一排排書架望不到頭,每層書架都擺滿了書,不敢想象,這裏究竟有多少藏書。

晚晚喜歡書,來到這裏格外欣喜,許思齊見她難得露出笑顏,不禁也跟着笑了。

“這邊。”

他帶她來到輔導書區,指尖劃過一本本書脊,抽出一本來,在手中翻看。

晚晚不如他懂這些,站在一旁乖乖等。

許思齊側目看她一眼,見她雙手垂在胸前,好看的眸子左右張望,纖長的頸優雅好看,一舉一動都那麽賞心悅目。

他心間一柔,想起之前的事,他故作不經意地說:“哦,對了,教導主任已經走了,你知道嗎?”

“嗯?”晚晚緩了緩,“走了啊,那還算聰明。”

許思齊醞釀着開口,手裏頭默默翻了一頁書,頭也未擡:“說起來,你為了陸知行跟教導主任作對,就不怕他會事後報複?”

“你知道?”晚晚怔了一下。

“嗯。我那天交了卷,看你跟教導主任一起去了監控室,就在門外聽了個大概。”

“哦。”晚晚應聲,“我不怕他會報複什麽,因為我相信陸知行。”

她認真回答許思齊的話:“我相信他不會作弊。”

許思齊有些錯愕:“你就這麽篤定?”

“是。”她轉身,看向別處,“一個人的人品如何,不能單以成績來論,也許這有所長,那有所短。其實也不算跟主任作對,陸知行啊,他性子比馬還烈,怎麽受得了委屈。我只想幫他讨個公道,被冤枉的滋味,一定很不好。”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學習不夠好的人……你懂我的意思。”

“我并不慕強。比起這些,我更在意的,是他內裏是怎樣的人。”

她随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閱讀目錄。

許思齊也換了一本書,說:“也許你是除了他朋友和父母外,唯一一個會說他好話的人。”

晚晚輕笑:“或許別人看來,他是個脾氣性格都很糟糕的人,但他并不是的。正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真摯,有擔當,光是這兩點,就很難得了,不是麽?”

假如他真的性格很差,就不會在惹惱她之後,為了将她哄好,急得手忙腳亂。

一旦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就會加倍彌補,這就是陸知行。

許思齊道:“聽你這樣說,你們似乎很熟。”

晚晚本想說還好,轉念一想,開學之初,陸知行可是對她放過話的。

于是她回:“不熟。”

許思齊拿好手頭這本書,捧在懷裏,說:“走吧,去那邊看看。”

二人并肩離開這排書架,剛要走向另一排,卻見斜對的書架過道處,站着兩個穿着一一九中學校服的男生。

一高,一矮,晚晚看到她們時,矮的那個正探頭探腦向這邊看,高的那個則背對他們,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看。

四目相對,二人條件反射地轉回頭來,連忙從書架上找書,好像找了很久。

“陸知行?”許思齊皺眉,“還有孫高見?他們怎麽在這兒。”

晚晚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彎起唇角:“想知道,不如過去問問。”

他們走到二人身邊,許思齊問:“需要幫忙嗎,陸同學?”

“不用,我自己會找。”陸知行口吻較冷。

許思齊不惱,而是問:“你們怎麽在圖書館?”

“我還能來圖書館跳大繩麽?”

陸知行沒什麽好态度,偷偷瞥了一旁作看戲狀的晚晚一眼,心頭那股滌蕩感,久久未能平息。

還從沒有人,這樣評價過他。

他以為,在這個世上,即便是他的父母,對他的印象,也是一個頑劣不堪的壞孩子。

原來還有人,能夠這樣為他辯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義無反顧地相信他,而不是用既定印象去猜測懷疑什麽。

他原本還想,教導主任怎麽會突然跟他道歉。

竟然是她。

是她在為自己争辯,争辯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人在乎的清白。

好像有什麽東西不斷在他胸腔內撞擊,那沖擊力,如同他站在瀑布之下,不斷被沖刷。

他的心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意,加速他的血液,令他生出一股沖動。

他用理智壓抑這股沖動,盡管他知道自己有多急切。

晚晚說:“既然你在找書,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拜拜。”

說完話,晚晚就要走。

許思齊還以為她有話要說,沒想到這麽幹脆,實在讓他意外。轉念一想,說這話的人是晚晚,他又覺得理所當然。

孫高見這會兒已經明白陸知行的心意,他哪能看着陸知行幹着急?

更何況,做了這麽多年兄弟,陸知行什麽性格他再清楚不過,死要面子活受罪。

有些話,他不肯說,那就由他這個兄弟來說吧。

這,就是兄弟的使命,不是嗎?

孫高見一臉悲壯,覺得自己是關公在世,此生就該為義而活。

因此,他把雙手攏在嘴邊,将自己的聲音擴大一倍,一字一句,傳達陸知行那些不肯剖白的心跡:“嫂子別走!行哥他特意跟來圖書館,怕你跟別的男人跑了!”

“……”

“……”

“……”

作者有話要說:  陸知行,你就等着謝孫高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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