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勸分

文心盯着陳依冉,久久不能從她剛才的音容笑貌中解脫出來。

這真是她認識的那個暴戾、好吃懶做的陳依冉嗎?

直到一通電話将她叫醒,她才匆匆去了洗手間洗漱換衣。

“要出去啊?”陳依冉收拾好她婚房裏的一切雜物,摘掉圍裙,看到文心穿着打扮好自己,又在門口穿鞋,便問道。

“嗯。”文心忍不住回答她,“我未、未婚夫要我跟他出去玩。”

“你未婚夫……”陳依冉想想,又道,“文心,我想問問,你未婚夫,也是和你住同一個小區嗎?”

“是……”文心點頭,又問,“你怎麽知道?”

陳依冉站在窗臺往下望去,笑道:“因為我看樓下有個男人靠着輛白色大衆,往咱樓上看呢。”

文心愣了一下,緊張地盯着陳依冉。

陳依冉看她警惕的樣子,只笑道:“你別緊張,我又不會做什麽壞事。”

說着她也穿上鞋,拎上文心家的鑰匙:“我呢,出去買點日用品,不會打擾你們的。”

文心又盯了陳依冉半天,這才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家門。

到了樓下,文心轉頭看了一眼陳依冉,見她遠遠站在門口,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這才朝那輛白色大衆走去。

倚靠在車門上的是個國字臉男人,雙眼有神,相貌俊朗,但整個兒人氣色不算很好,那眼鏡片下的黑眼圈,和文心有的一拼。

頭頂還是一片稀疏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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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高中老師,現在壓力也這麽大了嗎?陳依冉仔細想想,覺得也是,教育那些頑皮青少年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文心上車,就見副駕駛座上放着一只紙袋,裏面塞了一堆煙盒,便對國字臉未婚夫道:“這是?”

“哦,垃圾。”國字臉未婚夫順手把紙袋提出來,扔進離陳依冉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扔垃圾時他猛地一轉頭,目光恰好與陳依冉的對上。

國字臉未婚夫眼裏的流露的震驚,完完全全被陳依冉捕捉到。

不知他是見到小有名氣的影視演員震驚,還是見到自己未婚妻惡毒的前雇主震驚。

國字臉未婚夫始終沒說話,扭頭鑽進大衆轎車,馬達一響,開着白色轎車便朝小區外駛去。

陳依冉看兩人走遠,這才繼續擡步向前。

鄉村人情淳樸,今天早上一個買雞肉的老大娘說她長得瘦,還多給了她一只雞腿,陳依冉左想右想過不去,打算現在過去再照顧照顧老大娘的生意。

但當她走過小區綠化帶邊立着的那只垃圾箱時,卻驀然停步。

一瞬間有道閃電從腦內劈過,陳依冉忽然轉頭,朝那只垃圾桶看去。

剛才文心的國字臉未婚夫扔去的那只紙袋就躺在最上面,那裏面的東西零零散散都漏了出來。

無數紅燦燦的煙盒上,流淌出一個紮眼的,東西。

是一件胸衣。

一件花色樣式讓陳依冉倍感親切的、與她在旅館丢的那件一模一樣的,她的胸衣。

陳依冉渾身忽然炸起雞皮疙瘩。

一個有未婚妻的人,為什麽會在衆多紅色煙盒的掩護下,去丢一件女人的胸衣?

為什麽他丢的那件胸衣,還是原主買來一直沒穿過的,XXIU的限量款?

陳依冉頭皮發麻,她心裏瞬間恐慌起來,她現在非常擔心文心跟着她那國字臉未婚夫,或者說國字臉內衣賊,出什麽事。

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文心始終沒接她的電話。

正當陳依冉急得想要報警時,文心終于主動給她打電話了。

“在哪?”陳依冉一接起電話就焦急問道。

“到忘山了,我準備和我未婚夫爬山摘果子。”文心答。

“你先別去。”陳依冉語氣嚴肅,“文心,你現在上山了嗎?”

“還沒呢。”文心答,“才把車停路邊。”

“那好,你現在按我說的做,馬上打出租車,或者摩的回家來,”陳依冉道,“要是那你邊不方便,我找車去接你。”

“啊?”文心不明白,“為什麽啊?”

“我有非常非常要緊的事告訴你,一刻也不能耽誤,你現在馬上回來。”陳依冉道,“回你婚房,人命關天。”

聽到“人命關天”這幾個字,文心心裏咯噔一聲。

陳依冉沒讓文心挂電話,和文心一直保持着通話狀态,她不斷聽到文心給她的彙報:

“打到車了。”

“到市場這邊了。”

“進小區了。”

陳依冉問:“你未婚夫呢?”

“他進山了。”

“你确定身後沒人跟着你?”

文心剛走到家樓下,聽到陳依冉這句話,下意識不寒而栗,轉身一看,身後并沒有可疑人的蹤跡。

“到房子門口了。”文心剛往電話裏說出這句話,身前的大門一下就開了,陳依冉一把把她拽進屋裏,随後緊閉房門,做好安全工作。

“怎麽了?”文心一看陳依冉那副緊張的模樣,忙問。

陳依冉讓她坐在沙發上,深吸一口氣才道:“文心,如果我說我今天在你家樓下的垃圾箱裏看到了我的內衣,你怎麽想?”

文心一愣。

陳依冉接着道:“如果我說我看的那件內衣,正好是從你未婚夫扔的那袋垃圾裏掉出來的,你又怎麽想?”

文心一怔。

聽完陳依冉告訴她的前因後果,文心才張大嘴巴喃喃道:“不會吧、不可能、我不信……”

“文心啊。”陳依冉抓着文心的手,苦心勸道,“你絕對不能和這種人結婚,絕對不能。”

“可、可我不相信他是這樣……”文心急得眼淚要掉出來。

“你仔細想想,”陳依冉試圖說服她,“你現在這套房子,其實是你全款買的吧?”

文心轉過頭來看着陳依冉:“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陳依冉道,“如果是你和你丈夫合買,為什麽這套房子連一點男人用品都沒有?你們兩家同在一個小區,他為什麽寧願在樓下等你,也不上你的房子裏去?”

“我不能理解這些舉動,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房子是你自己全款的。”陳依冉接着道。

但事實上,陳依冉能篤定這房子是文心的,是因為在昨天她趕她走後,她進了村子打聽文心的情況,這才聽村裏人都議論說,文心太傻,自己全款買婚房,未婚夫還總連個影子都難見。

所以她才敢跟文心要求住在她家。

但陳依冉還是不能理解,兩人雖然還未結婚,卻總歸是男女朋友,她未婚夫為什麽非要在她樓下等她,壓根不上去呢?

除非這男人心裏有鬼。

文心沉默着。

“這種男人不值得你的付出,文心,”陳依冉對文心苦口婆心,“偷內衣,住你買的婚房,對你又不如其他人對女朋友那樣熱情,我怎麽看,你和他都不合适。”

一般來說,陳依冉對待別人的感情問題,是敬而遠之從不摻和的,但對這種偷內衣的渣男,毫無疑問,她一定勸分。

等文心和他分手,她還要去派出所告這個變态渣男小偷才行。

文心默默流下眼淚。

陳依冉嘆氣。

“文心,你還是……”

“冉姐,”文心擡頭,頭一次用以前的稱呼叫了陳依冉,“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陳依冉靜靜等待着她的話。

“其實……”文心頓了頓道,“我和他……我和我未婚夫,并不是未婚夫妻關系。”

陳依冉睜大眼睛。

文心繼續道:“我和他……也根本不是男女朋友。”

“你什麽意思?”陳依冉緊盯文心問。

文心繼續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實際上,是我拜托他假裝成我的男朋友,要和我結婚的……我只是想騙我爸媽弟弟而已……我不是真的要結婚。”

“為什麽?”陳依冉不解。

“因為爸媽說,如果我今年再不結婚,他們就把原本留給我的三十萬,全部給弟弟再買輛車。”文心說着說着心裏就一酸,“因為那時候我從你那辭職,回家來以後精神狀态不好,整個人每天悶在房間裏,像個廢人,所以……”

陳依冉靜靜聽她講述。

文心擦擦眼淚,繼續道:“是我從你那受的打擊太大了,你說我是廢物,你說是我拖累你,你還說你和江寅沈棋傅少寧那些事,是我放的黑料,你說你就算沒落了,哪怕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陳依冉倒抽一口涼氣。

原著裏對原主和其助理的恩怨大多只是總結描述,并沒有太多詳細舉例說明她們到底經歷了什麽,現在聽文心一說這些,連陳依冉額上都要冒一層冷汗。

這原主也太不是東西了。

文心繼續道:

“所以那時候回家,我天天窩在我家那個二層小樓裏,我把我的小房間鎖着,除了吃飯,就是躺着發呆、躺着哭,一直到後來,我爸媽看不下去,說要讓我結婚沖沖喜。”

“我不願意,他們就威脅我說,要是我不結婚,他們就把我趕出家裏,留給我結婚的三十萬也不給了,跟我斷絕關系,讓我餓死街頭。”

陳依冉道:“所以你才随便找了個人……”

文心搖頭:“不是,我當時精神都萎靡成那樣了,哪管有沒有地方住,有沒有三十萬存款,只是後來……有個人聯系我了,就是那個人,把我拉出泥潭。”

“是誰?”

“原先在帝都工作認識的編劇,叫衛秩東。你還演過他寫的戲,”文心道,“但他很少來片場,你當時又嫌天氣熱,除了拍戲的時候出來一下,其他時候都在酒店裏,連劇本研讀會也沒參加,所以應該不認識他,我也是偶然認識他的……”

“那他是怎麽把你拉出那個抑郁的狀态的?”陳依冉又問。

“是衛秩東聯系我,說要來我們村子采風,想找我當向導……”文心說着說着聲音忽然小下去,“其實我一直對他有好感,就去了,他拉着我說了很多,還跟我表白,我一下清醒了。所以才把家裏的事告訴他,他幫我出主意,讓我找個人假結婚,把屬于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所以你才找了這個變态內衣賊充當你未婚夫假結婚?”陳依冉又問。

文心一聽她的話,眼淚又撲簌簌掉下來:“沒有,我們商量來商量去,後來衛秩東看我拿不定注意,就幹脆說,他要假裝當我未婚夫。”

“什麽?”陳依冉一愣。

文心哭着說:“所以你今天看到的那個人,實際上是衛秩東,他在我們小區租了房子和車,方便采風……”

陳依冉又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原來內衣賊,居然就是那個叫衛秩東的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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