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部靠搏版面出位的片子能好到哪裏去? (10)
遠還能勉強過關,可800米就……
袁熙晨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不知不覺間會走到這裏,甚至避開門衛,翻牆進了女子中學,從小到大,他沒有這般狼狽過。
整整半年過去,但心,卻好似冥冥中自有牽引般,他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放不下什麽,腦海中掠過那抹高挑纖細的背影,以及那……線條精致的側臉。
蕭慕凉一件米色休閑襯衣,此刻已被汗水浸濕,緊皺地貼在他胸前,隐隐勾勒出線條精壯的胸腹肌肉,肌理虬結,強大的男性氣息難以抵擋。
遠處,正指揮人手,安排下場布景的小姑娘動作一頓,嗓門一哽,使勁兒咽了口唾沫,一雙濕漉漉的杏眼恨不得就此貼上去。
王石坐在攝影機後,雖然手上換機取鏡的動作不停,但心裏的震撼依舊不小,昨天蕭慕凉都是個人戲,看不出真正演技實力,他覺得也就那樣,既然是夜辜星想力捧的人,他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蕭慕凉勉勉強強還過得去。
說實話,王石是不抱太大希望的,畢竟,蕭慕凉的曾經……
可是今天,他覺得自己錯了,還是大錯特錯!
何止是勉勉強強?從他一聲“Action”後,蕭慕凉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一掃先前頹喪無力的狀态,借助化妝技術,他的膚色正常很多,此刻,似乎他就是那個為情所困、不得其解,懵懵懂懂,卻又好像一無所知的袁熙晨。
因為出身高貴,袁熙晨習慣掌控一切,他話不多,甚至可以說冷漠,如今,蕭晴成了他唯一的“不在掌控中”。
所以,他懊惱,他疑惑,他在克制,卻終究敵不過一顆本心,走到了這裏。
袁熙晨腳步一滞,不敢置信地眨眼,再眨眼,那個背影……
蕭晴似有所覺地回頭,霎時一聲驚呼,“你、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們學校?”
這次,他看得一清二楚!少女回眸,驚慌地睜大眼,瞳孔黑白分明,燦若星辰,櫻粉色的唇瓣宛如陽光下嬌豔欲滴的薔薇,瓷白瑩潤的肌膚,清秀絕倫地立于他眼前,亭亭玉立,宛如雨後清荷!
一眼萬年,袁熙晨心裏咯噔一聲,至此,一顆心徹底淪陷!
蕭慕凉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那一瞬間,他恍然了,好似穿越時間的洪流,也是這樣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女子轉身回眸,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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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
他唇瓣輕動,一抹深沉的哀傷在他眼中翻湧,夜辜星見勢不妙,在王石鏡頭推進的瞬間,迅速往左前方移動一小步,這一移,瞬間便将鏡頭焦點拉回自己身上。
蕭晴端着下巴目露疑惑,一雙美眸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難道……你是隔壁男子中學的學生?!”女孩兒目露驚悚,“你、你居然翻牆進了我們學校,我、我……”
女孩兒急了,羞得滿臉通紅,隔壁男中的學生經常翻牆進她們女中,好多女生都被騷擾過。
袁熙晨倏然回神,鏡頭移到蕭慕凉臉上,只見他目露焦急,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我是……新來的老師。”
“老師?”女孩兒很聰明,又将他上下掃視一番,眼中疑惑更甚。
袁熙晨這才低頭看向自己一身,米色的褲子髒兮兮、皺巴巴,心裏打了個突,卻已有對策,“咳咳……我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剛做了鍛煉,”繼而兩手一攤,“所以就……”
蕭晴顯然有些信了,心中戒備降低不少,一想到他是體育老師,眼前驟然一亮,脆生生開口:“那你知道800米怎樣才能及格嗎?”
袁熙晨淡定一笑,“這個簡單。”言畢,竟不由分說牽起了女孩兒的手,回頭一笑,大聲道:“跟着我跑!”
然後,像一陣驚起的風,男人牽着女孩兒迎着烈日,向遠處奔去……
空寂的操場上,一前一後,兩個背影漸行漸遠,天邊,陽光正豔……
“咔——”王石心中難掩激動,眼裏也是從未見過的興奮!
曹軍、鐵山張大了嘴,愣愣看着監視屏幕裏的一男一女,竟無言以對。
周圍的工作人員在一瞬靜默後,陡然爆發出一陣響亮的掌聲。
夜輝月站在人群中,拍戲他是外行,但跟着鼓掌就行!那可是他姐——
要是現在給他一條尾巴,某人準能翹到天上去!
無怪乎大家如此激動,按照劇本走向,這是第七幕戲,本該在蕭晴喊出“你、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們學校?”這句話後叫停,但是王石沒喊,她和蕭慕凉也就接着演下去了,反正劇本臺詞早在兩人心中,如果不是考慮到需要換景,她和蕭慕凉還能繼續演下去。
這一下,連着第八和第九幕戲都一齊搞定了,這效率、這速度……
“老鐵啊,你掐掐我……哎喲喲!你還真往死裏掐啊?!”曹軍哀嚎。
鐵山翻了個白眼,小胡子一翹一翹的,“不往死裏掐,你能醒過來?”
“嘿嘿……說的也是……”
目光放向片場中央那一男一女,鐵山幽幽一嘆:“真是後生可畏啊!”
曹軍哼哧:“這兩個人簡直變态!一個名牌大學生,一個三級……有句話還真說對了——高手在民間!”
“你等着看吧,電影一出,這兩個人非得紅透半邊天不可!”
“可以預見……不過,這兩人是誰找來的?”不得不說,很有眼光,也很大膽,一個還未正式出道,一個三流男優,難道就不怕拍出來沒人看嗎?
“聽王石說,好像是什麽……于先生?”
“于?于什麽?”
“王石沒說。”
“看來……這人還挺神秘的。”
“不該問的少問,幹活吧,再消極怠工,估摸不用咱倆瞎嚷嚷收拾包袱走人,王石會直接找人把我們扔出去!”
“他敢?!”
“他有什麽不敢的?你以為他隐忍不發是怕了我們?瞧見沒,沒有咱倆他和葉留聲也能照拍不誤,這個人,不簡單吶……”
曹軍撇撇嘴,摸摸鼻子,想想覺得也是這理兒,王石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任總導演也還過得去吧……
接下來的拍攝一如這次順利,都是一條過,NG記錄為零。夜辜星和蕭慕凉的默契好到驚人,仿佛兩人合作過千萬次,那種相互間的引導和無形的眼神溝通,配合堪稱完美!
因此,不到天黑拍攝便順利完成,全組收工!
值得一提的是,短短一下午,夜輝月就跟劇組所有人混熟了,小到服裝搬運、發電車司機,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當然,這裏的“收拾”絕不是指拳腳功夫上,借用夜輝月自個兒的話說——小爺靠的是人格魅力!人格魅力!
王石在心裏直嘆,人才!一看就是吃這口飯的人!
“姐,那個……”輝月憨憨地撓頭,“王導說他的車可以載你回學校,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成不?”
夜辜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點頭,“注意安全。”
“Yes!”說罷,少年一陣風似的跑遠,心裏卻嘀咕,姐的目光真是越來越強大了,險些繃不住……街霸三胖,小爺來咯!
“先走了。”蕭慕凉招呼一聲,準備上車離開。
“等等!”女子柔和的嗓音染上幾許輕寒,說罷,踱步到蕭慕凉車前,卻見車頭大燈已經撞得稀巴爛,一股無名火倏然升騰,夜辜星洩憤似的向車門踹去,車內,蕭慕凉狠狠一愣。
正準備踹第二腳,猛然想起自己現在還帶着球兒,遂悻悻作罷。
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大動肝火,少發怒,要平心靜氣……
“下車。”她說。
蕭慕凉竟然讷讷地照做了,本來只要發動引擎就可以……
她們真的好像,不輕易動怒,但一生氣絕對山崩地裂。
夜辜星壓下心頭蹭蹭直冒的怒火,不停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我送你。”繼而深深看了蕭慕凉一眼,“等着。”然後,徑直朝王石走去。
蕭慕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聽這個女人的話,她都已經說了,她不是小紫,就算她是,也不要他了。
但那深深的一眼,卻讓他雙腿如同紮根般,挪不開一步,車就在他手邊,只需要上車,然後發動引擎就能将人甩在身後,可他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做不到。
夜辜星找王石拿了車鑰匙,把車開到蕭慕凉身邊,“上車。”
将人安全送回住處,夜辜星臨走前,只留下一句“不用再花錢請私家偵探,周琳的下落,我可以告訴你。明晚這個時候,城北碼頭,過時不候。”
驅車往B大而去,她将近一個星期沒回學校了,除了請假的事情需要告知闫東平外,她還要回宿舍拿幾件換洗的衣服。
據王直彙報,秦俊的《荒原求生》預計會在11月底完成拍攝,接下來就是一些技術方面的加持,預計用時一個月,剛好能在12月底上映;按照目前《城上》的拍攝進度,趕上年末賀歲檔不是難事。
到時,兩部風格迥異的片子對上,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想想都覺得有趣……
突然,手機鈴響,夜辜星正過彎道,視線無法移開,只能伸出左手瞎摸,手機沒摸到卻摸到了一個環狀銳物,通過彎道後,她餘光一瞥——
“……戒指?”
……
“快看,有反應了!”溟澈驚呼出聲。
“好好開你的車!”溟钊出言提醒,繼而朝後座閉目養神的安隽煌道:“家主,熱感應器有反應了!”興奮之色在他眼底跳動。
男人一雙黑眸倏然睜開,宛如黑夜潛伏的獵豹,肌肉贲張,時刻準備着發動攻擊!
“地點。”
“深北高速路,由南向北行駛。”
“馬上調頭,一定要把人截下。”男人沉沉開口。
“千萬不能傷到人!切記!”月無情慎重出聲,眉心緊擰,為什麽……他心裏總有一種淡淡的不安……
安隽煌一雙厲眸黑光詭谲,女人,兩次了……
他下意識出左手,覆上右手小指指根的位置,那裏曾有一枚尾戒,名喚,琉火戒。
……
“小姐,香港那邊傳來消息,三合會有異動,潛伏在雲南的一批人于昨日淩晨三點抵達京都,應該不日就會有所行動,森哥現在正帶人趕去他們的落腳點,讓我打電話通知你多加小心……”
夜辜星瞥了眼後視鏡,眉心一皺,暗道不好,猛踩一腳油門,朝電話那頭的王直沉聲吩咐:“你馬上通知于森趕回總部,這是三合會的調虎離山計!然後,你帶上TNT炸藥,以最快速度趕到藍魅酒吧,頂層閣樓有個密室,裏面全是龍王生前收藏的鑽石、古玩、玉石,還有三噸金礦,一旦藍魅失守,立即引爆炸藥,我要讓三合會一毛錢也撈不到!能做到嗎?!”
最後一句,夜辜星幾乎是大吼出聲。
那方王直還顧不上驚訝,咬咬牙,眼底劃過一抹血光,“定不辱命!我要讓那幫兔崽子有來無回!小姐,你現在在哪……喂?!喂?!”
“喂?喂?”夜辜星低咒一聲,将手機扔出窗外,夜色中一條完美的抛物線墜落山谷,同一時刻,槍聲響起……
将油門一踩到底,車輛仿如離弦之箭,向前猛沖而去。後面緊跟着的三輛車幾乎同一時間加速,追趕而上。
夜色中,盤旋崎岖的城郊高速路上,只見一輛車飛速向前,一馬當先,其後三輛黑車緊緊追随,兩方都将馬力開到最大,一時間,你追我趕,戰況激烈,一聲聲槍響在寂靜的夜裏幽幽回蕩,仿如鬼怪嘶鳴。
“砰——砰——”
夜辜星一個急轉,一顆子彈堪堪擦過其耳邊,若是方才慢了一步,那現在她已經沒命了!
“媽的——”低咒一聲,她猛然剎車,打開車門,順勢一跳,滾進了一旁草叢中。
跳車的一瞬間,她只有一個念頭——小東西,你乖,要是這回你挺過去了,媽媽就把你留下了!
同一時間,安隽煌痛苦地捂住心口,幾乎是咬牙切齒,“加快速度!”
女人,你究竟在做什麽?!千萬,別讓我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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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他的霸道,你是我的
見夜辜星棄車而逃,緊追不舍的三輛車頓時急剎,十幾個黑衣人扛着家夥一擁而出。
夜風無聲,月色凄迷。
夜辜星趴伏在草叢裏,在夜色掩護下暫時得以隐匿蹤跡,雙手護住小腹,眉頭些微擰緊,屏息凝視間,稍稍松了口氣。
這小東西還挺耐摔!突然就對小家夥那個連正面兒都沒見着的便宜老爸心生幾分好感。
好吧,是她趁人之危,強了人家。不過,那男人估計也不是什麽良家婦男!
沒見過良家婦男受槍傷的,那子彈可是實打實射進了肩胛骨,誤傷的幾率近乎于零,那說明什麽?
只能說明那男人仇家多,被人追殺,反正不是什麽好人……
但此刻夜辜星卻無比感謝那個男人強大的基因——扛摔!
想當初,中了槍還從那麽高的圍牆上摔下來,哐當一聲砸到她面前,又被她一個新手小菜鳥霸王硬上弓,颠來倒去折騰了一……呃,兩回,不僅沒死,居然還在她肚子裏留種了?!
咳咳……小東西,跟你那便宜老爸學着點兒,一會兒老娘帶你殺出重圍,可得好好待着!
“臭娘們兒!滾哪兒去了?!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找——”
“Co哥,這邊沒有發現。”
“這邊也沒有。”
“再找!完不成任務就等着挨槍子兒!”
“Co哥,老大只說活捉于森,沒說連他的情婦也要抓啊?!是不是有點……興師動衆了?”
“Du!你他媽懂個屁!叫你找你就找,哪來這麽多廢話?!”
“是……是……”
粵語?香港人?看來是三合會沒錯。
夜辜星早料到香港那邊會有所動作,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海龍會是龍王胡世友一手建立起來的,而胡世友這個人在向式一族最強盛,也是香港三合會最巅峰時期曾擔任坐堂。
三合會的職位,分內八堂外八堂,除了龍頭老大稱“坐館”外,下屬便是坐堂,總管幫會事務,而其下設有管堂、執堂、禮堂、刑堂,分別負責人事、幫會人員訓練、禮儀和刑罰等事務。
可以說,坐館之下,便是坐堂最大。
可是後來三合會逐漸衰弱,實力大不如前,丢了南方大片勢力範圍,一日不如一日,那時,胡世友因行事作風太過激進,遭到另外幾個坐堂的排擠,終于叛心漸生。
20年前,他帶着所有家當偷渡北上,最後紮根京都,創立了海龍會,但是香港向家卻一直不承認海龍會的存在,甚至一度以話事人身份自居,聲稱海龍會是香港三合會的分支,近幾年三合會現任當家向既上位,手段鐵血,野心昭彰,更是不斷向海龍會施壓,妄圖吞并海龍會在京勢力,但由于胡世友和謝志華強硬的态度,向家最終選擇觀望,并沒有真正撕破臉。
這次,胡世友被殺身亡,海龍會本該是三合會的囊中之物,但奈何半路殺出個于森,竟然在謝志華的支持下,逐漸掌權,不僅清掃了幫中諸如蔡飛象之流的幾股勢力,還大刀闊斧裁剪掉那些理不清的枝枝蔓蔓,手段之快,殺伐果決,最後居然金蟬脫殼成立了暗夜會!
這下,三合會是真的坐不住了!
思緒不過在電光火石間短短幾秒,而此時,那群香港人的搜尋範圍正逐漸擴大,一步步逼近夜辜星的藏身之地。
“Co哥!在這……唔……”猛地蹿出,利落擡掌劈在那人後頸之上,夜辜星撿起地上的槍,一個利落翻滾,再次消失于濃密的草叢間,而她先前藏身的位置已經成了火藥聚集地,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那個方向,槍聲不停,火藥味随風彌漫,硝煙正濃。
“砰——砰——砰——”
“笨蛋!都給我停手!”Co哥一聲令下,所有人齊齊收槍。
借着草叢的掩護,夜辜星匍匐前行,一共十二個人,但槍裏只剩十發子彈,也就是說,還有兩個人……
舉槍,瞄準,扣動扳機,少女漆黑的目光與夜色融為一體,宛如驟然降世的修羅殺神,冷峻的面容,寒涼的眼神,眸底似有血光劃過。
子彈沒入血肉的悶響在寂靜的夜裏尤為清晰,一名黑衣人應聲倒地。
夜辜星迅速轉移方位,屏息凝視,暗中潛伏,靜待時機,“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接踵而至,尾音回蕩,空響不絕。沒有給對方更多的反應時間,夜辜星再次移動,舉槍,瞄準……
每一個閃身,每一次移動,每一次翻滾,她都極為注意,一切都在不傷害小東西的前提下進行。
接連十槍,十個黑衣人應聲而倒,最後只剩下那個被稱作“Co哥”的大漢和其中一名手下。
将手中的空槍對準前方一擲,正好砸到那名手下頭部太陽穴的位置,夜辜星看準時機,如獵豹般自那人身後躍起,眼中狠色一閃即逝,咔嚓一聲,那人已被扭斷了脖頸,緩緩倒地,而她的位置也最終暴露,Co哥低咒一聲,舉槍瞄準,眼中恨色翻飛,迅速扣動扳機。
夜辜星暗叫不好,在聽到槍聲後下意識側身躲避,卻還是晚了,彈片擦過她右手手臂,一條深深的血痕驟然乍現,夜辜星咬緊牙,也不管自己是否受傷,竟猛然欺身逼近大漢,手肘半屈,反身給了那人下巴狠狠一擊,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Co哥捂住受傷的下巴,眼中戰意更濃,殺光畢現!
“媽的!”只見他從懷裏又掏出一把槍,惱羞成怒之下竟像瘋子一般,兩手舉槍,毫無章法地掃射起來。
夜辜星随即倒地翻滾,小腹一痛,她暗道糟糕,猛然擡眼,只見兩方黑洞洞的槍口正抵着她,持槍之人血紅着雙眼,張狂獰笑。
好不容易擺脫過去,重活一世,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荒郊野嶺?除了不甘、憤怒之外,剩下的只有滿心愧疚,下意識伸手護住小腹,小東西,還是連累你了……
“砰——”槍聲響起,劃破寂靜的夜,響徹一方天空。
沒有意料中的疼痛襲來,她猛然睜眼,卻倏而瞳孔一縮——
夜色中,男人高大的身影仿如踏月而來,一身黑衣,眉目冷峻,月光勾勒出刀削斧刻般的英俊側臉,最讓人難忘的,卻是那雙深邃仿如星空,廣袤堪比銀河的黑眸,此刻,裏面一如既往的冷漠,仿如那種冷,已經融進了骨子裏,刻在了靈魂中。
他舉槍而立,凜然如豹的黑眸倏然望進夜辜星眼中,裏面,竟罕見地劃過一抹複雜,夾雜着些許了然。
而那個被喚作“Co哥”的大漢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麽倒地不起、一睡不醒的人會是自己!
“嗨!又見面了……”夜辜星捂住小腹,慢慢起身,尴尬地扯出一抹笑。
“嘿嘿……那個,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哈……嘿嘿……”說罷,轉身欲走。
可尚未邁出一步,手腕處卻猛然一緊,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夜辜星高挺的鼻梁便旋即撞上一堵肉牆,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眼中警惕之色一閃而過,她全身倏然戒備,嚴陣以待。
在她訝異的目光下,男人竟慢慢俯身,夜辜星別在身後的右手下意識比成刀狀,目光落在男人的後勁處,精力高度集中,只待他有所動作,她便一刀劈下!
安隽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好似沐浴在陽光下,躺在幹燥的沙灘上,暖,卻不烈。
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一種湧動的情感似要破土而出,他竟覺得,無比……親切?
在女人警惕的目光中,他緩緩蹲身,下意識朝那溫暖之源靠近,再靠近,最後竟然整顆頭顱都貼在女人的小腹之上,不夠,還是不夠……
他伸手圈住女人的腰,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光明?
“呀……你……”夜辜星驚呼出聲,一張櫻色小嘴張成O型。
安隽煌竟緩緩勾起唇角,擡眼望向她,那一瞬間夜辜星仿佛撞進了一片原色之中——幹淨、純粹、黑白分明。
這個男人……
誰知,安隽煌竟指着她小腹,一臉慎重,眸光認真,“我的。”
夜辜星驚悚了,一千匹草泥馬自她心中狂奔而過,“呃……”
啞口無言。
誰知男人卻不肯罷休,再次一本正經強調道:“我的。”
“你……不是……我……”第一次,能說會道的她笨嘴拙舌,男人雙臂如同鐵鉗,死死環住她腰際,無論如何用力也掙脫不開。
他認真地望向她,像在申明,又似在說服,“小家夥,我的。”
夜辜星面色一陣怪異,像看一個瘋子般望向他,“什麽你的?我……嘶——”腹部一陣痛疼襲來,她刷的一下臉色煞白,眸底一閃而過慌亂,小東西,你千萬不能有事……
面色一凜,直接伸手将安隽煌推開,她需要看醫生,現在立刻……
誰知,先前不動如山的男人此刻被她輕輕一推竟身形不穩向後倒去,她心下微訝,但轉身離開的動作不停,只是餘光瞥見男人痛苦地捂住心口位置。
“我可以救他。”即便痛苦若斯,男人的聲音卻依舊克制、平穩。
夜辜星腳下一滞,蒼白着一張臉,驀然回頭,額際早已冷汗密布,眉間似有痛苦凝結,只是雙手牢牢護住小腹位置,“你……”
目光微動間,眼前地轉天旋,再回神已是落入男人寬厚的懷抱中,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霸道,張狂,不可一世,唯我獨尊。
迷蒙之中,夜辜星輕輕擡眸,只見月色下男人表情凜然,薄唇緊抿,但一雙深邃無垠的黑眸卻仿佛有種牽引人心的魔力,冷漠中帶着張狂,霸道裏彰顯雍容。
她沒有掙紮,甚至帶着一種依賴、一種懇求,死死揪住男人的衣袖,像抓住唯一救命的稻草,只希望,他能兌現承諾——救她的孩子……
在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秒,夜辜星緊蹙的眉頭依舊沒有絲毫放松,她不知道這個大膽且冒險的決定是對是錯,但,已經別無選擇……
……
鹹濕的空氣帶着陽光的幹冽,清風入窗,送來絲絲涼爽的感覺。
清晨,朝陽初現,萬物清醒,海浪拍打着岩壁發出錯落有致的嘩嘩聲,一幢獨棟別墅矗立海岸,高屋建瓴的态勢,符合主人一向居高臨下的做派,張狂,冷冽,目空一切。
二樓,主卧,窗扉半掩。
陽光調皮地擠入室內,将黑色大床之上閉眼沉睡的女子柔柔籠罩,絕色的容顏,白皙的肌膚,此刻兩排宛如羽扇的睫毛輕顫,似要醒來的模樣。
夜辜星倏然睜眼,所有神經驟然繃緊,每一個毛孔都高度戒備着,沒有初醒時的睡眼惺忪、朦胧沙啞,一雙黑瞳霎時清輝潋滟,冷光湧動——戒備、驚疑、凝思,各種情緒齊齊劃過。
下意識伸手撫上小腹,神情一頓,目光緩緩下移,此刻,一雙骨節修長的大手輕置于她的小腹之上,幹燥中帶着男人獨有的冷冽體溫,但卻莫名萦繞出一種安靜的恬适,好像在這樣的安撫下,折騰一天的小家夥安然入眠,睡夢正酣。
夜辜星松了口氣,身體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還好,保住了……
呃……可是這男人的手……
正欲擡手将其撥開,卻發現自己的左手挂着點滴,右手無力垂下,倒抽一口涼氣,傷口裂開的疼痛驟然傳來,右手上臂纏裹着的白色紗布已漸漸滲出鮮紅。
——是昨天一番纏鬥之下,被彈片擦傷的位置。
安隽煌早在夜辜星睜眼的前一秒就已經清醒,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不願醒來,又或者在留戀些什麽。
他從來沒有過這麽強烈的欲望,想靠近一個……女人。
很難以置信,很不可理喻,但事實如此。
當淡淡的血腥味傳來,他再也無法繼續假裝下去,幾乎是下意識睜眼,卻對上女人了然含笑的目光。
“不裝了?”她笑得惡劣。
他卻倏然眉眼一沉,目光自她手臂上淡淡的血色掠過,一股莫名的惱怒升起,行至門邊,冷冷丢下一句:“你大可不必如此。”
夜辜星一愣,她幹嘛了?視線移到自己右臂傷口處,想到男人方才在此停駐的目光,他不會以為她是故意弄傷自己來誘他清醒吧?
不一會兒,房門被再次推開,眉目沉冽的男子先行步入,身後緊跟着一個豔如桃花的絕美男人。
溟澈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從昨天晚上看到家主抱着一個女人從夜色中走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就變了,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揉揉眼,再揉揉眼,他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家主還是那個家主,霸道依舊,冷漠如故,只是懷裏多了個女人。
他和溟钊當場就傻了,他倒還好,因為多少猜到了一些,稍稍有那麽點心理準備,溟钊那小子可就比他慘多了,瞬間石化,如遭雷擊,啧啧……多少年沒見他露出那副模樣了?
現場最淡定的當屬月無情,那神棍好像早就猜中了似的,只是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盯着家主懷裏的女人看,好似要将人看穿。
“做事。”
“啊?哦……”溟澈猛然回神,認命地上前為夜辜星檢查,而過程中夜辜星十分配合,絲毫沒有身處陌生環境應有的驚慌與促狹。
溟澈眼底微訝,眸色漸深,這個女人……
“如何?”見溟澈拔出針頭,取走點滴,夜辜星開口詢問,目光卻是定定望向一旁挺然而立、不發一語的安隽煌,既然這個男人沒有趁她昏迷的時候對她出手,那現在就更加不會,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她懂。
溟澈有種被人當免費勞動力使喚的錯覺,撇撇嘴,還是如實說道:“情況暫時穩定,接連兩次動了胎氣,母體大量失血,最後還能安然無恙,只能說,這孩子命大!”
夜辜星笑笑,自從得知懷孕,決定暫時留下這孩子起,她就特別小心,昨晚雖然又是槍戰又是打鬥,但她都很注意,動手之前都是看準了角度,盡量将腹部的沖擊降到最低,只是最後那一摔有些出乎意料,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陽光下,女子柔柔地勾起唇角,周身沐浴在金色的光暈中,一種名為“母性”的光輝将她漸漸籠罩,清泠的眉眼霎時軟化,映照着本就絕色的容顏,一時美不勝收。
溟澈微微一愣,安隽煌卻是呼吸一滞,他下意識擡步靠近,在溟澈驚悚的目光下,緩緩蹲身,骨節分明的大掌試探着撫上夜辜星的小腹,目光虔誠,似在膜拜,卻并不卑微,像天性掠奪的獵豹霎時收斂了利爪,不是妥協,只是甘願——心甘情願!
夜辜星也是一愣,本想揮開男人的手,但卻撞進了一雙虔誠深邃的黑眸中,以致于,她忘記了所有動作。
男人本能地貼近,冷厲的側臉在陽光下霎時溫軟了幾分,但冷漠卻好似刻進了骨子裏,此刻,他在極力收斂,擡起頭,望進女人的眼,緊抿的唇角牽動,卻依舊固執地堅持,“我的……孩子。”
“什麽?!”這回驚呼的是溟澈,像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跳八丈高。
夜辜星只是笑笑,朝男人冷靜分析道:“這位先生,我很感激你不計前嫌救了我……和孩子,但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第一次見面也不太友好,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麽可能是你的,我看你認錯人了吧。”
溟澈在一旁使勁兒點頭,分析得很有道理啊!有理有據……
“兩個月前,”安隽煌指着自己肩胛的位置,“你從這裏挖走了一枚子彈,那晚,我……”
“你、你說什麽?!”夜辜星如遭雷擊,早在男人說出“兩個月前”的時候,一種不好的預感陡然升起。
“你的右腰後側有一個六芒星狀的胎記圖案……”
夜辜星陡然石化。
……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出大事了!死了死了死了!”溟澈自問,活了二十五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态過!
雖然他平時放浪形骸,不拘小節,但是像今天這樣被猛料炸得屁滾尿流還是第一次!
家主親自抱着女人,他驚悚;跟一個女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夜,他震驚;但當聽說要有小少爺或者小小姐的時候,他已經徹底傻掉了!
“出了什麽事?”溟钊聞聲而動,神經倏然緊繃,即刻進入備戰狀态。
“出大事兒了……”溟澈眼神呆滞,讷讷的表情十分欠抽。
溟钊幹脆一掌拍在那桃花般明豔的臉上——啪——
溟澈一躍而起,怒發沖冠:“你丫扇我幹嘛?!”
“清醒了嗎?那就給我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溟钊咆哮出聲,已經作勢從懷裏掏槍,目光警惕地掃射四周。
溟澈咽了咽口水,“我、我們……要有小主子了?”說實話,他到現在還無法接受。
溟钊驟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