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鑄機長老

“何人敢在宗門大比之時鬧事?”

白子羽咋聞此聲,頓時猶如一盆冰水迎頭澆下,當場僵在原地。

完了!他們一行人竟然把鑄機長老驚動了。

不但是白子羽,就連謝銘那一撥人馬,一聽到鑄機長老的聲音,也都是呆立當場,瑟瑟發抖不已。

鑄機長老掌控執法堂,凡是太虛門內弟子犯了錯,無論大錯小錯,皆要到執法堂前去領罰。

鑄機長老又向來是個不茍言笑、嚴肅認真的性子,處罰的時候從來沒有手下留情過,天天冷着一張臉在太虛門內到處巡視,維護門內秩序。

以至于凡是太虛門內弟子,一聽到鑄機長老的聲音,都會本能的瑟縮戰栗,個個被吓得魂不附體。

如今宗門大比,鑄機長老自然也是前來維護校場秩序,結果正好就抓到了他們一夥人。

白子羽一想到鑄機長老的嚴苛程度,頓時苦不堪言,卻又不想丢下秋宸之一人面對,只得轉過身攔在秋宸之面前,試圖用自己的小身板把人給遮住。

“鑄、鑄機師叔。”

他不敢擡頭,縮着腦袋行禮道。

鑄機長老的外貌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年歲,模樣是個嚴肅冷峻的青年人。

此時他一眼望見白子羽,眉頭不禁皺起來,整張臉顯得更是嚴肅,問道:“怎麽回事?”

他記得白子羽這小子是掌門師兄的小弟子,平時也還算乖覺,沒犯過什麽大錯,也從不主動惹事,怎麽今天這麽不知輕重,偏偏在宗門大比的時候與人當衆鬧起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謝銘那邊的人擡起頭,小聲道:“長老,白師弟領人重傷了謝銘師兄。”

捂着肚子蜷縮在地上抽搐的謝銘,恰到好處的哼唧了兩聲,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滿身鮮血,看起來倒是頗為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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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

鑄機走近謝銘的身邊,俯下身簡略檢查了下傷勢,淡淡說道:“一點皮外傷也值得把你們吓成這樣?”

“啊?”

差點以為自己被腰斬馬上就要活不下去的謝銘一愣,擡起頭,一張糊滿眼淚鼻涕的臉看向鑄機。

鑄機差點被他臉上的鼻涕惡心到,皺着眉頭轉過臉不去看他,冷聲道:“只不過是腰腹處一道皮外傷,連內髒都沒有傷到。”

“以修士的體質,敷上藥後修養一兩天就能痊愈,只不過你若是繼續這般賴在地上打滾,那鮮血流幹之後就只能等死了。”

謝銘一聽自己并無性命之憂,立馬來了精神,從地上踉跄爬起後徑直指向秋宸之:“鑄機師叔,便是這人夥同白子羽,将我打傷。”

瞎說!

秋宸之心中腹诽。

明明是我一個人打的。

可是沒想到白子羽這小子竟然真的跳出來搶人頭,咬着牙來到鑄機面前,請罪道:“師叔,此事乃是弟子所為,與旁人并無牽扯。”

鑄機望着他,嗤笑一聲:“就憑你?”

“你年僅十七便有築基修為,天賦着實不錯,但謝銘已有上百歲,如今離金丹之境只差半步,你如何傷的了他?”

白子羽面色一僵,緊攥着手掌說不出話來。

秋宸之緩緩上前,伸出手臂将少年攔在自己身後,漠然道:“非他所為,是我。”

聽他承認,白子羽霍然擡頭,緊張抓着秋宸之的手臂,焦急辯解道:“這位道友是為了袒護我,方才……”

秋宸之打斷他:“與你無關。”

我真的只是覺得那胖子欠打而已。

“道友,我……”

白子羽還想說什麽,卻見秋宸之突然回頭看他,冷冰冰的問道:“你知道我姓甚名誰嗎?”

少年一愣,喃喃道:“不、不知…”

他繼續問道:“你可知我的真實身份?”

白子羽低下頭,神色黯然的搖着頭。

“你既不知我姓名,又不知我身份,世間哪有如此的朋友?”他冷冷的說道 “從頭到尾,你我不過無關之人罷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炸響,砸得少年昏頭轉向,張口結舌卻又無從說起。

白子羽此時的神情,倒真的有幾分像是被抛棄的幼犬。

但鑄機卻不理他們兩人之間的争論,一雙深沉的眸子只是緊緊盯着秋宸之,眉頭都快皺成一個死結:“你是哪位長老的弟子?”

他實在是看不透面前之人的修為,甚至這人身上所穿的服飾都不同于太虛門內的普通弟子。

這人莫不是……

秋宸之眨眨眼,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并非太虛門人。”

霎時間,周身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鑄機長老瞬間拔劍出鞘,劍氣長嘯,直指于他。

“閣下究竟何人,來我太虛門所為何事?”

來路不明的外人,卻偏偏實力強大到看不透修為,莫名其妙在宗門大比這個關鍵時刻出現,一出手便是打傷門中弟子。

此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心懷善意而來。

鑄機緊緊盯着自己面前這個如霜似雪的青年,不敢有絲毫大意。

謝銘見自己師叔如此舉動,又見秋宸之果真是個外人,一時甚是得意,以為師叔在為自己撐腰,重新抖擻起來,捂着肚子叫道:“對!你是哪裏來的魔頭,竟敢混入我太虛門中。”

“師叔前往不要放過此人!還有,這魔頭乃是白子羽引過來的,這厮必定是邪道那邊的內應,師叔一定要一并拿下……”

“蠢貨閉嘴!”

鑄機長老被他吵得不勝其擾,猛然回頭厲聲喝道。

就在他回頭的一剎那,他突然內心一突,瞬間腦中警鈴大作。

他還未來得及回頭,眼尾已經掃過一道驚鴻般的劍光,徑直向他逼來,速度之快,竟讓他躲閃不及。

完了!

鑄機不禁心內一涼。

他只不過被身後那蠢貨分神了一瞬間,竟然就被面前之人抓準了破綻,眼看就要取他性命。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蠢貨給拖累到如此地步。

鑄機心中悲涼不已,迎着那道閃躲不及的劍光,閉目待死。

凜冽的寒光卻擦着他的面頰,瞬息而過,耳邊驀然間響起謝銘那蠢貨的慘叫聲。

想不到自己竟然逃過一劫的鑄機睜開眼,震驚地回過頭,只看到一柄明澈的長劍,從胸口貫穿了謝銘的身軀,将其死死地釘在地上。

謝銘口鼻處不斷滲出血絲,凜冽的劍氣卻是蜂擁而來剿碎了他的筋脈,令他的慘嚎越來越慘烈,周圍的弟子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拔出那柄劍。

這次可不是皮外傷那麽簡單。

僥幸撿回一命的鑄機卻不敢大意,絲毫沒有顧忌慘叫的謝銘,只是再次回過頭,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望着秋宸之。

秋宸之緩緩走上前去,卻沒有看鑄機一眼,只是手打劍指,召喚長劍回來。

他的神色是如此認真,像是世間再沒有其餘物什可入他眼。

長劍也聽從他的召喚,一寸寸從謝銘的胸口拔 出,如一道流光般投入秋宸之的手中。

随着長劍的離開,謝銘的慘叫聲也是瞬間尖銳到了頂峰,一聲過後,随之整個人都癱軟在地,如同一灘爛泥一般抽搐不已,渾身上下成了個血人。

拿回自己的保命仙器的秋宸之卻松了口氣。

自己方才學着其他修士的模樣,第一次嘗試着召喚自己的兵刃,沒想到這柄長劍也着實給力,自己一招手就過來了,讓他一次性成功,沒有在衆人面前出糗。

不過現在…

他轉過身,看向在場的所有人。

被他一席話打擊的失魂落魄的小金毛,如臨大敵的太虛門長老,驚恐萬分的衆弟子,只剩下一口氣的炮灰謝銘……

很好,他鬧得動靜夠大了。

掌門天清子應該也快趕來了吧!

這次他之所以一反常态,如此嚣張的出手傷人,就是想印證自己的一個猜想。

這個猜想是在方才突然從他腦海中冒出來的。

而問題的答案,則需要天清子為他揭露。

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着。

直到遠處一道人影姍姍來遲,一名白發老者如同驚雷般怒吼道:“何方魔頭,竟然重傷我的親傳弟子?”

秋宸之頓時一皺眉。

不對,來的人不是天清子。

他面前的鑄機長老驚訝擡頭,喊道:“南華師兄?”

他的話音未落,那名白發老者已經祭出法器,傾盡全力一擊,無上的威壓夾帶着風雷威力,徑直向校場邊的秋宸之劈去。

大乘修士已是修真界中頂尖戰力,南華長老大乘巅峰的全力一擊之下,其威力更是無法想象。

就連一直都在失魂落魄的白子羽,陡然間見此一幕,都不由得瞪大雙眼,眼中充滿了絕望,失聲道:“不……”

還未等他話音落地,刺眼的白光已是直墜而下,集中于白衣清俊的青年身上,徹底将其淹沒。

他最後看到的一幕,便是那青年面露茫然之色,輕輕舉起長劍攔在自己身前。

緊接着充斥在他腦海中的唯一事物,便是火焰。

黑色的火焰,霍然間拔地而起,安靜冰冷,瞬間席卷天空,悄無聲息的吞沒了整個太虛校場。

沒有一個人逃得掉…

太虛門在舉辦宗門大比時,誰也想不到竟有一道不明幽火突如其來、席卷全場,當時場內所有弟子長老,無一幸免。

造成了門內有史以來最為惡劣的影響。

太虛門下足有數千名修士,在一息之間,身上衣衫佩飾已是全部被燃成灰燼。

衆人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見那鋪天蓋地的黑焰瞬間吞噬自己,緊接着周身一涼,小風一吹,漫天灰燼散盡,就只剩下一群光着屁股的修士們依舊擠在一處,彼此驚駭莫名的“坦誠相對”,各自驚得瑟瑟發抖。

什麽情況?

那冰冷的黑焰也是來的蹊跷,只燃燒死物,不吞噬活物。

那些被火焰席卷過的修士,雖然個個全都衣不蔽體,但所幸未傷及身軀修為,只是全身的毛發也随着身上的衣物,一起飛灰湮滅……

…真是活生生把一群太虛門的道士,給燒成了大能寺的和尚!

終于姍姍來遲的掌門天清子,在看清會場上的這一幕時,當時就眼前一黑,差點從雲端栽下來。

他們太虛門的臉啊——

待他看向罪魁禍首時,卻只見在一群光着屁股胡亂躲藏逃竄的弟子中,只有一人負劍而立,神情淡漠,白衣翩然。

一旁,一個血淋淋的胖子倒在地上,爛泥一般微微抽搐,顯然性命垂危,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鑄機長老半跪在白衣人的面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拄着劍粗重的喘息着,身上的衣衫自然也早已灼燒殆盡,但興許是因為他身為長老功力深厚,竟然在那黑焰中保住了自己的頭發。

最讓天清子感到吃驚的是,他那向來張揚跋扈的師弟南華,竟然也在現場,而且還像是被人震傷了一般,口鼻處滲出血絲,捂着胸口不斷悶咳着,一雙眼睛充滿血絲,憤怒不已的盯着白衣之人。

天清子又上下打量了南華長老一眼。

嗯~~顯然他這位師弟修為不錯,不但護住了自己的頭發,就連衣衫都只被燒毀了一半,還留下半套在身上搖搖欲墜。

這時,場中唯一一個姿态從容的白衣人,擡起頭輕描淡寫的望了他一眼。

被那雙靜若止水的眸子淡淡瞄上一眼,天清子心頭突然一震,急忙放棄盤算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自雲端降下,落于秋宸之面前,深深擰着眉頭。

他問道:“秋道友,為何怒火滔天?”

得嘞!他還是先把這位小祖宗的情緒安撫好再說。

……

廣闊無垠的黑暗中,陡然亮起兩枚寒星。

猛然間驚醒的男子,再次合上發亮的黑眸,站起身來,玄色袍角微微晃動。

半晌後,他輕輕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似的微笑。

“在凡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恭喜你終于露臉了,驚不驚喜?開不開森^_^?”

連個正臉都沒露的小攻:“……”打洗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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