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精

“咦?”

山林中嘶啞的傳來一聲疑問。

秋宸之目光一凝,審視着茂密的林間,橫劍護在身前,不敢大意。

只聽林間“沙沙”一陣輕響,繁密的灌木枝葉撥開,露出一個男人的腦袋來,正眯眼瞧着他。

那男人下颌尖尖,披頭散發,一雙黝黑混沌的眼中沒有一點眼白,一邊看他一邊沖他裂開嘴微笑,唇若塗朱,兩顆銳利的犬齒露出上唇。

“真香!”

那男人說道,仿若陶醉一般,仰起頭深深在空中吸一口氣,臉上滿是癡迷之色,口中喃喃:“最愛你們修習正道之人,肉質最嫩…我還從見過有哪個人,如此一身清靈之氣……”

一邊說着,男人已是柔弱無骨般扭動幾下,分開遮擋在面前的枝葉,從灌木的縫隙間游弋而出。

他頭顱以下的身軀,也完完全全呈現在秋宸之的面前。

此人竟非人形,而是一個半人半蛇狀的怪物。

與常人眼中上半人身、下半拖着蛇尾的形象不同,他眼前的這名蛇男,只有一顆頭顱與人類比較相似。

從脖頸開始,一層又一層粗糙堅韌的鱗片便附着其上,身形越往下鱗片越厚重,除了勉強分出兩支發育不完全的胳膊之外,整個身軀的中段已是渾然一體,如同水蟒般不分粗細。

而到了蟒身末端,厚密的鱗片又開始逐步脫落,露出一截血紅的血肉,肉瘤和粘液附着其上,少了一截尾尖,血肉露出的傷口正散發着一股撲鼻的腥臭。

再看看此時地面上肆意扭曲蜷縮的肉塊,顯然方才那一劍,正好斬下了此人的蛇尾。

秋宸之望着如此怪誕恐怖的蛇怪,持劍的手都忍不住顫了一顫,強忍着移開視線的沖動。

從來就沒有見過顏值如此之低的蛇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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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果然都是騙人的……

這邊,蛇男一雙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眼見他面色冷淡依舊,連鴉黑色的長睫都不曾顫動一下,不由将自己血色的唇咧得更開,身軀扭動,滿是惡意的向秋宸之游來。

“看見奴家這般醜陋惡心的身子,道長都不為所動,當真是一片坦誠真心啊——比起那些一見奴家就面露嫌惡的修士和驚慌失措的凡人,道長的一片真心真讓人動容……”

“都有些叫人舍不得了!”

蛇男全身上下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慢慢游動着身軀自身後靠近秋宸之,一邊故意捏着嗓子說話,一副哀怨癡纏的神态,有意逗弄他。

面對着他的惡意捉弄,秋宸之還是沒有露出半點惡心不悅之色,眉心都未皺一下,依舊手中持劍,眼神凝霜,不為所動。

蛇精病!

看着他一身如霜似雪的神魄,蛇男不禁沒有被打擊到心情,反而更是被挑起幾分惡趣味,故意慢慢貼近秋宸之,嘶聲道:“好個俊俏的郎君,俊得叫人心動。”

“奴家最愛的就是您這種正人君子的肉,靈氣充裕,嫩得像一塊剛剛剝了殼的蝦肉,小心翼翼的含在嘴裏,都舍不得咽下去……”

一邊說着,蛇男一邊将面龐湊近秋宸之,尖細的下颌幾乎要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吐氣聲悠悠,眼神卻一片陰郁,一只幹癟細瘦的胳膊摸向秋宸之的後心,尖利的爪尖悄悄探出……

就在他即将要得手之際,眼前忽然寒光一閃,随即便見一道身影如驚鴻般躍起,白衣翩然的轉身退去,手持長刃,劍光凜冽。

看着足尖一點便落于林冠的秋宸之,蛇男志在必得的笑容僵在臉上,難以置信的垂下目光,看向自己血湧不止的左臂。

地上一只幹瘦的爪子,還在鮮血浸染的泥土中抽搐不已。

方才那一劍,他面前這位白衣道袍的修士,竟是在須臾間又斬斷了他一掌。

蛇男的眼神中寫滿了驚愕。

而足尖輕踩在枝冠上的秋宸之,則是輕輕一甩劍刃上粘稠的血珠,面上漠然的俯視着他,內心卻是大笑不已。

很好,先前他不知蛇怪的深淺,不敢随意出手,如今他不過試探一下,便一擊即中。

想來這蛇怪的實力也不高,連個小BOSS也算不上,應該屬于那種新手村裏面給人刷經驗的小怪,拿來練手剛好。

一想到這兒,他便有些躍躍欲試,好在他到底還記着正事,不敢多耽擱時間,直接劍指蛇怪,冷聲道:“我門下弟子何在?”

可是樹下的蛇男,卻是被他一劍斬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不應該啊!太虛門何時又冒出個這麽強的人物來?

他們蛇人一族雖然面貌醜陋,但是卻向來擅長以言語蠱惑人心,只要是修為稍淺的修士,一旦耳中聽到他們的聲音,即便不能言聽計從,只怕也要怔愣當場、動彈不得。

而他本身實力強橫,就算是直接對上太虛門的長老也不打怵,再加上蛇人一族的蠱惑之術,若是遇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他都有把握全身而脫。

方才他遠遠望見在半空中禦劍的秋宸之時,雖然看不透他的修為,卻只是以為他的修為低下,根本沒有當回事,直接一尾巴甩出去欲将其打下來。

可眼見那白衣修士竟是一劍斬斷他的蛇尾,蛇男這才起了一點興趣,親自顯出身形來逗弄這修士。

雖然還是看不透秋宸之的修為,但世間各個門派的高手他都牢記于心,根本沒有一個人與眼前這位修士對的上號。

于是他也就放下心來,只以為方才是他一時大意才失了最脆弱的尾巴,并沒有怎麽在意,還想要用言語蠱惑此人後,将其挖心……

結果他很快又失去了一只手掌。

這下子蛇男是徹底抓狂了!

蛇人一族,全身上下,數腰腹與手臂處的鱗片最為厚實,防禦力也最高,與沒有鱗片覆蓋、随時可以再生的尾巴尖完全相反。

再加上他自身實力強盛,所以就算是太虛掌門人親來,也不可能在一擊之內,破除他本身的防禦,奪取他的手掌。

此人究竟是誰?竟是不受他的蠱惑,一而再再而三斬下他的血肉。

蛇男這次不敢大意,面對秋宸之指向他的劍尖,眼神中充滿陰翳,喉間嗚嗚作響,捂着手臂小心往後退去。

能屈能伸,這才是他一直以來能夠保命的最大理由。

眼看他想逃,秋宸之卻是不樂意,瞬間閃身而來,冰冷的劍刃徑直抵在蛇男的脖頸。

“我門下弟子何在?”

他再次問道。

那倒黴孩子還沒找回來呢!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丫已經把他給吃了……

一想到這兒,秋宸之的目光瞬間更是兇殘了幾分,手中劍刃抵在喉間的力度又加重幾分。

察覺出他語氣中的冷意,蛇男的心裏頓時叫苦不疊,整個人都瑟縮不已,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只是不敢再捏着嗓子說話,苦笑道:“道長有話好說,在下知無不言。”

“在下在此地…并未、并未看見道長門下的弟子,當真不關我的事。”

呵,堂堂太虛門腳下,突然冒出來你這麽個大妖,一個小弟子又恰好下來一趟就找不見了,說是與你無關誰信?

他垂下眼眸,語氣又沉了幾分:“是方才下來的那個太虛門弟子。”

蛇男感受着冰冷的劍刃,瑟瑟發抖:“方才?方才沒有太虛門弟子下來,我們只看見一個……”

“曲老怪!你還沒完事呢——”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低喝,打斷了蛇男的話,然後一片枝丫林葉顫動,一個幹瘦的身影從林間鑽出來,手裏好似還拽着一個人,嘴裏面不停地低聲呵罵着。

“你剛才不是說又看見一個來送死的,還不趕緊解決了辦正事!別不是你老毛病又犯了,看見長得好看的就走不動道,吃之前還非得淫……”

這人的呵罵聲壓得很低,好像是怕有人聽見一樣,卻突然發覺此時的氛圍有些不太對,頓時渾身一怔,猛地擡頭看向這邊。

反被挾持的蛇男,同樣臉色鐵青的看了回去。

幹瘦身影:“……”

他一眼就看見手持長劍的秋宸之,眼瞳急縮,驚聲道:“是你——”

來人穿着一身暗紅的袍子,一副幹瘦小老頭的樣貌,手裏面還拖着一個昏迷的光腦殼修士,正是方才丢失的小弟子。

若是秋宸之還記得當初在棺材裏醒過來的情景,就會知道,眼前這個幹瘦老頭,正是當初與太虛子等人争搶仙器的血魔老祖。

可惜他不記得。

他只是一眼就望見還不知是死是活的年輕弟子,頓時蒙生出一種被騙的感覺,轉過頭看向蛇男,控訴道:“你方才說未見我太虛門弟子?”

那這人手裏拖着的是啥?

被他用劍刃控訴的蛇男快吓哭了,不顧形象的嚎啕道:“我真的沒見你們太虛門的弟子!在這兒潛伏這麽長時間,除了你之外,我就捉了個大能寺的小和尚!”

“那和尚還是自己突然從天上沖下來的,我除了一尾巴抽昏他之外,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

蛇男慘兮兮的嚷嚷着。

秋宸之:“……”

小和尚?

他有點心虛的瞥了一眼年輕弟子光溜溜的腦殼。

另一邊,血魔老祖也像是忍受不了自己同伴的愚蠢一般,也忍不住惱怒的嚷道:“我已經告訴過你多少遍了,大能寺的禿驢怎麽會跑到太虛門的山腳下撒野。”

“這光頭小子明明就是太虛門的修士,我當時就跟你說不要輕舉妄動,你看現在還是惹上麻煩了吧!”

蛇男瞪大眼睛,簡直顧不得秋宸之還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刃,面紅耳赤的反駁道:“不可能,太虛門一群人道士做得好好的,怎麽會想不開剃了頭發去做和尚?”

血魔老祖幾欲崩潰:“我不想再重複,都說了這光頭小子不是和尚,你看他身上穿的就是太虛門的白色雲紋道袍,款式和你身邊的那位一模一樣!”

秋宸之:“……”

等、等等!

話題是不是跑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秋宸之:“什麽沙雕反派?-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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