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野生葫蘆娃

楚汐倒在水潭邊, 徒勞無功的甩動着手裏的軟鞭攻擊,卻依舊尖叫着被怪物一點一點的拖入水中, 心中只覺得滿是絕望。

她心裏明白, 此時不會有人來救她。

惜花宮與太虛門的遭遇一樣,剛入小幻鏡,門下弟子就被傳送分散到各個地方。

她比較不幸,與自己門派的大部隊脫離,只與兩個同門師妹落到了這麽一個鬼地方。

起初, 她不以為然,甚至為自己擺脫那個窩囊哥哥而高興,渾然不知小幻境中四處潛伏的危險,只是興致勃勃的拉着兩個師妹,游山玩水一般在幻境中游蕩起來。

她是真心想在幻境中奪得大量靈氣靈藥,以此來向同門證明自己。

只可惜,她心裏的美夢還沒做完,三人就突然遭到了怪物的襲擊。

一群口中叼着石塊的烏鴉成群成片的飛來,猶如一陣旋風般席卷一切, 鋪天蓋地的撲向她們。

其中一個女弟子年紀尚小,一個猝不及防, 就被黑雲罩頂一般的烏鴉團團圍住,尚來不及亮出兵器,就被烏鴉口中叼着的石頭砸了個頭破血流,瞬間便被活埋。

被石塊砸掉半條命的女弟子還想掙紮,結果露在石堆外的手臂剛動彈一下, 那群烏鴉已是怪叫連連,全都嗜血的撲了上去,将那堆石頭圍得水洩不通,只能看到烏壓壓的一片。

見此情景,楚汐自然是祭出軟鞭兵刃,拼盡全力的進攻烏鴉群,試圖救出還活着的同門師妹。

可是那群烏鴉羽毛像是生鐵鑄就般黑亮堅硬,爪子與鳥喙如同鋼刀般鋒利,環繞飛舞時如同一臺絞肉機一般,瞬間就破開楚汐護體的法力,劃破她嬌嫩的身軀。

她竭盡全力的揮舞着兵器,幾次想要沖進鴉群中救人,卻每次都傷得鮮血淋漓,被刀鋒似的羽毛和利爪逼退。

不過一會的功夫,不等遍體鱗傷的楚汐再次沖過去救人,那群鳥喙染血的烏鴉卻主動離開地上的石頭堆,重新徘徊在她們兩人的頭頂。

而留在原地的石堆,早已被扒拉的淩亂不堪,石塊與白骨碎肉摻和在一起,血塊內髒零星的散落在石縫間。

方才女弟子那只掙紮着探出石堆外的纖纖玉臂,更是被啄食的只剩下一條臂骨,連一絲血肉都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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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群喙上還挂着碎肉的烏鴉們,正在不懷好意的盯着剩下的兩人。

另外一名女弟子當場崩潰,再也不管剛剛慘死的同門和受了傷的楚汐,慘叫一聲,丢下二人,徑直向密密麻麻的林木深處逃去。

而楚汐也是被同門師妹的吓破了膽,不敢再與那些嗜血的烏鴉繼續糾纏,轉身就要慌不擇路的逃走,拼盡全力才逃過那些烏鴉的追獵,踉跄着逃到了此處。

當時她已是遍體鱗傷,擺脫鴉群後剛剛松了一口氣,便瞧見此處有一方水潭,潭水幽深清澈,便一瘸一拐的來到譚邊,欲要洗把臉再清洗下傷口。

結果誰也不成想,水底竟然還潛伏着這樣兩頭怪物,猛地嗅到血腥味,就立刻瘋狂的沖上來,直接卷了措手不及的楚汐,拖着她就要往自己嘴裏送。

楚汐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纖纖玉指死命扣着地上的泥土,徒勞的拽着沿途的草木,試圖拖延自己被怪物吞噬的命運。

自己的兩個同門,一個死了一個丢下她跑了,剩下的弟子則是不知散落在何方,根本就不知她此時遇險的情況。

沒有人會來救她。

楚汐終于絕望的放棄掙紮,半邊身子已是被拖入怪物口中……

一聲輕微的诤鳴,若有似無的傳入她的耳中。

她幾乎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可是身後那只吞噬她的怪物,卻突然停止了嘴巴的動作,甚至連那兩條卷着她小腿的手臂,都已經軟綿綿的垂落下來。

下半身已經陷入怪物之口的楚汐顫了顫身子,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背後上方。

方才還在耀武揚威的方塊怪物,此時已經從頭部被一分為二,猶如一塊被撕裂的海綿般一動不動,但裂開的傷口處平滑齊整,明顯是被利器分割開來。

而有一人,墨白衣衫,身姿修長如雲鶴,背手負劍而立,停留在被撕裂的怪物上方,踏空而立,清俊的面容上無一絲表情,宛若九天的神抵落于人間。

此時,一旁海星一樣的怪物眼看自己同伴被殺,頓時從肚腩中裂開的嘴巴裏低吼一聲,龐大肥胖的身軀猛地一縮,随後竟是如彈簧一般彈跳而起,快如閃電般撲向半空。

眼見那張滿是暴牙利齒的大口近在咫尺,空中的修士卻是不閃不避,持劍的手腕一抖,反手劃出幾道極細極輕的劍光。

那怪物還待往前撲,卻突覺四肢一輕,不待他反應過來,四條足腕已是被切割而下,掉落于水潭中。

等到海星怪物回過神時,最後一眼見到的,便是一道雪亮的劍光迎面而來……

“唰”的一下,怪物的腦袋也被削掉半截,并沒有腦漿溢出來,足腕一樣的腦殼裏也盡是肌肉,最後這半截腦袋連同他龐大的身軀,一起狠砸在幽深的潭水中,濺的水花四溢。

而清俊的修士,此時也身形緩緩下落,足尖輕點落于地面上。

看到這道驚鴻般的身影,楚汐頓時驚訝的睜圓眼睛。

她當然認識此人,他不就是在幻境入口處震驚衆人,之前卻被自己當成外門弟子故意刁難的太虛客卿長老……

想到這裏,她頓時難堪的閉上眼睛,不禁又打了個激靈。

沒等她從失魂落魄中回神,一旁眼疾手快的太虛弟子已是七手八腳的架住她,将她從死去怪物的口中拖了出來。

還好那方塊海綿怪物并沒有滿口利齒,楚汐腰部以下的身軀尚且完好,只是雙腿被吓得虛軟無力,站都站不穩。

可即便如此,等到她重新完好無損的跌坐在草地上時,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死裏逃生的喜悅和惶恐頓時一起爆發出來,楚汐撲倒在泥土濕潤的草地上,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可是此時并沒有人來安撫她,自覺已是仁至義盡的太虛門弟子将她救出來後,便全都興奮崇拜的圍到自家長老的身邊,一雙雙亮晶晶的小眼神中滿是欽慕。

他們家長老天下第一!

秋宸之看了看周圍一圈狗狗眼的弟子們,微微颔首,示意他們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別光顧圍着自己。

他的頭號小迷弟白子羽,像條狂搖尾巴的小金馬一般,帶領着一群弟子興高采烈的奔向水潭邊,紛紛亮出自己手中的兵刃,手腳麻利的将兩只怪物切割肢解。

此地雖然靈氣稀薄,但奇怪的是,養出的怪物身上卻是一身的靈韻,包含靈氣的血肉便是煉制靈氣丹的關鍵,怪物的毛發骨骼也是煉制靈器的最好材料。

特別是一些怪物口中鋒利的牙齒,簡直掰下來就能當上好的武器用。

衆弟子正在興致勃勃的獲取自己的獵物,原本已經重新安靜下來的潭水,突然泛起一絲波瀾。

在岸上的秋宸之神色一凜,只憑着直覺便察出不對,頓時厲聲喝道:“快上岸!”

突然聽到如此命令,一群小弟子不禁有些迷茫,但好在所有人都對自家長老信服有加,沒有任何人表示異議,全都放下手中的獵物,一個個向岸邊行去。

只有幾個弟子手腳稍有些緩慢,就在他們幾人即将上岸的時候,原本平靜地潭水突然一陣翻湧,一只通紅的龐大蟹鉗“嘩啦”一聲破水而出,徑直向最後幾個弟子襲來。

秋宸之面色一冷,就待拔劍出鞘,可就在此時,一聲清呵突然從遠處傳來:“小心——”

伴随着那聲呵叱,一只長锏打着旋從遠方飛來,如同一陣墨色的旋風般,瞬間砍在粗壯的蟹鉗的縫隙處,竟是将那只蟹鉗活生生砸了下來。

一道赤紅色的身影緊随其後,飛鳥般掠過譚邊,伸手取回自己的長锏,旋即落在岸邊的人群旁,将潭水中最後一個愣在原地的太虛弟子拽了上來。

秋宸之看向來人,頗感驚訝。

這人一身紅衣華服,一手持鞭、一手持锏,甚是年輕,竟然是惜花宮的宮主楚雲。

真是太過湊巧,他前腳剛救了楚雲的妹妹,後腳遇到人家趕來救了自家小弟子。

顯然,一旁終于安靜下來的楚汐,此時也發現了自己失散的親兄長。

心頭的委屈和惶恐同時湧了上來,她頓時将兄妹倆之前所有的矛盾抛在一邊,瞬間撲了上去,摟着自己哥哥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楚雲顯然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自己失散的妹妹,更沒想到一向被寵壞的驕縱妹妹對她如此親近,一時間頗有些不知所措,最後只好在吓壞了的妹妹的頭頂上拍了拍。

此時,剛剛因為疼痛沉下譚底的大螃蟹,再次浮了上來,張牙舞爪的揮舞着自己僅剩的蟹鉗,試圖恐吓岸上的衆人。

就在這只渾身通紅的大螃蟹身後,還攀着一只青灰色的八爪魚樣的怪物,此時正瞪着兩只碩大的眼睛,在空中狂舞着自己帶有吸盤的足腕。

秋宸之:“……”

是了,海綿寶寶和派大星都來了,章魚哥和蟹老板怎麽能不出現?

不過這裏的潭水到底有多深,你們四個大塊頭就這麽擠在一個小譚裏不覺得憋屈嗎?

他不禁扶額,吐槽都不知從何吐起。

與此同時,安撫好自家妹妹的楚雲,終于發現了秋宸之的存在。

他很是驚訝的行禮道:“長老?方才莫不是您救了舍妹?”

秋宸之沉默的點點頭,因着他對這個謙遜的年輕人頗有好感,所以便看向譚中兩只來送菜的怪物,揚了揚下颌。

太虛門方才已經收了好幾只怪物,此時煉丹煉器的材料都不缺,不差這兩只小怪物,讓于惜花宮做個人情算了。

弟子們帶着的乾坤囊都快滿了,得留些空間給之後尋到的靈器靈物。

楚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沉默了一下,一向緊繃着的面容終于軟化了些,浮現出一絲屬于年輕人的腼腆笑容,笑容中卻還帶着一絲無奈。

此時,那兩只身形龐大的怪物已經快要上岸,他也不再多言,飛身前去甩出雙手的武器,幾鞭便将這兩只怪物抽得翻了肚皮。

岸上的太虛門弟子百無聊賴的看着他打怪,面上卻是一片漠然,彼此之間竊竊私語道:“我覺得楚宮主的身法沒有長老的好看…”

“我覺得楚宮主的鞭法絕對不如長老的劍招漂亮…”

“切,楚宮主的手也沒有長老持劍的手優雅……”

夠啦!這彩虹屁越吹越過分。

秋宸之聽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冷着臉,敲了身邊弟子一個爆栗,以示警告。

衆弟子頓時噤若寒蟬,乖乖閉嘴。

就在此時,楚雲也已收服怪物,走上岸邊向秋宸之施了深深一禮,鄭重道謝。

只聽他苦笑道:“多謝秋長老厚愛,在下這一路行來,一心擔憂門下弟子遭遇不測,于是一直忙着尋找失散的弟子,的确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秋宸之聽罷,略感意外:“你身為一宮之主,在被傳送時,難道身邊一個弟子也無?”

楚雲搖頭,道:“我興許是氣運不佳,與所有門人失散,一路行來也沒有遇到任何惜花宮弟子,幸好我妹妹尚且無恙,只是不知其他弟子現在如何了?”

真慘!

秋宸之聽罷之後,都不禁心下憐憫。

惜花宮最近應該是時運不濟,就連宮主都這麽倒黴。

楚雲窺見他眼底的幾分憐憫,面色微微黯然,約莫是為了報答太虛門救他妹妹之恩,也約莫是為了避免秋宸之瞧不起他,在他思慮良久之後,終于擡頭道:“秋長老。”

“在下方才雖兩手空空,但卻不至于一無所獲,若是秋長老信任…在下剛剛在來的路上,已是發現了一處珍貴的靈寶。”

“只不過那靈寶那時尚未成熟,本身又厲害的很,在下男士心中還記挂着門下弟子,所以才決定先尋到失散的弟子們,到時再去采摘靈寶。”

楚雲說完之後,如釋重負一般,輕輕舒了一口氣,擡起頭看向秋宸之。

秋宸之蹙眉,道:“你的意思…你欲将發現的靈寶,與太虛門一同分享?”

他的言語中有着淡淡的疑惑。

靈寶不同于尋常靈器靈藥,就算在小幻鏡中也不可多得,各門派之間也常常為此争搶,怎麽會有人願意将自己發現的靈寶主動告知他人?

聽出他的疑惑,楚雲也不禁淡笑一聲,道:“實不相瞞,那幾個靈寶乃是七個還在生長中的葫蘆。”

“葫蘆們雖然還沒成熟,亦沒有神志,但個個非比尋常,吐火吐水、變大變小、金剛不壞,甚至還會消失不見,着實讓人難以降服。”

“在下之所以願意告知長老,也是因為自己一人根本拿不下這些葫蘆,所以願與之分享。”

說罷,他擡起頭,眼神定定的瞧着秋宸之。

而秋宸之…秋宸之此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吐水吐火、變大變小、金剛不壞還會隐身的葫蘆……這是發現了七個活生生的葫蘆娃呀!

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先前只知道,這幻境之主創造的怪物簡直毀童年,但沒想到他連葫蘆娃都不放過!一定要毀得這麽徹底嗎?

“你倒是好大方,不怕到時太虛門仗着人多勢衆,将靈寶獨吞了?”穩了穩心神,他反問道。

楚雲沉默了一下,随後看向秋宸之的眼眸,語氣堅決的說道:“在下相信您,絕對不會做出此事。”

秋宸之終于嘆了口氣,淡淡道:“帶路吧!”

那可是野生的葫蘆娃,一定不能錯過。

……

小幻鏡內各門派争搶的如火如荼,與此同時的幻境之外,卻是一片寂靜無聊。

各大門派依據各自的實力,已經依次踏入小幻鏡內,就連那些跟在大門派屁股後面撿殘渣的小門派,都已經争先恐後的湧了進去。

但是各門派卻還是留了一些弟子,守在幻境入口處看守,以防萬一有何變故

通常這些看守入口的弟子,都是各門派中的底層,全都撈不到入境的資格,只能讨得這麽一個無聊的苦差事,所以個個都頗為喪氣的低着頭,很是心不在焉。

“唉!你們說,那小幻鏡裏究竟是什麽模樣?”

一個小門派的底層弟子李山,頗有些羨慕的與同伴閑聊道:“真像師兄師姐們說的一樣,遍地都是靈藥靈器,連靈寶都是随處撿的嗎?”

他的同伴不禁嗤笑一聲:“得了吧!聽他們瞎說,淨是吹牛。”

“若小幻鏡真的那樣好,哪個門派不想在裏面多呆一會,那為什麽惜花宮的弟子剛才突然從幻境裏出來,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

李山低頭想了想,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要是幻境裏面到處是靈寶,那惜花宮的人又不傻,怎麽會在剛進去的時候,在自家長老的帶領下,神色匆匆的就走了。

哦對了,剛才他怎麽…好像沒在離開的人群中看到惜花宮的宮主來着……

他還在迷迷糊糊地想着,耳邊卻突然想起一陣傲慢的聲音。

“看門的,其他門派是不是早就進小幻鏡了?太虛門進去沒有?”

李山萬萬想不到像滄北山這樣的鬼地方真有意外情況,不禁驚訝的擡頭望去。

只見一個渾身上下穿搭騷包的錦衣公子,正得意洋洋的搖着手裏的玉骨折扇,盛氣淩人的向他問話。

這個騷包公子從頭到腳一身的靈器靈寶,看得李山差點直流口水。

“喂,問你話呢!”

衛小寒不悅的收起折扇,轉了轉眼眼睛,面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太虛門裏的那位秋長老…他是不是也在小幻鏡中?”

在他身邊,忠心耿耿的下屬苦着臉,還在試圖勸道:“主子,城主不是給您下過死命令嗎!這小幻鏡不能去、不能去,您要真想進去,不如等到下次……”

“別說了,鐘伯。”

衛小寒打斷他,皺眉道:“家裏的老頭子一直不準我參加這次的小幻鏡歷練,卻又不告訴我原因,鐘伯你知道為什麽嗎?”

被稱為鐘伯的下屬面色更苦,道:“小祖宗诶,城主的事我上哪兒知道去?”

“那我不管,老頭子可管不住我,他不準我去,我偏要去走一趟。”他再次展開自己手裏花裏胡哨的折扇,歡快的邁着步伐,沖進了小幻鏡的入口處。

美人,我來了——

鐘伯眼見自家主子不聽勸,也終于哀嘆一聲,認命的跟了過去。

眼見着一主一仆全都消失在眼前,李山才揉了揉自己被土豪之氣晃花的眼,禁不住哀嘆一聲。

他當是誰,原來是修真界著名地主家的傻兒子。

山海城城主沒看好自己的寶貝兒子,估計一會兒就該發動一群人來小幻鏡找這位小祖宗了。

唉!有個好爹的人,就算再傻也是個寶,不想他們窮苦伶仃沒人管。

修士和修士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見到不是什麽意外情況,衆人又重新恢複懶散,繼續懶洋洋的守在入口處發呆。

不一會,昏昏欲睡的李山,便察覺出大地一陣顫動,像是許多人正在向這邊奔來。

修士都是禦劍飛行,哪裏會跑過來?

他頓時驚醒,警惕的看向遠處漫起的黃沙,手中偷偷按在飛信訣上,準備一有不對就給小幻鏡中的同門報信。

只見那片奔來的人群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為首的一人慢慢的走過來,卻是個滿臉和氣的胖子,穿着山海城護衛的衣衫,圓圓的臉帶着讨人喜歡的微笑。

胖子走到衆人面前,輕聲細語的問道:“各位道友,冒昧的問一下,這小幻鏡入口開着,各門各派是不是都已經進去了?”

見到來人是山海城的護衛,看守的弟子終于松了一口氣,只當是山海城城主派來尋找自己兒子的人手。

李山将手從腰間的飛信訣放下來,重新恢複懶洋洋的模樣,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是啊,各門各派早就入了小幻鏡,無一遺漏。”

“就連許多散修都已經擠進去了,你們…”家少城主剛進去沒多久,現在追還來得及。

李山一句話還未說完,還來不及告知衛小寒剛才來過,眼前卻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他永遠也沒有把這句話說完的機會。

随着亮光劃過頸間,一顆頭顱骨碌碌的滾落在地,眼睛還在直直的望着眼前的胖子。

胖子手中提着一柄長刀,面上依舊挂着和善的笑容,拂過刀刃上的血珠。

“那就好,我們來的也不算晚。”他輕聲細語的說道。

李山滾落在地上的頭顱面部抽搐了一下,努力睜大眼睛,眼前卻依舊漸漸昏暗下去。

在他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只看到所有的弟子都還未發出飛信,皆被那個胖子一招斃命,而身後轟隆聲一片,無數個妖修妖獸撕破自己身上人類的皮囊,嚎叫着沖入幻境入口。

他不甘的睜着眼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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