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玄瑒的計謀
山海城, 城主府。
暖煦的陽光灑在青翠的庭院中,一只灰撲撲的麻雀, 挺着圓滾滾的身體, 扇動着翅膀飛上了一根長出嫩芽的枝丫上。
大廳內隐隐傳來人聲,好似有人在小聲說話,那只肥麻雀頗有些好奇的探過頭去,轉動着小腦袋向大廳內張望着。
“夠啦!”
忽然一聲驚喝爆出,聲音中蘊含着一股壓抑的怒氣, 驚得這只膽大包天的麻雀撲棱着翅膀飛了出去,在外面繞了一圈之後才敢悄悄的飛回枝丫上。
“現在玄瑒那邊怎麽說,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是沒看到現在的情形急轉直下,小幻鏡入口處的妖族馬上就頂不住了嗎?”
城主衛遠雪一身銀灰衣衫,兩只寬大的袖口狠狠往身後一擺,背着手焦躁不安的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一向冷靜的面容上隐隐含着幾分不耐。
與他相反,一個端坐在座位上幹瘦老者,則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幹癟的手指持着玉白的杯盞,悠哉的抿了一口清茶, 似乎對衛遠雪所說的一切毫不在意一般。
此人竟是魔域的長老血魔老祖。
衛遠雪看不慣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不禁又是一陣煩躁湧上心頭,返身踱步之血魔面前,一雙銳利深邃的眼睛緊盯着他,趁着聲音問道:“你們魔域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們山海城本可以不摻和你們魔修與道修之間的争端, 但這次卻是你們的魔君親自前來找我結盟,也是他拉攏了妖族那邊的勢力,一同加入前來圍剿各大門派的弟子,以求削弱他們道修一方的實力。”
“但是現在……”
他不安的敲了敲桌面,神色凝重道:“現在事發突然,根據前方的探子來報,小幻鏡內突然崛起一座仙人洞府,各大門派的修士不再缺乏靈氣,妖族那些妖獸們根本就頂不了多長時間。”
血魔老祖聽罷他說的話,不禁冷笑一聲,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盞,譏諷道:“怎麽,衛大城主難道還心疼那些畜生不成?”
人修向來與妖修彼此敵對,不論是道修還是魔修,打心底都是對妖修懷揣敵意、心含鄙視。
就算魔域、山海城、妖族這三方勢力暫時因為利益而結盟,但對于那些被當做是炮灰的妖族,他們兩方人馬卻依舊升不起一絲同情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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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見到山海城城主如此擔憂妖獸撐不下去時,血魔長老才有此一問。
衛遠雪冷冷的瞧着他,嘴角也不禁勾起一絲譏諷,道:“我對那些牲畜到底流了多少血根據就不感興趣,我擔心只有一件事。”
他漸漸逼近血魔老祖,咬着牙問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糊塗,倘若妖獸被各門派的修士誅殺殆盡之後,那些接下來又該找誰算賬?”
“各門派掌門人都不傻,個個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們估計早就懷疑到山海城的頭上來了!”
血魔老祖冷眼瞧着咄咄逼人的山海城主,道:“城主是在怕各門派的報複?”
衛遠雪平複了下自己的情緒,重新坐回主座上,屈起手指敲着座椅扶手,自嘲道:“畢竟,我們山海城可不像你們魔域一樣,有一尊渡劫巅峰期的魔君坐鎮,誰也不敢擅動。”
“不過…”他突然話鋒一轉,又暗自嘲諷道:“就算你們魔域有玄瑒這尊大能,但畢竟這是你們先提出的結盟要求,你們魔域總不能反而一點力也不出吧?”
他們三方人馬,原本是打算趁着各門派長時間呆在滄北地界、體內靈力幹涸的時候,由妖族攜帶着大量的靈氣丹,派遣出大量妖獸進入小幻鏡厮殺,用數量和充足的靈氣捕殺所有的修士。
為此,妖修在自己本就已經日漸衰微的族人中,挑選出了大量的妖獸作為前鋒,山海城也是仗着自家多年積累,足足下了血本,忍痛拿出大量珍貴的靈氣,家底都快被掏空。
可是最先提出結盟的魔域幹了什麽?
什麽都沒幹!玄瑒自從促成結盟後就再也沒露過面,一直不知所蹤,而魔域也是一個人、一點錢財都沒出,就派出個長老在這裏幹瞪眼坐着,眼睜睜瞧着他們兩家出錢又出力。
現在,眼看着妖修就要撤退,他們山海城馬上就要被清算,衛遠雪也終于忍耐不下去,徑直開口問道:“魔君玄瑒究竟何在?”
“我們不是事先說好,屆時是由他親自出手,拿下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若是各門派沒了戰力最高的掌門,剩下的弟子便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很快就可以被妖族拿下。”
血魔老祖悄悄撇了撇嘴角,拉長聲音道:“我們家君上最初看這邊一切安好,便放心下來,率領着手下魔修前往太虛門了,想要将那些名門正派一網打盡。”
“可誰知,妖族那些牲口竟然是那般不争氣,數量懸殊如此之大,竟然還漸漸落在下風,這可就不怪我們了……”
還不等他說完,衛遠雪聽到玄瑒竟然前去偷襲太虛門,頓時心內一驚,面上神情頓時陰沉下來,冷聲問道:“魔君去太虛門作甚,又何時回來?”
血魔老祖兩手一攤,含糊推辭道:“這我哪裏知道,君上的行蹤豈容我等置喙……”
衛遠雪再也忍耐不下,頓時狠狠一拍桌面,起身喝道:“原來玄瑒根本就是在利用我等!”
怪不得魔域這次會如此積極的跑來提出結盟,但是到頭來又根本不願露面,原來就是想趁着其他門派被困在小幻鏡的時候,借機率軍去攻打太虛門這根眼中釘。
太虛門此時門下年輕一代的精英弟子盡在小幻鏡,掌門天清子得知這根消息後,一定會親自率人趕來救援,此時留在門中的只有幾個長老和一些普通弟子,最是防禦薄弱的時候。
屆時,魔域有玄瑒這根渡劫期巅峰的大能者帶領,想要屠殺整個太虛門也并非什麽難事,再加上其他幾大門派掌門人也被困在小幻鏡中,根本無暇救援,這次太虛門注定兇多吉少。
身為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太虛門一除,就算是正道魁首的天清子又如何?無根之木,形單影只,修為再高也對魔君玄瑒造不成威脅。
而惜花宮也早已衰落,到時只剩下實力同樣受損的萬書坊和大能寺兩個門派苦苦支撐,只怕也不是魔域的對手。
魔域這次真是玩了個好手段,一次小幻鏡圍剿,無論最後誰勝誰敗,妖族和各大門派都會拼個兩敗俱傷,全都做了玄瑒鏟除太虛門時的炮灰。
到時,太虛不在,妖族大傷元氣,山海城被掏空家底,各大門派死傷慘重,沒有一方勢力可與魔域一戰,只怕整個修真界都要落在玄瑒的手裏。
結盟是假,利用才是真。
“好算計,當真是好算計……”衛遠雪突然之間想通了一切,神色頓時頹然下來,口中不禁喃喃着這一句話。
忽然,他猛地從座位上起身,一個箭步沖到血魔老祖面前,擡手一把掃下對方手中的茶盞,嘶啞着聲音怒吼一聲:“你們魔域欺人太甚——”
玉白色澤的茶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與此同時,衛遠雪也驟然拔刀出鞘,穩穩地抵在對方的脖頸前。
這位歷經過幾百年風雨,卻仍然一手将整個山海城發展壯大的城主,此刻像是瞬間老了不少,眼眶都有些發紅,死死地盯着仍舊面色不改的血魔老祖,憤怒的聲音都開始發顫。
“當初我怎麽就迷了心眼,答應了同你們魔域結盟,還有妖族,怎麽就被…被玄瑒游說到動了心…我們怎麽就…鬼迷心竅……”
憤怒至極下,他連一句話都說的斷斷續續,語不成聲。
可是血魔老祖悠然望着抵在自己喉間的刀鋒,面上仍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只是嘲諷的笑了笑,低聲說道:“衛城主,您這句話就不對了,當初你們兩家可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又用手指撥了撥自己喉間的刀刃,嘲諷道:“難道還是我們君上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你們結盟的不成?”
“妖族和山海城之所以要上趕着結盟,這其中的原因,衛大城主自己心裏還不知曉嗎?”
衛遠雪面色一變。
血魔老祖見此,眼中嘲諷之意更甚,指尖輕輕彈了彈閃着寒芒的刀鋒,語氣中都平添了幾分輕蔑:“衛城主,老朽雖不才,但到底是魔域長老之首,有着大乘期的修為……”
他湊近對面,嗤笑道:“如今您這般刀兵相向,是有信心一定能将老朽斬于刀下?”
随着他的話語出口,衛遠雪的面色也是一分分變得慘白,持刀的手都不由得有些顫抖。
山海城為什麽要幫着魔域和妖族坑害各大門派的修士,這其中的原因,他當然知曉。
經過這麽多年的積累,山海城的富庶程度天下聞名,更是隐隐有了幾分可以與四大門派抗衡的趨勢。
之前,山海城中的仙客居,之所以怠慢惜花宮,就是他授意手下的人故意試探的行為。
但惜花宮在衆人眼中早就衰落,其餘三大門派壓根就沒把他們欺壓惜花宮的舉動,看作是一個威脅。
由此,衛遠雪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山海城雖然在大門派面前有幾分地位,但始終卻無法和他們平起平坐。
因為山海城就算再富庶,招攬的人才再多,卻已經到達了發展的瓶頸,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始終擠不進大門派的行列。
各大門派的都可以培養大量忠心耿耿的弟子,而自己用錢財招徕的散修,終究無法和那些精心培養的弟子相抗衡。
山海城始終缺乏幾分大門派的底蘊,既沒有适合弟子們修煉的高深心法,也沒有頂尖的高手坐鎮,歷代城主中更沒有出現過絕頂修為的大能者,實在缺乏培養大量弟子的土壤。
就連衛遠雪自己,他的修為雖然已是歷代城主中最高深的,卻也沒有突破大乘期,只不過和大門派中的長老相當。
可是衛遠雪既然能将山海城發展到如此程度,他的野心和手段自然也是有的。
他想要其他大門派的修煉功法,他想要其他大門派內珍藏的靈器靈寶,他更想要其他大門派頂尖的弟子。
想要達成這一切,只能削弱損害其餘幾個大門派,才能壯大山海城的實力。
所以當初玄瑒稍稍的一蠱惑,他就這樣跳入了陷阱,答應和魔域結盟合作。
而妖族的狀态,則是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更凄慘,同樣是自己的野心所致。
山海城只是想要擴張自己的實力,而妖修卻是想要挽救整個妖族的未來。
妖修與人修有區別。
仙人來自于修士,修士來自于普通凡人,而普通的凡人只要生下來便可通靈智,在這些天生靈智的凡人中,有天賦的人便能修煉,成為修士踏上飛升之路。
可是妖族卻不同。
妖神來自于妖修,妖修來自于妖獸,妖獸又來自于普通的花草野獸。
可是花草野獸卻不像人類一般,可以天生便開啓靈識靈智,許多沒有開啓靈智的野獸一聲便只是一頭普通的牲畜,不懂智慧、無法交流,只憑着本能活下去。
只有各種陰差陽錯之下開啓了靈智的野獸,才能與其他智慧生物平等的交流接觸,成為妖獸。
而在妖獸中有天賦和機緣的生靈,才能僥幸踏上修煉之路,成為妖修。妖修需要付出比人修更艱難百倍的努力,才有可能得道飛升,成為妖神。
可是随着凡間界的靈氣日益稀薄,同人修一樣,妖修也是幾千年來不曾出現過一個飛升的人物。
但比人修更凄慘的是,新生的花草野獸中,能夠開啓靈智成為妖獸的,也越來越少。
妖獸的數量減少,能成為妖修的就更少,随着妖修中修為高深的大能者壽元用盡逐漸死去,妖修中竟然是連個大乘期的修為都找不到。
下面青黃不接,上面又找不到一個拔尖的人物,所有妖修面對着日漸衰微的族群,全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恐慌中。
将來若是有一天,凡間界的靈氣耗盡,再也出不了一個修士,那麽人族還能依靠着自己天生的靈智,成為普通的凡人,去傳承創造自己的文明和國家。
但他們妖族到了那時,卻是注定不複存在,他們的後裔沒有靈氣就無法開啓靈智,只能淪落為永遠混沌蒙昧的野獸,真真正正成為牲畜任由人族奴役宰殺。
處于對族群衰落的恐懼,和對人類修士的憎恨,妖修這才忍着恨意和同樣是人類的魔修與山海城合作,想要将各大門派和小幻鏡洗劫一空,奪得更多的靈力為族中後輩開始靈智。
至少,只要多殺一些人類修士,那麽汲取靈氣的人就會少一些,靈氣耗盡的那一天就能慢一些,他們妖族滅亡的時間也就可以推遲一些。
這便是此次妖族搜刮了全族的妖獸,拼上全部的實力前往小幻鏡厮殺的緣故。
只可惜,他們和山海城一樣,也被玄瑒就這樣輕輕松松的給利用了。
想到了這裏,衛遠雪面色已是慘白一片,手中的長刀“锵啷”一聲滑落在地,心若死灰一般連連倒退,一下子跌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血魔老祖眼見他無聲的服了軟,不禁哼了一聲,也不再咄咄逼人,反而上前一步安慰道:“衛城主也不必沮喪,那些大門派很快就要自顧不暇,又怎敢來找山海城的麻煩?”
“屆時,我魔域統領修真界,只要你們山海城如今日這般,一直站在魔域這邊,我們魔域自然會庇護我們的盟友,你還擔心萬書坊、大能寺那些門派作甚?”
聽着血魔老祖在他耳邊的循循善誘,衛遠雪面色一僵,擡起頭來看他,眼神卻是冷冽如冰。
他道:“魔域會庇護山海城這個盟友?”
說是庇護盟友,但像衛遠雪這樣的一城之主又怎麽聽不出,魔域的意思是要讓山海城投靠與它,甚至還起了一點吞并之心。
他的面頰抽了抽,眼神一時更冷。
血魔老祖則是捋了捋自己下颌上幾縷稀疏的胡須,樂呵呵的說道:“這一切,皆看衛城主之後的選擇。”
就在兩人無聲對峙的時候,大廳外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通報聲。
“城主、城主,少城主他……”
一個身着綠綢翠衣的小婢女,顫巍巍的從廳外奔來,渾身顫抖着跪在大廳外,嘴唇都發白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城主…”
衛遠雪面色一寒,不欲讓旁人現在就發現自己與魔域勾結,便立即起身厲聲喝道:“混賬東西,我欲招待貴客,方才便叫侍衛清退了四周的下人,你怎的不顧規矩的跑了過來?”
小婢女被他責罵的渾身一顫,卻還是抖着身子,紅着眼眶說道:“啓、啓禀城主,少城主他…他不見了……”
“怎麽回事?”
突然聽聞自家獨子的消息,衛遠雪頓時一驚,道:“那小子不是被禁足了嗎?”
小婢女抽泣一聲,驚恐的回道:“奴婢原本是少城主貼身伺候的侍女,自從少城主被禁足後,便是奴婢負責給送飯,可是…方才奴婢送飯過去時……”
“禁足的房間內空無一聲,少城主也不知何時溜出去的,當時奴婢害怕之下去禀報大管事,大管事清查人數,發現一直貼身侍候少城主的鐘伯也失蹤了…”
“除了少城主和鐘伯之外,大管事還清查出,府內庫房中的靈寶鎏金古刀,以及大量的靈氣丹,全都不翼而飛…那庫房除了城主您,平時只有少城主可以随意出入……”
聽着眼前這名婢女的回禀,衛遠雪頓時眼前一黑,心頭仿佛被緊緊攥住:“小寒——”
靈氣丹、鎏金古刀、貼身下屬一起消失不見,那就只能說明……
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将那混小子禁足,可是那小子仗着自己被寵壞了,竟是膽敢偷溜去小幻鏡。
就在這妖族與修士厮殺的緊要關頭,他的獨子,就只帶了一個修為一般的下屬,就這樣跑到了那要人性命的戰場上!
顧不上自己身旁還有一個血魔老祖,衛遠雪幾乎是立即起身,從大廳內步履匆匆的趕了出去,口中還一邊吩咐道:“來人——”
“集結府中的侍衛,以及城中的守軍,随我一起前往小幻鏡!”
血魔老祖看着他匆匆消失的背影,不禁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漸漸隐去了身形。
罷了,君上想要的目的都已經達到,這山海城早晚也是他們魔域的囊中之物,他現在也不必逼得太緊。
只不過轉瞬間,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大廳內,已是空無一人。
于是,誰也沒有發現,就在廳外一株長出嫩芽的枝丫上,一只不起眼的肥麻雀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溜圓的小眼睛轉了轉,然後馬上撲棱着翅膀飛出府外。
沒想到魔域根本就是坑害他們妖族,她必須趕快回去,向主将禀報這件事。
長翅膀的自然非得更快,就在城主府剛剛集結城中所有守軍的時候,那只肥麻雀已是早早地飛出山海城,向着滄北地界的小幻鏡快速飛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在那麻雀體內蘊含的靈氣消耗一空,即将脫力的時候,那屍橫遍野的幻境入口也終于出現在她眼前。
圓嘟嘟的麻雀頓時精神一振,翅膀一拍就要俯沖過去——
一只冰涼蒼白的手突然出現,頓時将這只肥麻雀握在了手裏。
“小肥鳥,這麽急着要去哪兒?”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灰撲撲的小麻雀頓時驚恐的擡起頭,便看到一張面容俊美、毫無血色的臉,兩縷漆黑的發絲悄然滑落,垂在這張面頰的兩側。
一時間,她竟分不出,抓住自己的這人,究竟是活人還是一座精雕細琢的白玉人像。
那墨發白膚的玄衣人抓着她,卻又像是并不太關心她的去向一般,只是随意的開口詢問一下,然後便微微皺着眉頭,用兩根手指捏了捏她滾圓的肥胖的身體。
小麻雀差點被他給捏的喘不過氣來。
這人終于松開了眉頭,貌似還算滿意的說道:“長得倒是挺圓胖可愛,留給他做個逗趣的小寵物也還算合格,就是這毛色……”
他伸出手指胡亂撫了撫麻雀灰撲撲的羽毛,又皺起了眉頭:“這毛色不行,他應是不會喜歡,一會拿墨汁給你染個黑色。”
麻雀:“……”
你誰呀你,要對我漂亮的羽毛做什麽?
想要黑毛為什麽不去逮只烏鴉,抓她幹什麽……
只可惜,這些話她也只敢在心裏面嚷嚷一下,卻是半點也不敢吐露出來。
大約是她的識相很讓面前人滿意,那玄衣人又轉過身,漆黑的眼眸看了看遠處還在厮殺着的幻境入口。
“至于這些小蟲子…不能總是讓他們一直堵在家門口。”玄衣人自語道。
“實在是吵鬧得很!”
再說,一會兒若是那人出來了,瞧見這一地狼藉,定是又會不悅的皺起眉頭。
只要他皺起眉頭的時候,一般随意哄哄也是哄不好的。
小麻雀也随着面前這人的目光,向遠處望去,只見到小幻鏡入口處的厮殺依舊慘烈,而且妖族像是已經漸漸落于下風。
麻雀急了,動了動翅膀,想要掙脫出去。
可是她剛掙紮了幾下,就見到抓着自己的那人,冷漠的向下方看了一眼,如同真的在看一群蝼蟻掐架一般,然後輕輕的擡起了手。
在小麻雀驚恐的眼神中,那蒼白的指尖,迸出一點小小的黑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