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鑰匙
火燒npc這種事,大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有中間一個謝柏沅才做得出來。
謝柏沅舉着打火機,搖曳的火光印在他臉上宛如一只跳躍的精靈。
他還是那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手裏拿的不是打火機,只是個毫無威脅的紙團。
“我一般不欺負小姑娘,”謝柏沅說到一半,發現被兜頭澆了一身油的小姑娘仿佛在用“你在說什麽屁話”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前提是,聽話的小姑娘。”
朱易乘底氣也上來了,舉着燭臺跟着附和:“對對對,識相點兒的把三樓鑰匙交出來!”
管他什麽三樓鑰匙,沅哥說有就有,跟着喊就對了。
方裏:“……”可以,很剛,他們不僅威脅npc,甚至還開始打劫npc了。
小姑娘估計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眼眶一紅——溜了。
謝柏沅眯了眯眼睛,叫上朱易乘和趙小彤:“搜人,你們負責一樓二樓,随身帶點火,遇上危險就燒它。”
朱易乘跟趙小彤表情一凜,說自己保證完成任務。
謝柏沅看向方裏:“你跟我一起,去三樓。”
夜晚的三樓跟白天大不相同,樓梯跟走廊都變成了木質的,兩扇房門也沒有上鎖。
這一點方裏發現了,謝柏沅自然也發現了。
他問方裏:“看出什麽了嗎?”
方裏:“都是木頭,很容易發生火災。”
謝柏沅:“聰明。”
Advertisement
就這樣的房子,要是一把火燒下去,搞不好就全燒沒了。
謝柏沅一邊說話,一邊推開了就近的一扇門。
這間房間正是昨晚方裏選擇藏身的地方,他昨天只匆匆躲進了衣櫃,來不及細看屋內陳設,有的細節就被忽略了。
比如,梳妝鏡前做工精致的首飾盒。
方裏将首飾盒上的小抽屜挨個打開,在第一層抽屜裏發現了一封信。
信封上寫了某某夫人收,卻沒有蓋上火漆印,看來這封信還沒來得及寄出去。
方裏将信收好,和白天在酒窖裏發現的信紙一起交給謝柏沅。
謝柏沅挑了挑眉:“哪兒來的?”
方裏如實交代道:“一個是首飾盒裏,還有一個是酒窖裏的。”
他沒來得及看,反正交給謝柏沅就對了,他只研究那首飾盒。
第二層抽屜沒什麽稀奇的,放着一些名貴的耳環項鏈。
奇怪的是第三層,方裏拽了拽,發現第三層抽屜居然上了鎖。
他對着鎖眼研究了一會兒,問謝柏沅:“這個像不像……”
謝柏沅正在借着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看信,聞言看了眼鎖眼,從兜裏掏出先前在爐膛裏發現的小鑰匙,說:“試試。”
鑰匙暢通無阻地插進鎖眼,輕微的咔噠聲之後,抽屜打開了。
原本以為這種專門上了鎖的抽屜裏會放些什麽珍貴無比的東西,比如價值連城的首飾,然而這裏頭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半球體,靜靜地躺在那裏。
謝柏沅拿起那東西,對着火光打量了會兒,說道:“這像是個眼睛。”
當然,不是人的眼睛。方裏猜測道:“估計是酒窖裏那只玩偶熊的右眼。”
不知道為什麽會被鎖在這裏,但既然被鎖着,一定很重要。
方裏正要說話,謝柏沅卻突然伸手掩住他的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嘴唇上的溫度移開,方裏有些失神,就聽到身後的衣櫃裏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
那個衣櫃正是他昨晚躲藏的櫃子。
謝柏沅眯着眼睛,徑直向衣櫃走去。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但是那種讓人背脊生寒的笑,惡作劇似的,人往衣櫃前一站。
方裏看着他,內心有了幾分猜測。
果然,謝柏沅朝他一招手,笑着說:“捉迷藏鬼找到人後,一般會說什麽?”
方裏:“……抓到你了?”
謝柏沅唔了一聲,手伸向櫃門,唰的一下拉開。
“抓到你了哦。”
櫃子裏,小姑娘蜷縮成一團,正在瑟瑟發抖。
見櫃門被打開,小姑娘仿佛炸毛的惡犬,朝他們咧了咧嘴,露出尖牙以示威脅。
謝柏沅啧了一聲,神色不虞道:“需要給你拔牙嗎?”
這句話的威脅效果立竿見影,小姑娘嗚咽一聲,收起了尖牙,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如果不是方裏見識過她的頑劣程度,八成就信了她是真的委屈。
謝柏沅說:“游戲結束,捉迷藏也陪你玩兒了,作為聽話的小姑娘,是不是該把鑰匙交出來了?”
櫃子裏聽話的小姑娘抖個不停,突然朝着方裏伸手,道:“把眼睛還給我。”
方裏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那只玩偶熊的眼睛。
他看向謝柏沅,直到謝柏沅點頭,才放心地将眼睛交出去。
尖牙小蘿莉結果那顆玩偶熊的眼睛,二話不說,掰開自己的右眼眼皮,跟戴美瞳似的塞了進去,看得方裏嘆為觀止。
塞進去後,小蘿莉就開始縮水,從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只玩偶熊。
當啷一聲,一把鑰匙掉落在了玩偶熊邊上。
謝柏沅拾起鑰匙,掃了一眼濕噠噠的玩偶熊,咕哝着評價了一句:“嗯,還算聽話。”
方裏:“……”這不都是被你吓的嗎。
鑰匙到手,兩人就一齊下樓了。
方裏原本想帶上玩偶熊,卻被謝柏沅制止了,說那只熊都是油,太髒。
他向來是謝柏沅說什麽就是什麽,于是只在關上櫃門前,對着玩偶熊輕聲說了句再見。
一樓燭火通明,朱易乘和趙小彤也已經回到了沙發上。
望着那把漂亮的銀色鑰匙,兩人均是松了口氣:“那就等天亮上樓看看吧。”
謝柏沅卻道:“還差一把鑰匙,二樓有兩間房間上了鎖,這只是其中一把。”
朱易乘相當樂觀:“明天大家接着一起找呗。”
“嗯。”謝柏沅說,“今天先在沙發上将就一晚。”
好在沙發空間足夠大,朱易乘和趙小彤各一張,謝柏沅摟着方裏,把他嵌在懷裏睡了一晚。
然而第二天一早,方裏是被人戳醒的。
朱易乘和趙小彤趴在沙發背上看着他,他皺着眉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還在謝柏沅懷裏睡着。
更糟糕的是謝柏沅現在的狀态,他閉着眼,眉頭緊皺,原本紅潤的嘴唇現在幹得厲害,臉頰帶着不正常的紅。
方裏心中咯噔一聲,伸手摸了摸謝柏沅的額頭,不出所料,燙得吓人。
前一天還虎虎生風威脅起npc來毫不手軟的大佬說病倒就病倒了。
方裏認命般嘆了口氣,謝柏沅這個柔弱的體質,生動诠釋什麽叫做病來如山倒。
謝柏沅雖然閉着眼,一副燒得難受醒不過來的模樣,但手下力氣卻是絲毫不減,方裏只要一有離開他懷裏的趨勢,就會立刻被他勒得喘不過氣。
力道之大,就好似生怕自己一松手,懷裏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另外兩人對謝柏沅的身體狀況也有所了解,見狀連忙上前幫方裏掰開他的胳膊。
在三人的合力作用下,方裏終于從謝柏沅臂彎下爬了出來。
就是這樣,也讓朱易乘和趙小彤累得夠嗆。
趙小彤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幽怨道:“沅哥該去參加比賽,拿個舉重冠軍回來,為國争光。”
她頓了頓,補了一句:“不過這個身體素質不行,還沒上戰場就該病倒了。”
朱易乘站在邊上,聞言下意識地維護道:“沅哥身體差是有原因的,畢竟他只有——”
話說到一半,他自知失言,于是及時剎車,捂着嘴不說了。
趙小彤追問道:“只有什麽?我最讨厭別人說話說一半了。”
朱易乘頭搖得堪比撥浪鼓,生怕這位大小姐揪着問題不放。
方裏擔憂地看着昏睡的謝柏沅,朱易乘那半句話他也聽到了,但他眼下更關心的是謝柏沅的身體狀況。
還好,因為謝柏沅時不時會生病,他們提前在包裏備好了藥。
方裏招呼着圍繞一句話糾結不清的兩人過來搭把手,将發着高燒的謝柏沅背回了房間。
謝柏沅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環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緊了緊。
兩人接觸到的部位都是滾燙的,只有謝柏沅脖子上那條銀項鏈,直直地垂下來,帶着幾絲涼意貼在方裏脖子上。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謝柏沅早日擺脫這體弱的毛病。
方裏這麽想着,絲毫沒注意道項鏈正面雕刻着的天秤閃過了一絲微光。
喂謝柏沅服下藥,方裏又跟着朱易乘一起,去各個房間将昨晚被捆上的那幾位解開繩索。
被捆了一夜,大家休息得都不怎麽樣,但好歹在黎明到來前合上眼睡了一會兒。
其他人倒沒什麽,只有外國友人最不正常。
他看上去一夜未眠,赤紅着眼睛盯着方裏,說自己的房間昨晚發生了變化,但因為被綁着,他只得心驚膽戰地度過了一夜。
方裏唔了一聲,那模樣,跟謝柏沅簡直如出一轍。
不等他表示歉意,外國友人為了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又龇牙咧嘴地笑開了。
“我其實一點都不怕,方裏,我的東方美人,”外國友人笑了笑,年紀不大,還挺狂妄,“不僅是這個副本,整輛車我都不怕,因為我有這些。”
他擡腳踹了踹床邊的包,似乎那包裏就藏着他的大寶貝。
方裏其實沒什麽興趣,但出于禮貌,還是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看見了,大約百來張的,厚厚一沓黑色車票。
“……”他沒忍住,終于問了一句:“您是有集郵的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