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設套
他們剛走進門,外面擠壓已久的大雨就傾盆而下。
謝柏沅提着繩子,對神色複雜的幾人說道:“去把保險櫃搬過來。”
朱易乘和古鋒互看一眼,二話不說上樓去搬保險櫃了。
謝柏沅視線掠過餐桌上的飯菜,突然問道:“你們吃菜了?”
“沒,我們一直坐在沙發上等你們回來。”趙小彤搖頭道,“為什麽這麽說?”
知道那些菜有問題,他們怎麽可能再去碰。再說那些菜對他們的誘惑并不大,至少和壓縮餅幹相比,趙小彤更願意選擇壓縮餅幹。
她眼睛好奇地直瞄,那只手被謝柏沅用挂臘肉的方法挂在牆上。
這只手大抵是很屈辱的,畢竟它先是被他們這群人用陷阱套住,好不容易逃脫了,又被人一路追到家,從家裏抓了出來。
明明是這麽嚴肅的事,在謝柏沅的處理下,愣是有些喜感。
“桌上少了一盤菜。”謝柏沅道。
趙小彤:“……啊?”
謝柏沅搖搖頭,招呼方裏過來看。
方裏看了一眼就發現了:“确實少了一盤,應該是一盤鹵豬蹄。”
趙小彤不以為意地揮着手說道:“誰會偷一盤鹵豬……”話說到一半,她卡住了,愣道:“還真有,那個孕婦就有可能。”
回想起來,童淑琛看這些菜的眼神充滿了渴望,趁他們背對着餐桌的時候偷拿一盤菜上樓也不是不可能。
“怎麽,要管麽?”趙小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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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柏沅一捋袖子,舌尖舔了舔下唇,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先開箱子。”
朱易乘和古鋒已經合力将保險櫃搬下來了。
沉重的保險櫃被放在絨毛地毯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謝柏沅将挂在牆上的繩子取下來,拍拍那只半死不活的手:“醒醒,幹活了。”
那只手像是有人的意識一般,先是手指微微動了動,蘇醒過來後就開始瘋狂扭動。
謝柏沅啧了一聲,提着繩子把它怼到保險櫃前,“按密碼。”
衆人一臉稀奇的湊過來,想看這只不久前還虎得不行的手是怎麽屈服的。
衆目睽睽之下,手拒絕合作。
謝柏沅去廚房提了把菜刀,雖然不如這只手用來砍人的斧頭鋒利,但刀刃也泛着寒光。
朱易乘連忙喊着沅哥冷靜一點,古鋒順手捂住了馨馨的眼睛,都以為謝柏沅要提刀剁下去。
結果謝柏沅只是把刀放在一邊,語氣溫和得甚至讓人懷疑有詐。
“明天如果是個晴天,管家應該會出現。還是說你更願意出現在餐桌上,當個鹵豬蹄或者燒鵝掌?”
他這番威脅效果奇佳,大抵是因為還留有男主人的意識,約莫過了三秒,那只手雖然依舊很不情願,但還是認命般在保險櫃前按下了密碼。
保險櫃咔噠一聲,櫃門彈了出來,從保險櫃裏咕嚕嚕滾出來個東西。
方裏看了一眼,頭皮都麻了。
謝柏沅之前說過,這麽大個保險櫃,塞個孕婦有點困難,塞個小孩應該不成問題。
但保險櫃裏滾出來的,既不是孕婦,也不是小孩,而是一顆人頭。
開櫃有驚喜,驚喜就是這是一顆屬于男人的人頭。
那顆頭面孔朝上,兩只眼睛緊緊地閉着,面部肌肉蒼白浮腫。在保險櫃密閉的環境裏呆了這麽多年,依稀還能看出點人樣。
方裏掏出兜裏的照片比對了一下,确認了這顆頭正是照片上男主人的。
“……”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沉默。
那只手開完保險櫃,又開始裝死,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難怪它對保險櫃表現得如此抗拒……
以及先前朱易乘和穿着裙子的稻草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斧子沒劈他,而是第一時間劈向了稻草人。
最後還是朱易乘打破了沉默:“這怎麽回事啊?男主人砍人不成被女主人反殺?”
“不知道。”謝柏沅眯了眯眼睛,“等等,裏面還有東西。”
男主人那顆頭是從脖子中間被砍斷的,斷裂處鑲嵌了一把鑰匙。
謝柏沅從爐膛裏取了根柴火,将鑰匙挑出來。
方裏忍着惡心打量了幾眼,“跟書房那把有點像,是三樓另一間房的鑰匙?”
謝柏沅道:“上去看看。”
為了防止那只手又溜走,謝柏沅将它挂在牆上,并且順手用繩子結結實實地捆了好幾圈,遠遠看去像是個棒槌。
三樓沒什麽光亮,燈光全靠自己手裏拿着的手電。
鑰匙插進鎖眼裏,順順利利地開了門。
剛打開門,大家就被撲面而來的焦臭味嗆得喘不過來氣。
謝柏沅很快就發現了焦臭味的源頭所在。他拉開衣櫃的櫃門,不出所料地在櫃子裏發現了一具蜷縮起來的屍體。
這具屍體是小女兒安妮的,屍體蜷縮的位置都和之前看到的玩偶熊一模一樣。
安妮的屍體找到了,女主人的卻沒個影子。
櫃子上方、床鋪下面,甚至腦袋大的首飾盒他們都翻過了,還是什麽都沒翻出來。
“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看看那個孕婦。”遲鈍如古鋒都察覺出了孕婦的不對勁。
朱易乘也附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主要是哪有人懷着七八月的身孕還能這麽折騰的……要不是看她肚子這麽大,我都要以為她是衣服裏塞了個枕頭。”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這話有點過了,又吐了吐舌頭。
古鋒冷靜分析道:“女主人在日記裏也差不多懷着七八月的身孕,還有出軌、外遇,兩邊也是有相似之處的。”
方裏想起了自己察覺到的來自二樓窺視的目光,他想小黃毛聽牆根聽來的信息并不是無用的,女主人是不是真的紅杏出牆他們不得而知,但至少表面上,童淑琛的設定跟女主人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同時他又回憶起,來這裏的第一天晚上,在餐桌上童淑琛吃肉吃的是最多的。
“那我們怎麽辦?找她正面剛?”跟在謝柏沅身後久了,朱易乘也沾上了這種不要慫一起上的莽勁兒。“我們這兒有六個人呢,人數上就碾壓了。”
古鋒道:“可以是可以,就怕她不肯出來。”
謝柏沅:“設個套就行了。”
方裏聞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極度擅長坑蒙拐騙以及逼良為娼的惡霸。
謝柏沅一挑眉:“你這是什麽眼神?”
方裏立刻睜着眼睛說瞎話:“崇拜的眼神。”他頓了頓,怕謝柏沅不相信,又心虛地補了句:“真的。”
謝柏沅輕哼了一聲,倒是不打算跟他計較。
于是十分鐘後。
——叩叩叩
房門突然被敲響。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開門,只有一個女聲幽幽地傳出來:“誰啊?”
趙小彤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四個男人在對她使眼色。
她清了清嗓子,回道:“是我,趙小彤。”
這就是謝柏沅的套,和之前林子裏抓鬼手差不多,只是這次的餌換成了趙小彤。
畢竟他們這些人裏就趙小彤可以扮作溫柔無害的淑女,同樣是女性,對方應該會放松警惕性。
門後的童淑琛并未因為敲門的是趙小彤就直接給她開門,而是繼續詢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趙小彤說:“我去廚房裏做了點飯菜,你們餓了嗎?我給你們送點吃的上來。”
聽到有飯菜,面前的門才打開了一條縫。
趙小彤手上端着從樓下餐桌上拿的燒鵝,燒鵝的氣味順着門縫飄進去,成功釣上一條大魚。
童淑琛打開了門,只是她現在的樣子有些怪——佝偻着背,頭發也是披散着,更奇怪的是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不少,這樣的大小看起來已經不像是懷孕七八個月,更像是下一秒就該生産了。
她剛一開門,躲在不遠處的人就一擁而上,謝柏沅帶頭,抓起手裏的麻袋就往人身上套。
童淑琛似乎被吓到了,嘴裏嘶呵嘶呵地吸了兩口氣,連忙用力拉上門。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趙小彤做好的美甲斷了兩只,朱易乘和古鋒臉上都挂了彩,也不知道是被童淑琛還是趙小彤給撓的。
謝柏沅套住了人,方裏緊緊抓着麻袋的口子,兩個人配合得倒還算默契。
只是下一秒,麻袋裏的人好一陣掙紮,随後袋子中間高高鼓起。
朱易乘眼睛瞪得老大,說話都打結巴:“這這這這是要生了?”
邊上的人白了他一眼。
事實證明只是他想象力太豐富。
麻袋裏的童淑琛,先是低低地嘶吼了兩聲,随後衆人便聽到了某種類似于布帛撕裂的聲音。
袋子從中間破了個洞,一只手伸了出來,那只手的指甲鋒利如刀刃,輕而易舉便劃爛了束縛住它的麻袋。
謝柏沅喊了句:“讓開!”
方裏剛一松開手,麻袋裏鑽出來一個人。
那人裸着幹枯發黑的身體,看這模樣,她像是從童淑琛大着肚子的身體裏爬出來的一樣。
這位也許就是真正的女主人迪莉娅了。
在這種緊張萬分的時刻,馨馨在古鋒身後冒出一句:“她不穿衣服,羞。”
幹屍一般的怪物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于是她不攻擊謝柏沅,第一選擇是襲向站在門口處的古鋒父女。
這東西雖然看着很怪,但動起手來也很兇。
謝柏沅赤手空拳,速度卻同樣很快。
他将古鋒父女推開,擡腿踹在幹屍微微鼓起的肚子上,将她踹得向後一個踉跄。
接着一人一幹屍便打了起來。
謝柏沅的衣服破了幾道口子,好在沒傷到皮肉,漸漸地甚至還占了上方。
那東西倒是激靈,轉而攻擊別人,将方裏等人全都攻擊了一遍。
方裏眼疾手快地一個翻身,險險避過她鋒利的爪子。
謝柏沅一個人難免有些忙不過來,最終慢了一拍,讓那幹屍得了空,溜出了房門。
它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更像是急着溜出這裏。
結果剛一來到樓下,迎面遇上偷偷摸摸為自己解繩子的右手。
“……”
“……”
如果手有臉,現在大概是對臉懵逼的狀況。
等謝柏沅他們趕下樓的時候,右手已經打贏了這場戰鬥,它手中緊緊攢着幹屍的頭顱。
這出糾纏多年夫妻反目成仇的戲碼終于落幕了。
謝柏沅嘴角勾出一個笑容,方裏他們看出了一種滿意的意思,那只右手只看出了不妙。
下一秒,它就被謝柏沅毫不費力地捉住了,并且重新用繩子綁了起來。、
“……”
這一出近似于螳螂捕蟬而黃雀在後。
方裏等人默默鼓掌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