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戰友

這句老王八蛋隔着層層簾布,沒能傳到謝柏沅耳朵裏。郭翔鳴罵歸罵,咬咬牙還是為線索英勇地貢獻了自己的節操,在簾布後面扯着嗓子嚎得跟斷子絕孫了似的。

方裏壓低了聲音問謝柏沅:“叫這麽慘,不會真傷着了吧?”

謝柏沅漫不經心地道:“沒事,真有事早跟我拼命了。”

說着話,他俯身将桌上的登記本拽了過來,招呼方裏道:“手機帶在身上了嗎?”

方裏點了點頭。

謝柏沅幾乎不用智能手機那玩意兒,方裏卻始終将手機帶在身邊。

畢竟手機的用處不只是上網,在副本裏用來錄個音啊,或做應急手電用都行。

謝柏沅擡了擡下巴:“把這些拍下來。”

他原本想的是直接順走,但這樣做太過嚣張,等他們一走,校醫立刻就會發現少了東西。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退而求其次選擇用手機将登記本上的內容拍下來。

兩人之間的默契使方裏立刻就明白了謝柏沅的用意。

他回憶了一下剛剛在報紙上瞄到的日期,腦中靈光一閃,對謝柏沅說道:“等等,先拍一月份的。”

謝柏沅看了他一眼,沒有問為什麽,而是配合地将登記本翻到一月份的記錄。

一月份雖然是寒假,但是天神中學的初三學生均在學校的安排下提前十天回到了學校補課。

這段時間校醫務室也是開放的,但每天接待的學生不多。

偏偏那起“初三女生抑郁自殺”事件正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校醫的聲音從簾布後面傳出來:“應該只是壓到了,問題不大。”

謝柏沅咳了咳,郭翔鳴緊跟着“哎喲”一聲。

“您确定嗎,我這不會留下後遺症嗎?”

謝柏沅也出聲道:“您再給他看看,他今年還沒結婚呢。”

“……”郭翔鳴心裏憋了好一頓國罵。

方裏拍得比較急,又擔心自己手抖拍花了,所以注意力全在照片上,沒有仔細看登記本上的內容。

倒是謝柏沅掃了幾眼,就發現了一個現象:從一月中旬開始,每天訪問醫務室的學生數量在直線上漲。

尤其是1月25號那天,來醫務室的同學名單占據了登記本的一整頁。

這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郭翔鳴紅着臉從簾布後面出來的時候,方裏剛好拍完照。

有幾張還是拍花了,他粗略看了看,那幾頁沒什麽重要的信息,于是便将花了的照片删除。

郭翔鳴手握拳,清了清嗓子,兩人轉過身來,謝柏沅一手勾着方裏的肩膀,另一只手背在身後,若無其事地将登記本恢複原樣。

謝柏沅用口型說了句:“合作愉快。”

郭翔鳴:愉快你大爺。

四人剛走出醫務室,郭翔鳴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你們有什麽發現?”

方裏正低着頭查看相冊裏的照片,聞言回道:“有。”

他從口袋裏取出那份報紙,謝柏沅接過去,粗略看了一遍,接着皺起了眉。

謝柏沅突然問了句:“1月25日?”

方裏:“嗯。”

郭翔鳴被這兩人對暗號似的一問一答整得一頭霧水,抓着腦袋說道:“什麽一月二十五號?”

“學生出事的時間。”謝柏沅言簡意赅地回了一句,将報紙丢給他。

方裏把關于一月二十五號的記錄翻了出來,照片上顯示,當天來醫務室的學生非常多,粗略估計比前一天多了一百多號學生。

當時在校的學生總共只有四百多,近四分之一的學生湧入醫務室的現象有多壯觀可想而知。

而這些學生的名字旁邊幾乎都寫着“咨詢”二字。

“會不會是身邊的同學自殺,所以留下了心理陰影?”正思索着,郭翔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柏沅對此不予評價,只是思索道:“看來我們得先查清楚女生自殺的事情。”

其它三人對此表示同意。

不過,說是這樣說,柯靈腳踝受傷,走路都不方便,自然沒法參與調查。

郭翔鳴背着她回到宿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對謝柏沅說道:“你們去吧,我留下來照顧她。”

在副本裏放任傷員落單,幾乎是等于把人往刀口下推。

更何況,這個傷員是他的愛人。

方裏點了點頭,和他說了句一切小心,正欲轉身卻被謝柏沅拉住了手。

“你有沒有考慮過,她現在相比一開始來說也成長了許多,并不需要你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謝柏沅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很少對別人的決定作出評價,只是郭翔鳴可以說是他認識的人當中,為數不多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對象之一。

郭翔鳴似乎也沒想到他會開口說這句,在感嘆謝柏沅這王八蛋遇上方裏後總算找回了點良心之餘,他笑着搖了搖頭。

“一開始就是我單方面想要對她好、想要保護她的,既然邁出了第一步,當然要堅持到底。”關上門之前,郭翔鳴還有話要對謝柏沅說。

他視線在謝柏沅和方裏之間徘徊,最後停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語氣堅定:“我想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對方既是你的軟肋,也會成為你的盔甲。”

謝柏沅垂着眸,片刻後笑了笑。

他對郭翔鳴的這句話并不十分認同。

方裏對他來說,确實是軟肋是盔甲,但,他們更應該是能夠牽着手共同面對敵人的戰友。

為了能夠早點解開謎團,上午方裏等人就去找了一開始接待他們的政教主任,宗建華。

他們向宗建華了解那名初三女生的具體情況,宗建華看到報紙後,表情僵了僵,面色不大好看。

“唉,大師……這确實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過她自殺另有原因,和我們目前拜托你們解決的不是同一件事。”

言下之意,就是說這女生的死不是你們該管的。

謝柏沅也不跟他客氣,絲毫沒有一個拿錢做事的驅鬼大師的自我修養,當即直截了當地說:“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這兩件事之間沒有聯系?我們是來協助你們調查的,如果你們不配合,這件事情得不到解決,你能保證不會再有學生出事嗎?”

宗建華面露難色:“這……”

他神情已經有幾分松動,畢竟學生在學校裏出事,學校要負很大的責任。

如果追究起來,他這個政教主任更是首當其沖。

雙方正僵持不下,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像是有什麽十分要緊的事,連門都忘了敲,直接推門而入。

“怎麽了?”宗建華下意識站起來,心裏隐隐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沖進來那人都來不及喘氣兒,急急忙忙地說道:“初三十班又有學生出事了!”

頓了頓,他對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衆人補充道:“這次是在水池邊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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