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28、選擇
大塊頭吃的就是讨債這碗飯,哪有什麽同情心,把嘴一撇,呲着大板牙道,“少他娘的廢話,沒錢還不去掙,反倒有錢上大學,上你娘的大頭鬼!叫你上……。”
大塊頭邊罵,從寬大的短褲兜裏掏出張硬紙,擡手便撕,沈佑寧一看是自己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毫不猶豫撲過去搶,其他讨債人見狀擁上四五個,幾人扭打成一團。趙才和趙才媳婦想拉架插不上手,而沈棟一家緊忙往牆邊湊,讓出空地,生怕被傷到。
前邊越鬧越亂,唐玄心看得一知半解,正好古柳查到資料,把ipad遞給燕荀,她也一起看。
沈佑寧,十九歲,生母劉佳在其十歲時不幸死于胃癌。生父沈良曾是高中老師,後下海經商失敗債臺高築,抑郁自殺。繼妻把存款洗卷一空,帶親生兒子跑路。二百零六萬債務全壓在當時剛滿十四歲的沈佑寧身上,親友不濟,唯恐避之不及,他一天打多份工,同時兼顧學習,受盡白眼欺負……
眼前仿佛出現一個單薄身影,在寒冬早晨送報紙,盛夏晌午工地搬磚頭,時常被一群人拳打腳踢無力反抗渾身染血的凄慘畫面,唐玄心心中極不是滋味兒,沖上前大喊。
“都住手!”
随着聲音,古柳身形一晃,搶在唐玄心前頭,三下五除二把大塊頭為首的讨債人全部撂倒在地,燕荀也信步上前,周身氣勢如王者駕臨一般。
再看沈佑寧,通知書是搶到手了,但不知挨了多少拳腳,鼻青臉腫,順嘴角滴血,身體搖搖欲墜,好在趙才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小寧啊,你感覺咋樣?要不要緊?嬸給你叫大夫去。”趙才媳婦說着便要往外跑,沈佑寧把她拉住。
“嬸子,不用,我沒事。”沈佑寧擦擦嘴角血漬,小心把通知書揣好,他有巨額債務在身不假,卻也不想放棄本該屬于自己的人生。
“就為一張破通知書你至于麽,好漢不吃眼前虧。”沈東海撇嘴道,語氣好像沒看夠熱鬧很不爽。
“俺看你是嫉妒小寧比你考的學校好。”趙才媳婦說道。
“考好學校能咋地,債不用還啦?笑話兒,俺兒咋說也是大學生,不比你生倆兒中學都沒畢業的賠錢貨強,切!”李秋桂得意道。
“是福是禍走着瞧。”趙才媳婦不甘示弱頂一句。
沈佑寧淡淡看沈東海和李秋桂一眼,沒表情,也沒說話,其實當初他大可以遠走高飛,不扛下債務,但那不是有擔當的男人所為。這些年跟債主周旋,嘗盡人情冷暖,很多事他清楚,只是不想無謂争辯。
今天恐怕是場戲,如果沒有他們,讨債的人怎會知道他把通知書放在哪兒,如何看中?如今的他除了拼命維護自己想要的東西,還能指望誰?對所謂的親戚,他的心早已冷成一坨冰,遠不如兩旁人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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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沒發生變故時,他們把他當小皇帝捧着,極盡巴結。變故一發生,一個個避瘟神一樣避着他,還處處暗中使絆子,唯一維護他年邁的爺爺剛過世就想把他清身轟走,老房子雖然不值錢,但宅基地少說值一兩萬,誘惑實在不小,他不給,并不是貪心,而是因為那裏有珍貴的回憶。
幾句話的時間不過一兩分鐘,大塊頭回神,身子一轱辘站起來,弓腰捂着肚子,手指向唐玄心剛想罵髒話就被古柳摘掉下巴,其他讨債人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本來麽,這群人只是小混混,欺負沈佑寧那樣的還行,對上古柳,百八十個也都白給。古柳顯露這麽狠辣一手,連沈棟家三口也被震住。
見狀,趙才媳婦靈機一動,跑到唐玄心和燕荀面前,肯求道,“您二位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能不能幫幫小寧,他……。”
“對對對!”趙才跟媳婦想到一塊兒。
“叔,嬸子,我……。”
唐玄心一擺手,示意他們都不必說,沖趙才媳婦笑了笑,走到沈佑寧跟前,擡起他下巴,端詳一下帶淤青的臉,說道,“真醜,果然受傷不适合你。”
“……。”沈佑寧無語扭開頭,臉微紅,心道誰挨揍能好看。不只是他,在場除了燕荀差不多都這麽腹诽。
當然了,這是唐玄心一句玩笑,她頓了頓,接着說道,“目前正缺你這樣一個人,以後跟姐混,保你不僅有學上,而且名利雙收,分分鐘搞定債務,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怎樣?”
如果同樣的話說給外界知道唐玄心身份的人聽,只怕沒有不欣然接受,感恩戴德的。
然,沈佑寧看唐玄心的眼神更加疑惑,她既富又貴是肯定的,但無論是何身份,他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沒一口答應,也沒馬上拒絕,平靜說道,“違法的事我不做。”
“你個混球小子。”知道沈佑寧比自己小,唐玄心毫不見外的把他看作弟弟對待,當頭賞他個爆栗,“憑姐長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像是會作奸犯科的人嗎?什麽眼神真是的。”
感覺到唐玄心真誠沒有惡意,沈佑寧倒也不氣,揉着額頭問,“那要我做什麽?”
“這個麽……,等你答應我自然就知道了,不過你放心,絕對一不違法,二不違背道德良心。”唐玄心故意不直言,是想試試沈佑寧的魄力,她要打造的人,如果不懂得審時度勢把握機會,那跟扶不起的阿鬥沒有任何區別,再多優質資源也浪費。
她讓沈佑寧選,又何嘗不是自己的一次重要選擇?關乎事業發展的抉擇。
“為什麽是我?”
“感覺合适。”
“哎!那個,他不幹,俺兒子幹,俺兒子幹。”李秋桂慣會見縫插針,瞧出唐玄心身份不簡單,起身湊上前,終于不再賴在地上了。
唐玄心沒理會,徑自等着沈佑寧答案,李秋桂碰到釘子,冷哼一聲扭屁股走開。
“小子,能看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別不識擡舉。”這是燕荀跟沈佑寧說的第一句話,他清楚唐玄心用意,算是另類提示。
燕荀身上透着令人無條件信服的凜然正氣,沈佑寧非常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去大的地方才能更快掙錢還債,以前要上學和照顧上年紀的爺爺不能遠走,如今再無牽挂,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大不了賠上一條命罷了。與其在山溝裏背着‘重殼’煎熬,他寧願冒險去征服外面的世界,闖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
沈佑寧一念想通,鄭重點頭,眼眸射出幾分忐忑和期許的光芒。
既然決定了,他便義無反顧。
“恭喜你做出正确又明智的決定。”唐玄心也長舒口氣,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将難求,她要把他鑄煉成‘桃式戰隊’最璀璨的星,“給你兩個小時時間收拾東西和安排瑣事,然後跟我們走,趁這段時間古柳把善後處理了,咱倆兒去摘桃子沒意見吧?”最後一句是對燕荀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