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節課，一般不會教太深奧的東西
“好。”
江楓摸摸自己的心髒，有點意識到岑歸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有點意識到他對對方究竟是什麽樣的情感。
不是友情，而是另一種，特殊的情感。
“不過，你治好我自己沒事嗎，你……”
“無礙。”
岑歸硯伸手一揮，一個白光屏出現在他手上，他将白光屏遞給江楓，道：“這是掌管整個修真學院教務系統的，名為AI8006。你出去後帶上它，通過它可以幫助你尋找賀知風。另外，對上陸棄羽時務必跟在席露風身後，但你也得小心她，她可以救你，也可以殺你。”
“AI8006。”江楓看着熟悉的平板頁面，內心波濤洶湧。
“你是……”他擡頭看向岑歸硯。
只聽岑歸硯道：“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來自星歷2019年，四百年前因為飛船事故誤入修真界，AI8006是我的智腦。至于地球，是屬于歷史上的存在，我曾有幸在古視頻中見過它的模樣。只是可惜，這兒不能聯網，若是可以，AI8006可以給你播放那一段視頻。”
“不用了。”江楓語氣有些沙啞。
之後，他朝岑歸硯伸出手，笑道：“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江楓，來自2019年地球。”
☆、031 出發群英荟萃
群英荟萃日主場在寒山，不過各處都有設分會場，修真學院此批去的便是明州。
明州地域遼闊、物産豐富，雖然不是什麽仙宮世家的聚集地，但好歹也是有些小仙門、小世家之類的。
出行那日，江楓銘記岑歸硯的囑咐，緊緊跟在席露風身後，唯恐陸棄羽什麽時候見他不順眼了，一巴掌就把他給拍死了。
同行一行人中除了他，還有寒朝露以及小胡子等人，也不知道小胡子是吹的哪門子“枕頭風”，竟然讓柯澤破例把他也攜帶上。光是從這隊伍人員，江楓就能感覺到此行的艱難。
AI8006緊緊貼着江楓的手臂，這是唯一能給他安慰感的東西。
江楓的傷還沒好徹底，雖然昨晚岑歸硯耗費了全身僅剩的那點修為替他療傷，但礙于傷勢過重，除了修複好破碎的內部，外表的傷其實都還留着。雖說只是些皮外傷，但要是觸碰到，也是會感覺到疼痛的。
“我們暫時原地休息一下。”
正當江楓思索昨晚的事情，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柯澤舉手示意衆人停下，在原地休息。陸棄羽第一個帶頭坐下，其餘人也紛紛跟着坐下。
卻不料他們剛剛坐下，一道紅光便從草叢中射出，一下子打到其中一位實習教師身上。坐下的人又都紛紛站了起來，一個個警惕地望着四周。
四周極其安靜，甚至說是有點安靜地不太正常。
就連地面上的草都不會因為他們的走動而發出一點聲響。
“是幻陣。”席露風掃了四周一眼，對衆人說道，“此人非常警惕，所用幻陣為三陣輔陣，剛才我們走的道路恐怕也是陣中之物，三環連扣，将我們困于陣中，好手段。”
只聽席露風話音剛剛落下，周圍開始彌漫起了白霧，白霧彌散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從邊緣彌散到了中心。
“啊——”被白霧吞噬掉的人紛紛發出慘叫。
“主陣毒霧陣。”席露風皺眉，随後大叫，“所有人，封住自身的穴道！”
白霧依舊在吞噬人，被白霧吞噬掉的人再也沒能回到衆人中間，人心惶惶，大家緊靠在一起，誰也不敢随意邁出一步。
他們按照席露風的話都封住了自身的穴道。
可一旦被封穴道，他們的修真之氣便無法運用。
江楓本打算也封住自己的穴道，但席露風卻将他抓到了陣法中心，同時給他套上了一層白光圈。
“江楓，我替你護住白霧，你來解開此陣法。我雖能一人破陣，但帶不出你們衆人。記住三陣先去輔陣，一旦輔陣消失，主陣也會随之消失。現在靜心，開始破陣！”
江楓站在白光圈中，環視四周，他先是掃了眼陸棄羽，再是看了寒朝露，最後回到席露風身上。他運氣，強忍住動用修真之氣所帶來的經脈刺痛感，開始化氣為火，随後化火為嘴，并朝着火嘴加了一張符咒。
他的火嘴破破一般陣法還行，但遇到高級些的陣法，很容易被反噬。
席露風同樣想到了這點，她一邊控制着白光圈，一邊往江楓的火嘴裏輸入修真之氣，這樣既加大了火嘴的吞噬力度，又暫時緩解了江楓無法大幅度輸出修真之氣的問題。
火嘴被江楓丢了出去。
一個看似非常有氣勢的火嘴，在觸碰到白霧的那刻卻顯得非常弱勢。
白霧會不斷地吞噬火嘴邊緣的火焰，從而削弱火嘴破壞陣法的速度。不過同樣，白霧在吞噬火嘴的同時，火嘴也在吞噬陣法的白線條。
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各有各傷。
現在就是看雙方誰先吞噬誰，也好比說是看布陣人和江楓以及席露風誰先耗盡腹中的修真之氣。
“席院長，這樣下去不行。”江楓顯得有些吃力，經脈中的刺痛感在加強，他已經感受到昨天被修複好的內部損傷又開始受損了。
“它加了三層陣法，就算我能吞噬掉其中兩層，最後一層也破不了。”
席露風卻道：“盡管破陣，最後一個陣法交給我，現在你先把幻陣給破了，否則我們所有人都要困在這幻陣中被白霧吞噬。”
江楓加大了力度輸出，為确保火嘴的速度快于白霧，他放任體內的損傷，開始強行動用丹田內的僅剩修真之氣。
一般來說，丹田內的修真之氣是為了護住靈根，确保主人在修真之氣用盡的那刻有保命的手段，可若如果強行動用這部分的修真之氣，很容易造成損傷根基，從而被反噬。
江楓滿臉蒼白，滿頭虛汗。
但他不得不持續發力，以此來破陣。
當身體處于臨界崩潰狀态時，終于，火嘴吞光了白線條。
白霧散了，第一層以及第二層的陣法都破了。
江楓悶聲一聲，嘴角流出點血，他收了修真之氣，拿手背随意擦了下。還沒等他徹底放松警惕，就見消散的白霧突然大面積的襲來，将所有人都圍困在了裏面。
“江楓！”
江楓眼看着席露風朝他呼喊，他卻漸漸沒了意識。
只能夠被動地由着白霧将他卷走，然後不知道被卷到哪去。
江楓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AI8006正貼在他的胳膊上發出一道道微弱的電流，刺激得他手臂微麻。
“主人已清醒，收回電流刺激。”
“這兒是哪？”
周圍全是荒草和樹木，江楓從地上起來，掃視周圍一圈，沒有見到其他人。
“AI8006搜索中——所在區域無人煙，探測不到具體信息，請主人自行探索。”
沒人煙？
江楓将口中的血腥沫子吐了個幹淨，開始朝外摸索。他一點點地扒開荒草，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
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什麽聲音。
只聽耳邊微弱的窸窸窣窣聲，卻半點都沒有動靜。
再聽聽，就見天邊飛來了一群黑壓壓的東西，跟蜜蜂一樣，卻又比蜜蜂大上幾倍的個頭。江楓瞪大眼，也不在乎四周到底危險不危險了，他撒腿就跑。
“目标已鎖定，蜂獸群，攻擊力度強，不襲擊死修和凡人。”
正跑着的江楓腳下一個踉跄，不襲擊死修也就算了，什麽叫不襲擊凡人，這是歧視吧。不過，正是這歧視，讓江楓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體內的修真之氣已經少的可憐，要是将剩餘的那一點全部用出，這些東西也不會追着他跑吧。
江楓憋足勁，運氣瞬間發出。
下一秒，那獸群反而朝他飛得更快了。
“不是說不攻擊凡人嗎！”
“不攻擊凡人，但攻擊修真者，就算你用盡了體內的修真之氣，只要有靈根就是它的攻擊對象。”突然一道聲音從天而降，落到他耳邊。
江楓瞬間扭頭，“誰！”
☆、032 老鶴的村子
“村中獵戶而已。”那人回道。
他快速來到江楓身邊，抓起江楓的胳膊就把人往叢林深處帶。江楓這才看清對方的面目，一個長着滿臉絡腮胡子的大叔，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看上去像是凡人，但依照對方躲避蜂獸的速度卻又不像是凡人。
“噓。憋氣。”那人将江楓放在泥潭，朝他臉上抹了一大把泥。
那泥腥臭，如果不是按照他的話提前憋住氣，此刻，江楓應當直接被這泥腥味給熏暈過去。說來也是奇怪，這泥在泥潭裏的時候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泥味，可一旦被人取出泥潭立馬散發出一股惡臭的腥味。
江楓道：“這是什麽？”
那人回：“腐泥。那群蜂獸最不喜這個，修者沾上這玩意，相當于靈根被遮掩，等上一炷香時間，它們自然散了。”
透過草叢間的縫隙朝外瞧去，只見圍在半空中的蜂獸大多飛至泥潭邊緣就不再飛進，它們繞着泥潭巡視了一圈，果真如那人說的一般紛紛散了。
“再等等。”
那人按住江楓的肩膀，把人往泥潭裏拉了拉。江楓随着他的動作下墜，渾身全沾上了腐泥，就連頭發都沒能被放過。
“不蓋住全身的氣息，你走不出這裏。”那人像瞧不見江楓的狼狽相，往外瞧了幾眼，确定外圍沒有任何隐藏的蜂獸，再轉頭看向江楓，示意江楓跟着他走。
江楓張着十指，努力忽略一身的惡臭。
可眼瞥到對方幹淨的全身時，忍不住問：“那你呢？不塗點嗎？”
“我？”那人道，“不必，一介凡人吸引不了這些家夥。”
“你說你是凡人，怎麽懂得這麽多？”江楓有些警惕，他無緣無故被白霧帶到這，又無緣無故地遇上蜂獸，更無緣無故地碰上這個自稱獵戶的凡人，一切的無緣無故都顯得有些緣由。
“我常年生活在這裏，自然要知道的多些。”那人走得非常快，快得幾乎讓江楓跟不上，“這條路可不是什麽好走的路，你是怎麽來到這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位大哥，你除了見到我還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那人突然停下了步伐，“看來還是一群人。我姓鶴，叫我老鶴就行。”
“老賀？”江楓眼皮猛地一跳。
正巧兩人行走間逢荊棘擋路，老鶴抽出背簍裏的柴刀随意砍動幾下，那些荊棘就跟麻繩一樣刷刷地斷成幾段，毫無聲息地躺落在地上。
江楓咽咽口水，問：“哪個賀？”
老鶴看他一眼，“白鶴的鶴，怎麽？”
“白鶴的鶴。”江楓語氣一變，顯得有些失落。
随後又想，他怎麽可能遇到這麽湊巧的事情，一出修真學院就找到了該找的人，那群英荟萃也別去了，拖着這家夥回修真學院，一切都解決了。
不過，江楓還是有點不死心，他頂着他那張塗滿腐泥的臉湊到老鶴面前，細問，“你全名叫什麽？可知道修真學院？可認識岑歸硯？”
老鶴捏了下柴刀，望向遠處，“記不得了。修真學院有些名氣，我們村不少有靈根的孩子都想上那，可惜門檻太高進不去。至于你說的岑歸硯……不認識。”
“不認識啊。”
江楓徹底死心了，他跟在老鶴身後，東拐西拐，不一會就拐道了叢林盡頭。出了雜草堆，不遠處有一個村落，從村落飄散出的炊煙來看，這個村落裏的人不少。
老鶴指着村落最裏面那個草房子，道：“那就是我家。小兄弟，你是跟着我去村裏，還是自行離去？”
“我……”
“AI8006探索中——滴，發現目标人物，核對中——核對失敗，面部被遮擋，無法确認。”
“什麽聲音？”
什麽意思？
老鶴的問話和江楓的問題幾乎是同時出現的，江楓瞄了眼藏在他手臂處的AI8006，再瞧了眼滿臉絡腮胡子的老鶴，有一個想法從腦中蹦出。
是不是剔了這人的胡子，AI8006就能進行對比。
礙于對方那不似凡人的力氣和砍柴手法，以及那雷同于賀知風的姓，江楓決定先留下來看看情況。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不知道其餘人在哪，更不清楚自己在哪，與其沒有目的的漫天尋找，不如先找個落腳的地再好好思考。
“老鶴，麻煩了，我跟你去。”
“走吧。”
老鶴在前頭帶路，一邊帶路，一邊講解村裏的情況。
“村子青年不多，大多都是孩子、婦女和老人，孩子們有靈根的不在少數，雖然沒有什麽上品的好靈根，但也有一些資質上佳的孩子，你要是願意可以去看看。”
“我？”江楓看他。
老鶴道：“修真學院出來的實習老師應該可以招學生，那些孩子有些還是夠資格的。”
江楓微微皺眉，“你怎麽知道……”
“我們這個村子是修真學院通往明州的必經之路，前些日子，我帶孩子們上過學院，他們不肯收這些資質相對低下的孩子們。但我聽聞近日修真學院會帶一批實習教師前往明州，所以……”
江楓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就在這兒守株待兔，那個陣法是你布置的？”
江楓後退兩步，就算對方可能是賀知風，但以對方的這種行為，他就覺得對方很危險。那個陣法的厲害之處他可是見識過的，并且為此差點丢了半條命，要不是看在對方疑似賀知風，他早就一拳揍到對方臉上了。
好端端地顯擺什麽三陣！
老鶴沉默了片刻，道：“那個陣法不是我布置的，那個陣法是用來保護村子的，外人進到那裏都會被丢出去，唯獨村子裏的人可以随意出入。雖然我不知道那陣法是誰布下的，但我有意識布陣之人和我極其熟悉，在此我替他給你道歉。”
“不過。”他又道，“雖說是陣法是無意，但我卻是有意引你過來。因為我們這缺一個老師。”
江楓眯眯眼，“你是打算把我困在這？”
“怎麽能說困。”老鶴笑道，“方才你是自願的。”
那笑看着有些眼熟，江楓瞧仔細，才發現對方笑的弧度和岑歸硯是一模一樣。
“你究竟是不是凡人？”
“自然。”老鶴突然顯得消沉，“若非我是凡人，便也不用尋求你的幫助。”
江楓看了眼老鶴的胡子，又想了下現在自己的處境，覺得自己暫時是走不了。于是開口道：“你若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教那些孩子，但是前提是你不能一直困住我。”
“我困不住你，一個凡人拿什麽困住一個修者。若不是你受了傷，體內又毫無修真之氣，我也不會貿然留你。只要你在這呆夠一個月，我便放你走，但請你帶走些孩子，哪怕一個也好。”
“好。”江楓應道，“我答應你，你也該答應我。”
老鶴捏緊了柴刀，語氣有些沉重，“你想我答應你什麽，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但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會替你做。”
江楓差點笑了。
這家夥看上去挺精明的模樣，骨子裏竟然這麽正直。就如對方所說，要他真是個還有點修真之氣的修者，而且脾性格外惡劣，不止對方沒命，整個村子也會跟着沒命的吧。
看着對方一臉慷慨就義的姿态。
江楓也不故意逗他，道：“你的胡子。”
老鶴有些疑惑，“什麽？”他松了手裏的柴刀，捏了把自己的胡子，臉色怪異，“我的胡子？”
“對，就是你的胡子。”
江楓指那些胡子道：“你答應我把胡子剃了，我就教那些孩子。”
“果真？”老鶴實在是想不出江楓為何要提這樣一個怪異的要求。
在他看來，江楓和那些修真學院裏出來的人不同，至少和那些在修真學院內攆他們走的人不同。此人看上去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單純、好騙，卻又顯得有點精明和怪異。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是用胡子換對方教孩子們，很值得。
“好，我現在就給你。”
老鶴舉起柴刀就打算割胡子，那麽大一把柴刀放在下巴處，看上去就有點吓人。江楓趕緊攔住他，不讓他用柴刀割胡子。
“你就打算用這個割胡子？”
江楓笑了，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誰是用柴刀割胡子的。
“那……”老鶴自有記憶起就沒割過胡子，自然也不知用什麽割。
不過，他認為自己手穩，用柴刀也沒什麽關系，不會割出血，就算割出血了，男人麽，流點血不算什麽。
江楓瞧了四周，再看了眼自己渾身腐泥的模樣，嘆口氣，“算了，不急。你先留着吧，指不定你還要好好懷念一下你的胡子，趁胡子還在你臉上，珍惜吧。”
老鶴滿臉怪異地瞅着江楓，只覺得自己被江楓這麽一說，內心湧上一股舍不得。
對着胡子，他舍不得。
老鶴頓時抖肩，趕緊把這個想法抛掉，不去望身邊人。
用地球話說，這人簡直是有毒！
“好了，村子到了，你先去清洗一下身子，那有條河，你直接過去就好。”老鶴指着村子裏的那條小道對江楓說。
江楓早就受不了這一身的腥臭味，老鶴剛給他指完路，他就立馬朝河裏跑，一邊跑還一邊換衣解帶。
到了河中央，把衣服一抛。
整個人埋在了水裏，水面上浮起一層黑泥。
“爽——”江楓把腦袋浮在水上面，身子在水裏做蛙泳。
“滴——連線中，連線成功，視頻通話已開啓——”
江楓在水裏的動作一頓，看向手臂上的AI8006，“什麽連線，什麽視頻通話？你說的是……”
話還沒說完，正面迎來一個虛拟屏幕，屏幕裏岑歸硯一臉趣味地盯着江楓。
……
流氓啊！
☆、033 找到賀知風
江楓在水中晃動手腳，努力靠岸邊游去。他示意AI8006不要把視頻鏡頭對向他，可這東西明顯是有了前主人忘了現主人，怎麽清晰怎麽給拍攝。
三百六十五度無縫銜接，還是那種超高清版本的，放大了，幾乎連毛孔都能看見。
岑歸硯在視頻那邊看着江楓，就跟在觀賞電影一樣，不僅興趣盎然，反而邊看邊道：“都看得這般清晰了，也沒什麽好遮掩的。再說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
你有你還盯得這麽死。
江楓內心吐槽，以飛一般地速度把岸邊的髒衣服套在腦袋上，然後才有心情和對方說話。
“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
“在哪？”岑歸硯順着他的話問道。其實對方的情況早就通過AI8006傳到自己手上，可看着屏幕那頭江楓那略顯狡黠的模樣，他又忍不住順着對方的意思走。
“在……我也不知道在哪。”江楓說完，把腦袋往水裏一鑽。
水面上冒出“咕嚕咕嚕”的幾聲，泛着點水花。明明是很幼稚的舉動，可江楓偏偏毫無顧忌地在岑歸硯面前做出。
他嘴角帶笑，神色有些得意。
心道，鑽水裏看你怎麽看。
可還沒等他得意完全，就見AI8006外表套了層類似于防水薄膜一樣的東西，完好無損地跟着他進到水裏，這回可真是不止上面，下面都被看完了。
江楓猛地一驚，喉嚨眼一嗆，喝了幾口湖水，從水裏冒出。
“這樣都行！”
他吐掉多餘的水，不打算再和AI8006較勁。
一個人和一個智腦較勁，輸了顯得蠢，贏了顯得更蠢。
“我在這裏遇到了一個姓鶴的獵戶，白鶴的鶴。他蓄着一下巴的絡腮胡子，AI8006辨認不出他的身份，所以我打算現在村子裏留下。”
“鶴。”岑歸硯做沉思狀，等江楓說完，問道：“你和其餘人走散了？”
“恩。”江楓嚴肅了神色，他道：“我們在前往明州的路上，遇到了幻陣，不知道誰在這個村子外圍設置了三陣，主陣毒霧把我們所有人都吞噬了，最後我醒來就到了這。”
“三陣？”
岑歸硯腦子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可是瞬間就消失了，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好像對那個三陣有點印象，但又好像忘記了這種印象從何而來，只記得是很早之前的事情，早到他把這些事情都忘在了腦後。
“有受傷嗎？”
本來是在很嚴肅的商談，岑歸硯的一聲問話讓江楓愣在那，心裏不自覺地湧上一股暖流。
他笑，“沒有，很好。”
其實他腹中空空如也，修真之氣蕩然無存。不過幸虧他之前是凡人，否則沒有哪位修者在失去了修真之氣後會顯得這麽淡定和平靜的。
“好好照顧自己，我等你回來。”
江楓沉默，很久之後道：“你也是。”他還想說些什麽，就見不遠處老鶴拿着一套幹淨的衣裳朝他走來，邊走邊喊：“小兄弟，你洗好了換上這身衣服，我帶你去見見村裏的孩子們。”
在老鶴走到河岸邊的時候，江楓已經切斷了視頻通話。
他拿過老鶴手裏的衣服，穿戴幹淨，随老鶴進了村。村子很大，但也很空曠，如老鶴所說，村子裏男人不多，大多都是老人和婦孺。孩子們年紀有大有小，小的才抱在手上，大的也不過未及弱冠。
孩子們對老鶴非常喜愛，老鶴一走過去，不少孩子都圍在了老鶴身邊。
他們各說各的，看上去既天真又可愛。
“是不是很不一樣。”老鶴突然說話。
江楓疑惑的看他。
“和修真界很不一樣，凡人有凡人的喜怒哀樂，除去修真，他們其實更為平常和幸福。”
江楓更為不解，“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要帶他們去修真學院？要想讓他們平常幸福的生活，完全可以讓他們一直做凡人，你說得對，做凡人其實沒什麽不好的。”
若是可以，江楓也願意一直做一個凡人，在地球做一個永遠沒有見識過修真是什麽凡人。也不至于在修真學院為了點活下去的念頭而不斷地改變自己。
“沒有一位修者會願意成為凡人，你很不一樣。”老鶴看了眼江楓，把視線又轉回到孩子們身上，“修真界，只當一個凡人是活不久的，特別是這樣一個勢力單薄的村子。事後，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陪你前往明州，幫你找你們的人。”
江楓想了想，沒必要。
眼前人如果真的是賀知風，他此次前往明州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找那群時不時想要解決掉他的人。但如果對方不是，他寧願一個人前往明州，也不想多一個人，多一份牽絆。
誰知，此去究竟還能不能回來呢。
這偌大的村子其實是有對方的存在才會變得這麽安穩的吧。
江楓在村子住了下來，偶爾給孩子們講講課，但更多的是詢問老鶴的過往。不過老鶴失去了很早之前的記憶，除了活在村子裏的記憶，其餘的一概不知。
就這樣過了十多天，江楓的修真之氣恢複了大半。
到了約定離開的那日，江楓興致匆匆地來到老鶴面前，準備割掉對方的胡子。他等了這麽久，為的就是這一天。
“希望你能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來吧。”老鶴坐在凳子上，閉眼，等江楓給他割胡子，依舊是那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江楓都不忍心下手。
可這胡子，該割還是得割。
他化氣為刃，一點點沿着老鶴的下巴割過去，随着胡子的逐漸掉落，老鶴被遮掩的面目呈現了出來。
那是一張俊秀的，看上去根本和獵戶毫不沾邊的臉。
“AI8006。”江楓低聲喊道。
“AI8006對比中——對比成功，相似度100%。”
“賀知風！”江楓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
誤打誤撞地直接找到了目标人物，江楓都不敢說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運氣了，一個已經被認定為死掉的人，竟然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凡人村子裏當了幾十年的獵戶。
☆、034 山雨欲來
“你說你要收我為學生？”賀知風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他指了指自己又問，“你當真想收我為學生，何為？”不是賀知風自認為自己不濟，而是他毫無靈根，年級又大，這樣的人莫說是進修真學院，便是進世間的一家小仙門作個外門弟子也是難的。
江楓點點頭，道：“雖說你毫無靈根，但你不覺得自身有一種比起常人更強的感知和力度，例如你在砍柴的時候，是否覺得揮柴刀格外順暢，一刀下去所砍的深度比常人要多上許多。”
“就憑這個？”
賀知風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能上修真學院是天大的福氣，他當初将江楓弄進村子也是冒着莫大的風險。可如今對方不僅收那群孩子，還收了他這個根本無用之人，他實在是不知道用何種詞去形容對方。
總之，賀知風看向江楓的眼神點了些憐憫。
江楓猛地接收到這樣的目光，心底一抖，知曉對方是賀知風之後，他立馬聯系岑歸硯，最後兩人商量先把人弄回學院，雖然不能正大光明地讓陸棄羽發現，但至少得讓席露風知道這件事情，從而獲得在修真學院這堵銅牆鐵壁之中的一個喘氣的縫隙。
江楓道：“總之，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我收不收是我的事。莫大的機緣，你确定你不去？”
賀知風想了想，應聲道：“去！”
如果能親自照料這群孩子，他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幾人收拾收拾行李，便上路了。村子離修真學院不遠，頂多需走上三日的路程，加上随行的有四五個孩子，江楓特意減慢了速度，一行人用了五日才抵達修真學院。
除了江楓，有不少人也提前回了學院，那日被白霧吞噬後，他們所落位置各有不同，尋不到兩位院長，又不願一人前往明州，便先回了學院。
也正是這般，江楓等人的回歸并未引起學院過多的關注。
江楓将賀知風安排在了自己的班中，并将對方臉上的胡子給他黏了回去。瞅着對方一臉絡腮胡子的模樣，江楓想大概便是席露風走到他面前也未必會認出他來。
賀知風雖失去了部分記憶，但內心對修真學院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他就是站在修真學院的土地上，望着學院內的建築都能癡癡地望上許久。
“有沒有覺得很熟悉？”江楓站在他身側，看着他問道。
賀知風心上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他只知道一切似乎在夢中出現過，但又好像沒出現過，就跟蒙了層紗，直到站在這裏看了它的全景，才恍然原來是這樣的。
他不說話，江楓也沒續問。
江楓陪着他站了一會，之後道：“晚上你到我住所來，我帶你去見個人。”
賀知風問：“誰？”
江楓道：“你去了便知。”
至于去見誰，自然是被囚在籠子裏的那位。
夜晚，江楓帶着賀知風進了考場。按理說這間考場一般人不能入內，可賀知風是當年創建修真學院的四院長之一，他擁有進入考場任何區域的權限。
考場內岑歸硯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江楓和賀知風的進入讓他瞬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望着滿臉絡腮胡子的賀知風，勾手道：“你，過來。”
“過去吧。”江楓推了把站着沒動的賀知風，低聲道：“這可是你的老熟人，多看看，說不定就想起什麽了。”
岑歸硯嘴角銜着笑，手一揮，江楓瞬間從籠子外進到了籠子內。
“過來。”他又道。
賀知風上前幾步，臉色說不出有什麽變化。倒是岑歸硯一把撕扯掉他的胡子，露出了掩蓋下俊秀的模樣。
“果然是你，這麽多年不見，連聲招呼都不打嗎。”岑歸硯手捏胡子，一把塞回他手中，“怎麽，跟個啞巴一樣。出去流浪了些時日，說不出話了？”
江楓頂着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戳了戳岑歸硯的肩膀，“他失憶了。”
話音剛落，就聽賀知風道：“仙長，有禮。”
岑歸硯先是瞥了江楓一眼，之後嗤笑聲，“無趣。罷了，我不與腦子有問題的人說話，要想和我說話，先把腦子治好。”
江楓抽搐嘴角，心下有那麽一點點為賀知風抱不平，明明是失憶了卻還要被怪腦子有問題，明明人家都不想和你講話，還怪別人腦子沒治好。
“我認識你嗎？”許久之後，賀知風才問道。
岑歸硯躺回椅子上，閉着眼，懶洋洋的回：“認不認識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要是你一直想不起來，不如回你的村子裏去打獵，好歹肆意潇灑。”
賀知風道：“等孩子們學有所成，我自會跟着離去。”
氣氛一下子變得僵持，江楓這個不處在兩人談話中的人都能感受出兩人之間散發出的那種詭異的氛圍。
岑歸硯伸手，一掌拍到賀知風身上，将人一下子擊打在地，“就憑你……這幅凡人的身軀，如何護得住他們？”
賀知風咳嗽幾聲，捂着被打的地方，慢慢站起來，“護不住也得護，有我在一日，便護他們一日。”
“呵呵……”
岑歸硯突然發笑，低沉的，夾雜點說不清的思念。
“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