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蘭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沉浸在這熟悉的曲調中,眼睛裏冷寂也像霧氣一樣緩緩地化開。
是她常聽的曲子。
她嘴角有了一點笑意:“朱雀。”
朱雀夜間頻段男主播一樣磁性溫柔的聲音說道:“親愛的主人,是不是覺得人家很貼心吶,有沒有為剛才的發火感到愧疚呢?麽麽噠一個就原諒您喲。”
巫蘭沉默一下:“你真的修不好了?”
朱雀給她發了一個淚奔掩面的表情,并且配有字幕:嘤嘤嘤嘤壞人~!
巫蘭不為所動,眼睛裏露出的笑意卻是真實存在的。
音樂忽然停了下來,朱雀語氣平板地說道:“主人,梁府地圖發現入侵者,一共二十八個。”同時他開啓地圖界面,滿屏的綠點中,出現了幾十個紅點,前門、後門都有,但凡紅點經過的地方,綠點就會變成灰色,這代表着一條人命的消失。
從後門進來的入侵者目标明确,直奔梁君壁的卧房而去。
巫蘭起身,穿過長長的回廊來到梁君壁的房間,她推門而入,直接繞到屏風之後。
梁君壁靠在床上,頭偏向一邊,他眉頭微蹙,眼睛阖着,長長地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下一小片陰影,那張姣若好女的面容上泛着說不出的哀意,即使在睡夢中,他的表情難過的也像随時都會哭出來一般。
巫蘭毫不憐惜,大力晃醒他,一邊觀察着地圖中紅點的分布,一邊抓起梁君壁的胳膊,掀開被子低聲催促道:“起來,穿上衣服跟我走,馬上。”
梁君壁雙眸中含着迷茫之色,懵懂地看着巫蘭,喃喃道:“芷柔……”
他玩偶一樣被巫蘭擺弄着身體,無意識地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被腳下堅硬冰冷的觸感一刺激,腦子清醒了幾分:“是你……”他久病在床,渾身無力,被巫蘭拉着,勉強站了起來,身上只着亵衣亵褲,披着外袍,頭發散亂,狼狽不堪。
“走不了麽?”
巫蘭伸出兩指,在梁君壁脖子後某個位置捏了一下,男人尚未弄明白怎麽回事,就失去了意識,巫蘭扶他躺倒床上,打開立櫃,胡亂塞了一床被子進去,最後才把梁君壁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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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熄蠟燭後,從後門包抄而來的紅點距離巫蘭不足二十米。
可能是因為時空穿梭的緣故,空間扭曲導致她原先和系統兌換的道具武器全都碎成了渣渣,唯一有幸存的只有一顆電擊球,但電擊球一次只能電擊一個人,并且一次釋放的電壓只能讓一個成年人暫時暈厥。
所以巫蘭不打算用電擊球。
身無分文,自然無法向系統兌換,但于她而言,在黑暗的環境裏,只憑一雙手就足夠對敵了。
任何外力都不能帶給她安全感,所以在得到系統之後,巫蘭最先做的就是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最大程度的改造,這種改造并非讓她異能或者變超人這種脫離現實的,只是讓她身體各項機能達到最完美的狀态,柔韌度、平衡性、持久力、爆發力,感官的敏銳程度,大腦的活躍程度,……系統是最全能的改造者,危險程度不同的經歷和遭遇則是最頂尖的老師,沒點本事,她有什麽資格成為全球通緝榜上“永不落網的No.1”?
來了四個人。
每個人身上都穿着魚皮水靠,這種打扮在暴雨天裏顯然更方便形容,他們有備而來,并且專門挑了這一天下手。
房間裏沒有動靜,一名黑衣人慢慢地打開門,謹慎地邁了一只腳進去,他另外三名同伴也在一息過後小心翼翼的進入房間內。
閃電和雷鳴已經停了下來,天地間唯有嘩啦啦的雨聲,外面尚有一絲天光,房間內近乎伸手不見五指,但誰也沒有碰到房間裏的家居擺設,他們的眼睛雖然不能穿透全部的黑暗,卻比普通人更适應黑暗的環境。
這種優勢,在聽到第一聲脖子被拗斷的脆響時,宣告打破。
當另外三人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時,雪亮的鋒刃吻上第二人的頸項,刺穿第三人的喉嚨,“咄”的一聲,傳來兩聲刀砸在地板上的聲響,“咚”的一聲,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掉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到第四人的腳邊,在他驚的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的同時,一只和空氣一樣冰冷的手撫上他的脖子,他幾乎沒感覺到任何痛苦,就永遠地告別了人世。
朱雀輕聲道:“十秒。”
巫蘭打開地圖界面,只一會兒,上百個綠點所剩無幾,已經開始有別的紅點向這邊靠攏,沒有武器的情況下,她不敢托大。
把梁君壁抗到肩膀上,她從後門離開,出了梁府,梁府地圖就自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銀花城地形圖”,因為屬于未開啓的地圖,所以除了巫蘭本人和被标記過的秦邦彥外沒有任何人物标示,秦邦彥仍然在梁府的位置,名字是綠色的,這代表他還活着,巫蘭收回目光,給梁君壁做了标記,在代表她的三角符號上,出現了一個重疊的綠名。
巫蘭扛着梁君壁,跑過大半個銀花城,終于到達了目的地——“醫館3號”。
她放下梁君壁,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敲響“醫館3號”的門板。
朱雀發了個陰暗的表情給巫蘭,嘤嘤嘤地說道:“混蛋,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巫蘭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沒有理會他,繼續敲門,醫館裏的人終于被她吵地不耐煩了:“來了來了!誰啊這是?!”其中一塊門板被卸掉,巫蘭迎上那張滿是怨氣的臉,微笑,“小哥,我這裏有個病人,你要嗎?”
醫館小哥大腦當機:“……”
巫蘭摟着梁君壁擠進去,被推開的醫館小哥反應過來立刻大叫起來:“唉唉唉唉,姑娘你怎麽——”他的聲音在看到巫蘭把人高馬大的梁君壁打橫抱的畫面後瞬間消失了,他嘴巴張得很大,就像被人硬生生塞進一整個雞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震驚地忘記了阻止她往後堂去。
門簾掀開,裏頭走出來一個儒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和巫蘭打了個照面,看到她的形象時愣了一下。
小哥也回過神來:“先生,我攔不住她!”
“攔?”男子瞧了眼巫蘭懷裏的梁君壁,狠狠瞪了小哥一眼,“趙小四,我教你的是不是都被狗吃了?!去燒熱水!”他相貌清俊,看起來甚是儒雅,一發脾氣那點表面上的溫和全都沒了,冷着臉罵人的樣子很吓人。
不再管趙小四,男人掀開簾子,對巫蘭道:“進來!”
他神色毫無異樣,語氣比對趙小四稍稍好上那麽一點,但絕稱不上和氣,換了別人可能還會猶豫,不過巫蘭是什麽人?這位“先生”再不走尋常路,還能比得過策劃着讓男人懷孕生子這個驚天大陰謀(霧)的巫蘭?
她連遲疑一下都沒有,幹脆地走進去,趙小四眼看着梁君壁一腦袋磕到門框上,發出好大一聲響——門太窄了。
巫蘭腦袋上冒出問號,轉了一下身,趙小四受不了的閉上眼睛,果然又聽到一聲響亮的:“咚!”
男子:“……”
趙小四:“……”
巫蘭沉默一下,一臉“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平靜表情,把腦袋上起了兩個鼓包的美人“爹”放到內堂木板床上。
她回過頭看着還在門口杵着的男子,笑問:“你是大夫?我該怎麽稱呼你?”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在那種事情發生後若無其事的笑的那麽自然的?
“敝姓陸。”陸大夫微妙地上下打量巫蘭幾眼,随即恢複常态,走到巫蘭跟前,“把手伸出來。”
巫蘭很配合地把手給他,陸大夫三指搭在她手腕上,片刻後松開,頗為意外地看了眼巫蘭:“放心吧,你沒病,我行醫十幾年沒見過誰的脈象比你還健康的。”他目光越過巫蘭,落在梁君壁臉上,呵了一聲,“短命相!”
朱雀歡快地說道:“這個人太讨人喜歡啦~”
巫蘭:“……”這人嘴巴真夠毒的。
陸大夫可不知道巫蘭在想什麽,坐下給梁君壁把脈,過了一會兒,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沒救了,本來能活七天的,現在頂多活三天!”
作者有話要說: 誰說美人爹是男主的……男主這個問題,還沒想過。
☆、第 5 章
“三天?”巫蘭挑眉,不信任地看着陸大夫,“陸大夫這就診出結果來了?”
陸大夫長的顯年輕,只靠觀察和把脈就斷言一個人原來能活幾天,現在能活幾天,別說巫蘭不信,朱雀也不信,系統都沒這功能,你一個普通人類憑什麽這麽确定?
陸大夫淡淡道:“三天後自見分曉。”
“先生。”趙小四進來,看了巫蘭一眼,對陸大夫說道,“熱水已經燒上了,還有什麽要我做的嗎?”
陸大夫長長的手指朝梁君壁一指:“把他扒光,換張幹淨的床。”他瞥了眼巫蘭,“我這裏沒有女子衣物,姑娘身體好,講究一個晚上不礙事。”他站起來,邊走邊打哈欠,“在下休息去了,姑娘請自便吧,有事就叫小四。”說完,竟直接丢下幾人離開了。
巫蘭雖然對陸大夫的醫術持着懷疑的态度,但并沒有完全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不管是真是假,三天之內,她要梁君壁依照約定,把梁家全部財産交到她手上。
看了眼地圖,确定“陸大夫”“趙小四”“梁君壁”三個有标記的綠名都在醫館內,巫蘭才關了地圖界面,吩咐朱雀:“盯緊這兩個人,任何一人離開醫館,就馬上告訴我。”
“好噠,主人。”朱雀順便發了個紅心,“愛你喲~”
巫蘭直接當沒看見沒聽見,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趙小哥,病人就麻煩你照顧了。”
趙小四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高興,那些來醫館看病的或者陪着病人一起來的漂亮姑娘全都是沖着他家先生去的,誰也沒把他這個小小的侍童放在眼裏,那一聲輕柔悅耳的“趙小哥”叫得他心裏舒坦極了。梁君壁是個美男子,梁芷柔的樣貌随她爹,巫蘭和梁芷柔長的一模一樣,相貌只會更美,不會更差,看着巫蘭臉上的笑容,趙小四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戲文裏總是出現為了美人一笑什麽荒唐事都能幹出來的郡王了,要是他……他也樂意!
“不麻煩不麻煩。”趙小四态度一下子熱情起來,傻笑不止,“對了!”他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他咋咋呼呼的跳起來,轉身在靠牆的櫃子裏一陣翻找,從裏面拿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幹淨毛巾,嘴裏叫着,“姑娘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撒開腿飛快的跑出去,過了一會兒氣喘籲籲的跑回來,手上端着一個銅盆,裏面有毛巾、胰子,“都是幹淨的,有時候會有病人留在這裏過夜,所以醫館裏總備着這些東西,你放心,都是新的,從來沒有人用過。廚房裏有熱水,我剛剛又往竈膛裏添了把火,柴禾旁邊就有……你可以把衣服烤幹。”
巫蘭受了他這份好意,笑着點點頭:“我記住了,多謝你了。”
趙小四撓撓頭,只剩傻笑。
竈火燒的很旺,竈上的大鐵鍋裏添滿了水,水很燙,巫蘭舀了兩瓢水在銅盆裏,回身把門插上,解開衣帶、腰封,脫下深衣時,她動作頓了一下,眼睛落在衣襟上,那上面沾了血,因為淋了雨,血跡暈染開來,夜間看起來并不明顯,她嫌惡地皺起眉頭,把裏裏外外的衣服全都扔到滾燙的竈臺上,擦洗過身子之後,又讓朱雀給了她一套一模一樣的穿上。
至于被竈臺的溫度烤幹了大半的污衣,則被她投入了火中。
“朱雀,你說是什麽人想要滅梁家滿門?”巫蘭被那些人弄得這樣狼狽,心中自然有火氣,況且手到擒來的東西也因此無端生出波折,惹得她不爽,對方不付出點代價來怎麽說得過去?
朱雀倒也乖覺,察覺主人心情不好,不敢再和平時一樣賣萌賣蠢,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會是為財殺人,對方應該很有錢,他們身上穿的可是正宗的鯊魚皮水靠。”
“梁君壁這種懦弱無能的男人,又會得罪什麽人?”巫蘭不解,她從梁芷柔的大腦皮層中得到的記憶有限,因此并不知道梁無暇的存在,如果她知道梁君壁還有一個弟弟,肯定會想到梁無暇身上,但她不知道,因此懷疑來懷疑去,覺得這件事很可能和秦邦彥脫不開關系,再打開地圖一看,梁家大宅裏秦邦彥還好好地活着呢。
這下更坐實了她對秦邦彥的懷疑。
“明天回去一趟。”
這晚,巫蘭在醫館宿下。
第二天一早,她在一陣飯香中醒來,待她洗漱過後趙小四親自把飯菜送了過來。巫蘭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過東西,肚子早餓了,一直忍着沒說罷了,精細漂亮的碗碟裏盛着的熱粥、涼菜以及軟餅讓人很有食欲,巫蘭道了謝,坐下來,細嚼慢咽地享用這頓據說是陸大夫親自下廚做的早餐,填飽肚子之後,趙小四告訴她梁君壁已經醒了,要見她。
梁君壁穿好了衣服,靠在枕頭上,他的情緒比巫蘭預料中的更平靜一些,才過了一個晚上而已,他原本蒼白的臉色就變成了缺乏生機的青灰色,臉上罩着一層死氣,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已是風中殘燭,命不久矣。
陸大夫開門坐診,趙小四過去幫忙,內堂只有他們二人,梁君壁開口問道:“發生了何事?”
“梁家滿門被屠。”
梁君壁臉上已看不出什麽來,良久,他才對巫蘭說道:“我有一個弟弟,叫梁無暇,自幼被高人領去學藝,他在外面仇家不少,怕牽連我和芷柔,十多年來從未回家一次,非是親近之人不知他與銀花梁家的關系……必是無暇信賴之人背叛了他。”
短短幾句話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說完之後梁君壁便輕喘着斜倚在牆上,長發順着肩頭滑落,一縷落到他臉上,被他無意含在唇瓣之間,他眼睛半阖着,從巫蘭這個角度來看顯得分外迷離,縱使病入膏肓,這個男人也總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異樣的病态之美,勾人眼球。
真難以相信他已經是個當爹的人了。
巫蘭揣摩着梁君壁這段話裏的意思,她以前可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弟弟,梁家被屠,梁無暇肯定會現身,到時候梁芷柔的死、梁家的滅門案還有她巫蘭都會暴露在這個“梁無暇”面前……巫蘭突然有種熟悉的、讓她很不爽的感覺——每次她的計劃快要成功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個壞她好事人,曾經的糟心經歷是不是又要重演了?
突然覺得好心塞。
都怪昨天晚上的那批殺手!都怪他們背後的指使者!去死!
巫蘭神色陰冷:“梁君壁,你昨晚的承諾可還算數?”
梁君壁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虛弱地點點頭:“算。”
“那最好,如果你能見到你弟弟,最好勸他不要阻礙我,我這個人,脾氣最差了。”巫蘭态度緩和了一些,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柔聲說道,“能不能在臨死前見到你女兒,全看你能不能在臨死前按照約定把我要的東西交給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此間的大夫告訴我,你只有三天可活。”她深深地看了梁君壁最後一眼,轉身離開。
天空放晴,刺眼的太陽又升到了高空。
陸大夫剛剛送走一名病患,一轉身就看到不聲不響站在他背後的巫蘭,這名年輕的大夫又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對她怒目而視:“走路怎麽沒聲音?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嗎?”
巫蘭目光越過他,落在街上竊竊私語的一幫人身上:“他們在說什麽?”
陸大夫皺眉,淡淡地說道:“還能讨論什麽,昨晚城裏發生了一樁血案,一家上百口人不分男女老幼全被殺光,喪盡天良。”他坐下來,提筆要寫什麽,落筆之前,他又擡頭冷聲補充了一句,“那些畜生全都會下地獄。”
巫蘭背對着他站在門口,聽到他沒任何創新的詛咒,笑了一下,自言自語:“你會如願的。”
然後,她走了出去。
銀花城處于江、海、湖、河交會之位,自古以來就是富庶繁華之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能在銀花城為官,是大多數官員夢寐以求的好事,但是對于今年剛剛到任的賈大人而言,這地方絕對和他犯沖啊!
先不說他到任沒一個月就從京城來了一個順烈侯壓在他頭上,再然後城中頻發奇案,以至于京城派人來查,他才剛剛接待了京城的那位大人,就接到報案,梁家滿門一夜被殺了個精光!
梁家是什麽來頭?梁家可是這銀花城內數一數二的富戶,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別的人行商總免不了被強盜啊、水寇打劫,但梁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運氣好?怎麽可能!肯定背後有高人罩着!就是這個梁家,居然被屠了滿門?賈大人原先是不信的,以為弄錯了,等他到了現場,看到那整整齊齊擺了好幾排的屍體,他腿軟了……這還不算,他們到的時候,衙役們還在從裏面一具具地把屍體往外搬呢,賈大人正腿軟着,身邊京城來的那位大人發話了:
“不要再動了,把裏面的人都撤出來,仵作何在?”
衆人一瞧,看到發話的是名青年,劍眉星目,嚴正肅容,站姿筆直又端正,一身浩然正氣,他穿着官袍,手中執劍,雖然神态嚴肅,可身上并沒有尋常老爺的一身叫人敬而遠之的官威,感覺很可靠的樣子。
擡屍體的衙役裏跑出來一個精瘦的男人,擦了擦臉上的汗,點頭哈腰:“大人,小人就是仵作。”
“……”
兼職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我标題黨了2333333
昨天一整天居然一朵花都沒有,我有點小小的失落,加上我大姨媽來了,失落加倍(*/ω\*)英雄,來嘛
——
慕容麽麽噠,給了兩顆地雷都收到了哦,好基友一輩子~!
☆、第 6 章
賈大人眼尖的看到青年臉上一瞬間無言以對的郁悶表情,他咳嗽一聲,有些汗顏的解釋道:“封大人,銀花城一向安泰,就算有案子發生也極少有用到仵作的地方,久而久之,仵作這塊就……”
封烨看着自稱“仵作”的男人臉上惶恐不安的表情,有些無奈:“既然如此,那就罷了,先讓梁府裏的衙役撤出來,免得繼續破壞現場。”
“好好好。”賈大人擦擦汗,讓衙役們都不要再搬了,并且把現場封鎖起來,禁止普通百姓接近。
雖然才下過雨,但站在太陽底下還是會熱的,賈大人羨慕地看了眼旁邊明明捂得比他還嚴實,卻不見一滴汗水的封烨,再對比對比自己的狼狽,心裏各種不平衡。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賈大人,銀花城中可有能夠暫時充當仵作的大夫?”封烨問道。
“這個……”賈大人為難了,其實銀花城随便一個叫得出名號的大夫請來都能充當仵作,可人家好好的大夫不做,誰願意參合到這裏頭來,驗屍可不是個幹淨輕松的活計,正糾結着,他腦袋裏靈光一現,想到一個人來,急忙道,“有是有,這位大夫醫術是銀花城最好的,誰也比不上他,只是他不大好相與,下官去不一定能請得來。”
“那就換個人。”
“……別的大夫下官一定請不來。”
這麽不給面子?封烨又一次無言以對。
賈大人你脾氣真是太好了,面團都沒您軟和。
仵作是一定要請的,耽擱的時辰越長越是不利于驗屍,封烨果斷道:“請賈大人着人帶路,在下親自去請。”
巫蘭剛邁過門檻,後面的陸勉就叫起來了:“你去哪裏?”
“出門。”巫蘭頭也不回。
“廢話,本公子當然知道你要出門!先把醫藥費付了再走!”
巫蘭頓住,回頭看着陸勉:“醫藥費?”
“沒錯就是醫藥費。”陸勉理直氣壯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在下可是讓趙小四熬了藥喂病患喝下去了,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能這麽快醒來?除了醫藥費,還有住宿費,夥食費,如果你堅持出門,請另外留下喪葬費。”
巫蘭:“……”
陸勉伸出手,面無表情地說道:“在下不想再當冤大頭了,二十兩銀子,一文都不能少。”
看來是個常被病患家屬坑的主。
巫蘭看着眼前這位但凡開口說話總是充滿了年輕人的活力和朝氣的陸大夫,緩緩地,露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笑容,數豆子一樣,嘴裏蹦出三個字:“我沒錢。”
朱雀:“主人你喜歡他,讨厭~!”(*/ω\*)
“我是覺得他有趣。”巫蘭在心裏否認,“沒有喜歡他,朱雀,再亂說話我禁你言。”
朱雀危機感大盛,直接用文字表達了自己心情:泥萌!都為了他要禁我言了還說不喜歡!主人你喜新厭舊嘤嘤嘤嘤。
陸勉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這麽厚顏無恥”的表情。
巫蘭被他愉悅到了,也正是這時候,她心裏忽然一動,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不動聲色,半是玩笑的對陸勉說道:“陸大夫,若我帶來的那位病患真的如你所言,活不過三日,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陸勉不以為意,清澈的眼睛不鹹不淡地掃了巫蘭一眼,大有“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意思,巫蘭不以為忤,唇角的笑意加深,慢條斯理地說道,“但我最想讓陸大夫見識的,卻是一個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聞所未聞的……病、例。”
明知道她不簡單,抛出這句話必然別有用心,但陸勉還是很沒出息的主動上鈎了,他抱着手臂,冷飕飕的說道:“不是在下自催自擂,這世間的疑難雜症,再古怪的我也見過聽說過,也許你手上真的有古籍雜記上也未曾記載過的病症,本公子會感興趣那是一定的,但想用這個來抵債,哼,還差得遠呢!”
陸勉說的是大實話,他見識過的怪病奇症太多了,自己親眼看到的、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在古籍上查閱到的,哪怕是雜記怪談裏記載過的,他也有研究,沒見過的病例他當然會感興趣,卻已經不會再有初出茅廬的前幾年那種大驚小怪和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研究的狂熱。
簡單來說,陸勉清楚的告訴巫蘭,本公子可不認為你掌握的東西能打動我,但他此時的反應卻說明了他的口是心非——其實他蠻期待巫蘭能給他一個驚喜。
這也是陸勉身為一個醫者的可愛之處。
“你不會失望的。”巫蘭見陸勉上鈎,正打算多透露一點東西給他,身後的街道上忽然有喧嘩聲傳來,動靜之大,讓人想忽視都難。
巫蘭不悅地回過頭,想看看是什麽人平白無故地大聲吵鬧,打斷她的好事,結果正看到極不科學的一幕:
一個一身紅打扮的像新郎官兒一樣的男人拔地而起,完全無視了地心引力作用,一蹦兩米多高,接住從屋頂上掉下來的一個百姓,然後潇灑地落地。
百姓臉上完全沒有驚異古怪,叫好聲一片。
“他為什麽跳那麽高?”巫蘭怪異地問道。
陸勉看着被激動百姓圍着道謝感激的青年,臉上露出一種“遇到同類”的理解和欣賞,淡淡的說道:“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深的內力,就算在這方面有過人的天賦也難以做到,必然付出過常人想想不到的努力和堅持,背後的艱辛又豈是那些整日埋怨命運不公的人能夠理解的?”
——你确定不是在誇你自己?
“他過來這邊了。”陸勉收起感嘆的表情,問巫蘭,“找你的?”
巫蘭開始也以為是找她的,因為那青年過來的時候的确是在打量巫蘭,結果他只是沖巫蘭微微一笑,點點頭,就移開目光,問她身後的陸勉:“敢問兄臺,陸勉陸先生可在此間醫館?”
朱雀:“……美貌被無視了,好傷自尊。”
巫蘭:閉嘴。
“如果大人指的是陸勉陸大夫,在下就是。”
朱雀告訴巫蘭,青年身上穿着的是正四品的官袍。
看着面前的兩個年輕人,巫蘭笑起來,陸勉果然對誰都是一個态度,即使面對的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臉上也沒半分客氣溫和,氣勢很足,倒比跟前這個貨真價實的當官的還像當官的,這位大人脾氣反而過于溫和了些,身上一丁點侵略性都沒有,跟陸勉一比,就像見到老師的小學生一樣聽話。
殊不知,“聽話的小學生”封大人也在腹诽,這位陸先生的氣勢簡直比自家大人還盛,短短幾句對話,封烨幾乎是立刻在心裏給自己定下一個要求:沒有交集也就罷了,但若是以後還要和這位陸先生打交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他。
封大人的直覺一向很準。
他才說明來歷,陸勉就立刻拒絕了,他拒絕的又幹脆,說出來的話還很毒:“銀花城那麽多庸醫還不夠你們用?死人重要還是活人重要?連仵作都沒有,早幹什麽去了?”
封烨冤枉的很,但他心知不能辯解,只好誠懇又耐心的請求陸勉幫忙,只字不提庸醫不庸醫的事情。
陸勉不理她,對巫蘭招招手:“你過來,我們談談還債的問題。”
巫蘭跟上去,揶揄道:“你跑什麽?害怕他?”
陸勉挺意外的,低聲道:“看出來了?”他瞄了眼站在門口沒動的封烨,認真的說道,“這個人是老實人你知道不知道?本公子什麽人都不怕,就怕老實人,怎麽敢給他說話的機會?再讓他唠叨兩句我一定會答應的!”
封烨全都聽到了,他想,陸先生其實是好人,抹不下面子就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在下。
于是他揚聲道:“陸先生,此事事關梁府上下百口無辜之人能否沉冤昭雪,還請陸先生通融通融,幫在下這個忙。”
陸勉沒好氣道:“這裏沒有‘先生’!”
趙小四冒出來:“先生!”
陸勉:“鬼叫什麽?正忙着呢!有問題自己琢磨去!”
趙小四趕緊把腦袋縮回去,娘呀,誰又把先生給惹毛了?
封烨從善如流,改口道:“陸大夫。”
巫蘭失笑:“陸大夫,難道你不會驗屍?還是怕屍體?或者怕自己驗的不準?”陸勉冷笑:“你也不用對在下用激将法了,去就去,不過我有個條件。”後面這句是對封烨講的,“你答應我就去,不答應就免談。”
封烨一喜,感激地看了眼巫蘭,對陸勉抱了抱拳:“先生請講!”
“她得當我的助手!”陸勉沒表情的指着巫蘭。
巫蘭默然不語,陸勉這個人真是不能小看了。
封烨一愣,沒料到陸勉會提這種要求,他遲疑着看了一眼巫蘭,想到這樣端莊貌美的女子出現在命案現場,總覺得很不對勁,陸先生不至于這般小氣,和一個弱女子過不去……他正為難着,卻見和陸先生站在一起的女子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笑容,臉上沒有任何勉強或者抗拒的神色,柔聲說道:
“封大人不用為難,我在這方面也稍有涉獵,去了或許能幫上一點忙,陸大夫讓我同去并不是存心為難。”
陸勉白了她一眼,大尾巴狼!“答應不答應?不是要驗屍嗎?耽誤越久越不好吧?”
封烨做出決定:“那就有勞二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 YUKI扔了一個手榴彈,又見Yuki萌萌噠~!
科普:花花/文收/作收憑借力,助我上月榜/季榜/年榜。這就是為什麽JJ的作者總喜歡讓大家留言收藏的原因…之一了。撒花花什麽的讓它随風而去吧,大家有感再發好了,不要有負擔,我對花花沒執念的…嘿
——
發個文居然還要驗證碼(⊙v⊙)
☆、第 7 章
巫蘭哪裏會什麽驗屍,只不過是應付封烨的托辭而已,到了梁府之後她只捂着鼻子在旁邊站着,驗屍的工作全都是陸勉一人在做。
現場被破壞了大半,不過不太要緊,衙役們擡出來的死者死因一目了然,兇器是刀,手法幹淨,不是一般的盜匪。
陸勉站起來問道:“死者全都在這裏了?”
“大宅裏還有。”剛剛封烨去請陸勉,賈大人也叫來手下問清楚了情況,聽陸勉問起來,他也沒隐瞞,如實都把情況告訴他,“本官和封大人遲來一步,現場大半都被破壞了,不過重要的卻保存下來了,除了受害者,還發現四具屍體,很有可能是行兇者,封大人你看?”
“進去看看。”
“好。”賈大人命令下屬,“前面帶路!”賈大人看了眼巫蘭,來的時候封烨就介紹過她,說是給陸勉打下手的,他從來沒有聽說陸勉身邊還有這麽一號人,不過因為自己對陸勉也沒多了解,所以并沒有懷疑巫蘭的身份,打下手這種說辭鬼才信,他估摸着巫蘭很可能是陸勉的紅顏知己什麽的,本來是想提醒一下兇案現場特別兇殘血腥,一看到巫蘭突然想起來她剛剛的平靜表現,再看封烨和陸勉完全沒有表示,他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