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終投票
結果安歌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睡得死沉死沉,還是翼仔看時間太晚了,忍痛把他叫醒的。
他在翼仔協助下洗漱完,換上備用的衛衣,趕到餐廳用餐。雖然他覺得一頓早飯不吃沒什麽關系,但架不住男孩說肚子餓。
右手臂的傷恢複了大半,連被啃掉的肉都長回來了,但還是動不了。翼仔昨天從客房衣櫃裏找了合适的亞麻衣服,裁成布條消毒後給他包紮妥當,還特意換了幾根黑色天鵝絨布條用來挂脖子。
安歌醒來發現時一頭黑線,而翼仔給的理由是“這樣好看不單調。”
考慮到男孩不知道忙碌了多久才弄好,他最後只好努力克制抽搐的嘴角,說了一句:“是挺好看的,謝謝。”
他們抵達餐廳時,已經九點四十多了。餐廳裏空無一人,茶壺茶杯忙忙碌碌,就顯得特別孤單。
食物是不能帶出餐廳的,所以他們匆匆吃完飯,又趕去了例行集會。
今天阿爾弗雷德穿的是深藍色緞面的大擺裙,裙擺繡滿了日月星辰,奇怪的符號,以及試管燒杯等等花紋。
頭上還戴着個尖頂魔法帽,又配了一副黑色圓圓的眼鏡,手裏的話筒乍看像魔法棒似的。
連鞋子都換成了尖頭布鞋,徹頭徹尾都是中世紀魔法師的裝扮。
整個大廳裏擠擠挨挨都是粉紅兔子,在安歌兩個人進來之前,唯一站着的玩家就只有尤裏安。
小卷毛雖然沒再被捆着了,但手臂上的傷勢看起來比安歌嚴重得多,只草草地包紮了一下。
她臉色很糟糕,和所有人都保持距離,半跪半坐在地上,連占滿血跡的衣服都沒換過……幾乎是在主動坦白“我昨晚殺過人。”
幾乎是在安歌他們進來的同時,十點正,一直安安靜靜好像雕塑的主持人開口了:“現在公布昨天的死亡名單。”
屏幕上依次放出了奧利奧、小白龍和喝不完的屍體。
Advertisement
奧利奧只剩一堆黑炭,小白龍只剩骨頭,而喝不完……只剩半顆頭——上半截,齊耳以下全都消失了。
翼仔皺着眉頭:“不對啊。”
與此同時,安歌:“不對啊。”
兩個人思維同步,翼仔大為振奮,安歌也覺得意外,同時贊賞地點點頭:“你先說。”
翼仔受到鼓勵,說得特別自信:“喝不完怎麽也死了?肯定是哪裏不對。”
安歌掩面:“……我為什麽會對他有期待的。”
當然這句話他只好藏在心裏,轉而說:“他肯定偷偷溜出去了呗。另外,問題不在這裏,而是主持人今天的畫風不對。”
平常總是盡職盡責将偶像這份職業做到100分,總是維持飽滿情緒、調動現場氣氛的美少女啊不對美少年,今天從一開始就非常安靜。
除了必要的冷靜解說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詞,臉上也沒有笑容,像個木偶似的。給人一種說話聲音大一點都是浪費能量的感覺。
翼仔猜測說:“也許他今天想換個人設?”
安歌說:“雖然也有可能,但是這很別扭。他的服飾每天更換,性格卻從來沒有改變過,今天卻突然變了……多半是有什麽原因的。再觀察觀察吧。”
于是翼仔就努力盯着主持人不放。
根據主持人的播報,奧利奧是在餐廳被發現的,小白龍是在“浮士德監牢外的過道”,而喝不完則是在“起源藏書館大廳”。
安歌和翼仔交換了一下視線,同時也留意到尤裏安搖了搖頭。
看神色似乎是惋惜,而不是在否定什麽。
安靜的大廳裏,漸漸響起了小卷毛的笑聲。從低到高、從低啞到高亢,她肩膀抖個不停,開始肆無忌憚放聲狂笑。
"你們搞什麽鬼啊!啊!明明我才是殺手,結果你們一個個下手比我利索多了,殺手不要面子的啊"
小卷毛垂着頭,沾了血塊的卷發死沉沉地垂下來,遮住她半邊臉,"搞到最後……我唯一殺掉的人,只有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
在場并沒有特別憐香惜玉的紳士,全都冷眼看着那個女孩。更何況從立場來看,小卷毛活着,就意味着其他人全軍覆沒,所以也沒有同情她的餘地。
她像死去一樣沒有聲息,阿爾弗雷德這才開口了,"請問玩家自生自滅小卷毛,是否确認主動曝光身份"
小卷毛冷笑:"都這樣了,我曝不曝光還有什麽區別"
阿爾弗雷德對她的質問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繼續詢問:“是否确認”
小卷毛的視線從淩亂的劉海下面一一掃過在場的人,像是放棄了一樣,低垂頭說:"确認。"
阿爾弗雷德就繼續用冷靜平淡的語調說:"那麽,處刑開始。"
屏幕切換,變成剛剛進入城堡的小卷毛在講鬼故事,屏幕裏的女孩眼神張揚銳利,笑容咄咄逼人,是個和仙仙不相上下的刁蠻女孩。
跟眼前這披頭散發、渾身是血且肮髒不堪的造型判若兩人。
她講的是一個十分老套的鬼故事,伴随結局,就是咔嚓一聲脆響,她的頭被無形的力量用力扳了一百八十度,整個人無聲無息倒下。
如果換成之前的阿爾弗雷德,他應該會十分興奮地又唱又跳,然而現在卻只是平平淡淡地通報:"恭喜各位找出了真正的殺手,從此高枕無憂。你們可以選擇立即結束游戲,或者多停留兩天,繼續尋找寶藏。"
尤裏安先開口:"我選擇繼續。"
翼仔轉向安歌:"Clay哥,我們結束游戲吧。"
安歌只是搖頭,"先等等。"
他走到尤裏安跟前,一邊思索着一邊開口,"還有問題沒有解決,喝不完別走,是怎麽死的"
翼仔跟在他身後,疑惑地問:"不是死在藏書館裏嗎那肯定是答錯問題所以死了啊。"
安歌觀察着尤裏安的神色變化,"喝不完那麽謹小慎微一個人,如果不是有九成以上把握,怎麽敢去挑戰問答題再說了,我們的行動并沒有刻意保密,如果喝不完當時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也有可能得知三道題的答案的。那麽,這樣一來,喝不完的死就很奇怪了。"
尤裏安嘆氣:"你的疑心病還真重,Clay,聽說過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嗎?多思還容易脫發。"
安歌沒接他這話茬,而且繼續說:“算了,那我就先直接說結論吧,喝不完是被你殺的吧?”
尤裏安輕輕鼓掌,“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你怎麽猜到的?”
翼仔:“你說什麽?!你看中什麽了?”
安歌按了下翼仔手臂,“從你和我們交換線索後,我就開始懷疑了。玩家不管多麽熟悉模組,也不可能影響到新線索的出現。浮士德日記卻因此而出現了……這是只有NPC才可能做到的事。”
尤裏安微笑着,兩眼閃閃發亮地看着他,像是見到了什麽有趣的玩具似的,十足十地顯出饒有興味,“所以呢?你因此得出了什麽結論?”
安歌看着他:“你要我說還是自己說?”
尤裏安:“如果可以的話,我比較想聽見你用美妙的聲音呼喚我的名字。”
安歌沒理他,扭頭跟翼仔說:“我告訴你幾條線索,你來猜猜他是誰。”
翼仔連連點頭。
于是安歌開始給線索:“首先,他的存在完全就是混亂的。”
翼仔:“原來是這樣,他就是那什麽摩托!”
安歌:……
尤裏安:……
阿爾弗雷德:……
安歌:“我線索還沒給,你怎麽就猜出來了……”
翼仔人畜無害地摸着後腦:“說到混亂,那不就是惡魔嗎?這個模組唯一涉及到的惡魔就只有那什麽摩托了。”
尤裏安:“是摩非斯托!”
翼仔:“這種小事無所謂了。”
尤裏安笑眯眯的臉也難以避免冒出幾根青筋,看起來氣得不輕。
安歌除了暗爽外,就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清清嗓子繼續說:“雖然沒啥用了……但還是做個說明吧。我說的混亂,是指他身為玩家,卻又帶有NPC職能,這種身份定位的混亂。這是第一點。第二,翼仔你對他天然厭惡,甚至反應都有些過激了,像是來自本能一樣的敵對感。第三,他曾經對你說,你們是同類。我覺得當時他挨了你一拳後開始說同類,可能是拳頭接觸時,察覺到了你的另一重身份。”
惡魔對惡魔的感應,總是強于其他種族的,被一問就賭氣跑掉的越子墨.裏,是尤裏安萬萬想不到的……外挂。
安歌突然感覺到強烈的恐懼和無比的幸運。如果不是靠着翼仔……如果只有他自己,應該早就涼透了。
他問道:“尤……不對,摩非斯托,你到底進入過多少次這個模組了?”
終于得以暴露真實身份的俊美惡魔連最後一絲僞裝都褪去了,笑容帶着的邪氣與惡意,手指輕輕點着手背,“這點小事,誰會去記數?倒是你跟這小子足以自豪,搞不好會成為唯二從我陷阱裏逃脫的飛蟲。”
安歌卻笑了,“這麽自信啊?只怕你要失算了。”
摩非斯托檢查雙臂,他正好站在背對舞臺的位置,視線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掃視,好奇地挑高眉,“哦?你難道還有什麽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