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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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流氓與乖乖女
作者：紅糖黑豆
文案
張曉軍說，靜語是到嘴的肥肉，天下掉下的餡餅，煮熟的鴨子
黃靜語說，張曉軍是流氓，混蛋
張曉軍說，和老婆耍流氓是調情
內容标簽：青梅竹馬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張曉軍，黃靜語 ┃ 配角：王向群，唐小貝，吳仲明等 ┃ 其它：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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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
桃林鎮地處東南三省交接地帶，四面環山，一條國道穿鎮而過，鎮上人口約有萬人，巴掌大的地方，一點小事，便能傳遍全鎮。
桃林鎮的桃南路在鎮中心南邊，一頭連着桃林鎮中心區，一頭通往鎮所轄的其他村子。桃南路兩邊都蓋了很多房子，在路的中段，路東邊是白牆黑瓦的泥瓦房，院牆圍着，院子四周種了橘樹，桃樹桑樹，平整的水泥地上有幾個穿戴整齊的孩子在院子裏打鬧嬉戲。而路的另一邊，則是殘牆斷壁，一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可有可無的立着，院子裏七零八落的堆着一些柴禾，院子裏兩個小男孩在艱難的劈着木頭，衣裳破舊且不合身，累了時，兩個人會停下羨慕的眼光看着路對面，隐約可聽到對面傳來孩子的歡笑聲。
路東邊住的兩戶人家是黃家和王家，黃家的男主人在鎮上中學當老師，王家的男主人在鎮上的郵電局做事。黃家有兩個孩子，大女兒黃靜語，小兒子黃靜文；王家有三個孩子，大兒子王向群，二兒子王向平，小女兒王淑敏。
路西邊這家姓張，天天都可以聽到從家裏傳出來的吵鬧聲，男人大嗓門的聲音響徹半條街夾雜着女人的叫聲偶爾會哭泣聲。這家的男人沒有什麽正式的工作，天天在街上游手好閑，女人在鎮上打一點零工，家裏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張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張曉海，小兒子張曉軍。
從小到大，路東邊的兩戶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路西邊的兩個小男孩則天天在鎮上游蕩，打架鬥毆，偷雞摸狗，鎮上人家三天兩頭去家裏投訴，無奈，張家本就沒家底，投訴也沒用，鎮上的人家都警告自家孩子，遠離張家。
張家的兩個兒子比黃王兩家的孩子年長一些，他們剛上小學那會，經常看到鎮上小學的老師往張家家裏跑，開始跑的很勤快，後來，閉門羹吃多了，都搖頭不願意跑了。鎮上的大人都教訓孩子，別跟張家那兩個孩子學，考試都考不及格的，以後啊，長大了準跟他爸爸一樣，成為二流子，在那個年代，二流子可不是什麽名詞，張家的孩子都沒有朋友，鎮上的人都離他們家遠遠的，每天放學，兩個孩子都在外面游蕩到很晚才回家。
等到王家的孩子開始上學了，鎮上的人又開始教育孩子，要向王家的孩子學習。王向群每天穿的幹幹淨淨的，背着書包乖乖去學校，碰到了認識的都人叫叔叔阿姨，成績每次都在班裏前三名。
時光荏苒，黃靜語讀一年級的時候，隔壁家的向群哥哥讀小學三年級，每天王向群都帶黃靜語和王向平一起去學校上學，放學了再一起帶他們回來。這天王家親戚家有喜事請客，王向群和王向平下課往鎮上另一個方向走了，黃靜語獨自一人往家裏走。
拐過一個彎，正要往桃南路走時，被一個黑影擋住了去路。
“把你的零花錢給我！”一個比黃靜語高半個頭的男生擋住了去路，黃靜語認得他，他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也是學校裏出名的小霸王肖威。
“我今天沒有零花錢。”黃靜語弱弱的說。
“我才不信呢。”肖威推了一把黃靜語，使勁把黃靜語的小書包從她背上扯了下來亂翻。
黃靜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許哭，再哭我揍你。”肖威拔起拳頭沖着黃靜語晃，黃靜語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抽抽噎噎不敢哭出聲。
“你北邊的來我南邊鬧事，找打啊。”一個暴躁的聲音從後面響了起來，黃靜語回頭，只見張曉軍衣服歪在一邊，一只手拎着書包晃來晃去，濃眉立着，一臉兇煞。
“有種，有種單挑！”肖威晃着拳頭，但是明顯底氣不足，語氣微弱。
張曉軍把書包往旁邊草地一扔，拔起拳頭就往肖威身上招呼。張曉軍已經五年級了，肖威哪裏是他的對手，一會就在一邊哭爹喊娘了。張曉軍把肖威揍的臉上開了調色盤後，撿起那個沾滿了灰塵的粉色小書包，遞給了吓傻了的黃靜語，“趕緊回家去。”
雖然看起來還是兇神惡煞的，黃靜語還是小小聲的說了句，“謝謝曉軍哥哥。”然後抱起小書包邁開小短腿撒腿就跑，兩個小辮子在腦袋後面一甩一甩的。
回到家，黃靜語不敢告訴爸媽這件事情，就說是自己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黃媽媽看她沒什麽事，讓她去換衣服也沒多問。這件事就被黃靜語藏在了心裏，只不過有時候會偷偷看對面的張家，看到他家總是很晚才亮燈，家裏很晚才會有人在。
有次父母在說張家的孩子以後肯定都沒得救了時，黃靜語鼓起勇氣說，他們其實也沒那麽壞。黃媽媽立刻拉着靜語站在一邊，“說，你是不是跟他們一起出去玩了。”
黃靜語頭搖的像撥浪鼓，“沒有，沒有。”
“你要玩去找向群哥哥他們玩，不可以跟對面的壞孩子玩，會把你帶壞的。你看到街上那些打扮的妖裏妖氣的女人，跟他們一起玩以後就會成為那樣的人！”黃媽媽說的是鎮上新開的一家發廊，這家發廊成了鎮裏的新話題，那店裏都是外面來的女人，打扮的和鎮上的人都不一樣，鎮上的女人都說她們是妖精。
黃靜語趕緊搖頭，以後，在他們議論張家的時候，她再也不敢多說話了。
在黃靜語五年級時，張曉海參軍了，鎮上敲鑼打鼓去了張家，這之後，張曉軍也沒了身影，張家兩個孩子似乎都從鎮上消失了，大家也就慢慢把他們都遺忘了。現在鎮上議論的話題都是王向群，因為王向群初考考上了縣城的一中，每年鎮上只有考上兩三個人可以考上一中，這個殊榮讓王家一下子成了熱門話題，王向群成了桃林鎮家家戶戶鼓勵孩子的典範。
借鄰居家之便，整個暑假，王向群都在給黃靜語和王向平開小竈，努力讓他們的成績提高，希望他們能在初考時也考上縣城一中。黃靜語的成績也是班裏前五的，努力一點可以考上一中，就怕考試時發揮不好。王向平的成績比較一般，考上一中屬于要超超超常發揮才行，所以王向群的重點培養對象是王靜語。
王向群去一中上學以後，黃媽媽每天更嚴格督促靜語學習，期待着她能考上一中讓。每次放假王向群回來，都帶着黃王兩家的孩子一起玩，一起做作業，俨然成了他們的小老師。
初考成績出來，黃靜語挂上了一中錄取分數線的尾巴，終于拿到了一個進一中的名額，黃家家裏的人都很高興，但是也叮囑靜語，她考上去是最後的名次了，上去了要努力加油。王向群也告訴靜語，一中競争激烈，以後要更努力了，靜語對未來的學習有點惶惶然。
進了一中，靜語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這裏的競争激烈，以前的時候她都是班裏名列前茅的成績，現在每次都在班級中後段徘徊。一腦袋都是漿糊，第一次半期考，靜語考了班裏四十多名，跑到學校操場躲了好久，最後還是王向群找到了她，告訴她，他進一中第一次考試也就考了三十名，後來熟悉了慢慢就會好了。安慰她因為剛離開家裏，又是陌生的環境，第一次考砸了沒關系的。幸好，期末考的時候，靜語擠進了班裏的二十五名，這個名次，排在一中高中錄取分數線的危險地段。
寒假回家，路對面的張家收拾的幹幹淨淨，原來搖搖欲墜的大門也翻修了，院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早已清理幹淨。過年的時候張曉海和張曉軍都回來了，張曉海穿着一身軍裝，筆挺英偉。張曉軍穿着一套黑色西裝，怎麽看怎麽像電影裏黑社會的人，只差了一副墨鏡。這年過年，張家有親戚開始上門走動了。
黃靜語初二暑假回家的時候，對面張家的房子已經全部推倒，據說要全部重新蓋，鎮上有說是張曉軍在外面賺錢寄回來的。張曉軍的爸爸以前在鎮上走動時，都是賊眉鼠眼的，大家看見他都避着，就怕他順手牽羊。現在張爸走在街上擡頭挺胸，昂着高高的頭，據說買東西掏出錢袋來錢包都是鼓鼓的。但是鎮上的人對他們家，還是抱着懷疑的态度，嚴重懷疑張曉軍是不是偷還是搶來的錢，有嘴巴比較毒的甚至說，過不了幾年，可能就要傳來張曉軍坐牢或者槍斃的消息了。
上了初三，壓力陡增，黃靜語現在很少回家，兩個月左右回家一次，寒暑假回家，每次回家也都是待在家裏看書。升學壓力很大，稍不注意，就落到班裏很後面的名次了。每次考試，老師都會在排名上劃一條線，線上的可以上一中的高中，線下的要麽出錢自費，要麽就去鄉下的高中吧。
靜語的成績挂在分數線的危險邊緣，所以壓力很大。如果沒希望就可以放棄，名次在前面也可以放心，偏偏她的成績有時候在線上，有時候在線下，所以她一刻不敢放松，就怕不小心就掉到線下了。和她同病相憐的還有她的同桌，唐小貝，兩個人同桌三年，成績總在錄取分數線上下徘徊。
王向群現在已經在一中高二了，壓力更大，暑假放假不到一個月，寒假就十幾天，瘦的跟一根杆似的，不過王向群和黃靜語依然是桃林鎮學習的楷模。因為時楷模，靜語的壓力更大，就怕沒考上一中的高中讓父母失望。
中考結束，靜語在煎熬中等來了錄取線，幸運的是挂上了一中分數線的末端，比初考好一些是，這次比錄取分數線高了兩分。唐小貝和她一樣，挂上了錄取線尾巴。不過，上了高中，她們就沒在一個班了。靜語高一時，王向群高三，平時都不回家了，每次靜語回家，王媽媽都要托她帶一些吃的或者衣服給王向群。
功夫不負有心人，王向群高考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大學，雖然不是清華北大，但在桃林鎮人看來，能去首都上大學，那就是非常厲害了。而此時，黃靜語已經要上高二了，黃媽很希望王向群在這個暑假繼續充當王靜語的家庭教師，但是，王向群學的是理科，而靜語，摒棄了她頭疼的物理沖向了文科。王向群把他的學習資料都留給了黃靜語，讓她有用的就拿來作參考。而王向平，則在初中畢業後考取了一所中專，王爸爸打算讓他畢業了就回鎮上的郵電局上班。
高二高三的日子靜語都崩的緊緊的，她的成績哎，總是處于中間水平，名牌重點沒戲，一般本科之上。幸運的是文理分班，她的難友唐小貝和她又是同班，雖然不是同桌，不過住在一個寝室，兩個人每天同進同出，惺惺相惜。
寒假回家除了過年幾天放松下，其他時間都在自己房間看書。每次看書間隙擡頭都可以看到對面的張家的院子，這時候的張家也是泥瓦房，院子裏鋪了水泥地。張曉海自從初三那次就沒見到了，張曉軍倒是每年過都會回來。這兩年回來都是開着小車回來的，梅林鎮的人都轟動了，在梅林鎮，還沒有人有私家小車的。不過，張曉軍的黑社會氣質依然不變，每次回來都是黑色西裝一套，配上他有點兇狠的模樣，足足一個黑社會打手，鎮上的人還是習慣的和他家保持一定的距離。
高考完以後，靜語回到家準備好好休息下了，可是對面傳來挖土基建吵鬧聲讓家裏不得安寧。
張家把以前隔壁廠房的地都買了過來，整個張家占地十幾畝，臨着的小溪被牽進張家院子，挖了一個湖，養魚種花。原來的泥瓦房蓋成沒幾年，就推到了，換了三層的磚房小洋樓。原來廠房的地被全部推平，種上了花草樹木，還修建了亭子，弄了一些運動器材。
桃南路對面的王家和黃家這幾年也換上了磚瓦房，三層小洋房，現在在鎮上都蓋這種小洋房，看着都很不錯，前提是不要和對面的張家比。張家一家占地比兩家加起來還大幾倍，整個院子規劃的像公園，張家還特地把屬于原來廠房那一塊地劃出來一大片作為開放綠地，供附近的鄰居帶小孩休閑娛樂。黃家和王家在張家搬家大宴賓客時都選擇了緊閉大門，視而不見。
黃靜語不是很有把握報考外省的大學，報考了省裏排名前三的大學。而唐小貝，因為某些原因，選擇了出國留學，在暑假紅着眼睛和靜語道別了。
随着這些年大學生的增多，大家對黃靜語考上大學都沒有了當初的熱情，反而張家的熱情鋪天蓋地而來，據說張曉軍在外面開了一個建築公司，這幾年做的很好。鎮上再沒有人說張家是那個二流子了，對張家的改變有着羨慕與嫉妒。
上了大學，王向群經常給黃靜語寫信，打電話，跟她說他大學裏的事情，給她寄他出去玩的時候拍下的照片。黃靜語懵懂有點知道王向群的心思，宿舍的舍友有些在高中就已經早戀了，也經常取笑她和她隔壁家的哥哥是青梅竹馬。兩個人經常書信往來，後來靜語習慣了每周等待他的來信，收到他的來信會心跳加快。王向群每隔一天給她打電話，每次打電話好像都有說不完的話，兩個人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
大一寒假，王向群學校先放假，到了省城等黃靜語一起回桃林鎮，在學校的湖邊，王向群拉着黃靜語的手，結結巴巴的傾訴了一番，要讓黃靜語當他的女朋友，黃靜語紅着臉點頭，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羞澀又有點欣喜的顏色。
因為兩個人都還在上大學，約定等以後穩定了再公開。回到家，兩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經常湊一起玩，只是不經意間總會眉目傳情。随着大學擴招，這幾年考大學容易很多，黃靜文和王淑惠現在在上高中，考上大學問題不大，就看考上什麽大學了，而王向平則準備再念一年拿大專的畢業證書，再回來鎮上工作。
這年過年，張家熱鬧了起來，原來幾年都沒回家的張曉海回來了。張曉海穿着筆挺的軍裝，英姿飒爽，榮歸故裏，據說在部隊當了不小的官。這年過年時間，張家的院子裏小車不斷，鎮上縣城的領導都有不少來往的，桃南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只不過，這個熱鬧是路西邊的，路東邊這兩家人依然靜靜的過着自己的日子。隔着一條路，張家和黃王兩家似乎就隔着一條天塹。
王向群和靜語确定了戀愛關系，兩家長輩都知道，但是都心照不宣沒有公開，準備等靜語畢業了就讓他們訂婚。王向群畢業在首都找到了一份工作，靜語還要兩年才畢業，王向群準備在首都工作兩年，到時候再回省城工作。首都的工資比較高，他想多賺點錢，以後和靜語兩個人能輕松一點過日子。
轉眼靜語就到了大四，自從王向群在首都工作以後，他們每年只有寒假能見面了，每次王向群在家待一周左右就要離開。王向群跟靜語說，準備今年拿到了年終獎，年後開工就去離職，今年過年就不回家了，等辭職了就回省城找工作，到時候和靜語就不用再分隔兩地了。
靜語念的是經濟類專業，這類工作不難找，就是專業性不強，班上同學就業方向從銷售行政人事到會計助理等，五花八門，無奇不有。靜語面試通過一家房産策劃公司的策劃職位，她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反正被錄取了，通知她年後上班。
過年前靜語提前回家了，年後要去上班要比較早到公司，準備在年後上班，去租房，等王向群回來再籌劃未來。
☆、橫禍
過年前五天，這一切計劃都戛然而止，所有安排好的道路都轉了向，朝着未知的方向延伸。靜語記得很清楚，那天吃早飯時，黃爸黃媽臉色都很難看，好像一晚上沒睡好，黃媽的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哭過。而當黃爸的手機聲響起時，黃爸陡的差點把筷子都扔了，似乎受了驚訝。看着手機久久沒動，黃靜語和黃靜文都詫異的看着他，黃爸拿起手機的手都有點發抖，看了屏幕上的電話號碼似乎松了一口氣，按了接聽鍵。
接完電話，黃爸就出去了，而黃媽則躲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中午的時候黃爸回來了，一臉疲憊，背着手很煩躁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這時候有一個人推開院門走了進來，黃靜語認得他，肖威，雖然很多年沒見過他了，但是經常聽鎮上的人提起他，他現在可是桃林鎮真正的二流子。
“呦，黃主任，一家都在啊，那正好，錢什麽時候給我啊，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攪得你家年都過不好，可就不好了。”肖威大大咧咧的推開院門進來，黃爸現在是鎮上中學的政教處主任。
“我這兩天正在到處籌錢，你看這數的數目也有點大，能不能再寬限一下？”黃爸趕緊把肖威讓進了屋，這在靜語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黃爸黃媽可是經常念叨她不要跟這些人來往的。
“黃主任，不是我不肯給你時間，眼下大家都等着錢過年，再說了，你從三個月前就說還，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怎麽還，現在我也沒辦法了只好到你家裏來了。”肖威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廳裏，眼睛環顧着四周，似乎在做着評價。
“肖威，你也知道，這數目的确有點大了，你看能不能……”
“不是我不願意，你也知道我那錢的利息，你現在連每個月的利息錢都還不上，你讓我怎麽信你啊？”肖威有點不屑的說，黃爸有點尴尬，難堪，但是這也是事實。
“能不能分成幾次還？”黃爸爸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顯得很頹廢。
“黃主任，從你借錢到現在也有半年了吧，你每次跟我說下個月還，可沒有一次是還成的，這次無論如何你最起碼要還一半的錢。”
“我，再想想辦法吧！”黃爸嘆了一口氣，一半的錢也有七八十萬，還有挪用的學校的工程款四五十萬。
“那可說好了，過兩天沒看見錢，別說我沒給你面子，到時候我可帶人過來了，兄弟們可都等着錢過年呢。要不是看在都是鄉親的份上，今天他們就過來了。”肖威痞子氣十足站在黃家的大廳裏，昂着頭說完話走出了黃家。黃靜語和黃靜文都在客廳隔壁的小間一直聽着他們的對話，兩個人臉上都出現了擔憂的臉色。
黃爸最擔心的是事情就是他挪用公款賭博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他的公職完了，以後在桃林鎮他也擡不起頭來了。而且，他現在還是家裏的頂梁柱，沒有了他的收入，黃家後面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等肖威離開了黃家，黃媽媽從房間出來放聲哭起來，“還，怎麽還，兩百多萬哪，我們把家全賣了也湊不出來啊。”
黃靜語聽到驚呆了，“爸，媽，這怎麽回事啊？”
黃媽媽哭着把事情說了，原來黃爸爸一次出去應酬時喝了一些酒就跟他們賭博，輸了就拿了一些工程款去填。後來工程款要用了，又去地下錢莊借了一些補回去，不甘心又去賭。翻來覆去半年多了，現在還欠着學校的工程款沒結算給包工頭，這兩天也要結算給他們了，地下錢莊的錢也要還，加起來兩百多萬。黃爸爸的工資一個月才兩千多，家裏的房子賣了也就值十萬左右，這兩百萬，對黃家來說，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黃靜語回屋給王向群打電話，“向群，你，手裏現在有多少錢？”
“拿了年終就有十萬了，我們回去再努力兩年就能在省城付首付買房子了，好不好？”王向群雖然有點奇怪靜語怎麽會問他這個問題，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靜語從來不問他這些問題的。
“我家，欠了別人很多錢，能不能……”
“靜語，出了什麽事？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出了什麽事你別瞞着我。”
黃靜語一五一十告訴了他，王向群聽完沉默了一會，“現在年底了，錢也不好借，我去試試看，先看看能湊多少吧。”
“謝謝。”
“別，你們也借借，我們看看能借到多少，到時候再去跟肖威談談，不行我們分期還給他。”王向群放下電話邊到處聯系同學，可是一方面他們都是剛畢業一兩年的，另外一方面年底了大家都要拿錢回家過年。一兩個小時過後，王向群很無奈的發現，他能借到的錢只是杯水車薪。
王向群打電話向家裏求助，被王爸罵了一頓，“兩百萬啊，我們能借多少，趁着你跟靜語沒定下來，趕緊分了。”
“爸，我肯定能還的起這些錢的，黃叔也會吸取教訓的，過了這個難關，以後都會好的。”
“我們想幫忙也要有這個能力，你和向平都要準備結婚，我哪裏有那麽多錢。我最多只能借他兩萬塊，這點錢，一點用都沒有。而且，賭徒是個無底洞，你填不滿的。”王爸聽說了黃爸賭博的事情，兩家的關系就開始微妙了起來。
王向群放下電話，很無奈，家裏的情況他也知道，家底不會超過二十萬，弟弟畢業兩三年了，家裏正在給他張羅談對象買房子，不可能把錢都借給黃家的。王向群自己留了一個月的生活費，其他錢都轉到了靜語的卡上。
黃爸走遍了所有親戚，只借到十幾萬，加上自己的存款和王向群給的錢，連四十萬都不到。房子要賣也沒那麽快找到買家變現。黃爸不敢想如果肖威把這件事捅到學校，他這幾十年的努力都白費了，還有馬上就要結賬的工程款。黃爸把眼光轉向了路對面的張家，除了張家，他想不出其他可借錢的地方了。
☆、借錢
夜幕降下的時候，黃爸走向了他從來沒踏進去過的張家。而此時的張家，張爸和張媽剛吵完一架。以前窮的時候吵，現在不缺錢了，還是天天吵。好在房子都用了好的隔音材料，現在吵架就兩個人自己聽，不會在桃林南路上空飄了。
張爸吵架是因為剛跟張曉海打完電話，張曉海說過年不回來了，被張爸吼了一通，張媽不高興了，跟他吵起來。
“你看你生的好兒子，一個比一個跑的遠，一年到頭不着家。曉海都三十多了還不結婚，想要讓我們張家絕後啊。”張爸脾氣暴躁，拍着桌子說。
“你要有本事，他們要背井離鄉去賺錢嗎，你吃的用的哪個不是我兒子賺的錢。”張媽一點都不怕他，也拍着桌子說。
“我怎麽沒本事，我沒本事，你能生出這兩個兒子來。”張爸瞪着眼睛說。現在白天去街上轉一圈，跟他同年齡的都帶着孫子了，就他，兩個兒子，連對象都還沒談。
“那是我教的好，要不是我，他們早被你餓死了。”張媽不甘示弱，要不是這兄弟兩争氣，他們現在還真說不好在哪裏。
張爸噎着說不出話來，說實話，他還沒什麽能拿的出來的功績。兩個人鬥完嘴，正在大眼瞪小眼，傳來敲門聲，張爸氣呼呼的去開門。
看到門外站着的黃爸，張爸的眼睛瞪圓了像牛鈴，擡頭看外面，可惜太陽落山了外面一片黑暗，不然還真不知道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張媽拽了張爸一把，笑容滿面把黃爸讓進了屋，張媽給黃爸倒了茶水，看他欲言又止，猜他有話不好意思說，自己去了後面，讓他們兩個男人說話，省得黃爸尴尬。
黃爸還是第一次踏入張家的大廳，大廳裏裝飾的富貴堂皇，四周牆上都貼着瓷磚壁畫，家具也都是成套的紅木家具，不過張爸沒有心思去觀察這些。
張爸給黃爸倒水，順便扯起話題，“黃老弟過年都準備的怎樣了？你家靜語和靜文都回來了，一家團圓過年啊。”
“是，他們都回來過年了，你家過年都準備怎樣了？”
“每年過年不都這樣，現在每過一次年都老了。”張爸笑着扯，琢磨着黃爸這登門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啊，我們都老了。張大哥，我這個，有點事想麻煩你。
“住這麽近，你說，看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張爸豪爽的說，難得黃爸來找他，住了鄰近三十多年了，他們說的話加起來估計還沒這一晚上多。
“我想跟你借點錢。”黃爸還是吞吞吐吐的開了口。
“呵呵，這個鄉裏鄉親的，急用錢沒關系，你說，要多少。”張爸豪爽的說，平時也有人找他借錢的，最終審批權在張媽那裏。
“我這個借的有點多，我們一家會盡快還給你的，過完年我賣了房子，以後我每個月拿了工資就還你。”
張爸聽了呆了呆，“你要借多少錢啊？”
“兩百萬。”
“啊！”張爸被數目驚了，這錢可不少啊。
“我知道這個數目比較大，你看你能多少先借我救救急，過完年我把房子賣了先還你一些。”黃爸急急說道。沒指望張爸能借他這麽多，能先湊多少湊多少了。
“這麽多啊！”張爸停了下，“黃老弟，不是我不肯借，這麽多，說實話，你那工資可能這個……”張爸想說就你那工資，估計這輩子也還不完了，而且，他家也就黃爸在拿工資，靜語靜文上大學都還要花錢。
“張大哥，你放心，我家靜語畢業馬上出來工作了，以後她也會幫忙還的，我女兒兒子都會幫忙還，一定不會欠你的。”
張爸聽到靜語的名字，腦袋裏立刻轉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都是鄉裏鄉親的，這個我還是信得過你的，就是這還錢的時間有點長了，這錢，也是打算給他們兄弟兩結婚用的。”
黃爸聽了也不好多說，張家兄弟年齡都不小了，結婚也是着急的事了，“張大哥，你看多少能先借我一些，我也不瞞你了，沒有這錢，今年我家，這個年都過不了了，明年我可能也要丟飯碗了”
“我倒是有個馊主意，就看黃老弟你覺得行不行了。”張爸骨碌轉了下眼睛。
“你說，只要能救我一命，怎樣都行。”黃爸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行。而且，除了張家，他也想不出其他什麽地方可以借到錢了。
“我們家曉軍過了年也28了，老大不小也是要結婚了，你看如果可以，我們就相鄰成親家如何，這兩百萬就當是我們家給靜語的彩禮錢了。”張爸的一張臉開了一朵花。
這下輪到黃爸呆了，“啊！”桃林鎮還沒人這麽大手筆給這麽多彩禮的，可是，想到靜語和向群，黃爸猶豫了，“我這個，可能要回去和家裏商量商量。”
“黃老弟，不是我說，你想讓孩子們一畢業就背那麽一筆債，他們也難是不是。我們家曉軍書讀的少了，但是能賺錢，你家靜語書讀的多，正好能管管他。而且我們兩家這麽近，她嫁了跟沒嫁一樣，娘家婆家都在一起，多好。”張爸其實隐約知道靜語和向群談戀愛，不過他覺得這都不是事，一家女百家求，誰能娶到就看誰本事了。他想張曉軍在外面開建築公司，也娶不到什麽好的女人，靜語在他們家對面，看着長大的，斯斯文文的白白淨淨的，怎麽都比張曉軍在外面找的好。
黃爸想到今天去王家借錢，王爸難看的臉色，想想以後靜語和向群即使能在一起也會被自己拖累，語氣緩和了下來，“這事，我回去跟家裏商量下，明天給你答複。”
“行，你回去商量下，盡快給我個答複，确定了我們就先訂婚，把這些事情都辦了。”訂婚給彩禮錢是桃林鎮的風俗，張爸很明确，如果黃家答應，立刻就訂婚兩百萬直接當彩禮錢。
黃爸離開後，張爸立刻蹦到後面，興高采烈的拉着張媽，“你手裏有沒兩百萬？沒有的話趕緊讓曉軍打過來。”張曉軍擔心張爸胡來，家裏的錢都是張媽保管的，張爸要錢都要張媽同意，這也是張爸這些年家裏有錢了也消停的原因。
張媽吓一跳，“你要那麽多錢幹嘛？”張媽手裏還真有這麽多錢，張曉軍擔心家裏要給張曉海說親錢不夠，又不好意思跟他說，兩三年前就放了幾百萬在張媽戶頭，讓她們給張曉海結婚用。張曉海一直在部隊，他拿的那些津貼錢別人看着還可以，張曉軍是嫌太少了，一年才幾萬塊，還不夠他一晚上消費的。
張爸把事情一說，張媽聽說對門的靜語，心思也活絡了，小時候，看着自己家兩個上蹦下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