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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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覺這兩日心情不大爽快,外面單薄的日光都不能讓他高興起來,一張俊臉上總是陰霾密布,這時單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

對面的人着實聽得心中難受,他算是明白了,這位容爺心情好的時候怎麽着都行,若是不好可就不好惹了。他上面的大人們居然被欽差給撂倒了,說是飛流寨的匪賊壓根是他們安排的一出好戲。耍弄欽差就是騙皇上,是要掉腦袋的。這些個事兒他們這下底下人也就當看了場熱鬧,至于那些被帶走的大人們,他可不和他們親,怎麽着了也和他沒關系。只是不知眼前這位爺什麽時候回去,他可得罪不起。

容覺不過是氣惱常萬德這幾日對他的态度,像是突然間兩人就生分起來,見了他也說不了兩句話就讓他該到哪兒到哪兒去。更稀奇的是他一開口說想和似錦唠唠嗑,常萬德的臉就陰了下來,對着他十分不客氣,直接改用攆的了,他真是冤枉的緊,又不是要拐跑他媳婦,常萬德緊張個什麽勁兒?

三爺這兩日也不好過,似錦身子大好後就像完全看不到他這個人了,任他怎麽晃,她眼睛都直直地看着前面,從不會在他身上停留一刻。他熱絡地找她說話,她也是好久才會應一聲,反倒是見了容覺會變得話多起來,臉上還會帶笑,他瞧着怎麽能高興?自然見了容覺就越發覺得不順氣,巴不得好友趕緊消失。只是他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

薛軍這會兒是新仇舊恨一塊揪着算,那些個人不認罪,他就是打也要将他們打認了。他可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官,就是皇帝老爺子怪罪下來了他也有辦法擋回去,更何況他卸了成王的一只胳膊,姐夫該是要誇贊他一番的。越想心裏越開懷,忍不住要将常萬德喚到身邊來好好說道說道。而那個叫晚晚的妾室,自從被帶回來就被他丢一邊去了,不管她是否清白,他都失了興趣。可憐女子拿了塊好算盤卻是沒打響。

三爺心中在惱火卻也不得不去,臨走時他盯着她,認真地看着她平靜無波的眸子,像是要把一字一句都刻進去:“無聊了就找幾本話本子看看,我很快回來。”

似錦倒是有些好笑,他竟然不在自己面前擺主子的架子了,好聲好氣讓她生出了自己才是主子的錯覺。她無心打理他,卻還是忍不住嗆他:“爺太難為似錦了,似錦可是大字不識幾個,那些有趣兒的話本子放在我這裏可是浪費了。”

外面人催得緊,他縱是有心多囑咐兩句也不成,只得匆匆離開。

掌櫃夫人養得幾盆君子蘭開了花,興沖沖地喚她一塊賞花,她不好推拒,笑着過去了。只見花盆裏一層一層葉片堆疊的中間,幾朵橘黃色的花開得正豔,真是難得的好景兒。

“不是我自吹,我家這幾盆君子蘭年年開花,家裏日子也越過越好。”說着轉頭看向似錦,溫和道:“你們高門高戶的有自己的樂趣,我們這平常人家只要年年過的順遂就是福氣。不怕你笑話,我倒是覺得我這日子過得樂呵。”

似錦也跟着笑,她算哪門子高門高戶,柔聲道:“似錦也是羨慕的緊,夫人好氣性,好日子自是源源不斷的來。”

兩人正聊得歡暢,一丫頭進來禀道:“前些日子來得客人要見常夫人,是那位容公子。”

似錦這幾日正愁着呢,三爺這幾日千方百計地擋着她和容爺來往,今日可是連老天爺都幫她了。沖夫人笑了笑,趕忙出去了。

他在安靜處倚着櫃子發呆,見了她就開始抱怨:“這麽多年相處,我都不知道你家三爺居然能小氣成這個樣子。”

似錦掩唇淺笑:“容爺可是有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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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好事兒,只是不知你可否有膽子?若你怕你家三爺惱,我便打住話頭了,反之……只是你個常家的侍妾,跟別的男人跑了,實在是不大好聽。”容覺犯愁地摩挲着下巴,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樣。

似錦轉念一想,只要能不看見他,怎麽着都行。既然來的時候她扮着男裝都沒人看得出來,繼續換上便行了。越想越覺得可行,不禁想躍躍一試:“什麽時候動身?這會兒他不在,要是晚些怕是走不掉了。”

容覺心裏暗嘆,再怎麽着也是個小丫頭,心思活泛,越不能做的事總想試一試。他扯出個大大笑容:“他不在,咱們正好跑得快些。馬車就在外面,你快去收拾收拾。”

似錦換了身衣裳和掌櫃的說要出去買樣東西就上了馬車,一路聽車轱辘轉動和馬車噠噠噠的聲音,連心跳都變快了。有自有,有開心,還有第一次違逆,既緊張又興奮。只是她看着這路卻是陌生的,不解道:“容爺這是要去哪兒?您還沒窮到要靠我換銀子的地步吧?”

她這番話逗得容覺直樂,他再有膽子也不敢将常三爺的人給賣了,當即道:“安心便是,難得來一回,咱們繞遠路多看看好景再回去,爺和那欽州的人多要了些銀子,夠咱們好吃好喝的一路玩回去。”

三爺被薛軍拖了一個下午才得以抽身,他特地去買了些當地有名的吃食給她帶回去解饞,心想着她瞧在這番心意的份上也能給他點好臉色,不成想回去卻沒瞧見人。掌櫃兩口子也是急得很,直說:“她只說要出去買樣東西很快就回來,誰知道這會兒也沒回來。”

他急得慌了神,難道是被人給擄了去?正想出去找,卻見一直跟着容覺的官差進來,拱手道:“常大人,容爺讓小的給您傳個話兒,您身邊的小兄弟他帶着去賞風景了,讓您甭愁。他算好了腳程,最多二十日便能回去,讓您莫要太心急了。”

他恨得牙根直癢,他就知道不能讓似錦見那個混賬!他倒是沒想到似錦這看着溫順的丫頭也是個膽大的,連他都不放在眼裏,他抓到她可得好好治治才成。當即讓馬夫去準備,而他卻借了筆墨給薛軍留了份書信,辭別了掌櫃夫婦,就向兩人出城的方向追去。

那封信上面加起來也不過十個字:“內子負氣離家,刻不容緩。”

越往前面走,氣候越發溫潤,湖波粼粼,樹木郁蔥,吹進來的風都讓人覺得溫柔,不像京城的寒風是刺入骨子裏的冷。他們腳程并不快,因為從未想過三爺會追趕過來,他們趕到下一個城鎮就找了家客棧。似錦吃飽喝足後,這一路不算受置可還是颠簸的厲害,忍不住困意來襲,早早的就進被窩裏睡了。

好夢正酣,只覺一陣冷風直直的吹進來,她瑟縮了身子,直冷得皺眉。只是很快,這股冷意就消失了,她換了姿勢入睡。正是半夢半醒中,突然身後靠上來一具滾燙的身子,她瞬間就變得清醒過來,快速的坐起身直接朝着那人招呼上去,響亮的巴掌聲和她的怒喝聲響徹了整間房子,很快樓上其他的房間也亮了起來,最先跑進來的是住在隔壁的容覺,正好他要解手,聽到她一聲尖叫,驚得一下沒了感覺,急急跑過去,待點了蠟,看清那張黑得不能更黑的包公臉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別的客人進來,口中直問:“這是怎麽了?”見一人摟着那半坐在床上的小娘子,當是登徒子,就要扭送他去報官。

容覺趕忙擺手道:“不必不必,誤會一場,這人是我妹夫,他腳程慢了些,不想被自己媳婦兒給當成了惡人。感謝大夥兒,快回去歇着吧,真是對不住。”

掌櫃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沉聲道:“明兒付雙倍銀錢,私闖進來就是賊,真是……”說完就回去了。

看客們全走了,容覺這才看着風塵仆仆的常萬德笑起來:“可真有你的。”

三爺這會兒眸子裏全是火氣,看也不看他一眼,冷聲道:“趕緊滾,明天再收拾你。”

“好,我這就走,你消消氣,吓壞了人可不好。”

“等我拿椅子砸出你去?”

似錦這會兒還瞪大眼回不了神,她實在想不通他,既然知道她和容覺在一起,該放心才是,為什麽還要追過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狼狽的模樣,下巴冒出黑色短小的胡子,袍子也不知道在哪兒挂了道口子,無力地垂下來。

“你怎麽來了?”

三爺聽她這般不解的口氣,剛安靜下來的心頓時又沸騰起來:“你真是膽子大了,敢跟着別的男人跑,你知道給外人知曉了要怎麽看你?怎麽看我?”

似錦燦若桃花的眸子突然緊縮,譏諷道:“原來是怕似錦跟着別人跑了,給三爺戴綠帽子。您放心,好宅子好生活我都沒要,這等糊塗事我是不會做的。時候不早了,早些個歇息吧。”

三爺滿是怒氣沒處發,不能吼她,直憋得自己呲目欲裂,胸膛劇烈起伏,半天才從懷裏掏出他帶的點心遞給她:“吃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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