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桃樂斯望向湯姆,似乎在讓他快點回憶,“你奶奶講的故事裏,有沒有提到這些山崖要怎麽移動?”

“請問你還記得你兩歲時聽到的故事細節嗎?”湯姆反問一句,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桃樂斯已經從他心中的女神寶座上下位了。

“有人來了。”駐足瞭望的尤金突然說話,在他望向的方向,有一支螞蟻大小般的五人小隊正在朝黑色山峰走去。

不能完全稱之為走,他們用上了繩索,在白色的山崖之間來回晃蕩,試圖通過這種危險的方式攀越過去。

那支小隊通過攀越的方式成功離開崖邊的白石,他們落腳的這一座白石與黑色山峰齊平,但山壁上狀似凹凸不平,小隊正懸吊在山壁上,試圖爬到貼近黑色山峰的那一面。

“終于見到人了。”夏佐感嘆一聲,比賽開始這麽長時間,占地如此遼闊,除了蓋伊他們竟然沒有遇見過任何人。不過遇到人就證明了人與人之間的鬥争即将展開。

就在這時,夏佐看到那五個黑點中的其中一個,突然從白色山石上掉落。其餘四個黑點停頓了良久再次行動起來。

“他是死了嗎?”內爾拉着夏佐的袖子,小聲地問道。那個掉落下去的黑點沒有落在海裏,而是落在了白色山石底部的凸起處,綻開一朵紅色的小花。

不到一會兒,圍繞着海岸的白色山石上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就像黑色的黴菌侵染了一片無暇的白玉,似乎所有的隊伍都在同一時刻趕到這裏。

“難道是有人在控制所有隊伍的速度?”夏佐推測道。通過怪物出現的次數、等級來綜合控制所有隊伍出現在海灣的時間,雖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準确,但是憑卡茲訓練場的技術,至少能保證百分之九十的隊伍在規定的時刻到達這裏。

“噓~”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從一旁響起,在五十米外,蓋伊一行人慢悠悠地踱步而來。為首的是一個留着朋克發型染着綠色頭發的男人,畫着極粗的眼線,眼珠十分小,擡眼看人時能露出三分之一的眼白,他嘴唇被塗成深黑色,上面頂着一顆綠色玫瑰造型的唇釘,随時随地都挂着一副令人厭惡的笑容。蓋伊走在隊伍的最後方,冷冽而不屑的目光落到內爾身上,随後便目不斜視地走到崖邊。除此之外便是三個牛高馬大的男人,他們都擁有結實的肌肉和狗熊般渾厚的胸膛。

☆、移動山崖

夏佐認識他們,徒手格鬥課上,這些人以力量獲得高分。而那個綠色頭發的男人叫作馬南,在每次課程中并不起眼,但卻悄無聲息地征服了以力量為尊的蓋伊等人。

即使隔着五十米的距離,馬南臉上刺目的笑容依舊那麽令人厭惡,他用甜膩的語氣問道:“親愛的夥伴,有誰知道我們該如何過去?”

夏佐等人收回目光,并不想與馬南的隊伍進行交流,并不是因為蓋伊和內爾不可化解的矛盾,而是因為馬南這個人看上去并不像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蓋伊那般好打發。

見沒人回答他,馬南似乎十分失望。他誇張地嘆了口氣,嘴唇邊的綠色玫瑰随着他的動作微微顫動,他用責怪負心漢的語氣說道:“那換個問題,你們有多少顆怪物腦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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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奉告。”尤金目光依舊投在那座黑色山峰上,語氣波瀾不驚平鋪直敘道。

馬南是個聰明人,從見面開始他就在不斷挑釁,但這時候他不會真正展露他的意圖。因為所有隊伍,都望着那座黑色山峰,都警惕着身旁的隊伍。像萬箭待發時,誰作第一根射出的箭,誰點燃第一堆火,就會對誰不利。

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突然擊落在那座黑色山峰上,驟然間狂風四起,海浪席卷打在那些山石的半腰,那些試圖通過攀越白色山石到達黑色山峰的人,如一片落葉,瞬間被卷進驚濤巨浪中。

還在岸上的人臉色變得頗為難看,就這麽一瞬間,在場的人又少了一半。一目望去在場的不過一千多人,失蹤的九千多人可想而知都遭遇了什麽。

閃電已經在拷打着那座黑色山峰,像天神揮舞着絢爛的銀鞭,無情地抽打。黑色山崖下的海水高高躍起,幾乎要灌到那座山洞中。忽然間一聲悠遠且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那聲音就像一萬條龍的咆哮。衆人腳下的白色山石突然移動起來,不少人重心不穩直接摔下山崖,在崖底炸開一朵朵鮮紅的花。

夏佐一把拉住往前傾倒的內爾,他腳所在的支撐點一直有碎石不斷滾落,湯姆在一旁搭了一把手将內爾拉了上來。

“這就是移動山崖!”湯姆擦了一把冷汗說道。

那些和草原相接的白色山石全都移動起來,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帶着迅速下墜的落石,看不出規律地在海岸邊轉動。緊接着人們發現,有些白色山崖在移動時會不斷接近那座黑色山峰。

“這是一個迷宮。”尤金沉吟道,“白色山崖之間會相互連接,但只有幾座白色山崖會和黑色山崖靠攏。我們要走到那幾座山崖上。”

他的聲音很小,因為以馬南為首的五人小隊正好與他們同在一塊山崖上,正以譏諷的神情注視着他們。

“已經共患難了,不如發揮點團結有愛的精神吧?”馬南聲音慵懶之極,仿佛此時正躺在家裏的沙發上昏昏欲睡。

不知他有何打算,夏佐等人并沒開口接話。空氣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像發病的瘋子,放肆地笑起來,手一揮,除了蓋伊以外的三個隊友舉起槍來瞄準了夏佐五人。

“既然不合作,那便怪不得我。把怪物腦髓交出來,然後從這裏跳下去,也許還能保住小命。”見湯姆想把槍舉起來,他将食指立在面前搖了搖,“別動,我們用的是X20的光能沖擊槍。”

桃樂斯柳眉緊蹙,伸手将湯姆的槍按下去,小聲地說:“別輕舉妄動,那把槍打過來,我們一堆人都要炸成肉沫。”

“這麽牛比的槍為什麽我們沒找到?”夏佐斜着眼睛用同樣小聲的聲音問道。

“因為你不識貨。”桃樂斯抿唇一笑,“并且那把槍在12個小時內只能用一次,期間需要再次充能。”

“你的意思是他們這把槍也許已經開過?”湯姆插嘴問道。

“我可不敢保證。”

“你們在窸窸窣窣說什麽!”馬南臉上充滿怒意,他從隊友手中搶過X20對準夏佐五人,“聽不懂話現在就去死。”

“等等。”蓋伊突然将手放在馬南肩膀上,他使了一個眼色說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順着他的目光,他們腳下的白色山石已經與另一座即将接近黑色山峰的山石相鄰,如果錯過這個時機,也許就會有人提前到達黑色山峰,完成最終任務。

馬南臉色鐵青,他死死地盯着蓋伊,接着壓下眼中的愠怒,擡起槍口點點那座比鄰的白色山石:“你們先走。”

夏佐剛想發作,尤金一把拉住他微微搖頭:“別沖動。”

“等等。”馬南叫住正在往山石邊緣走去的五人小隊,指着被圍在中心的內爾說道,“讓他過來,和我們一起。”

“該死。”夏佐捏緊拳頭,金色的眉毛像兩把小刀,插在眉骨上,遂即大聲叫道,“我過來,讓他走。”

“不行。”馬南睥睨而視,“我就要他。”

“再考慮考慮呗,我比他高又比他壯,怎麽想也是抓我劃算啊。”夏佐用菜市場讨價還價的語氣說道。

“沒事的夏佐。”內爾握住他的手臂,擡起頭用堅定的目光望向他,“讓我過去,怪物腦髓還在你們身上,他們不會動我的。”

說完他便與夏佐擦肩而過,徑直往馬南的方向去。蓋伊看在眼裏,眼神中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

“哈哈哈,沒想到你倒是一個有骨氣的。”馬南偏頭看向蓋伊,手肘頂向蓋伊的腹部,開玩笑般說,“你小子總給我傳遞錯誤情報,是不是誠心的,嗯?”

馬南動作看似玩鬧,實則用上了十分力氣,蓋伊忍着小腹的疼痛一言不發,但瞬間慘白的臉色出賣了他。其餘三個隊友見狀,神色複雜地相互對視一眼。馬南的實力有多強,他的性格就有多變,雖然總是一副笑眯眯的随性模樣,但這一路上被他團滅的小隊不止一兩支。他暴戾的性情甚至讓人懷疑某一天某一刻會不會用槍指着自己人,如果他們真的算是自己人。

內爾像一只待宰的小羊,一步步進入屠夫的圈套中,夏佐緊捏拳頭,指甲扣在掌心惡狠狠地盯着馬南。如果不是尤金阻攔,他甚至想用“火之裁決”将馬南燒成灰燼,那時候不知他還能不能發出那種如同毛玻璃刮動的笑聲。

“走,別停下。”馬南滿意地将內爾抓過去,用另一只手提着X20光能沖擊槍,槍口往鄰座的山石上指了指。

尤金伸手捏住夏佐的肩膀,強迫他将頭轉過去,他低聲說道:“人多眼雜別做傻事。”

夏佐呸了一聲道:“什麽叫傻事,那是我的朋友。”

尤金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第一個走到山石崖邊,對着對面那座白色的山石開了一槍,一根金屬繩索宛如毒蛇般牢牢地咬住了對面的山壁。他将繩索的另一頭壓在一塊巨石下,腳一登借着強大的彈跳力,躍到了對面。

“這根繩子沒有好的固定點,過來的時候要小心。”尤金站在對面,修長的身影在狂風中優雅屹立,他指了指兩座山石間兩人寬的縫隙以及縫隙底部堅硬的岩石和偶爾拍打到山腰的海水。

夏佐和桃樂斯也輕松地跳了過去,緊接着是瑟瑟發抖的湯姆。他看着那塊在狂風中瘋狂晃動的金屬繩,說道:“能不去嗎?”

直到一把X20抵住內爾的後腦勺,馬南和善地微笑道:“不去嗎?”

湯姆哭喪着臉說道:“我去還不成嗎!”

他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勁跳過那片深溝,一落地便趴在地上喘着粗氣:“媽的吓死我了。”

馬南五人拖着內爾站在懸崖邊,他用槍頂着內爾的背脊,冷漠地說道:“跳過去。”

內爾轉過頭,用祈求的眼神盯着他,眼淚流過下巴在衣領處彙集成一小灘濕潤的印記:“我跳不過去,真的。”

馬南用手扣住那把槍,用力往內爾的背心上戳了戳:“我最讨厭違背我命令的人,三......二......”

“等等!殺了他就沒法壓制對面的人了。”蓋伊突然攔住了馬南,他用商量的語氣說道,“讓我來把他弄過去。”

馬南饒有興趣地看着蓋伊,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把手中的槍移開:“我記得你對這個小子恨之入骨,怎麽突然不想讓我殺他。”

“我不過是為團隊考慮而已。”蓋伊冷靜地回答道。

“是嗎,蓋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馬南用手撫摸着槍身,“我可不想做用槍口對準夥伴的事。”

蓋伊沉默不語,只是抓住內爾的手臂,将他拖到崖邊。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護住頭,我把你抛過去。落地後趕緊躲到尤金身後去,他很強大,可以救你。”

內爾吃驚地看着蓋伊,眼中充滿了迷茫,喃喃道:“為什麽?”

蓋伊不答,默默将內爾舉起來,順着風的方向原地轉了一圈,将內爾高高地抛了出去。內爾有驚無險地落到了對面的白色山石上,重重地砸到那些光滑但堅硬的地面。他吃痛地叫了一聲,但想起蓋伊說過的話,連忙爬起來跑到尤金身後。

而蓋伊則用身體擋在馬南四人面前,他作勢要跳過去抓住內爾,就在這時天上一聲炸耳的驚雷響起,所有的白色山石開始移動。那根鏈接兩座白色山石的金屬繩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像一根發絲般,“嘣”的斷裂。

“真是一個好辦法。”馬南拍着手笑道。

蓋伊沉默不語,臉上做出一副懊惱的模樣,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僥幸的光芒。

“馬南!你給我聽着!等下小爺再遇到你,二話不說把你的頭打爆。”夏佐站在崖邊叫嚣着,兩座白色山石越來越遠,雙方人馬逐漸離開了對方的視線。

☆、斯庫拉(上)

夏佐不屑地對着那座白色山石消失的方向比了一個不雅的姿勢,便回過頭來關切地問道,“內爾你沒事吧!剛才這麽危險你怎麽可以答應他去當人質!”

“如果我不去,會害了大家。”內爾哭着說,“我已經當了一路的拖油瓶,不能再給大家添麻煩了。”他說完看向尤金,見尤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夏佐身上,他的眼神不由得一黯。

“我們怎麽會怪你,你已經很勇敢了。”夏佐拉着內爾轉來轉去,左右檢查着他有沒有受傷。

此時雷聲停止,這座白色山石也停止了轉動。也許是一路上他們太過不幸,幸運女神終于想起了一直被遺忘在腦後的夏佐小隊——這座白色山石所連接的另一座白色山石竟然與黑色山峰緊密相連。只要他們在下一次雷聲響起之前,穿過這座白色山石,便可以到達黑色山峰。

“成敗在此一舉了,同志們沖呀!”夏佐突然大吼一聲,右手高高舉起,握成拳頭指向那座黑色山峰。

“大家小心一點,我懷疑其中有詐。”尤金将夏佐舉得高高的右手打了下來。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麽要看着我。”夏佐十分不爽。

“除了你其他人不需要我擔心。”尤金冷冰冰地說道,他看向身後那片白茫茫的霧——雷聲停止後,這座白色山石上逐漸彌漫了白色的霧氣,看起來像突然出世的仙境。霧氣不斷地變濃,到現在為止能見度已經低到一個可怕的程度,五米之外的兩個人根本沒法看清對方的模樣,如果再遠一點,就完全看不見了。

他思考片刻,将那根斷裂的半截金屬繩撿起,遞給桃樂斯。

“我走最前面,桃樂斯走最後,夏佐你跟在我身後。”尤金直接安排道。

“你怎麽能讓桃樂斯一個女人走在最後面?”夏佐用看全世界最後一個鋼鐵直男的眼神看向尤金,不可置信地說,“讓我走最後。”

“你走最後,說不定過一會兒你身後會出現第六個人呢。”桃樂斯卻絲毫不領情,捂着嘴呵呵地笑着。

“都什麽時候還開玩笑。”湯姆捂着耳朵瑟瑟發抖,埋汰道“我最害怕聽恐怖故事了。”

“又沒讓你走最後,你怕個屁啊!”被桃樂斯這樣一打岔,夏佐嘴上強硬但心裏也有一些發怵。

“你走我前面。讓你走最後我也不放心呢。”桃樂斯笑眯眯地伸出纖纖玉手牽住夏佐,“等下拉着姐姐的手,別怕哦。”

“也好,桃樂斯把他看緊了。”見狀尤金不再強行要夏佐走到他身後。

“誰怕了?把話說清楚。”夏佐甩開桃樂斯的手,心虛地拉住金屬繩,語氣中表現得十分情願,但又有一絲小小的慶幸,“好吧桃樂斯走後面。”

五人以尤金、內爾、湯姆、夏佐、桃樂斯的順序開始往黑色山峰移動,白色的迷霧仿佛粘稠的牛奶,一時之間甚至以為它們擁有實體。但當身體觸碰到這些迷霧時,它們又會瞬間消散,沒有任何觸感。

“我怎麽感覺走了好久。”夏佐的聲音從隊伍末尾響起。

“我們是不是迷失方向了?”湯姆也擔憂地問道。

“拜托,光屏的功能還沒失效,等等......好像信號被屏蔽了。”桃樂斯無可奈何地翻了一個白眼,雖然她走在最後面,沒有任何人看得見。

“都閉嘴快到了。”随着尤金的呵斥,整個隊伍瞬間安靜下來。

“嘻嘻嘻......嘻嘻嘻......”一陣笑聲傳來,在白霧中尤為詭異。

“這是什麽聲音啊!第六個人來了嗎!”湯姆用極小的聲音哀嚎道。

“都怪桃樂斯的烏鴉嘴。”夏佐也開始吐槽,不知不覺地握住了桃樂斯的手臂。

“這位男士能不能不要一邊罵着人家一邊将人家的手拽得死死的?你這樣會讓人家心中小鹿亂撞。”桃樂斯用嬌滴滴的語氣說道。

“呸呸呸,誰稀罕抓着你。”夏佐像摸了燙手山芋,将桃樂斯的手扔到一邊去。

“嘻嘻嘻......嘻嘻嘻......”迷霧中笑聲越來越近,面前濃稠的白色霧氣中緩緩地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嘻嘻嘻......嘻嘻嘻......”

“噤聲,把繩子抓好,另一只手将武器拿出來。”尤金眉頭皺起一個疙瘩,轉身低聲向隊友們說道。

一只柔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掌,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內爾因為害怕,伸手拉住了他。他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抽離出去,內爾一頓,僵硬地将手放了回去。

尤金從腰間将黑芒劍拔了出來,此時那團黑色的影子已經接近了他們。

“嘻嘻嘻......嘻嘻嘻......”笑聲尖銳而明亮,像一把鋼針刺進人的大腦。

似乎連白霧都無法隐去它的身影,在距離小隊十米的位置,黑色的影子逐漸在衆人面前展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個人首蛇身的怪物,不是人類,也不是銀河系的任何高智慧種族,她長着六顆腦袋,每一顆腦袋都長得一模一樣,但它們擁有不同的表情——有的在狂妄地大笑,有的閉着眼在沉睡,有的流着眼淚在哭泣,有的面無表情呆滞地注視前方......

最中間的那顆腦袋輕輕垂着,在接近衆人後,突然擡起頭睜開眼,嘴裏唱起了優美的旋律。歌聲優美悠揚,仿佛是來自靈魂的聲音,讓這片白色的迷霧變成了仙境的白煙,讓肆意的狂風變成了柔和的清風。

“湯姆你在幹什麽!”夏佐突然吼道,他拉住湯姆的衣角,将他扯回來。然而湯姆卻不依不饒,像中了奪魂咒般瘋了似的要往那只怪物身邊去。

“堵上耳朵不要聽她的聲音!”尤金對着身後叫道,但在他視線中已是白茫茫一片,除了身後的內爾,其他人幾乎快走到了能見度以外。

“桃樂斯!快回來!”夏佐左手拉着桃樂斯右手拉着湯姆,時間手忙腳亂,“你倒是說說怎麽堵住耳朵,不拉住他們,他們就要乖乖送上門當點心了。”

而尤金身後的內爾也失去了意識,只是茫然地走向那只怪物。

“為什麽我們兩沒事?”夏佐突然意識到。

“你覺得我能回答出來嗎?”饒是沉穩的尤金此時也有些心煩意亂,平時柔弱的內爾此時力氣竟然變得極大,拼了命一般要沖向那只人首蛇身的怪物。

更可怕的是,那只怪物依然以均勻的速度在不斷靠近他們。

“既然堵不上耳朵,不如把她的嘴堵住。”迷霧中尤金突然說道,緊接着內爾像一只皮球般被踢向夏佐。

“尤金你倒是輕點。”夏佐連忙用腳絆住不依不饒向怪物而去的內爾,左手和右手各抓着桃樂斯和湯姆。眼見白霧中一陣黑芒閃過,尤金揮着劍朝怪物沖去,夏佐喊道:“你小心點!”

“嗯。”尤金說道。

緊接着,聽到一陣兵刃落在案板上的聲音,一聲凄厲的慘叫後,猶如一顆西瓜落地,那顆唱歌的美女頭被尤金砍了下來。在地上轉了幾圈,直到那張雪白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它蠱惑人心的歌聲才終于停止。

“我這是怎麽了?”湯姆摸着腦袋說道,他擡起頭看到了那只人首蛇身的怪物,吓得大叫一聲,“卧槽!這不是斯庫拉嗎!”

“什麽斯庫拉斯特拉的?”桃樂斯也恢複了神志,一邊扛起機槍一邊問道。

“傳說中的怪物,人首蛇身,一般出現在海邊,它的歌聲會讓所有生物迷失在無盡之中。”

“你□□看太多了吧?”桃樂斯埋汰道。

“小心其他頭!”夏佐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只見這只六頭蛇身怪物其餘腦袋的眼睛突然瞪大,凝視着砍掉它腦袋的尤金。所有的頭顱都笑了起來,包括那張憂郁的哭泣的臉,這樣強烈的反差讓那張美人臉顯得極其怪異。

“好惡心。它在笑什麽?”夏佐對準怪物那顆哭笑着的臉打出一顆子彈,只見子彈穿過整顆腦袋,那雙眼睛立即閉上。而後,它又想重新啓動般,睜開了雙眼,嘴角再次上浮,“為什麽打不死!卧槽!”

驚呼中,那顆被尤金砍掉的唱着迷魂歌的頭顱斷層處,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生長,不斷湧出血肉在脖頸的斷裂處,重新組成了一顆全新的頭顱。當其餘的頭顱笑聲停止時,它緊閉的雙眼再次睜開,竊取神志的歌聲再次響起。

“他們又被迷住了!”夏佐将充能□□當長棍使,橫在面前擋住湯姆三人前進的步伐,“這個怪物腦袋砍掉了也會再生,趕緊想想辦法!”

怪物突然往前加速,一只纖細的手臂朝尤金抓去,動作像極了芭蕾舞演員舒展手臂的姿勢。尤金腳下好似裝了彈簧,靈敏地往旁躍開,躲過了怪物的攻擊。怪物一把抓空,黑色的指甲在地上留下四道印跡。仔細看去,這些印跡竟正在冒着黑煙,似乎堅硬的白色山石被怪物指甲所腐蝕。

尤金右腿蹬地,猛地發力,以驚人的速度彈跳而起,他踩着怪物的腰身淩空轉了一個圈,黑芒劍像死神之鐮,一氣收割了兩顆頭顱。

“尤金!”夏佐的聲音從斯庫拉越發凄厲的笑聲中傳來,“它們生長的速度變快了!”

“怎麽回事,我又被迷暈了嗎!”湯姆甩着腦袋問道,“為什麽你和尤金沒事?”

“因為我們比你帥。”夏佐一邊說着一邊拔出青灰色,狠狠地砸向斯庫拉正在愈合的頭顱,那顆腦袋的生長被襲擊打斷,緊接着那些血肉像有心智般從兩旁包裹過去。

“有空廢話不如動手把中間那顆頭抑制住。”尤金氣喘籲籲地說,斯庫拉的指甲殺傷力太大,剛才不小心被碰到,此時肩膀上已經布滿一片黑色,灼燒的疼痛直觸神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湯姆聽話地舉起槍,站到一個可以看清斯庫拉但不被波及的地方,“關于斯庫拉的傳說。”

“有屁快放!”桃樂斯并沒有上前,如果在斯庫拉身邊的人數太多,會影響到湯姆射擊,甚至會被子彈誤傷。

☆、斯庫拉(下)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移動山崖的故事嗎!”湯姆避開擋在斯庫拉面前的夏佐,一槍命中那塊正在生長的血肉,“傳說斯庫拉居住在移動山崖的另一頭,如果有船只經過,她會吃掉船上的六名水手。這時候有一位英雄站了出來,他奉國王之命前去屠殺斯庫拉,沒想到被斯庫拉的歌聲誘惑了心智,陷入了愛河。這位英雄的弟弟是一個聰明的少年,他用自己當誘餌,将斯庫拉引誘到移動山崖。”

“然後呢!”青灰色褪去,閃爍的白芒在白霧中極為耀眼,夏佐用劍削去了斯庫拉的兩根手指,喘着氣問道,“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你在給這只怪物剪指甲嗎,夏佐?”桃樂斯從斯庫拉的一只手臂下翻身而過,重新擡起機槍對着它的胸口掃射,将它擊退。

“別打岔桃樂斯!”夏佐和尤金一起吼道。

“移動山崖變化詭異莫測,連路過的飛鳥也會被夾斷翅膀,斯庫拉為了吃掉英雄的弟弟,深入移動山崖中,最終和那名少年一同,葬身于山壁深處。”

夏佐眼中靈光一閃,他叫道:“尤金,把你那把能打出金屬繩的機械□□給我。”

“不行,太冒險了。”

“你以為我會乖乖聽你的話嗎?”夏佐突然嘻嘻一笑,手上抓着一把□□,“忘記告訴你,我可是當過十年的小偷。”

說完他向斯庫拉打出一槍,金屬繩的抓鈎緊緊陷進斯庫拉的身體中,他像遛狗般拉着斯庫拉往崖邊跑。

斯庫拉的注意力轉移到夏佐身上,它調轉身體,猛地朝夏佐撲去。夏佐腳下一滑,一下摔倒在地上,眼見斯庫拉那只缺少兩個指節但仍在不斷生長的利爪就要刮到他身上,一聲槍響傳來,那只利爪被轟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空心洞。

“謝了桃樂斯。”夏佐爬起來對着正在換彈的桃樂斯說道。

“夏佐回來!”尤金的語氣中第一次出現驚慌失措的情緒。

“保護好他們,我去去就回!”夏佐喊道,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濃稠的白霧之中。

尤金眉頭皺起一個疙瘩,他深灰的瞳孔似乎泛着微微的紅光,手微微擡起對着斯庫拉消失的方向,薄唇微啓。

“轟隆”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天際,似乎将周遭的迷霧都破開了些許,閃電帶來的餘光下,臉色慘白的尤金仿佛是從墳墓中爬出的鬼魂。

“尤金你沒事吧!”內爾擔憂地望向他。

“轟隆”又是一道閃電伴擊來,這一次伴随着驚天巨雷,所有的白色山石開始移動起來。

尤金沒有回答內爾的話,他看了桃樂斯一眼,說道:“你們先去黑色山峰。”緊接着他沖進了迷霧中。

仿佛被白布蒙住了雙眼,尤金像一個瞎子般憑着感覺沖向夏佐消失的方向。

他和那只怪物在糾纏之中是否改變了方向?他是否還沒到達懸崖邊就被怪物吞進肚裏?他會不會被怪物的利爪化為一塊認不出模樣的腐肉?

短暫的時間裏,尤金的腦海中一直閃爍着這些問題,但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去細想。将夏佐救回來是他目前唯一要做的事情。哪怕是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衆人的眼底,此時也無關痛癢。

“夏佐,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除了陣陣雷鳴和狂風嗚咽,再無任何回應。

“該死。”尤金收住腳步,幾顆碎石因為他的力道滾落下懸崖。他已經走到了白色山石的盡頭,跨過這座溝壑,他甚至能遙遙看見那座黑色山峰巍峨的虛影。

“絕對領域。”像詩人吟唱般,咒語從他的口中吐露,以他為原點亮起了能夠撕破黑暗的光,像核彈爆炸般激起的蘑菇雲,将重重迷霧以摧枯拉朽的力量驅散殆盡。

白霧褪盡,尤金突然看到夏佐正挂在黑色山峰的山腰處,也許是和斯庫拉戰鬥時,他跳到了黑色山峰上,但由于雷聲響起,所有的山崖都會開始移動,所以夏佐沒按照所想般落到黑色山峰頂端,而是用金屬繩挂在了半山腰處。

那只斯庫拉此時正匍匐在夏佐的下方,原本光滑黏膩的蛇身竟然長出了十二只腳,這十二只腳似乎有極大的黏性,讓它像壁虎般牢牢地貼在山崖上。斯庫拉試圖朝夏佐爬去,但一道激浪打來,高濺的水花沖刷着斯庫拉的身體,水減少了它肢體與山壁的摩擦力,讓其中一只腳脫離了山壁。

“夏佐!”尤金趴在懸崖邊叫道,他抽出法杖對準斯庫拉,準備将它擊落到水裏。

“你怎麽來了!”聞聲夏佐擡起頭,雖然嘴上嫌棄萬分但心中異常感動。見四周迷霧祛除,他猜到是尤金動用了魔法的力量。眉頭一皺正想批評尤金不遵守演員的自我修養,沒想到斯庫拉竟然在海浪的拍打下背水一戰,向上全力跳躍,試圖将夏佐一口咬住扯進水裏。

“火之裁決!”一條威嚴的火龍從尤金的法杖上奔湧而出,襲向正在躍起的斯庫拉。火焰包裹了斯庫拉的全身,它的六顆腦袋發出一陣哀嚎,而後那原本永不會熄滅的火焰竟然慢慢消失,似乎融進斯庫拉的身體中。斯庫拉轉過頭,所有腦袋露出悲哀的神色,看起來與人無異。尤金發現想要對它再次使用魔法攻擊時,魔力竟然被封印住了。

“難道要解開封印?”尤金盯着那只因為消化火焰而停止攻擊的斯庫拉,眼底晦暗不明。

仿佛有心靈感應般,夏佐立馬大吼道:“想都別想,你別發起瘋來把我也殺掉。我可不會吊在懸崖上給你唱鎮魂歌。”

就在兩人說話時,斯庫拉似乎已經恢複好體能,它再次發力試圖攻擊夏佐。夏佐雙腿猛蹬山壁,整個人借力晃了出去,讓一躍而上的斯庫拉撲了空。但當他再次晃蕩回原點時,斯庫拉的六顆腦袋已經露出猙獰的笑容等待着他。

夏佐左手抓着金屬繩,右手微微顫抖,當與斯庫拉相距三米時,他才以極快的速度抽出背上的青灰色。青灰色的表層很給面子的脫落了,劍身光芒大作,夏佐借着晃動的加速死命地向下一斬,斯庫拉的三顆腦袋應聲而落。

一時間被攻其不備,斯庫拉似乎分外惱怒,它剩餘的三顆腦袋頓時變得猙獰無比,用十二只腳抓住山壁,兩只修長的利爪抓向夏佐。而那三顆掉落腦袋的斷裂處,正在以飛速再生。

夏佐狼狽地躲避着那只利爪,在心中感嘆還好斯庫拉的智商偏低,沒有用它帶有腐蝕性的指甲切斷那根金屬繩。

由于不斷地蹬着山壁,借着金屬繩位移來躲避斯庫拉的攻擊,夏佐的左手已經十分疲倦,而他的右手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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