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入荒村
正午的陽光直射在群山中的一片桦樹林裏,投下一道道如利劍一般的影子,樹叢中一前一後走出一對男女,兩人邊走邊說,懷裏都抱着一大捆樹枝。
“曉空,咱們就剩下六根火腿腸了,水也不多了,再找不着糧食的話,明天就要斷糧了,怎麽辦啊?”夏春一臉愁容,從小到大什麽都愁過,可就是沒有因為吃不飽的事情發過愁。
“哎,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總不能不給項老爺子爺倆吃吧,你沒看見老爺子這兩天身體越來越差了,真怕哪天他堅持不住倒在了路上,那可真的麻煩了。這兩天你要看好包裏的東西,我看這些人都快要餓瘋了,說不定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你再留下兩根火腿腸,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說着王曉空還是搖了搖頭,實際他心裏是一有些怪罪妻子一開始把這爺倆招惹過來,讓他們的糧食消耗速度成倍增加,但現在木已成舟,項津生身體又有了問題,他也實在做不出趕走這爺倆的決定。
拾完柴火,兩人回到一處背風的小山坳裏,前往九原市的人們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有的聊天、有的吃着手裏的幹糧,更多的人躺在地上休息。王曉空放下手裏的柴火,蹲下身子摸了摸項津生的額頭,感覺要比早上的溫度低了好多,便故作輕松的安慰着一旁滿臉愁容的項宇輝,“退燒了,放心吧。”
另一邊,夏春生起了火,把部隊裏發的鋁合金飯盒輕輕的放在兩塊小石頭上,取出礦泉水瓶倒了大半瓶進去,飯盒裏立即發出‘呲啦、呲啦’的響聲。小果已經沒了前幾天的興奮勁,她坐在飯盒旁邊,兩只小手托着腦袋一動不動地盯着飯盒裏面翻滾的開水。
“媽媽,中午咱們吃什麽呀?”小果仰起頭,無精打采地問道。
沒等夏春回話,王曉空搬了一塊石頭坐在小果身邊,神秘的說道:“中午咱們喝雞湯,好不好?”
一聽到雞湯,小果立即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反問道:“真的?”
“當然是了。”王曉空刮了刮小果的鼻子,言之确确的說道。
小果乎的站了起來,飛快的奔到項宇輝處,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騙孩子,看你一會怎麽下臺。”夏春當是王曉空在逗小果開心,嘴上埋怨着,王曉空也沒解釋,笑着轉身離開。
開飯的時候,夏春給每人發了半根火腿腸,大家拿着火腿腸都盯着王曉空怎麽把一鍋清水變成雞湯,王曉空故弄玄虛的在大家面前晃動着雙手,“看,什麽也沒有吧?”幾個人都盯着他的雙手,忽見他左手一縮,從袖口裏滑出一袋東西握在手裏。
“大家看,雞湯來了!”
兩個孩子看着王曉空手裏突然出現的東西,都歡呼了起來。夏春白了王曉空一眼,接過王曉空手裏的方便面調料倒入鍋中。王曉空苦笑着沖她擠了擠眼睛,“雞肉香菇味的!哈哈,怎麽樣,我沒騙你們吧。”
手捧方便面料包調制的雞湯,兩個孩子根本顧不得燙,坐在一起唏溜、唏溜的喝了起來。項老爺子也分了一碗,他慢慢的喝着王曉空款雞湯,精神頓時好了很多,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和王曉空說道:“你小子還挺有辦法啊!”
“上大學時候的窮經驗,呵呵,您老別見笑就行。”王曉空也傻笑着回應道。
看着王曉空這邊吃的火熱,不遠處的呂慶氣憤的對母親穆新豔說道:“媽,你看你這家是咋當的,好幾天沒肉吃了,我也想吃肉,你去給我要點吧。”
架不住兒子的軟磨硬泡,穆新豔只好找到夏春說明來意,夏春看了看王曉空,希望他來拿主意。見穆新豔一臉窘态,王曉空心中感慨一聲,向夏春點了點。
半根火腿腸落在穆新豔手裏,王曉空就後悔了,如果再找不到食物,這半根火腿腸可能就是救命糧。回想起自己從一開始接受項老爺子爺倆,到今天給了穆新豔半根火腿腸都是因為自己拉不下臉來,不懂的拒絕的結果,如果自己心在硬一點,他們手裏的糧食還可以再支持很多天。王曉空目送歡喜離開的穆新豔越想越自責,心中不斷告誡今後一定要改變。
山坳裏逐漸恢複了平靜,人們都七躺八卧的休息了。
“你個小兔崽子,敢偷我東西。”一個男人的怒罵聲打破了山坳裏的平靜。王曉空本來也沒睡着,他靠在石頭上看着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一個小男孩的手,地上還掉着一袋方便面。小男孩哇哇的哭聲立刻吸引來另外兩個男人,他們上前一把搶過小男孩與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吵了起來,就在兩夥人要大打出手的時刻,先前帶路的巴音特爾見勢不妙,急忙出來拉架,還沒等他把兩夥人拉開,矛盾就被引到了他的身上。
“你算什麽東西,他奶奶的,要不是跟着你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們能吃沒吃,喝沒喝的嗎?”
“就是,不是聽你他奶奶的胡說八道,老子們早就在縣城裏吃香的喝辣的了,給我們滾遠點。”兩面的人發現拉架的是他,都開始對巴音特爾出言不遜起來。
巴音特爾被衆人罵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見老大受了欺負,他身後的兩個小夥子二話不說,就與三個人打在一處。兩邊的人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又有十幾個男男女女加入到戰鬥當中,整個山坳立刻雞飛狗跳起來,女人們的尖叫和孩子們的大哭聲不絕于耳。
無關的人們紛紛起身,誰也沒有興趣再休息下去,大家收拾行囊默默地繼續向東走去,山坳裏只剩下戰鬥的幾方人馬。
天色擦黑的時候,王曉空随着遷移的人群翻過了一個山包,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開闊的田野,田野盡頭一處亮光一明一暗的閃着希望的光芒。人群立刻沸騰了起來,大家相互攙扶、互相鼓勵着向着亮光處快速前進。
來到亮光面前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大家看清楚眼前的亮光後心情頓時又沉了下去,前面是一處燃着的民房,離着民房一兩百米的地方隐隐約約能夠看出有一排排房屋。這座房屋孤零零建在這裏,已經燒得只剩下一個骨架,月夜裏除了木頭噼裏啪啦的燃燒聲以外沒有一點其他的動靜,讓大家都感到這夜靜的可怕。
陸續到來的人們聚在火邊商量着對策,大家都已經是驚弓之鳥,沒人願意孤身前往那片房屋。最後有人提議,女人和孩子留下,男人們全體出動一起去前面看看,這個建議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不一會,五六十個男人集合了起來,王曉空見項老爺子也跟了過來,連忙勸阻他回去,可老爺子硬是要跟大家一起去,弄得王曉空也毫無辦法。
衆人摸黑來到房屋近前,才發現房子背後是一個很大的村子。一條很寬的柏油馬路橫穿村落。進到村裏,巷道裏并沒有被感染的瘋子,男人們一個個膽子大了起來,翻牆入戶四處尋找着食物。
王曉空扶着項津生尾随呂建國父子翻進一處大院,院裏靜悄悄的矗立着三趟瓦房,沒有一絲亮光,呂氏父子蹑手蹑腳的向左手的廂房摸了過去,王曉空正要跟過去,卻被項津生拉了拉衣角,偷偷摸摸地進了右手的廂房。
看到正對門口的土竈,王曉空喜出望外,不由向項津生挑起了大拇指。兩人正要進入裏間尋找食物之時,屋外忽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叫。王曉空心叫不好,急忙扒在門縫處向外觀望,慘叫聲是從對面屋裏傳出來的,房屋裏的聲音越來越大還不時夾雜着打鬥的聲音,不一會對面房門被撞開,從裏面滾出了三個人。
“感染者!”王曉空和項津生同時心裏一涼,只見一名披頭散發的感染者把呂慶壓在身下,死死地咬住他的一只胳膊不放,呂慶似乎是被吓呆了,哭喊道:“爸爸救我!爸爸救我!”,自己卻沒有毫不反抗。呂建國發瘋了一般抓住感染者的頭發拼命地向後拉扯,想把她和兒子分開,卻沒有一點作用。
王曉空實在看不下去,他開門就要出去幫忙,卻被項津生一把拉住。王曉空不解的看着項津生,沒等他張嘴問出聲來,嘴也被項津生死死捂住。此時,項津生兩眼圓睜,一邊用顫抖的手向他比劃着不要出聲,一邊用嘴指着正房方向。沿着項津生所指方向看去,王曉空頓時也吓了一大跳,只見五個感染者正從正房裏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兩人連忙掩上了房門,靠在門上大氣也不敢發出,心髒“嘭嘭”地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