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勇者無懼
門外的慘叫聲不斷折磨着屋裏的兩個人，恐怖和內疚讓王曉空內心糾結在一起，生離死別第一次離他如此的近，讓他雙腿不由的顫抖起來。腿抖的厲害，王曉空連忙蹲下身來，順手拿了窗臺上的一個酒瓶，死死的攥在手裏。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沒有了呂慶的動靜，院子裏只能聽到呂建國一個人發瘋般的求救聲。項津生滑坐在了地上，壓低了聲音對王曉空說道：“曉空，不是咱們不幫他們，實在是出去了也沒有用，這些天咱們相處在一起，我知道，你是個善良有愛的人，今天要是老頭子出不去了，我想拜托你個事行嗎？”
王曉空呆呆的蹲在地上，兩眼直盯盯的看着手裏的瓶子，并沒有回答項津生。
“我知道這幾天是我們祖孫倆拖累了你們，要不你們家一定過的比現在好多了，說不定也不用進來冒這個險，你們夫妻倆的情誼我和小輝會永遠記得，我也替孩子走了的父母感謝你們。現在我老了，不頂用了，将來就讓小輝好好的替我報答你們吧。”說到這裏，項津生轉過身來，雙膝跪地，沖着王曉空深深的一拜。
“大爺，你這是幹什麽呀！誰家沒個馬高蹬短的時候，不就是一口吃的嗎，也不是啥大事，快起來、快起來。”見項津生跪拜在地上，王曉空猛的反應過來，連忙扶起了項津生。
項津生兩行老淚橫流，哽咽地說道：“哎，曉空啊，我也不瞞你了，我應該是被輻射到了，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臨死前我想把我的孫子拜托給你，你是個好人，一定能帶他長大成人。”
“這…”
見王曉空面露難色，項津生馬上又要再拜。王曉空趕忙扶住項津生的胳膊道：“大爺，我答應你，不管你在不在人世，小輝我都當親兒子養着，這樣好了吧！”
兩人壓低聲音在屋裏說話，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震天巨吼：“王曉空、項津生你們兩個王八蛋，見死不救，老子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哈哈哈哈。”
呂建國絕望的最後一吼，吓得王曉空渾身一個激靈，手中一松，瓶子脫手掉在了地上，發出“咣”的一聲脆響。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他們背靠的房門便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感染者們終于發現了他倆，開始瘋狂的推搡着房門。
眼見簡易的木制房門不保，項津生大吓一聲一腳把王曉空踢開，然後向後一撤，三個感染者從門外一下便撲倒在了地上，趁着這個空檔，項津生向王曉空大喊道：“別管我了，快從窗戶上跑啊！”說完他頭也沒回地猛撲在地上還在掙紮着爬起的感染者身上。王曉空完全被突如其來的場景吓懵了，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擡不起來。
“啊！”項津生一聲慘叫，他已經被一個感染者壓在了身底，大腿上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王曉空，我本來就快死了，你不用管我，快走啊！”項津生邊喊邊操起身邊的掃帚甩了過來。王曉空的眼睛被飛來的掃帚掃到了眼睛，劇烈地疼痛一下子刺激到王曉空麻木的神經，他再也顧不得多想，拔腿翻出窗戶，攀着院裏的雜物便翻出了院牆。
“王曉空，記得答應我的事，照顧好小輝！照顧好…”翻過牆去，項津生的喊聲最終淹沒在行屍的嘶吼中。
顧不得巷道裏其他人的呼救聲，王曉空拼命的狂奔、狂奔…，直到有人拉住了他。
“曉空、曉空、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夏春不停的搖晃着他，讓王曉空恍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剛剛着火的房子旁邊，看到身旁夏春正拉着他哭喊着。
“有感染者，快跑！”王曉空猛得驚醒過來，拉起全家人便向外跑去。
又不知跑了有多久，聽到小果“哇哇”的大哭聲，王曉空才停住了腳步，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呆滞了一會兒，王曉空猛得想到自己逃跑的時候沒看到項宇輝，連忙坐起身來，大聲問道：“小輝，小輝呢？”
“叔，我在這呢。”項宇輝向王曉空揮揮手，他正坐在夏春身邊大口的喘着氣，王曉空沖上去一把摟住項宇輝，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項宇輝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哽咽的問道：“叔，我爺爺呢？”
“你爺爺走了。”幾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天色漸漸發亮，跑散的人們逐漸又聚到了一起，只是人群中的男人少了很多，到處都是哭泣聲。王曉空一夜未眠，耳邊一直回響着項津生臨終時對他說的話。王曉空明白項津生用他的一條命換了自己的一條命，為的就是讓自己照顧他的孫子，可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連自己也照顧不好，怎麽能保護一家人的安全。
項宇輝蜷曲在地上，頭枕着王曉空的大腿，兩只眼睛卻是睜着的。項宇輝也一夜沒睡，現在他徹底是個沒爹沒忍受的孩子，以後的生活該怎麽辦呢？
“叔，我爺爺走的時候說什麽了嗎？”
“老項走的很安詳，他交待我來照顧你，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得幫我照顧好阿姨和小果，好不好？”
項宇輝微微的點了點頭，閉上雙眼，再也沒說什麽。
三天後，通往九原市的三一零國道上，幾百個幸存者在緩慢向前行進着，稀稀拉拉的隊伍綿延了一兩公裏。公路兩邊光禿禿的毫無人煙，正午的太陽像一臺大功率的烘幹機似的烘烤着下面的人們，誰也不知道現在他們走到了哪裏，只知道順着路走就會到達九原市。缺糧、缺水、缺乏安全感，再加上路途中不時發生的盜搶事件，讓人們之間相互戒備着，更別說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幫助了。
王曉空把水壺放在耳邊晃了晃，舔了舔嘴唇又把水壺放回了背包。背包裏的糧食和水都已經見底了，王曉空和夏春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過東西，兩個孩子也只是每人吃了一根火腿腸。此時比饑餓更難讓王曉空接受的是籠罩在心中的挫敗感，三天來，王曉空無時無刻不在回想那天夜裏自己被感染者吓破膽的場景，他沒想到自己會那麽的沒用，更無法想像自己這個樣子将來要怎麽保護全家人的安全。
‘為什麽遇到感染者我會邁不動腿？為什麽每次遇到感染者我都會不寒而栗？為什麽項津生和呂建國都表現的那麽的無畏？’王曉空不斷的問着自己這樣的問題。
‘對，項津生和呂建國都是為了救自己所愛之人，才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他們面對感染者就能無懼無畏。’
‘那我為什麽不行呢……因為我心裏只有害怕。’
‘那我為什麽要害怕呢……因為感染者吃人。’
‘那獅子、老虎也吃人，為什麽還被人類随意屠殺，成了保護動物……因為人類手裏有槍。’
‘哦，我害怕感染者是因為在它們面前，我覺得自己是個弱者，是只待宰的羔羊，所以我被吓懵了。就像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站在猛獸面前一樣會害怕，因為他先入為主的把自己定位為弱者，所以沒有了去鬥争的勇氣，而如果他手裏有了槍，情況就會反轉過來，他自然先入為主的把自己定位為強者，自然也就有了勇氣去鬥争。’
‘每次與感染者相遇，我早早把自己定位為弱者，自然沒有了勇氣去反抗，更別說去冷靜的思考。’
‘老項死了，他的孩子有我撫養，我死了，我的妻女又有誰來管呢？對，我不能死，我還有要保護的家人，我得從內心裏先把自己當成強者，這樣我才有勇氣面對感染者。對，智者無慮、勇者無懼，必須戰勝自己的恐懼感，把自己變成強者！’
心結就在王曉空一問一答中被慢慢解開，瞬間，他感到幾天來堵在胸口的悶氣終于吐了出來，渾身舒坦。
小果和項宇輝苦着小臉，艱難的跟在大人們身後，激活過來的王曉空蹲下身來背起小果，又一把拉過項宇輝，哼着小調大步向前走去。
“你挑着擔，我牽着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 鬥罷艱險又出發,又出發。 啦……啦……啦！”歌聲在行進的隊伍裏越飄越遠。#####昨日更新晚了，今天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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