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賜婚
夏雪晴第一次知道蘇清遠手下的能人異士是如此的多。
易容并不罕見,但是要想做到天衣無縫也不是容易的事。饒是夏雪晴對丹木如此熟悉,看着眼前這張截然不同的臉,她也沒能立刻覺察出這人是丹木。
丹木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面無表情的盯着李桓。李桓看着眼前這張完全陌生的臉,和這雙眼中森然的冰冷,無端的産生了一股恐懼。
南燭看着丹木大不敬的不跪不語,忙上來打圓場:“啓禀陛下,鄉野村夫不懂規矩,您見笑了。糊塗東西!還不跪下!”
丹木這才屈身下跪,但夏雪晴看得真切,他的膝蓋并未沾地。
自丹木進去診視之後,李桓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腦海中一直萦繞着這雙眼睛,他總覺得,自己見過這雙眼睛……
直到裏面伺候的丫鬟火急火燎的跑出來通報了一聲:“淮南王醒過來了。”
李桓這才如夢初醒,起身打算進去照看一二。
夏雪晴聽到了這個消息,心中的大石頭登時落了地。
李桓此番的計劃算是徹底落了空,只要蘇清遠挺過了這一次,至少短期之內,李桓是尋不來由頭再刺殺他一回了。
一日之內發生了諸多事情,夏雪晴也着實乏了,告訴了夏桀一聲之後,直接跟夏毅回了沐晴臺。
皇宮內人多眼雜的,一路無話,只是夏雪晴還是暗暗思慮,蘇清遠傷勢如此嚴重,明日的壽宴,他能參席嗎?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利落的扇在了福祿山的臉上,“這就是你跟朕說的萬無一失?!”
福祿山偏着頭,嘴角噙着一抹鮮血,聞言立刻跪在地上說:“陛下!您仔細想想,這其中定有貓膩!夏雪晴好端端的呆在沐晴臺呢,怎麽就突然想起來跑到禦花園中去了!”
李桓這時才察覺到了不對,立時就僵在了那裏。但他仍是不肯承認,外強中幹的逞強:“自己辦事不利索,休要攀咬旁人!”
福祿山抓住機會,膝行幾步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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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派人查了,當時夏公子突然聽聞梁上有人,這才追着那厮跑到了禦花園裏。夏姑娘實在是擔心幼弟才追了過去。那皇上您仔細思量一番,這個偷聽之人,又是誰呢?”
李桓聽到這裏,剛剛的逞強全部不見了。他全身力氣盡失的癱坐到了身後的龍椅上。
福祿山還在冷靜的分析:“夏氏姐弟二人所說的話,能有什麽要緊的東西。先不說這偷聽之人是誰,他很明顯就是為了壞了陛下的好事啊。”
不知道哪句話觸了李桓的黴頭,剛才還萎靡不振的他立刻火冒三丈,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拔高了聲音大喝:“不可能!朕登基多年,宮中上下早已固若金湯!又怎會有人插的進去手!”
福祿山着急的一腦門汗,只能把頭又一次磕在了地上,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道:“夏家公子年歲尚小,功夫自然不到家。可偏偏又讓他聽到了梁上有人,皇上!這擺明了是有人有意為之啊!”
李桓聽到這兒,面色已經有些不對了:“還有剛剛那個郎中……朕看着他的眼,總覺得他狠朕……怎麽會狠朕呢……我把金國治理的風調雨順,四境太平……那些人死人?那些人本就該死!”
說完之後,李桓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有些顫抖的跟福祿山吩咐道:“把朕身邊的護衛再加十人。不!再加一倍!”
福祿山有些吃驚的擡頭看了一眼李桓,這會兒的李桓已經很不正常了,他面色蒼白的哆嗦着,跌跌撞撞的撲到了龍椅上。
九條蟠龍猙獰的卧在李桓身下,兇相畢露。
第二日,福祿山還是和和氣氣的站在大殿前迎接着四海八方的使臣,仿佛臉上的傷痕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夏将軍,裏面請。元寶,把夏将軍伺候好了。”
夏雪晴掃了福祿山一眼,一言不發的跟着夏桀走到了位置上。
落座了之後,她環視四野,果不其然,蘇清遠沒來。
她就這麽一直等着,一應的禮器神官全部布置妥當了,也沒見蘇清遠過來。
倒是南燭來了,他畢恭畢敬的跟福祿山回了話之後,遙遙的望了夏雪晴一眼,這才走了出去。
看到了那個眼神,夏雪晴坐不住了。
“爹,”夏雪晴微微跪直身子,“今日的首飾不合規制,女兒去換一下便來。”
夏桀擰了擰眉頭:“快開席了,怎麽現在才發現!快去吧,及時回來。”
夏雪晴低聲應了,順着偏殿走了出去,等她打發了半夏,一轉臉就看到南燭正貓着腰躲在回廊後面。
“蘇源……蘇清遠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南燭聞言搖了搖頭:“王爺一切安好,勞小姐挂心。只是強行破障傷到了筋脈,将養幾日便好了。”
夏家也是世代習武的,夏雪晴雖不通兵法,但這些還是懂的。
習武之人最終根基,若是筋脈傷了,只怕蘇清遠這一身的功夫,這輩子都無法登峰造極了。
但不知是不是得了蘇清遠的授意,南燭對此事并不願意詳談,說完這一句話就直接回起別的事來:“王爺托小的帶話給姑娘,說是京中險惡,雖說王爺不知皇帝為何下旨召小姐前來,但還請夏姑娘小心行事。”
夏雪晴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南燭立時就告退了。
回了大殿之後,夏雪晴也在思量這件事,但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
“皇上駕到——”
正主來了。
走了些繁瑣的祭祀流程之後,衆人這才落座。開席了。
群臣百官紛紛敬酒。但當輪到夏桀舉起酒杯的時候,李桓卻沒有像剛才那樣一飲而盡,反而閑閑的話起了家常。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夏雪晴,感嘆道:“晴兒今歲及笄了吧?”
夏桀忙回道:“勞聖上挂礙,小女年十六,确已及笄。”
“哈哈哈哈,好啊!”李桓這才把酒一飲而盡,放下了杯盞繼續道,“賞!夏氏長女夏雪晴,機敏聰慧,賜珍珠一鬥。”
夏雪晴忙跪到殿前謝賞。當她擡起頭的時候,李桓細細端詳了她片刻:“晴兒生的标致,又如此機敏,屬實難得啊。清遠這次能死裏逃生,也是多虧了晴丫頭,你們二人也真是有緣啊。”
夏雪晴聽聞這句話,立刻就覺得大事不好。果不其然——
“恰好你正值二八年華,清遠也尚未娶妻,你二人既然良緣天賜,那朕今日就做主了,賜了你們這樁婚事。”
聽完這句話,夏桀耳中“嗡”的響了一聲,果然,李桓早有預謀!
李桓趕忙起身:“萬萬不可啊皇上!小女尚且年幼,末将還想讓她再伴我幾年啊皇上!”
李桓頗為随性的擺了擺手,笑了:“你還能留她一輩子不成?況且民間有一句話,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此等天賜的緣分,愛卿不必多言了,朕心意已決。”
夏雪晴還沒反應過來。
她重活一世,見證了諸多陰暗,本以為蘇源清是個良人。可誰知,兩人的身份如此特殊,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可還沒等她怎麽失落,她夏雪晴就這麽跪在殿下,看着這個九五之尊,草率的決定了自己的夫君。
半夏倒是高興,她看得出來,自家小姐是屬意那個蘇公子的。
只是她不明白,自家老爺和小姐,怎麽看起來,都是苦大仇深的樣子。
半夏自然不明白,李桓籌劃這一步棋,籌劃了多久。
南燭一路上跑的氣喘籲籲,什麽禮數都顧不得了,若不是宮中規矩森嚴,這會子大概他已經運了輕功了。
他一把推開了門,吓得裏面的一個丫鬟直接打碎了琉璃盞。
“做什麽慌慌張張的?”屏風內傳來一聲有些虛弱的聲音,“琉璃盞不用收拾了,你們先下去。”
看着一衆侍女魚貫而出,南燭這才繞到了屏風後面。
只見蘇清遠臉上難掩病态,一襲幹淨的白衣裹在身上,斜斜的靠在榻上:“李桓又說什麽了?”
“他給王爺賜婚了……”
“賜婚?”蘇清遠當即就嘆了口氣,冷靜的回道“算了,也不是沒料到,不過就是想用女人牽制我罷了。說吧,誰家小姐?”
南燭苦哈哈的皺了皺眉毛:“夏家長女,夏雪晴。”
“什麽!?”蘇清遠立時就從床上坐起來了,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榮城,夏氏,夏雪晴?”
南燭點了點頭:“小的聽得千真萬确。小的不明白,李桓究竟為什麽要把夏小姐指給我們?按理說他肯定不安什麽好心,可是小的也覺得,夏小姐做這個淮南王妃,最合适不過了。”
蘇清遠面色不善的回道:“我說李桓怎麽突然把夏雪晴一并召進京城了呢,呵呵,在這兒等着我呢。若是刺客沒能殺了我,就直接賜婚,好計謀啊……”
南燭呆愣愣的站在一旁,一頭霧水的聽着。
“夏老将軍是不是不願意?”
“自然。”南燭回道,“夏老将軍很舍不得夏小姐呢。不願意讓夏小姐小小年紀就這麽過門。”
蘇清遠諷刺一笑:“呵,什麽舍不舍得的,夏将軍也看透了李桓的為人了。南燭,我問你,金國上下,誰手裏握的兵權最大?”
“那自然是夏老爺子了啊。”
蘇清遠點了點頭:“對,夏桀鎮守邊關,手裏的兵權甚大。他李桓明知如此,卻還是把夏雪晴指給了我,你不覺得奇怪嗎?”
南燭這麽一思量,終于回過來味了,他一拍大腿道:“對啊!那李桓瘋了不成?他就不害怕婚後,王爺直接夥同夏府謀反篡位嗎?”
蘇清遠陰仄仄的笑了:
“他怕!他當然怕。但是他會讓我沒機會夥同夏家一起謀反,因為只要我娶了夏雪晴,他就可以直接捏造事實,說我意圖謀反。到時候一道聖旨下來,我淮南王府,和榮城夏氏,直接滿門抄斬,自然就不會反了。”
南燭聽得心驚膽戰:“可是他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賜婚呢?還要派人刺殺王爺幹嘛?”
“他貪心!夏老将軍對蠻夷的威懾力甚強,保的邊境數年安泰。所以他先派人刺殺我,所以他舍不得這麽個護身符。”
“如我所料不錯,他肯定也在敲打夏府不可生異心。可對我的刺殺失敗了,他這才有了賜婚這一招。”
蘇清遠嘆了口氣靠回了榻上:“削藩,拿回兵權……一箭雙雕,南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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