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厮殺
夏毅輕輕拉了拉夏雪晴,聲音壓得極低:“阿姐,這不是那個跑商的公子嗎?他怎麽就變成淮南王了?”
還沒等夏雪晴回話呢,蘇清遠直接擡頭往樹上看了過來。一雙陰冷的眸子直接射向了夏毅,把夏毅吓了一跳。
他在心裏暗暗吃驚,這麽小的聲音都聽得到,這人的耳力未免也太好了一點。
蘇清遠一雙眸子對上夏雪晴的瞬間,裏面的疏離立即消散了不少。他微微驚訝,似乎是不理解為什麽會在這裏碰見夏雪晴。
不過也僅僅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就錯開了眉眼,直接拂袖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向遠處走去。
夏毅見狀,松了一口氣:“阿姐,咱們快走吧。剛剛這人分明看到了我們,卻什麽都不說,直接甩袖便走,分明是有意的,他不想連累咱們二人啊。”
夏雪晴看着蘇清遠獨自一人走向遠處,心裏面絲絲拉拉的疼。
她如此聰明,又怎會不知道蘇清遠的意思呢?蘇清遠明知有人想取自己的命,所以不想連累夏氏的兩姐弟,自覺避得遠遠的。
他惡名在外,人人避他三尺。可沒有人知道,他內裏如此細致溫柔,他也是個風流快活的少年郎,他也喜歡同別人插科打诨。
世人從未了解過真正的他,只是理所當然的放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躲避着世間的災禍。
夏雪晴想到這裏,胸口酸酸脹脹的疼,她冷不丁的又想起了蘇清遠曾經問過她的一句話:“那麽如果我站在你的面前,告訴你我內心所有的傷痛,你會來渡我嗎?”
“我會……”夏雪晴仿佛丢了魂一般蹲在樹杈上喃喃自語,此時,蘇清遠馬上就要消失在路的盡頭了,夏雪晴突然感覺到,如若自己再不出聲,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蘇源清!”夏雪晴在樹杈上大叫了一聲,蘇清遠應聲止住了腳步,“那人善用毒!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着回來!”
話落,草叢中一人暴起,直撲蘇清遠。
那人着一身黑衣,從頭到腳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他直接自腰間抽出一把鋼刀,直插向蘇清遠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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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刃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綠光,陰森森的反射着下午的陽光。夏雪晴心跳驟停,看着那把鋼刀幾乎喘不過氣來。
“叮——”
蘇清遠手腕上纏着幾縷金絲,他扭腰錯身,堪堪避開了這一擊。
夏雪晴緊張的很,死死地抓住身旁夏毅的衣服,臉上幾乎不見血色。
夏毅看的心疼不已,扭身就要撲下去,卻不防直接被夏雪晴拉住了:“你幹嘛去?”
“我過去幫忙!”
“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着!以他的功夫,你貿然下去只能是添亂!”
夏毅一聽也着急了:“那我們能做什麽?就只能幹看着嗎?”
“不。”夏雪晴所有的心神都牽在了蘇清遠身上,卻還是冷靜的跟夏毅分析,“聽剛剛那人的意思,這個刺客的毒藥,必定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且這人又有高堂妻兒,必然不會輕易用出殺手锏。你即刻趕去禦書房那邊,務必趕在他用毒之前把禦林軍帶過來!”
“那阿姐你呢?我怎能把你一個人丢在這?”
夏雪晴俯首一笑,看着蘇清遠:“不怕,我相信他能保護我。”
夏毅看了看那兩人,終究是扭頭去了,夏雪晴這才又心神不定的看向那兩人。
她一直都知道蘇清遠的功夫不低,但是一直沒有一個清晰地認識。
可今日,看着蘇清遠在身上無一件兵器的情況下,還能跟這個刺客鬥得不相上下,夏雪晴這才知道他的功夫有多好。
夏雪晴只是看着,尚且有這樣的感受,那名刺客就更是深有體會了。
他本以為,蘇清遠身為侯爵,自然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加上身上又沒有了兵器,自己必定可以輕易地把他拿下。
可誰知,僅僅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這刺客竟隐隐有了下風之勢。
他越打越着急,正如夏雪晴所預料的那樣,他确實不想用大範圍的毒粉。他雖有解藥,但這毒藥霸道得很,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一定能醒過來。
可正是這一愣神的功夫,蘇清遠竟直接一個斜刺過來,直接用那一縷金絲勒住了這人的右手,一個用力,直接切斷了這個刺客三根手指。
這個刺客疼的大叫,直接就把自己的兵器從手中丢了出去。
蘇清遠見此機會,直接用足尖挑起劍柄,牢牢地握住了這把劍。
那個刺客見勢不妙,終于把完好的左手伸到了衣襟裏。
夏雪晴看着纏鬥的二人,急得一頭汗,額前的碎發都貼在了臉上。
正在這時,一陣不小的風迎面吹到了她的臉上,帶來了一絲涼意。
夏雪晴能感覺到這風,蘇清遠自然也可以。于是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夏雪晴站在下風處,若這個刺客直接用了毒粉,必定會害死夏雪晴!
蘇清遠心下着急,他一遍遍的問自己:我究竟該不該用那一招?
可這時,那刺客已經要把手掏出來了。
蘇清遠知道,自己再猶豫下去,就再也不會有一個明媚的女子,會滿眼擔憂的要求自己“活着回來”了。
終于,蘇清遠氣沉丹田,渾身的筋脈都漲漲的疼,通身的關節全部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但凡聽到那“咔咔”聲的人,都會覺得,蘇清遠的骨頭可能盡數斷了。
這時,蘇清遠大喝一聲,直接一掌拍了出去,直取那刺客的面門。
僅僅是一擊而已,那個刺客直接就同一團破布一般,被狼狽的擊飛了出去。
這一掌接觸到他身體的一瞬間,他的五髒六腑盡碎,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沫,當即就去了。
這個刺客臨死都不明白,這人僅僅只是一個閑散王爺罷了,他怎麽可能有這麽深厚的內力。
夏雪晴不會武功,她只是看到,那個刺客被輕易地擊飛了出去,可還沒等她高興呢,她就發現蘇清遠不大對勁。
他就那麽軟倒在了那片空地中央,就像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紙人一般,沒了生氣。
夏雪晴立時就慌了。
她活了兩輩子,經歷了太多太多,但從來沒有哪件事讓她感受到了如此的慌張。
她想到蘇清遠身邊去看看情況,可是苦于她不會武功,這麽高的樹她根本就下不去。
看着了無生機的蘇清遠,夏雪晴此時所有的玲珑心思都不管用了,她根本不想再考慮後果了,她只想去看看蘇清遠怎麽了。
夏雪晴看着地面,一閉眼,直接從樹上跳了下去。
“阿姐!”幸虧夏毅回來的及時,将将接住了從樹上跳下來的夏雪晴,“你瘋了嗎!這麽高的樹哪能直接往下跳!”
可夏雪晴壓根就沒搭理他,下了地就往蘇清遠那邊跑去。
蘇清遠就那麽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殷紅的鮮血染紅了一片地磚。夏雪晴見狀,忙去探他的鼻息,當她感受到了那游絲一般的氣息之後,這才癱坐到了地上。
夏毅剛剛記挂着夏雪晴,自然跑的快,直到這時,那些禦林軍才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禦花園。
夏雪晴立刻拽住了一個侍衛的手:“快!傳禦醫!”
阖宮上下一派的兵荒馬亂,李桓眉頭緊鎖的等在外間,着急的催促着禦醫:“怎麽樣了!都醫了這麽長時日了,怎的還是一點動靜也無!”
那禦醫忙哆哆嗦嗦的跪到了地上:“回皇上,觀脈象,王爺這興許是過度用力造成的內傷,可臣等不通功法,還需從長計議啊……”
李桓當即大怒:“清遠的父母臨走前,親自把他交到了朕的手裏!朕一直把他當皇子一般疼愛,若他真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這群廢物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夏雪晴冷着臉坐在夏桀的身後,看着虛情假意的皇帝,只覺得荒誕的不行。
李桓大費周章的調走了禦花園裏的守衛,又布下了這麽完美的局,他巴不得讓蘇清遠早點死呢,自然不會盡心的醫治。
不過好在,蘇清遠也精明得很,他早就料到了李桓這次的鴻門宴不簡單,因此——
南燭打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李桓面前哭訴:“皇上!當時那個公公只說您來請王爺,還不讓小的跟着去,誰曾想竟會出這等事情啊!”
李桓趕忙扶起了南燭,痛心疾首的說:“壽宴在即,有刺客想取朕的命。多虧清遠替朕殺了他,朕已經派人嚴查了。定要給清遠一個說法。”
“那小的能進去看看王爺嗎?”
李桓為難的搖了搖頭:“禦醫正在全力醫治,怕是不好打擾啊。”
正在這時,剛才的那個禦醫又滿頭冷汗的走了出來:“啓禀皇上,臣等已經灌了不少湯藥下去了,可是仍舊不見王爺醒來,這……”
李桓心中大喜,可面上仍舊是悲痛非常,可還沒等他假惺惺的說什麽呢,南燭立刻接話了:“皇上,王爺此次上京也帶了一位郎中,不如讓他看看吧。”
福祿山當即刺了南燭一句:“舉國上下最好的郎中都在京都了,你這是在質疑這些禦醫的實力嗎?”
剛剛那個禦醫倒是覺得這個法子可行:“行醫者治病救人,況且術業有專攻。微臣倒覺得可以讓他一看。”
李桓聽了這話,也沒辦法了,只好應了下來。
只見從門外進來了一個有幾分佝偻的身影。
夏雪晴當即就松了一口氣,看這身形,她立馬就知道這是丹木。也立馬知道,蘇清遠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