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一世的時溪生于書香世家, 從小受着傳統文化的熏陶。

十幾年來, 她用盡自己的辦法, 幾乎把滬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 都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那個從她一出生, 就存在在她記憶裏的男人。

十八歲那年, 在一所女校就讀的時溪晚上回家時被人劫住,對方是三個彪形大漢, 幾個醉酒的男人抓住她就要錢。

時溪一個女孩子, 這一世又沒有任何的法力, 于是乖乖地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了他們, 随後扭頭撒腿就要跑。

可就在這時,她的面前走來一個男人。

“站住!”他厲聲喝道,“把錢還給她。”

時溪擡眼看向他,人愣在原地。

男人眉目淩厲, 神色冷淡,一頭幹淨利索的短發, 穿着豎長條的襯衫, 外面搭了一款灰色無袖馬甲,下身是灰色的西裝褲和锃亮的皮鞋。

他走過來時, 踩在地上的每一步, 發出來的聲音都那麽的沉穩。

無論是相貌還是聲音, 都和她記憶中的那個白衣男子高度重合。

時溪恍惚之間被人拉扯了一把,她神情恍然,看着他沖過去的背影, 仿佛看到了在清澈的溪水邊,背對着她而站的男子。

周遇川。

真的是他!

她找了他十幾年,沒想到今晚會在這裏偶然遇到。

她出神的片刻,他已經把那三個醉漢撂倒在地,拿着她的錢夾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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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錢。”他遞過來。

時溪有點木讷地仰頭看向他,眼裏已經充滿淚水。

周遇川還以為她是被這場面吓到的,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和安慰。

他只能把她的錢夾塞到她的懷裏,轉身離開時對她說了句:“女孩子不要一個人晚上在外面。”

時溪抓着還殘留着他掌心溫度的錢夾,看着他就要走遠的背影,忽然拔腿就跑了過去。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周遇川不解:“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我怕。”她怯怯懦懦地說:“我不敢一個人走那條路了。”

他停下來,轉身垂眸盯着他,聲音裏沒多少溫度:“那你就不怕我?”

“你……”她掀起眼睛來,“你是好人,我不怕。”

他似乎笑了下,又好像沒有笑,還沒等他說話,時溪就問道:“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家?”

“我是東邊時家的女兒,叫時溪。”

“抱歉,”他說:“我剛來這裏,并不熟。”

“沒關系,我帶路,你只要陪我到家門口就行。”她說完神情裏就洩露出一些恐懼,嗓音微顫:“我真的害怕一個人回去……”

周遇川無奈,覺得就這樣趕她一個人走确實有些殘忍,就答應了她。

在路上她慢慢地放松了不少,問他:“你叫什麽啊?”

“周遇川。”

她的嘴角偷偷地上揚了下。

我知道,是時溪終遇川的遇川。

“你剛說你才來這裏,那你之前是哪裏人啊?”

“北平,前幾年出國留學,才回來,因為一些原因舉家搬遷來了這裏。”

“你都留學回來啦?我的夢想也是出國留學……”

“……”

那晚過後,時溪就開始給周遇川寫信。

幾封信過後,她收到了他的回信。

慢慢的,兩個人開始約着出來玩,她給他讀書裏的情詩,他帶她去騎馬,教她開槍。

那時她才知道,他畢業于國外的軍事學院,他學的都是和軍事作戰相關的知識。

雖然領域不同,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感情,時溪甚至想和他一樣,也去受相關的專業訓練。

幾個月過去,就在他們彼此坦誠了心意,确定關系後不久,周遇川忽然托人給時溪送了一封信。

他寫的內容很簡短,告訴她他要去作戰前線了。

時溪知道他的理想,并未說一字阻攔,只是在他走之前見了他一面,送給他一樣東西。

是一塊懷表,打開後有她的一張照片嵌在裏面。

周遇川也給時溪留下了一個東西,就是那個用紅繩綁起來的晶瑩剔透的珠子。

他說那是他在國外淘來的,買來就是想留着送給自己未來的夫人。

周遇川親自為時溪戴好那天手繩,離開之前,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吻。

“等我回來,就娶你為妻。”

她到死都記着他這句話。

只可惜,她沒等到。

周遇川走後,時父要為她舉辦包辦婚姻,時溪為了反抗,從家裏跑了出來,離開了上海。

她在各處輾轉,後來機緣巧合,進了一個組織,是專門為軍人送情報,協助軍人保衛國家捍衛領土的自發性的組織,但他們所有的聯系都會用代號,雙方都不會知道彼此的真實信息。

時溪一邊做着任務一邊多方打聽,終于打聽到了有關于周遇川的一些消息。

可并不是她想要的好消息,因為傳言說,周遇川已經在不久前的那場戰役中犧牲。

而這時,距離他們分開已經兩年多了。

時溪聽到這個消息後精神恍惚了好些天,這時正趕上他們要配合部隊作戰,但因為人物艱難危險,選人很是棘手。

時溪主動站出來說她去。

其實這時候的她,心已經死了。

心死的人,是什麽都不怕的。

出任務那晚雷電風雨交加,時溪為了掩護上頭的秘密行動,被敵人用子彈打穿胸膛,跪在了雨夜中。

她倒在雨水裏,頭頂的天空沉悶,轟隆隆的雷聲堪比槍聲。

一條閃電劃破天空,天際瞬間明亮,她透過雨幕,仿佛看到了他。

男人穿着一身軍裝,背對着她,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她眼前。

回去後周遇川又派人秘密調查了那個組織,确定那晚派去和他們一起出任務的女孩兒,就叫時溪。

他攥着她送給她的懷表,幾夜未合眼。

屬下再見到他時,男人似乎滄桑了很多,本就話語不多的他更加沉默寡言,也更加殺伐果斷。

後來,國泰民安。

他終于等來了勝利的那一天,但卻永遠都等不到她了。

周遇川卸去職務,一個人離開了繁華的城市。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幾十年後,在山林裏獨居了一輩子的他,手裏攥着那塊已經破舊的懷表,安詳地離開了世界。

這一生,山高水遠,而我一人,踽踽難行。

無你,世間一切皆是黑白色。

時溪,如果有來生,我願傾盡一切,護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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