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回他給我梳頭
他一下下,梳得挺溫柔的,似乎是怕我疼。
瞧他十指纖長,比女子還好看,靈巧得很,很快就在我頭上挽出一個簡單的發髻,我因慣穿月白色,他便在我發間戴上一朵淡藍色的素花,素花上有條長長的細鏈,垂在我的發間,看起來格外好看。
就是這發簪,好像也挺眼熟的。
“這發簪哪來的?”我問。
死妖孽愣了愣,沒說話。
我通過鏡子的反光看着他,不禁也是一怔,怎麽覺得這個畫面又如此熟悉呢?
“慕宇大人啊,”我試探性地開口:“除了這次,您之前……有沒有下過凡?”
死妖孽聞言低垂的眼神猛地擡起,錯愕地看着我,好一會兒,我才聽到他開口:“你說什麽時候?”
“一……”我剛想說一年多以前,随即我住了口。
之前聽華盈聽過,死妖孽三百年前受過傷,昏迷了三百年,直到半年多以前才醒過來,那麽我那個夫君,怎麽可能是他。
我搖搖頭對他一笑,“沒事,咱們入宴去吧。”說着,我朝他伸出手。 死妖孽不解地看着我。
“面紗啊。”我提醒,他不是不讓我把臉露給別人看嘛。
死妖孽怔了下,須臾,他才慢悠悠開口:“沒事,甭戴了,要不等下吃飯不方便。”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
他之前把我當他的未婚妻,死妖孽霸道又無賴,犯軸不讓別人看到我的臉,估計是這幾天玩膩了,懶得與我再玩這些個游戲了,所以也就不在乎了。
我點頭,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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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為了面子,凰鳥族夫人也不會讓這個賠罪宴太過寒酸的,宴席在最華麗的火凰宮正宮,布景奢華宴席豐盛。
我與死妖孽坐在副位上,二黑站在我們身後,主位只有族長夫人一個人。
打從我受傷,死妖孽就沒讓她們進過我的房門,所以族長夫人今日還是頭次見到我的樣貌,見到我不禁愣住了。
族長夫人不禁小聲呢喃,“我以為她以面紗遮面,是相貌一般不敢見人,誰想竟是這般絕色……”
本仙有點得意,哈哈哈~咳咳,本仙收斂點。
死妖孽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對族長夫人道:“夫人,族長呢?”
族長夫人道:“哦,族長有要事外出,還未回來。”
死妖孽的眉頭再沒解開過。
我悄悄拽拽他袖子,低聲道:“你找他有事?”
死妖孽對我搖頭,不過看他那表情明顯是有事。
他不說,本仙也懶得問,只是怎麽沒見着華盈?
族長夫人虛頭巴腦地說了好幾句寒暄道歉的話,我不禁嗤笑,說到底該是華盈和離草道歉,自己不來讓自己老娘來,這閨女真孝順啊。
屆時,絲竹管樂聲聲響了起來,我咬着鵝腿擡頭,只見一群妙齡女子翩翩而來。
女子共有十一人,十人粉衣一人黃衣,她們在廳中央擺好造型,只聽音樂聲輾轉換了節奏,她們舞動起來。
那十名女子舞步不錯,姿色卻是平平,如此更襯得黃衣女子容貌驚人,加上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美豔,随着她每個動作,不斷朝死妖孽投來視線,媚眼如絲,那叫一個勾人。
不用說,這黃衣女子除了華盈還能是誰。
說好的給我道歉呢?這分明是借着獻舞勾搭死妖孽啊。
一曲舞罷,華盈姍姍走來,朝着死妖孽福了福身,柔聲道:“殿下,華盈獻醜了。”
死妖孽微微點頭,算是應了。
十名粉衣女子退了下去,只剩華盈還留在廳中,她看到旁邊的我,不禁柳眉皺起,“你怎麽把面紗摘了?”
我無語,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因為不愛梳頭,整天都是邋裏邋遢的,華盈也是頭一次見我這般打扮,尤其見到我頭上那朵素花發簪,眉頭皺得更緊。
“華華,還不快去給殿下和仙子斟酒。”族長夫人道。
華盈一聽,眉頭這才松了開,邁着蓮步到死妖孽身邊,我只嗅到一股香氣撲面而來,華盈已經坐在了死妖孽身邊,為他斟酒。
“殿下,您喝酒。”
族長夫人露出滿意之色,突然開口道:“殿下,其實您的來意,我是知道的。”
我跟死妖孽聞言不禁都詫異地看向她,她知道我倆來找瀚洛?
族長夫人笑得別有深意,一臉“你們不用說,我都懂”的表情。
“殿下,其實您是來與華華的婚約的吧。”族長夫人道。
華盈羞澀一笑。
我想我跟死妖孽的表情一定跟吃了蒼蠅沒多大區別。
族長夫人又道:“我知道,殿下與華華早已私定終身,殿下放心,我凰鳥族不是個迂腐的神族,沒有什麽勞什子的規矩,您若對華華真心,婚事我與族長自然是同意的。”
我着實佩服族長夫人,不管我是不是樂意嫁給死妖孽,好歹我這個正牌未婚妻還坐在這呢,她是哪來的勇氣當着我的面說出這些話的?
“我還知道,天帝為您和東水仙子賜婚,”族長夫人又道:“雖然您和華華早已有情,但是天帝之命不可違,我們理解,所以我們答應讓華華嫁您做側妃。”
華盈臉都紅了,目含秋波的。
我驚喜地看着死妖孽,難道這才是他來火凰山的真正目的?那我解除婚約指日可待啊!
族長夫人又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華華雖然身為側妃,可畢竟是我凰鳥族公主,不是什麽普通神或者仙可以相提并論的,相信嫁到九重天上,也斷斷不會有人敢欺負她的。”
說着,她有意無意地朝我這個方向看來。
我算明白了,這頓飯哪裏是來道歉的,純粹是來給我下馬威的。
“東水仙子,您說呢?”族長夫人一邊喝着酒,一邊有意無意地朝我看過來。
“沒事,挺好,婚禮那天記着請我喝喜酒啊。”我道。
死妖孽突然笑吟吟地看向我,語氣那叫一個危險,“花朵啊,你真覺得本君會娶側妃?”
前車之鑒告訴我,我要敢點頭他敢活吃了我!
“不不不,當然不會,慕宇大人您怎麽會那麽做呢。”我狗腿道。
“那花朵剛才何出此言啊?”死妖孽依舊笑眯眯的。
“其實剛才我只是放了個屁。”我道。
華盈臉立馬黑了,一臉鄙夷地看着我,“東水,你好歹是個仙子,怎麽說話如此粗鄙。”
我往旁邊縮了縮,和她保持距離。
“你做什麽?”華盈皺眉道。
“免得把公主您也熏臭了。”我道。?
☆、露出馬腳
? 華盈:“……”
華盈紅着眼睛瞪着我,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最後幹脆氣惱地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酒杯一彈,正好彈在了站在我們身後的二黑身上,杯裏的酒水弄濕了他的黑毛。
二黑嘟着嘴用熊掌拍着身子。
華盈斜睨它一笑,嫌惡地背過臉去。
本仙從來不是個大度的仙,小肚雞腸有仇必報是基本的,她若只是得罪我那便算了,本仙也不與她計較,可是二黑是我的命根子,說好的道歉沒有也就算了,還敢瞧不上我們二黑?
我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袖作勢要離開。
“仙子?”二黑傻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怎麽突然要走了。
我假笑道:“二黑啊,你瞧瞧你這眼神,是在賣萌嗎?”
二黑明顯更傻眼了,連死妖孽也是一臉愕然。
我對二黑批評道:“你可是個公熊神仙,公熊神仙知不知道!可愛有個屁用!讨人喜歡有個屁用!你又不跟那些公主仙娥似的,長得好看能唱歌會跳舞就得了,難道你還想靠賣萌活活萌死敵人?”
二黑無辜地看着我。
我冷笑了下,拉着二黑的熊掌走人了,臨走順便順走了半盤仙桃。
我一邊啃着仙桃,一邊由着明虞給我號脈。
他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忙活什麽呢,已經許久未露面了,今個終于出現給我檢查下身體,看看恢複情況。
死妖孽哀怨地坐在床邊上看着我倆,別看他會搗鼓什麽心花蕩漾散雲裏霧裏香,那都是跟太上老君瞎鼓搗着玩的,就會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醫術半點不會,所以看着明虞給我號脈十分不悅。
二黑默默地蹲在我旁邊舔熊掌。
“仙子身體恢複得甚好,已經沒有大礙了。”明虞收回手道。
“那是,她那身體,比熊還壯。”死妖孽別扭道。
明虞淺笑,“對了,聽夫人說,殿下和仙子此番前來真正的目的是……”他看了眼死妖孽,“殿下和公主的婚事?”
“不是啊。”我剛要說話,死妖孽搶在我之前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我錯愕地看向死妖孽,他就這麽痛快地承認了?要不要這麽牛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怎麽覺得明虞好像臉色一變呢?
明虞笑得有些幹,“哦?找人?找誰?”
“青羽啊。”死妖孽搶道:“他是花朵的師父,本君與花朵大婚他當然該出席的,可他又常年游歷,我們只能來火凰山碰碰運氣。”
明虞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是這樣。”
“明虞仙君,”死妖孽突然起身走到桌前,挨着我坐下,看向明虞道:“你是第一次見到花朵的樣貌吧。”
明虞看了我一眼,點頭。
“不知仙君覺得花朵長得如何啊?”
明虞拱手微笑道:“仙子傾城之色,美貌無雙。”他說是這麽說,想來是為避嫌,卻沒看過我一眼。
死妖孽微笑着點了點頭,視線突然落在了蹲在那舔熊掌的二黑身上,“二黑啊,你好歹是個公熊,整天這麽光溜溜的,也不穿件衣服,是不是不大好啊?”
我與明虞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嘴角直抽抽。
明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起身又對我們拱了拱手,“殿下,仙子,在下就先告辭了。”
死妖孽對他揮了揮手。
直到他完全出了我們視線之外,死妖孽突然收了笑容,打開手中的折扇揮了揮,“花朵,你想找到瀚洛嗎?”
“當然!”做夢都想。
“那你去追明虞,記得行跡小心些,別讓他發現。”死妖孽道。
“為什麽?”我問。
死妖孽搖着扇子看向我,“你想想方才,我問他你相貌如何,他是什麽反應?”
我想了想,“沒什麽反應啊。”
“那我說二黑是頭公熊,光溜溜的時候,他什麽反應?”死妖孽又問。
我又仔細想了想,“好像挺尴尬的。”
“一個正常男子,對女子的相貌沒興趣,對一個雄性動物倒覺得尴尬,你不覺得不對勁嗎?”死妖孽道。
我恍然,對啊,跟瀚洛私奔的那個神仙也是男的來着,斷袖啊!
我忙捏了個訣,閃人了。
我一路秉了氣息收了仙力,悄悄跟在明虞身後,幸虧沒被他發現。
明虞倒是坦蕩,他的家在半山腰,我一路跟他到了他的府苑,悄悄跟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死妖孽猜錯了,還是我露餡了,明虞回來了之後換了身衣服看了會兒書,然後就回屋睡覺去了。
我打了個呵欠,想着要不幹脆我也回去睡覺去得了。
我趴在房頂上剛要起身,突然聽到了屋裏有動靜,我掀開一片瓦片往裏看,只見到明虞起了身,明明是在自己家裏,偏還左右看了看,像是怕人發現似的。
确定沒人,明虞松了口氣,走到了牆面前,我仔細看了看,那牆也沒什麽特別的啊,就挂了一幅畫。
只見明虞嘴中念着咒語,突然化成了一道光鑽進了畫裏。
原來是畫境!怪不得死妖孽無論如何用法,都感覺不到瀚洛的魔氣所在。
我開心地鑽進屋子,趁着畫境之門還沒關,趕緊也鑽了進去。
這畫境世界是個世外桃源,小橋流水人家,青山翠竹桃花的,瞧不出來這個瀚洛王子還挺會享受的。
我看到不遠處有個竹屋,這是畫境裏唯一一間屋子,不用說明虞和瀚洛肯定住這,隔得老遠我就看到竹屋那直冒煙,着火了?
我不敢靠太近,只能悄悄躲在暗處偷看。
我看到明虞就坐在院子裏,除了明虞之外還有一個紫衣男子,那男子紫衣褐發,眼睛都是褐色的,院子裏生着火堆,兩人一白一紫坐在火堆前烤着東西,不知道烤得是雞還是鴨,不過看顏色,糊了。
通過前段時間天天給死妖孽烤吃的,本仙可以确定,烤得那玩意外邊是糊的,裏邊絕對是生的。
本仙可算是明白,在魔境的時候天天吃的那焦肉是怎麽個來歷了。
倆人有說有笑的,火上的東西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紫衣男子拿下來交給明虞,明虞一點也不嫌棄,兩人吃得還挺香。
吃完肉倆人就親上了,親着就進屋了,我兩眼放光,剛要進去看個現場版,眼睛突然被人擋住了,緊接着就被人帶出了畫境。
“慕宇大人?”
“好看嗎?”死妖孽挑着眉毛看我。
這個問題有深度啊,我想了想,斟酌地回道:“還行。”
“哦?本君來得晚,什麽也沒來得及看到,你都看到什麽了?”死妖孽問。
哦~原來是也想八卦一下啊。
說到八卦,本仙不禁想吟詩一首,“屋前青煙袅,燭火半明滅,四手解衣衫,薄唇溢銀絲,旖旎春光滿屋,玉肌凝膚相貼,鴛鴦枕被起伏起,木床輕顫吱啊哦……”(本大神文筆如何,哈哈)
“你看了這麽多?”死妖孽打斷我。
本仙很不滿,難得本仙今天詩性這麽好。
“其實還好啦,還沒來得及看呢,就被您帶出來了。”剛才那些都是我的想象。
“那你還想看嗎?”死妖孽笑眯眯地看着我,“不如本君演給你看啊。” 我激動了,“那感情好,您自己來?”
“當然是和你了。”
我:“……”
“怎麽?花朵,你是開始嫌棄本君了嗎?”死妖孽委屈巴拉地看着我。
沒有開始,一直很嫌棄。
雖然我恨不得現在就把瀚洛揪回去,可是他倆正在那啥那啥,我總不能現在就沖進去,再說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明虞絕不可能輕易放人的,他好歹是一介神君,我總不能硬着來,搞不好會挑起凰鳥族魔族天族三族的戰争。
當初青羽與妖族的大戰,讓我至今心有戚戚焉。
我跟死妖孽只能先回去,再慢慢想法子。
“慕宇大人啊,您是怎麽懷疑到明虞身上的?”我問。
“你還記不記得他第一次來給你診脈那次。”死妖孽道。
我想了想,點頭,就是那回灑了一身酒的那回。
“他說你受了驚,又灑了一身酒,族長擔心你生病,所以命他來給你診脈,”死妖孽話鋒一轉,“身上灑點酒就生病了,他也太大驚小怪了,再說本君曾去找族長探過口風,得知族長根本沒派他來過,所以本君斷定,他是心虛。”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死妖孽小心思這麽缜密呢?我不禁在心裏琢磨着,有沒有在他面前露過餡。
死妖孽同我并肩往回走着,突然冒出來一句,“族長怎麽還不回來啊?”
“你找他有事?”我問。?
☆、我的前世
? 死妖孽眼睛轉了轉,“額,想等他回來主持大局嘛。”
“哦。”我沒有再多想。
我在火凰宮等了兩天,想等個明虞進宮的日子再去他們家走一趟,跟那個瀚洛單獨唠一唠,可是明虞一直都沒進過宮,我又不敢再擅闖他們家,免得又撞上他倆那啥~
終于等到明虞又進宮了,今個族長歸來,他身為首席醫聖,自然是要進宮迎接的,機會來了!
不能從正宮離開,正宮正迎接着族長呢,我只能從側宮離開。
我在這火凰宮呆的時日還是短些,我在火凰宮裏轉悠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側宮門在哪,走着走着,不知怎的竟走到百花苑來了。
我抓了抓頭發,我再不快些行動,怕是過會兒明虞就該回去了,這該咋整?
“陶花朵。”
又是許久沒人這麽叫過我了。
我擡頭看去,只見不遠處有個池塘,本該在正宮迎接族長的華盈此刻就站在池塘邊上,正在對我招手。
這時候她出現在這裏,當然不會只是為了提醒我的全名,我左右看了看,四下一個人都沒有。
我一步步走過去,挨着她在池塘邊站好,看着水中的芙蓉花,這芙蓉花竟然是金色的,一看就是名貴品種。
“知道本公主找你來做什麽嗎?”華盈也只是看着金色芙蓉花,視線半點沒睨到我身上,似乎看我一眼都覺得嫌惡。
“想把我推下去?”我問。
上回我把她推下去,她看起來怎麽也不像個大方不記仇的主,眼下又到了她的地盤,她要是不報這仇我都看不起她。
誰想華盈還真對我搖頭,我不禁疑惑,難道我猜錯了?她當真是個大度的公主?
“別看這只是個小池塘,但是池塘下卻是萬年淤泥,是我父親專門用來培育這金芙蓉的。”華盈道:“如果有人掉下去,除非有法力高深的人來救,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仔細想着,難道她是想直接殺了我?又或者,把我推下去,再救我上來,給死妖孽留個好印象?
我仔細感知了下,四周并沒有人,死妖孽也不在,所以還是頭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些,讓我直接陷在淤泥裏,死不見屍。
我謹慎地留意着華盈的一舉一動,時刻防備着,只要她一出手,我立馬溜。
華盈總是時刻給我驚喜,我果然看到華盈有所行動,但是她不是把我推下去,而是自己跳了下去,在我愣神的那一刻,因為太過震驚來不及閃躲,腳腕突然被人攥住,整個人也栽了進去。
我滴個乖乖,不會是要跟我同歸于盡吧。
我本想用法力趕緊上去,但是這萬年淤泥果然厲害,我一掉進去,就覺得被淤泥覆住了腳,整個人不斷往裏掉。
我忙着掙紮起來,但是我越使勁越往裏陷,我本身就不會游泳,還娘之這麽多淤泥,我很想認慫喊救命,可一張嘴睡呼拉拉地往裏灌,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嗚嗚嗚,被淤泥糊一身,這死相簡直不能更慘了,嗚嗚嗚……
今兒陽光挺刺眼的,我睜了好幾次眼才把眼睛睜開。
“小朵,小朵,你醒醒,快醒醒。”
很熟悉的稱呼。
“慕宇大人?”
死妖孽松了口氣。
我忍不住哭了出來,由于實在太傷心了,哭聲有點大有些凄慘,但是我實在忍不住,面子尊嚴什麽的也就顧不上了。
“花朵,你怎麽了?哪裏難受?快告訴我!”死妖孽竟然格外緊張。
“為什麽我死了之後還能見到你啊?難道我就擺脫不了你了嗎?就不能讓我消消停停地去死嗎?”
死妖孽:“……”
“華華,華華,我的兒啊……”隔得老遠就聽到族長夫人的哭喊聲,只見族長夫人領着一票仙娥仙童往這跑。
我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死妖孽,“我沒死?”
死妖孽咬着牙惡狠狠地瞪着我,“你覺得呢?”
我看了看自己,濕淋淋泥漉漉的,邋遢得很,又左右看了看,哪裏有華盈的影子。
“華盈呢?”我問死妖孽。
“泥裏呢吧。”死妖孽臉色還是不好看。
死妖孽話音一落,跟在族長夫人身後的明虞已經跳進了池塘。
“東水仙子!”族長夫人沖上來怒喝一聲,惡狠狠地指着我,“你為何害我女兒?”
我如果這時候喊冤枉有沒有人信?
死妖孽扶着我站起來,屆時明虞已經抱着昏迷的華盈上來了,華盈到底是個神,事先又做過準備,當然沒那麽容易咽氣,明虞已經在她運法治療了。
“您只救了我一個?”我問死妖孽。
“不然?”死妖孽挑眉。
不救華盈只救我?我怎麽覺得那麽不靠譜?畢竟華盈是他的老情人啊。
“東水仙子,你也太旁若無人了些!”族長夫人逼近到我面前,眼神淩厲至極,“說,你為何害我女兒?”
傻子這時候才喊冤枉呢。
“額,我剛才與公主偶遇,一激動便與她切磋起來,結果一時不慎,雙雙掉池塘裏了。”我解釋。
族長夫人瞪着眼,“你覺得本夫人會相信嗎?”
我點頭。
族長夫人:“……”
“放肆!誰敢欺負我兒!”族長狠厲的聲音也傳了來。
我順着聲音望去,只見族長一身黃袍騰雲而降,眼底殺氣騰騰。
死妖孽忙将我護在身後。
族長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他先瞥了一眼還倒在明虞懷中昏迷不醒的華盈,殺氣頓時騰現出來了,陰狠地将視線投向我。
死妖孽牢牢護着我,殺氣也現了出來。
可是族長看到我,只是一瞬的工夫殺氣便全沒了,眯縫的雙眼漸漸瞪大,淩厲的目光逐漸化為震驚,好像晴天劈下來一個巨雷劈他腦袋上了。
該不會對我一見鐘情了吧?咳咳,不小心自戀了。
“你是……東水仙子?”族長近乎驚恐地看着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沒戴面紗,他還沒見我長啥樣呢,我長得不至于這麽驚天動地吧,至于把他吓成這樣嗎?
死妖孽低了低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稍稍側身把我露了出來。
族長仔細看了我會兒,連自己閨女也顧不上了,只是傻愣愣地看着我,最後幹脆伸出手施了個法。
我以為他要揍我,剛要閃人,突然感覺衣服全幹了,格外清爽,身上的泥污也不見了,我摸了摸臉,臉上的泥也沒了。
族長眼珠子瞪得更大了,莫不是我長得像他的初戀情人?
“東水仙子,本尊有要事想同你說,跟本尊走一趟吧。”族長對我道。
我往後縮了縮,“你不是要揍我吧?”
族長皮笑肉不笑道:“仙子說笑了,本尊找你确實有要事。”
我縮着脖子不敢上前,萬一他真揍我我連還手之力都木有。
“花朵啊,族長找你自然是有要事,你便同他去吧。”死妖孽把我推了出來。
我含着淚瞪着他,太不講義氣了!
族長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要走,除了死妖孽外,衆人忙着要跟上,族長一聲厲喝讓他們不許跟,索性帶着我用法術離開了。
我跟着族長走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裏,山洞很深,深不見底,漆黑得沒有半點光,全靠着族長手中的夜明珠照亮。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一落地就已經在這了,我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
“族長啊,這是什麽地方?”我小心地問,這殺人藏屍都找不着屍體啊。
族長腳下不停,頭也不回道:“禁地。”
“族長大人啊,禁地這種事我一個外人來不合适吧?您不會真要把我毀屍滅跡吧?”我驚恐地跟着。
族長看都不看我,自顧自地往前走。
越往前走我越毛,我一外人,還是三界九州年紀最小的一小幼仙,他幹嘛要領我來他們的禁地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族長大人終于停了,我四下看了看,夜明珠光芒有限,我隐約看到前邊有個水潭,水潭中央有個不大的石臺,石臺上仿佛還有個大玉石。
我不像他們仙法高深,視力實在是有限,我幹脆從乾坤袋裏掏出個大夜明珠,這還是跟死妖孽搶回來的。
山洞裏頓時亮堂了起來,我這才看清,石臺上的那個大石頭竟是塊玉石像,那玉是上好的白玉,晶瑩剔透一看就很值錢。
白玉雕成的是個女子模樣,女子寂靜站立,素衣覆身,身子纖瘦修長,模樣文靜恬雅,長發散在腦後,還有,她的發間刻着一朵素花發簪,發簪下是長長的銀鏈流蘇,與我頭上的一模一樣。
最最重要的,玉石雕刻的女子長得與我一模一樣。?
☆、我也是鳳凰鳥
? “這是我?”我指着石像問族長。
“這個,本尊也不确定。”族長說得含蓄。
我決定換個問題,“這石像是誰?”
族長一派素然,“世間衍生的第一只鳳凰鳥。”
“啊?”我沒忍住叫出來了,“我師父是公的。”
族長看我的眼神跟看怪獸似的。
我撇撇嘴消停了。
族長這才又開口道:“她不是青羽上神。”
我點頭,看出來了。
“這是我凰鳥族至高的機密,只有歷任族長才知道,是青羽上神告訴第一任族長,第一任族長又告訴第二任,一任任傳下來的。”
這麽機密啊,本仙考慮到底要不要聽下去,畢竟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滅口。
族長沒給我拒絕的機會,又繼續說道:“上神說,世間衍生的第一只鳳凰鳥并不是他,而是這石像上的女子,只是這女子初時衍生身體脆弱,衍生了沒兩天便去世了,青羽是第二只,在女子未去世之前,有幸見過她,将她的模樣雕刻成了這石像放在這裏,受着世世代代子孫的膜拜。”
說着,族長看向我,“青羽上神對于我們,不只是始祖,更是信仰,若是傳出去讓妖族或者魔族的人知道,青羽上神并不是我們的始祖,我們的始祖已經死了,三界少不了要大亂,所以這是至高無上的機密,決不能讓外人知道。”
“那青羽為什麽要告訴你們?反正你們都是後生小輩,遠古時候的事你們又不知道,青羽索性就說他就是始祖也沒人知道。”我問。
“關于這點,本尊也不知道,”族長道:“只是聽本尊的父親說過,上神似乎一直在尋找這石像上的女子。”
“死都死了,上哪找去。”我随口道。
“這不是找着了麽。”族長看向我,“我們傳了兩百多代,終于找到你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初青羽一見着我就收我做了入室弟子,難道就因為我長得像這石像上的女子?
這樣一來他為什麽不待見我就解釋得通了,他以為我才是凰鳥族始祖,跟他搶風頭來了,能待見我就怪了。
還有在妖王殿的時候,他将所有神力傳給我,還說什麽這本來他欠我的,原來是這麽個意思啊。
我摸了摸下巴,繞着石像繞了兩圈,長得像就算了,那發簪怎麽回事啊?這可是死妖孽送我的,可是這石像是青羽雕的啊。
難道那發簪是青羽送給死妖孽的?
“族長大人,我真的是這石像上的女子嗎?”我問。
族長搖頭,“本尊如何知道。”
我跳到他面前,“有沒有這種法術,你可以鑽進我的大腦,看清我的前世今生?”
族長對我翻了個白眼,“在凡間時話本子看多了吧,哪有這種法術。”
我摸摸鼻子,慚愧啊。
“那去找命格神君問問我的命理呢?”我提議。
“命格神君掌握三界九州所有生命的命理,豈是輕易能給你看的,莫說是你,哪怕是青羽上神親自來怕是也不成的,再說了,若你真是我們的始祖,你衍生時命格神君還不知道在哪呢,他哪裏知道你的命理。”族長道。
也是啊。
“除非你去看時間輪,那上面一定記載你的前世今生。”族長提議。
“別鬧了,時間輪一動三界時間就全改了,碰一下會遭天雷劫的。”就我這點修為,立馬灰飛煙滅了。
族長聳了聳肩。
“所以,死無對證了?”我問。
“本尊想,你應該就是,世間只有青羽上神見過你,他對你自然最是熟悉,他既收你為徒,必然是認出了你。”族長道。
“若我真的是,您不會是要把族長之位讓給我吧?”我忙着問道,雖然當族長可以胡作非為,可是要操心的事更多,老娘才不幹呢。
族長斜睨我一眼,“你想太多了,就算你真的是,可你現在不過是個不到兩歲的幼仙,把凰鳥族交給你還不等着滅族啊。”
您老眼真毒。
“那您告訴我這些幹嘛?”我問。
族長又睨了我一眼,慢悠悠道:“憋了幾萬年,想找個人說道說道。”
我:“……”
族長發完牢騷了,拿着夜明珠往外走,我忙不疊地跟上。
離開禁地我就一直呆在屋裏,琢磨了好幾天也沒琢磨出來我到底是不是石像上的人。
這些都是小事,畢竟這都是幾十萬年前的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華盈,華盈從那天落水之後,本來指望族長和族長夫人幫她收拾我的,結果族長擺明了态度這事就這麽算了,光族長夫人也折騰不起來什麽,所以她天天來我這裏折騰。
看來得趕緊把瀚洛弄回魔境,再跟死妖孽回九重天解除婚約去。
可是明虞逮到機會就窩在家裏跟瀚洛溫存,我找不到機會啊。
“不如,本君給你把他引出來。”死妖孽對我道。
我驚訝地看着他,這還是死妖孽嗎?竟然給我跑腿?
死妖孽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舔着臉往我這湊了湊,“花朵啊,你看不出,本君是在讨好你嗎?”
其實本仙的眼瞎還沒好。
不過有死妖孽的幫忙,明虞果然被引出去了,我忙着趁機進了畫境。
我熟門熟路地找到竹屋,還沒進院,門就開了,只見那紫衣褐發的男子走了出來。
“神仙?”他問。
“瀚洛?”
上回離得遠,我沒有認真看他的模樣,如今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圓眼圓臉,倆臉蛋肉嘟嘟白嫩嫩的,唇紅齒白的,活脫脫一個個娃娃臉啊。
我上前了幾步,瀚洛嘟着嘴提防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