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也就是說，那天她總共接生了三個孩子。

兩個男娃，一個女娃。

呂阿婆把這些情況，都跟公安同志詳細地說了一遍。

“當初秦三妹生的是個女娃，她見我家中還有個男娃，還是同一天出生的。便想着抱回去養着，也算是後繼有人，将來有了依靠。所以我就把孩子給她，還說定以後對外人說，就說她生了雙胎……”

幾個公安聽了呂阿婆的話，卻是同時皺起了眉頭。

若是呂阿婆說的是真的，那麽也就是說，這陳有根并不是陳家親生的孩子，而那個陳小雲才是秦三妹的親生孩子。

或許是因秦三妹想要有個兒子，給陳家留條根，或許是因為為了給婆婆一個交待，或許是為了她自己。

總之，她從呂阿婆這裏抱走了沒人要的陳有根，慌稱自己生了雙胎，一下子兒女雙全。

可事情真的就是這樣嗎？

公安同志們并沒有妄下定論。

他們後來又問陳有根父母的相關情況，是哪戶人家，準備去走訪一下，驗證呂阿婆說的是真是假。

可是呂阿婆卻說，陳有根的父母，在前些年的時候就死了。

也就是說，他們并不能找到其他的佐證。

不過公安同志也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他們又分開詢問了呂阿婆家的所有人。

卻得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

消息，是從呂阿婆的兒媳婦那邊透露出來。

但同時對方又請求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是她說的。顯然是害怕讓其他人知道。

“其實那天我婆婆是接生了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甚至其中一個孩子他媽，還不想要孩子。但是公安同志，那個秦寡婦生的是男娃，而不是女娃。倒是那周姓人家生的是女娃。”

三位公安：“……”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周姓人家後來女娃變男娃，而那個秦寡婦手裏又多了一個女娃。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以前我一直還以為是周姓人家把女娃給了秦寡婦，然後自己抱養了那個沒人要的孩子。”

要不是今天公安同志上門，她一輩子就這麽以為了。

可前頭公安同志說的，顯然跟她的認知不一樣。

于是，她便說了自己心中一直潛藏着的秘密，還央求了公安同志，勿要告訴別人。

幾個公安對視了一眼，全都發現了這件事情不對的地方。

明明呂阿婆說周家生的是女兒，而陳家生的是兒子。

可在呂阿婆的兒媳婦這裏，卻完全掉了個個。

周家生的是女兒，陳家生的是兒子。

“哎，頭兒，你說是不是呂阿婆搞錯了？或者是年紀大記錯了？”小陳還沒結婚，不太明白其中的道道。

老吳搖了搖頭，“不是。這其中，必然還有其他咱們不知道的。走，咱們在找呂阿婆重新問一遍。這個呂阿婆擺明了有問題。”

婆婆跟兒媳婦的說法完全不意一樣，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撒謊。

而在老吳看來，這呂阿婆撒謊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他打算找呂阿婆當做突破口，把這件事情徹底搞清楚。

很快，他們就找到呂阿婆。

這回他們的态度，完全變了。

先前是打聽消息，客客氣氣的，但是現在，可不一樣。

帶了審問的架勢。

方才還感嘆自己逃過一劫的呂阿婆，看到公安同志的這神情模樣，心中暗道要遭！

“呂阿婆，我們了解到，當初這秦寡婦生的是個男娃，而那周大山家生的是女娃。可之前我們問你的時候，為什麽變成了秦寡婦生的是女娃，而那周大山家的是男娃？”

老吳打算再給這呂阿婆一個機會。

可呂阿婆顯然沒有珍惜，死鴨子嘴硬。

“哎呀，你們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我好像是記錯了。人老了，不中用啦，不中用啦。”呂阿婆只當自己記錯。

“老實點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看你是想去農場改造，吃牢飯！”小陳突然一聲厲喝，把呂阿婆吓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呂阿婆哆嗦了好幾下，這才緩過神來。

這時候老吳又說話了，“阿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小陳是剛來的，不太懂規矩。您年紀這麽大了，吓着你可就不好了。不過小陳說的也不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想您年紀這麽大了，總不會想去派出所走一趟……”

老吳語氣十分客氣，但是話裏頭可一點都不客氣。

呂阿婆吓得冷汗淋漓，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小心思。

“公安同志，我說，我說，我全都說。”先前呂阿婆還有僥幸心理，現在被公安同志這麽一吓唬，什麽膽兒都沒了。恨不得一口氣，全都倒幹淨。

“我這一輩子吶，就做了這麽一件虧心事。确實讓我寝食難安了十幾年。公安同志，是這樣的。當年我确實接生了三個婦人，最先接生的哪一個，确實也不要孩子，讓我幫忙把孩子送人。還說我要是不幫忙，他們就只能把孩子捂死，總之不會把孩子抱回家。我覺得孩子可憐，就應了下來。再後來家裏又來了兩個要生的……”

陳婆子眼神發散，陷入了回憶之中。

“兩個要生的婦人，我哪兒忙得過來，便讓後來的那個産婦，也進了産房，一起接生。前頭秦寡婦難産，生了好久都沒生下來。還是後來這個先生的，生的女娃。再後來，那秦寡婦生了男娃，但還沒睜眼看孩子，就暈了過去……”

很快，周家的人，就接走了女人和孩子。

而秦寡婦因為夫家無人，在我家待了好一會兒。我尋思着在我家住着也不是辦法，就喊了家裏人，幫忙送回家。

可在走之前，那秦寡婦聽到了我家還有孩子的哭聲，就跟我打聽。我便如實說了，後來秦寡婦就說孩子給她，她來養。我尋思着，這秦寡婦雖然家裏日子不是很好過，但多養個孩子，也不至于怎麽樣。所以邊把孩子給了她……”

說到這裏，呂阿婆頓了頓，神情有些恨恨。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周家的女兒變成了兒子。而那秦寡婦的兩個兒子，變成了一兒一女。這其中有蹊跷，我就是再糊塗，也明白幾分。可那時候，已經過去了十來年……”

呂阿婆也很無奈，等她知道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太久。

要是事情發生沒兩日，她還能扭轉乾坤，可那時候已經太遲了。

“那您就沒有去查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小俞忍不住問道。

從呂阿婆這裏打聽到的事情，顯然已經出乎小俞的預料。

他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樣的內情。

可是呂阿婆明明知道這事兒有問題，又如何這麽些年，都沒有做為？

“唉，我哪兒沒有去打聽，當年我就拐彎抹角跟周家大兒媳婦打聽了，周家那位可是狠狠地威脅了我，說我要是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她就說當年是我把孩子抱錯了，她跟孩子都是受害者，都是苦主。我是罪魁禍首，我是千古罪人……”

呂阿婆一臉苦相，她幹了這活計好幾十年，沒想到臨老還背上這樣的黑鍋。

自打那以後，她就只給本村的人接生，不再接其他村子的生意。

幾個公安聽了呂阿婆的話，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們現在只是挺呂阿婆的一面之詞而已，或許這事情大致都是真的，又或許裏頭還有問題也說不準。

但今天他們得到的消息，已經十分多。而且這呂阿婆一臉我全都交代完了的樣子。

“呂阿婆，那今天就先這樣了，您要是想起什麽有用的東西來，就到青塘村的村支書家來找我們。”

老吳看小俞的筆記已經做完，而呂阿婆這邊已經問得差不多，就打算回青塘村。

路上。

“頭兒，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村口的周家。”小俞有些興奮地道。

老吳“嗯”了一聲，沒有說其他的。

小陳倒是說話了，“真是沒想到，這周大山的媳婦，竟然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老吳卻反駁道，“現在說這話還太早，要等我們問過了才知道。”

小陳有些不服氣，“我看呂阿婆後來說的，都是真話，我沒看出呂阿婆有撒謊。”這是小陳自己的判斷。

“小陳吶，你還年輕，這人吶，都往對自己好的地方說。咱們只能把三個當事人都問回來，才能做一個判斷。現在只聽一面之詞，都是有失公允的。”

經驗豐富的老吳，當下就傳授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破案經驗。

兩個年輕的公安，立馬神情一變，變成了好好學生。

青塘村村口的老周家。

周清蘭見自家孫兒沒有事兒了，就上縣城帶了一些好酒好菜回來。

打算弄一頓豐盛的飯菜，慶祝一番，順便給四狗子去去晦氣。

當然這去晦氣這點，是四狗子的媽要求的。

周清蘭無所謂，就由着老大媳婦倒騰。

此時的老周家的人，還沉浸在今天要大吃一頓的好心情裏，完全沒想到。公安們會這麽快地再次上門。

找的不是四狗子，而是四狗子的媽。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還沒有小天使完全猜中我的劇情，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