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從公交車下來的曲子屏很快就被社團叫過去化妝,往常就很多人的舞蹈室此時混入了不少外來人員,其中不少是姑娘們的男朋友和前來幫忙的親友團。他們穿着漂亮的舞裙,頭上盤出精致的花髻,素淨一張臉等着化妝師給她們上妝。

“曲學長,這裏!”孫于然趕緊招呼他。

曲子屏一看果然還是昨天那個化妝師,見他人一就興奮的站起來:“我昨晚回去研究了一下,今天保管妝效更好。”

“曲學長,昨天聽說你從階梯上摔了下去,沒事吧?”

從昨天到現在,孫于然是第一個對他說出關心的話的人,曲子屏卻沒有太大的觸動,禮貌性的回複:“沒什麽事,同學幫我擋住了。”

孫于然便慶幸地笑道:“那就好,我還怕你沒辦法參加了。”

話題到這就停止了,之後的流程按照排練的那樣很快就結束,因為節目效果很好,昨天書記把他們安排到了第二個表演。曲子屏等不到最後的大合影時間,跟徐行打了聲招呼走了。這個時候徐行倒沒工夫挑他的刺,和社員們商量一會兒去聚餐,他先走了還求之不得。

于是曲子屏打了個滴滴進了城裏,買了兩件厚寬大的睡袍和一些生活用品,路過私房菜館還進去打包了些吃的回醫院。

冷會兒晚上沒吃飯,隔壁家的丫頭又分了半份湯給他,其實他肚子裏空空如也,但是在吃這些沒滋沒味的病號飯冷會兒又實在吃不下。想着點個外賣的冷會兒一擡頭卻看見了打包小包走進來的曲子屏,随他進來的還有護士。

“三號今天下午退房了,我幫你們換到裏面的床位去。”護士手腳麻利地幫他換了床單枕套。

“門口太冷,我恰好路過護士站就嘗試着問了問,護士說有空位就讓她幫你換了。”曲子屏拉過窗簾,把袋子裏的睡袍拿了出來,睡袍的袖子極其肥大,就連冷會兒打着石膏的右手都能輕松穿過。

冷會兒自覺的擡起手來,讓曲子屏幫着他把衣服穿上,有些愣愣的說:“你今天忙累沒,我可以自己來。”

曲子屏搖搖頭:“不用了,你幫我抗住了我才沒受傷,這些事是我該做的。”

換完了衣服,曲子屏便把簾子又拉開。隔壁床的丫頭正探頭探腦的看着他們:“小哥,你好啊!”

“你好。”

“你們今天吃什麽呀?我聞到香味了,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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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屏把打包的菜擺到小桌上,一道地三鮮,一道海南雞,還有個奶白的魚湯正冒着霧白的香氣:“你要來點嗎?”

“不用啦,我就随便問問,等會兒我奶就該送飯來了。”丫頭搖頭拒絕,眼睛卻很誠實的垂涎着。

一旁沒說話的冷會兒看見了,淡淡地說:“把你的碗拿來。”

丫頭伸長手臂勾到了床頭桌上的飯碗:“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這味太香了。還是這位小哥體貼,知道你吃不慣醫院的飯還專門給你打包回來。”

曲子屏默默給小姑娘添菜,冷會兒聽了這話沒忍住看向曲子屏。

他的眉型很好,幹淨又不失英氣,兩縷碎發搭在眉前,顯出随意的孩子氣,跟他總和人保持若有若無的疏離不同,對着自己似乎總是無微不至的體貼。

“怎麽了?”曲子屏擡頭看見冷會兒怔怔地看着自己。

冷會兒情緒低沉:“你不用這麽照顧我,吃了飯早點回學校休息吧。”

“我讓你感覺不自在嗎?”

“沒有,只是…你不用做到這個份兒上,我…” 說到這,冷會兒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麽。

曲子屏只當他不好意思讓人照顧:“沒事的,我也很閑,回學校也不知道做什麽。”

于是兩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飯,丫頭的奶奶沒一會兒就提着飯菜進了病房:“小夥子,你來照顧你朋友啦!”

丫頭已經吃了個半飽,對着奶奶提來的飯菜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奶,小哥可好啦,還帶了好多好吃的。”

“你們兩感情好,看我們丫頭摔斷了腿這麽久愣是沒個朋友來瞧瞧。”

“別胡說,他們都在為比賽排練呢,哪有時間來看我。” 丫頭反駁奶奶道,“小哥人家剛說了是因為閑才有時間來照顧的。”

曲子屏笑着點頭,冷會兒半躺在床上用左手按着手機看消息:“你今天表演的王子?”

“你怎麽知道?”

“都在傳你的照片。”

冷會兒把手機遞過來,果不其然學校把其他幾個節目裏亮眼的表演者單獨列了出來,發了一大段的迎新宣傳語在各種社交軟件上發送:“挺幼稚的吧?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加一個我。”

“沒,看得過去。”

丫頭在旁邊嚷着要看,曲子屏遞給她:“嗚嗚,小哥你為什麽對自己認識不清,明明超級帥的好嗎?”

丫頭的奶奶也看了一眼:“小夥子長得真是精神啊!”

“小哥你是你們學校校草啊?我看下面有在評論你耶。 ” 丫頭看着看着有些皺眉,繼而把手機禮貌的還了回來。

曲子屏随意的看了眼評論,發現他們又在談論之前的事。

“怎麽了?” 冷會兒看曲子屏的臉色有些不對。

“沒什麽,手機給你。”

冷會兒拿過手機看評論裏的內容越來越激烈,不由道:“薛知了那天出事的時候我也在,要我幫你說兩句嗎?”

“你相信我?”

“我不聽片面之詞,我一直以為你會自己處理好的。”

曲子屏沉思了一會兒:“我以為這件事不至于人人都沒腦子,何況我也沒義務去向每個人解釋。”

“那你跟薛知了聊過了嗎?”冷會兒問。

曲子屏略開家裏的情況,大概講了下:“…後面的事都是我聽老三說的,薛知了已經把我删除了好友,所以我也沒有刻意去找她出來解釋。”

聽完了他的講述,冷會兒對張豆不自覺的生出一種厭惡感:“那天晚上便宜他了。”

“這事已經過去了,不必再計較。” 聽曲子屏這麽說,冷會兒的臉色卻不好看,他見隔壁一家人忙和着吃飯,沒時間注意他們,低聲道:“所以你就任由別人誤會你,那我呢?”

曲子屏的手安慰似的摸上冷會兒的手拍了拍;“只要你相信我就夠了。”

“我能信你一次,但是兩次,三次呢?那些女人圍着你轉,我算什麽?一個陌生人,一個普通同學!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冷會兒的聲音強壓着憤怒,額頭上的青筋暴漲,看上去極其吓人,但他的手卻反過來牢牢的抓住曲子屏。

曲子屏掙脫開手,眼角的情緒平淡而無波動,轉過身又将窗簾拉上,冷會兒以為他怕被人發現兩人的親密,一時心涼了半截,還不待說話,曲子屏竟湊過來清淺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個溫熱的吻。

冷會兒錯愕地接受了這個快速而短暫的吻,一身怒火頓時消了下去:“我不是一定要你把我們的關系公開,你不喜歡被人知道我也沒關系的,只是…我們的關系在學校能不能不要那麽生疏。”

“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說得對,我們也不必太刻意的疏遠對方。”曲子屏的額頭緊緊貼着冷會兒的額頭:“疼嗎?害你受了傷,還可能拿不到冠軍。”

“沒事的,我其實也沒有那麽想得第一。”

曲子屏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這笑容和他平常都不太一樣,真實地露出了兩顆孩子氣的虎牙,甜甜的讓人喜歡。冷會兒因為他的笑一下被激的五迷三道,笨拙的岔開問題:“我沒那麽争強好勝的。”我只是,想要更能配的上你。

時間撥回三年前,曲爸爸小發了一筆橫財,出于補償心理給小女兒買了一大堆新衣服新玩具,而對于一向早熟獨立的兒子,曲爸爸從不敢擅做決定:“兒子,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啊?”曲子屏思考再三:“能讓我轉學嗎?去老師好一些的學校。“于是曲爸爸四處打聽後就将兒子送進北平城裏最好的私立高中。

其實現在讓曲子屏回到過去他是不會願意花半年時間蹉跎在私立學校的。那些培養孩子信心和社交能力的舞會和各種活動多多少少讓他無所适從。原本想追求更好的教育資源提高成績的曲子屏卻不得不被這些半強制性的活動分去心神,所以博理高中的那半年其實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冷會兒和曲子屏一樣對這所學校無所适從,他的爸媽是一對很精明的商人,為他創造的財富足以匹敵大半個班級同學家庭加起來的總和,但他的父母是白手起家,沒有什麽背景,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孩子出生後理所應當地丢給了在老家的父母,等發家後再回去一看,兒子雖然被養得又高又胖,但說話畏畏縮縮,對着自己的親生父母也陌生的很。

驚覺孩子快養廢的冷爸冷媽趕緊花了大錢把基礎不好的兒子送進博理高中讀書。回望過去,冷會兒可以說那時的自己糟糕透頂,先是水土不服,臉上長滿了紅紅的痘,又長得很胖,走幾步路就喘的不行。但憑着遺傳父母的精明頭腦和一顆自卑卻不服輸的勁頭努力學習,好不容易進入年級前十,卻在上廁所時無意聽到自己的同桌和別人嘲諷他:“就是個土包子,除了讀書屁都不會,說個普通話還全是口音,笑死個人了。”

“可不是嘛!胖得跟豬一樣,還有他那名字,得是怎樣沒文化的父母才會這麽取。”

“暴發戶的兒子就是這樣啊,光有兩個臭錢”

當時他是怎麽做的呢?嘭地一聲打開門,一拳就沖着對方驚詫的臉打了下去。那是他長這麽大,最憤怒,最勇敢的一次。

值得慶幸的是,對方的家境并沒有他好,父母得知一切後以勢壓人,同桌的父母不得不屈辱地壓着兒子向他們看不起的人道歉。那之後沒過兩天,同桌就轉了班,他就一個人坐了一年,同學們看不起他可也不敢欺負他,在這個班他徹底成了一個隐形人。

不管曲子屏怎麽看待他在博理高中的那半年是如何百無聊賴,但在冷會兒和許多同學眼裏他就像是個偶像,是一個怎樣都無法親近,但又無法不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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