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回來了。”
“恩。”曲子屏掀開被子躺下，床墊随着它的動作微微下沉，這種親密的聲音讓冷會兒的心猛地一跳。
這一瞬間冷會兒的腦子是空白的，但曲子屏躺下後很快就睡了過去，似乎半點不受同床共枕的影響。冷會兒輕輕地靠近曲子屏的臉側，靜靜地看着這個追逐了許久的人。夜已經深了，星子的光朦胧而溫柔，透過輕盈的窗簾細碎地親吻着曲子屏的臉頰。
“晚安。”冷會兒的心就像浮在三月的一汪春水裏，飄搖又安定。
第二天冷會兒起的很早，但沒想到曲子芙起的更早，一個人在廚房裏做着早飯。
“你在做什麽？”
“玉米餅。”曲子芙昨晚在超市裏買了不少食材，玉米面便是其中之一。
冷會兒道： “那還挺厲害的。”
曲子芙淡淡地：“我哥比我更厲害，不過他應該沒給你做過飯吧。”
“是。”他也從不奢望，望了望卧室裏還在鼾睡的曲子屏，冷會兒如是想。
曲子芙愣了愣，大概沒想到冷會兒能如此坦然地回她：“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收留我。”
“我只希望曲子屏開心一點，和我能夠走得更近一點。”
“我哥哥就是這樣，或者說我一家人都是這樣。”曲子芙笑了笑，“看似多情卻無情，其實我很驚訝你們能夠在一起戀愛那麽久。畢竟我一直以為他會步我爸的後塵。”
“什麽後塵？”
曲子芙的眼裏冷冷的：“招花惹草。”
“他不是那種人，也不愛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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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愛怎麽做？我不信他沒有靠着他的臉招花惹草，看你人不錯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早點離開他。”曲子芙轉過身把玉米餅裝盤，打開冰箱拿牛奶。
“他是你哥哥，你怎麽可以那麽說他！”
“正是因為他是我哥哥，我才那麽說。趁着他還沒有變成我爸那樣的人之前，少傷害一個人是一個人，你呆在我哥身邊已經夠久了，如果沒有未來，看不到未來你受得了嗎？”曲子芙把玉米餅擺到桌面上，“沒用的，掙紮不過是讓痛苦更久一點，有什麽必要呢？”
“你們在說什麽？”曲子屏從卧室出來，看見兩人臉色不好地在說話。
“我在說好久都沒見到過哥哥做飯了，不如今天做飯給我們吃吧。”曲子芙笑容燦爛，只是望向冷會兒的眼裏滿是挑釁。
“可以。”曲子屏沒怎麽猶豫都同意了，讓不準備争這一時之氣的冷會兒有些驚訝，他原以為曲子屏不愛給人做飯。
倒是滿心想看好戲的曲子芙洩了氣。
下午曲子屏上完課就回來做飯，冷會兒低着頭打下手，看見這場景的曲子芙憋着氣不屑地打量了兩人一眼回自己房間了。
“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到時候帶你和妹妹出去玩。”
“好。”冷會兒原以為當初只是為了安慰自己的話竟被曲子屏當了真，一時心裏五味雜陳，但那絲喜悅還是甜了他的心。
曲子屏的手藝并沒有曲子芙說的那麽好，相反還很一般，只能讓人填飽肚子罷了。意識到被曲子芙挑撥離間的冷會兒心情卻依舊很雀躍，和曲子屏在一起許久，他們彼此在一起做過的事太少了，更多時候像兩條并不相交的平行線。
吃完飯曲子屏收拾好躺在床上看書，冷會兒靜靜地呆在他的身旁，這一刻，他竟覺得如果能這樣平淡地和曲子屏過完一生是何等的幸福。
期末考試很快就結束了，冷會兒在考場外看到了曲子屏，他本想奔向他，轉念一想又默默地停住了。倒是曲子屏擡眼間看到了躊躇不前的他。那一刻，他們在人群中就那樣默默對視許久。
冷會兒從充滿希望到逐漸無比失落，但曲子屏卻在下一秒邁着随性而堅定的步伐向他走來，就那樣逆着遠去的人流向他走來：“走吧，回家。”曲子屏的手握上冷會兒的手。
“你的手好冰。”萬般言語終究化作淺淺的一句，但他知道曲子屏懂，懂這兩年來的隐忍和落寞。
“只要你的手是暖和的就行了。”曲子屏淡淡一笑，心中的某種桎梏仿佛也沖破了一般。他們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如平凡的情侶一般，牽着手回到自己的家。
曲爸回來的時候滿面春風：“兒子，我紅了，你看我給你妹妹買的包。”
粉色的小香包可愛又少女，讓曲子芙的臉色極度扭曲：“我不喜歡。”
“啊，不喜歡啊！沒事，爸爸給你買其他的。”曲爸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提包。曲子芙臭着臉好一會兒才給曲爸端來一杯熱茶，默默地拿走了小包。
曲爸很高興的跟曲子屏說：“爸爸上次不是和你說爸爸可能要紅了嗎？藝術界鼎鼎有名的畫廊經紀人蘇菲和我聯系，說要幫我賣我的畫。”
藝術界就是這樣，風雲變化只在瞬間，在這一行熬了許久的曲爸總算熬出了頭。算是一夜暴富的曲爸這次學聰明了，沒有再去交智商稅把錢拿去為藝術揮霍，反倒急忙趕回國：“我想好了，以後把子芙交給朋友照看，我定期回來看她，秦叔叔一家你見過，脾氣好待人好，到時候子芙在他們身邊一邊讀書，一邊學畫，我定時去看子芙。”
秦叔叔一家曲子屏知道。年輕時的他們出過一場車禍，失去了生育能力。對他們這些随父母上門拜訪的孩子格外和藹，從不計較他們的頑皮惹了多少麻煩。
“但子芙願意嗎？”
曲子芙放好包出來正巧聽到了這一句：“什麽願不願意？”
曲爸便格外小心地又說了一遍，曲子芙聽完看了看曲子屏，很久很久終究道：“好。”秦叔叔一家沒什麽不好，沒什麽不好。
晚上，曲子屏把冷會兒轉給他的錢如數全轉給了冷會兒。
“你這是什麽意思！”冷會兒不願意接受錢，“我給你轉錢不是要你覺得你欠了我什麽，我只是希望你能花我的錢！還是說你根本沒有從心裏接受過我，所以才會想要和我一筆筆地算清楚！”
“不是這樣，我只是希望我們的關系單純一點，不要牽扯太多。”
“什麽叫單純一點！我們是什麽關系！是我自作多情，我以為你肯在別人面前牽我的手就是真的接受了這段感情，結果不過是我又一次自作多情！”
“你別這樣我沒有這個意思。”曲子屏不懂為什麽冷會兒要在這個事情上牽扯出其他的東西。
“那為什麽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因為怕被別人歧視，還是你心裏喜歡的本來就是女人，和我在一起是被我逼着不肯分！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起我，你看不起我醜，我胖，不管我怎麽努力改變，在你面前我都是一個癞□□。”
曲子屏怒喝一聲： “冷會兒！你給我冷靜點，不要這麽惡意揣測我。”
“是，是我惡意揣測。”冷會兒冷笑一聲，奪門而出。在這一段感情裏，他太痛苦了，曲子芙說得對，離曲子屏越近，他越痛苦。那些花花草草從來都不會因為曲子屏的拒絕而真的離開，只是在暗處躲着伺機而出。這樣的曲子屏永遠如同高嶺之花一樣，他的眼裏沒有住過任何一個人。
曲子屏連忙追出去：“冷會兒，你冷靜一下，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在一起的嗎？是我告白的，是我先說喜歡你要在一起的，我如果不喜歡你我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也是你先說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在戀愛！”冷會兒驀地站在原地，“我不知道你說喜歡是真的喜歡，還是看追在你身後的我太可憐太可悲。”
那一晚，冷會兒最終還是和曲子屏回了家。一張床上的兩個人互相背對着徹底未眠，冷會兒告訴自己，放過他也放過自己，但随着曲子屏平穩的呼吸聲在格外寂靜的房間響起，冷會兒又覺得自己孤獨得可怕。握住這根稻草又有什麽不好，反正自己已經夠失敗夠一無所有了，就算有一天真的被抛棄也無所謂。
第二天，收拾好行李的曲子芙敲響了房門。曲子屏出去送她和曲爸：“好好讀書，照顧自己，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我就過來找你。”
曲子芙沒說什麽，但眼裏仿佛還在盼望着什麽。曲子屏被她近乎乞求的眼神刺傷，深深地說了句：“對不起。”
“沒…沒關系。”曲子芙自嘲一聲，轉過身上了車，曲爸在後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怪你，等她再大點就懂事了，你自己都還是學生，怎麽照顧了她。”
“爸，如果可以，多去看看子芙，她…真的很乖。”曲子屏看向車裏的曲子芙，見她低着頭沒有再看他，只能默默地注視着他們離開。
冷會兒在陽臺上看着曲子屏落寞的身影，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就全然原諒了曲子屏，何必讓自己愛的人痛苦，只要他開心不就夠了嗎？
中午兩人都沒心情吃飯，等到了傍晚曲子屏從床上爬起來做了兩菜一湯，橘色的燈光下，兩人安靜的用着自己的飯。
“昨天的事是我沖動了，對不起，不過錢還是不要轉給我了，我不喜歡。”冷會兒低了頭。
“好。還有對不起，我不肯公開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我懦弱，我怕有一天正如子芙說的那樣把控不住我自己，傷害了你。”說完，曲子屏緊緊地抓住了冷會兒的手，“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和我爸不一樣，他的老路我不會去走，既然如此，告訴別人我愛你有什麽不好。”
真正公開的那天恰巧是除夕，兩人錯過了陌生城市的末班公交。恰巧走到一處羊肉火鍋館，于是決定坐下來吃個夜宵再打車走。火鍋上桌的時候熱氣騰騰，和着窗外飄着的大雪，曲子屏突然輕輕地吻了一下冷會兒。
本想拍帥哥的女孩子正巧拍着了這一幕，有些興奮地叫了一下。曲子屏轉過頭笑着問拍了他們嗎？女孩子見他沒有不開心的樣子，也很誠實地說：“拍到了，祝福你們。”
曲子屏要了一張過來發到社交軟件上，配了一句：“謝謝你，我愛你。”看到這裏的冷會兒突然就淚流不止，一個大男人哭得格外狼狽。
夜還很長，他們的愛情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