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現殺機
? 李元的氣色很好。換上醫生服的南田芳子站在她面前,一如從前那般親切友善。
“特高課的人說你想見我?”
李元沒有對南田芳子的話置若罔聞,還表示出關心之意:“你的傷怎麽樣了?”
南田芳子微笑道:“沒有完全好,但也沒有大礙了。”
李元點了點頭,示意南田芳子坐到自己身邊來。南田芳子依言坐好後,問道:“你見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李元看了看病房大門的方向。南田芳子見了,說道:“你放心,門外的人被我支走了,一時半刻的不會回來。”
聞言,李元沖南田芳子露出了一絲笑容。在他被困在這裏一個月裏,還是頭一次。
“你養傷的這段時間裏,特高課的人找過我很多次。我仔細想過了,我一點消息都不告訴他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決定跟他們合作了。”
南田芳子很是疑惑:“這是你跟特高課的事,沒必要特地說給我聽啊。”
“不,有必要。我需要南田小姐幫我一個忙。”說着,李元遞過一張紙條,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按這上面的地址找過去,通知住在那裏的人趕快離開上海。事關重大,拜托了。”
南田芳子不解地看着李元,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是我在上海的朋友。他們不走,特高課的人遲早有一天會找到他們。他們對我的身份毫不知情,我不想連累他們。”李元解釋到。
南田芳子這才接過紙條,望了一眼,遲疑道:“我也是日本人,你為什麽要找我?”
“因為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一個厭惡戰争并且有良知的日本人。”李元說這話時的語氣十分肯定。
南田芳子愣了一下,笑道:“你一點不擔心我是在騙你嗎?”
“如果你是特高課的人,誰還能在軍區醫院對你下手?”李元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南田小姐,我明白這件事很為難你,可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更适合的人。也只有你去送信,特高課才不會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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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消息送到的。”南田芳子沒了疑慮,收好紙條,對李元保證到。
“多謝。”李元如釋重負,感激地說到。
南田芳子笑了笑,出了病房。關上門隔開了李元的視線,她就瞬間變了一個模樣。走到長廊入口處,她對站在左右兩側的人吩咐道:“你們兩個守在這裏看好他。”
背着□□的兩個日本士兵立正彎腰低頭,大聲道:“是!”。
南田芳子派人将地址送去了特高課,然後帶隊趕去了李元所說的地方。那是一處與繁華大街隔了很長一段距離的普通民居。外面看上去極為尋常,平日裏根本不會引人注目。
南田芳子揚起了嘴角——她才不會相信裏面住着的是毫不知情的朋友,這兒一定是李元與人聯絡的秘密據點。她命令其他人在周圍隐蔽好,随時待命,獨身一人上前敲開了大門。
一個佝偻着身體的老伯開了門。南田芳子禮貌地朝他一鞠躬,表明了來意:“老人家您好,是李元李先生讓我來的。”
“梨園?這不是啊,你找錯地方了。”老伯的耳朵不太好使,說話的聲音卻如洪鐘。南田芳子不及防備,耳朵被震得嗡嗡響。
南田芳子無奈,只得耐着心在老伯耳邊喊道:“我說,是李元李先生讓我來的。”
“哦,是李元啊。”老伯終于聽清了:“那小子好長時間沒見到人了,他自己怎麽不來?”老伯将南田芳子讓進了屋裏。
南田芳子環視了一圈周遭的環境,沒有發現其他人。可她不覺得眼前這個耳聾眼花又駝背的老頭就是真正的幕後人。為了引蛇出洞,她故意提高了聲音,放出了誘餌:“他被日本特高課抓住了,托我來轉告你們,讓你們趕快離開上海。”
“你說什麽?”老伯背過身給南田芳子倒了杯熱茶,沒聽清楚她的話。南田芳子氣結卻不能發火,正想着再說一遍的時候,老伯先開了口:“你等一下。老頭子我耳朵背,我去把我家孫女找出來,你跟她說。”
老伯此話正中南田芳子下懷。她連忙笑着接過了老伯手中的茶杯,讓他進去了裏頭。
只要見到李元真正的聯絡人,她會立即把人抓回特高課。大刑之下,不怕她不說實話。到時候,明樓明誠還有李元,一個一個都得死。而她,不僅幫姐姐報了仇,還可以立下一等一的軍功。說不定,還可以取山本下健而代之。
勝利在望,南田芳子越發得意起來。
五六分鐘過去了,老伯沒有回來,他的孫女也沒有出現。周圍一片死寂,除了南田芳子自己的呼吸聲之外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不安地跑去打開了院子大門,想要喊自己的人進來。誰知門一開,兩具日本士兵的屍體直直朝她倒過來。她本能地閃避開後,未及拔槍,便被人用槍抵住額頭了。
“南田長官,讓您久等了。沒辦法,你帶了那麽多人,悄無聲息地解決他們不太容易。”金曉與南田芳子一起後退到院子裏,反手關上了大門。
“李元的接頭人是你?你是軍統的人?”短暫的驚詫過後,南田芳子很快反應過來之前那個老頭是在拖延時間,好讓金曉除掉她帶來的那些人。
“你說呢?”金曉問起話來好似在跟南田芳子唠家常一樣随意。
“那些證據是你找到的。你既然是軍統的人,明樓明誠就不可能是!”南田芳子轉而想到了關鍵處。
“那又如何呢?” 金曉沒有否認:“你知道得太遲了。明樓明誠會被槍決,你今天也會死在這裏,你們精心維持的所謂穩定局面将不複存在。不過你不要擔心,山本下鍵很快就會去跟你彙合。到那時,還請你向他轉達我們軍統的感謝,謝謝他幫助軍統的特工們順利完成了任務。”
南田芳子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如此危機之下還能鎮定自若,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慌張。她冷眼觑着金曉,威脅道:“你做夢!我回不去,特高課絕對追查到底,你們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
“這是我的事,不勞南田長官費心。”
語畢,金曉沒有再給南田芳子說話的機會,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子彈穿過頭顱,南田芳子血濺當場,後倒在地。她那雙眼瞪得大大的,不肯閉上。
老伯出現了,不再彎腰駝背,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他笑呵呵地說道:“好久沒見過這種場面了,真痛快!只可惜最後不能親自動手。”
“誰說您不能親自動手的?”金曉收起槍,對老伯說道:“外頭那麽多屍體,辛苦張伯您收拾一下了。”
“我一個人?”張伯詫異地看着金曉。
“是啊,我還有事兒呢。”金曉認真地回答到。
張伯想了想,點頭說道:“也對。你去吧,這事我有經驗。”
說完,金曉與張伯都笑了起來——金曉特地留了一個日本士兵的性命,好讓他回去報信。她現在就是要跟上那個受了重傷的人,親自“護送”他活着去到特高課,見到山本下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