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險境
? “八嘎呀路!”
中田牟次郎将那名士兵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山本下健後,緊接着有人進來報告李元趁亂逃出了醫院,不知去向。山本下健氣急敗壞地咒罵了一句,摔碎了桌上的茶杯。
“山本閣下,現在應該怎麽做?”中田牟次郎請示到。
盡管處在被欺騙和利用的憤怒之中,山本下健仍然很清楚自己該做的事情。聽到中田牟次郎的問話,他當即下令道:“把明樓明誠帶到這裏來。”
中田牟次郎随即前往特高課監獄。
明誠沒有想出纰漏所在,明樓同樣沒有。正當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中田牟次郎前來轉達了山本下鍵的話。
二人沒有多問,順從地跟着中田牟次郎去到了特高課,見到了山本下健。而首先引起他們注意的是地上的一具屍體。
“山本先生……”
“明先生,不妨先看看這個。”
明樓才開口就被山本下鍵打斷了。他走到那具屍體旁,掀開上頭蓋着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南田芳子死不瞑目的模樣。
“山本先生,這是……” 明樓的驚訝是真,驚吓是假。
“坐下說吧。”山本下鍵說到。明樓坐好後,他的哀傷與憤怒表露無遺:“我們中了軍統的陰謀。他們派人潛伏在我們身邊,通過我們接近明先生,陷害明先生。南田小姐正是在追擊他們的過程中殉職了。”
“軍統?”
“是的。我們剛剛得知,金曉是軍統的特工,她跟我們之前抓到的那個軍統特工裏應外合謀劃這次誣陷行動,害死了南田芳子。要不是她失手留下了一個活口,恐怕明先生也要成為冤魂了。”
“哼,難道不是山本先生懷疑我們,故意派了南田芳子來調查我們反而被軍統的人利用了嗎?”心中有疑惑,但在這裏,明誠只表現出一個不知情者該有的反應。
“阿誠——”明樓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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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誠沉着臉不再說話。
山本下健羞愧不已,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跟明樓道歉:“非常抱歉明先生,讓你們受委屈了!”
明樓立刻起身對山本下鍵致意道:“山本先生言重了。既然是誤會,解開了就好。希望從此以後,我們能精誠合作,再無嫌隙。那樣,不管是軍統還是□□,都不會再有可趁之機。”
“明先生寬宏大量,我代表帝國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山本下鍵誠意十足地對明樓鞠了一躬,“明先生請放心,我們會全力搜捕,絕對不讓金曉和她的同黨逃出上海。”
明樓回禮:“山本先生費心了。”
“大哥,你身上的傷要盡快處理,萬一惡化就不好了。”明誠适時上前提醒到。
“山本先生,明樓可以告辭了嗎?”明樓客氣地問到。
山本下健忙說道:“當然可以。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找最好的醫生。”
明樓婉拒了:“小傷而已,不必勞煩了。”
“那好,明先生請——”
山本下健沒有勉強,讓中田牟次郎親自送了他們回去了明公館。明誠給明樓包紮好傷口,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明誠煮了面,兩個人吃完後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在整理這些天所發生的狀況,大概明白,又沒有完全明白。
“大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明誠有點糊塗:“李元的行動一直都是由你下令,怎麽會跟金曉裏應外合呢?”
“金曉是自己人,只要用我們的暗語跟李元接上頭,李元當然會按照她的安排去做。”
明誠還是想不通:“可無論是組織上還是軍統方面都沒有知會過我們有這樣的行動啊。”
這一點也是明樓心裏最大的疑惑。他想了想,說道:“這樣,你明天聯系黎叔,讓他發電報彙報目前的情況。請求組織告知行動內容,以确保同志們的安全。”
“大哥的意思是山本下鍵沒有完全消除對我們的懷疑?” 明誠聽出了明樓話中的弦外之音。
明樓的神色越發嚴肅起來:“如果軍統的目的是致我們于死地,得知我們被放出來的消息必然會有所行動。相反,沒有人來找我們的話,那麽所謂軍統陷害我們就不能完全成立。因為在确保任務成功之前,任何一名特工都是不會撤離陣地的。山本下健很了解這一點。他放我們回來,就是要用我們做誘餌,探虛實。現在,明公館附近一定埋伏着特高課的人,等着魚兒上鈎呢。”
“明先生好頭腦。情勢突變之下這麽快就能分析出特高課的陰謀,實在讓人佩服。”
明誠未及開口,金曉突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對他們笑着說到。
“金老師這随便進出別人家裏的習慣可不太好。”明樓調侃了一句。
“嘿嘿,我這不是為你們着想嗎?”金曉替自己開脫道:“你們想知道什麽只管問我好了,不用去麻煩黎叔了。”
明樓把問話的任務交給了明誠。
“你到底是誰?”明誠毫無鋪墊,直入主題——只有弄清楚對方的身份,接下去的談話才有意義。
金曉伸出了右手。“北平地下情報小組組員金曉。”
明誠愣了一下,問道:“北平?你的上線是崔先生?”
“沒錯。”金曉說到。
明誠看向了明樓,明樓也看向了他,兩個人默契地一笑——崔志明是明臺在北平的化名。
見明誠沒有要跟自己握手的意思,金曉趁着他分神之際握住了他的手,晃了幾下,才松開。
明樓被金曉這調皮的動作給逗笑了。明誠則是哭笑不得,只好繼續問道:“安排你們來上海行動,為什麽事先不知會我跟大哥,讓我們配合你們?”
“你們不知情才能給出最完美的配合。”金曉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認真而詳細地解釋起來:“南田洋子坐明組長的車逃離而被槍殺,藤田芳政死的時候明董事長在現場遇難,這兩件事結合在一起,讓山本下健對你們産生了極大的懷疑。在日本,我借着與明董事長的淵源引得了他的注意。在接手特高課之後,他便安排我來到上海,伺機接近明家,幫助南田芳子取得你們的絕對信任,證實你們的真正身份。崔先生正好利用這個契機,部署了這個将計就計的行動,徹底消除特高課對你們的懷疑。為了确保任務的絕對成功,請示過組織之後,決定連你們也瞞着。”
“原來如此。”明樓深感戰友們的用心良苦:“讓你們費心了。”
“明組長千萬別這麽說。于私,明董事長與我有恩;于公,保護你們才能守好上海這方陣地。”金曉誠摯地說到。
“你怎麽敢來明公館?”明誠想到明樓所說明公館外頭埋伏着特高課的人,緊張地問道:“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明誠問得認真,金曉的回答卻避重就輕:“我來除了是告訴你們事情的始末,還有就是要明組長履行承諾的。當時你把我當敵人,口頭應允不過是緩兵之計。如今真相大白,不會賴賬吧?”
明誠疑惑地看了看金曉,轉而看向了金曉。
明樓笑道:“你當初沒說清楚。就算你要我履行承諾,我至少也該有知情權,更何況還是與阿誠有關的要求。”
“與我有關?”明誠意外了:“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找我?”
金曉委屈道:“我提過,可是你沒有答應啊。”說着,她用手指了指左邊的牆面。
明誠轉頭望去,頓時了然于心。“你之前說話真真假假,我哪裏知道你是誠心要我畫還是故意找幌子?”
明誠的話有擠兌之嫌,金曉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沖着明誠狡黠地笑道:“你想确定我哪句話的真假呢?是想要你畫幅畫送我,還是我喜歡你那句呢?嗯?”
金曉說這些話神态自若,明誠的臉卻不自覺泛起了紅暈。明樓頗有興味地看着眼前這兩個人逗趣。這樣的場景,恍惚間仿佛有從前某些時光的影子。
“好啦不逗你了,說正經的。”金曉好容易忍住了笑,“你們放心。接下來的事崔先生早有安排,你們只要保持常态不讓山本下健再注意到你們就可以了。”
“你這樣說,我不便多問。只有一點,務必注意安全。”紀律在前,明樓點到為止地叮囑到。
金曉說道:“我會的。”
明樓覺得有些困了,起身囑咐明誠安排好金曉今晚在明公館的住宿後,往樓上走去。
“你住原來的那間房吧。我跟大哥直接從辦公室被帶走,東西都沒收。”雖然被戲弄在前,但明誠不記仇,對金曉和顏悅色地說到。
金曉沒說好與不好,只可憐兮兮地望着明誠:“阿誠哥,我還沒吃飯呢。剛才看你們吃得那麽香都沒好意思打擾……”
“等着,我去給你做。”明誠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去廚房。
面很快做好了。
“阿誠哥,你下的面真好吃。” 金曉一大碗湯和面解決得一幹二淨。
金曉看起來的确是餓壞了。明誠沒有在意她的恭維,而是關心她吃沒吃飽:“夠嗎?”
金曉放下筷子和碗,心滿意足地說道:“夠了。能吃到你親手下的面條,我太開心了。”
明誠笑了笑,拿着碗筷起身離桌。走到廚房門口,聽到金曉在身後喚道:“阿誠哥。”
明誠轉身回頭,看到金曉的槍口正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