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不好!”

切,鬼才信!

好在蘇茉也并未打算真的追問下去,這茬,也就讓某人這麽含含糊糊地揭過了。

與此同時,在那幾個保安人員的心裏也産生了同樣的疑問,這人怎麽就會在眼皮底下消失了呢?難道真的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不成?

其實,這也真的不能怪他們,在尋人的時候,誰又會想到要往數米高的大樹頂上瞧上一瞧呢。

“蘇茉,你先站在這別動,我一會就回來。”沈洛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交代一句就又要走。

可鑒于某人惡劣的前科,蘇茉怎麽可能會答應,她死死地拽住沈洛的袖子,有些委屈地将他望着。

沈洛心下一軟,不禁撫了撫蘇茉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柔聲安慰道:“這次不用等太久的,我保證。”

他的嗓音好像帶着某種魔力,蘇茉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點頭答應他的,待反應過來,周圍已只剩一片漆黑夜色。

好在這次沈洛說話算話,在蘇茉感到害怕之前,他便已趕了回來。

“你剛才幹什麽去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

“去給你們宿管道了個歉。”

“啥?她沒為難你?”他這都是什麽詭異的行事風格啊?拉着她跑了這麽半天,居然又折回去自投羅網?

“沒,解釋清楚就好了。”沈洛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唉,這丫頭還是那麽單純,這麽容易就又上當了,可真讓他擔心… …

“哦。那你是不是也應該… …好好向我解釋一下?”好在蘇茉沒有“單純”到家,想起某人之前的不告而別,再加上今夜這麽個出人意料的出現方式,怎麽也不像是能用“想給她一個驚喜”之類的這種破爛說辭解釋得通的吧。

“解釋什麽啊?”他東瞅瞅,西瞧瞧,最後,很是不解地望向蘇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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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無辜!繼續裝無辜!!!

沈洛,你敢不敢換一招?!

“你這一周都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

蘇茉氣急敗壞地狠狠錘了他兩下,積攢了七天的委屈仿佛要在同一刻爆發。

“一周… …”也就是說,又是只隔了七天?

沈洛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若有所思,眼裏流露出一種哀傷與喜悅參半的複雜神色。

因着自己的特殊身份,他從小便已對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如,所以,在蘇茉察覺之前,他的神态已經恢複如常。

“喂!”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她說話啊?自言自語什麽呢啊?

“閉上眼睛!”

啊?又來?蘇茉不禁回憶起之前令她臉紅心跳的一幕。她承認,之前是自己總結錯了,現在她需要更正一下——沈洛不僅只有裝無辜這一招,起碼,他是有兩招的。畢竟,他還會… …無恥!

沈洛早猜中蘇茉不會乖乖聽話,至于這個中緣由嘛,他當然也清楚。這丫頭,恐怕是… …

思及此處,他一時不由得促狹心起,微笑着作勢前傾。

蘇茉下意識地扭過頭躲避,雙手擋在面前,像是要隔住那離她越來越近的令她心動神搖的他所特有的氣息,卻不想手中一涼,竟多了樣東西。

知是又被某人戲弄了,她回過頭剛欲發作,卻瞥見自己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支白玉簪。

蘇茉仍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她因為沒錢買街邊的簪子而郁悶了一路,沈洛曾在離開之前對自己說:“那樣劣等的貨色豈能配得上你?”

她聽者無心,以為那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話,誰知說的人卻是認認真真地把它放在了心上。

蘇茉心頭忽湧上一股暖意,望着月光下那愈顯瑩潤的白玉簪久久出神,簪子通體瑩白如初雪,細膩若凝脂,而簪頭所雕的正是一簇盛放的茉莉,恰應了他當初那句“玉骨冰肌,獨逞芳菲”的形容。

這麽恰到好處的禮物,想必他費了不少心思吧。可蘇茉還未來得及感動,懷中就又多出個精致的錦盒來。

她剛一打開盒子,就被裏面的東西晃花了眼——竟全是大小、式樣、顏色、材質不一的簪子!楠木、陶瓷、金銀、翡翠、珍珠、瑪瑙、琉璃… …還有些她識不得的材質,比如那顆散發着幽幽瑩光的大珠子。

蘇茉覺得現在自己手裏捧着的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百寶箱,而且分外燙手!她趕緊把這燙手的“百寶箱”又塞回到沈洛懷裏,一瞬不瞬地瞅着他。

“怎麽,這些… …你一個都不喜歡?”

“不是… …”蘇茉依舊讷讷地望着他。沈洛,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該不會是去搶珠寶店了吧?不對不對,應該是去搶古董店了!還是… …博物館?!莫非… …他一直在躲避警方追捕?怪不得剛才溜得比兔子還快!那現在,他們該怎麽辦?要不,帶着他去自首好歹坦白從寬,争取個寬大處理的機會… …

沈洛可不知道蘇茉這顆小腦袋瓜裏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只道是她和他們那兒的女孩子一樣,被好看的東西迷出了神而已。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這些比那路邊攤上的如何?全是我命司… …冥思苦想才自己做出來的。”呵,險些說錯話。

不過,這也不全然是慌話,那支白玉茉莉簪确實是他花了小半年的功夫親手雕琢而成的。其間也不知請了多少位雕刻師父教習,又浪費了多少塊上好的漢白玉,想到這,他不禁輕輕地撫了撫右手食指的指節處,仿佛那道深深的劃傷還在。

他本就是挑剔的,對事物如此,對別人如此,對自己亦如此,這樣的他,卻專注地,甚至是笨拙地,一心一意撲在這件很小很小事情上面,又怎能不顯得可愛。

也因此,時光過得飛快,再不似往年一般難熬。

足足六個月之久,只為換得她一個微笑。

可是——

誰能告訴他,她現在這算是個什麽反應?

“噗… …哈哈!別開玩笑了,你還是跟我走吧。”

“去哪?”

“去警察局自首啊!要不?咱偷偷把東西還回博物館?”她記得剛才好像在一支金釵上看見了天寶元年的烙印,這麽說來,這些可不都是老古董來着,啧啧,保存得真真是相當完好啊。

“你… …”

他現在委實是被這丫頭氣得想笑。

☆、是夢是真?

“好啦,好啦!這個我留下!”蘇茉拿着白玉茉莉簪在沈洛眼前轉了轉,又推了推他手裏的錦盒,“剩下的… …你得拿回家。”

其實剛才她便想通了,他一家從政,父親又是個政府官員,家裏有實力收藏一些古董字畫之類的也不奇怪。再者,這個世界上又怎麽會有像他這般優之雅之且又玉樹臨風、潇灑不凡的小偷呢?楚香帥的佳話到底也只是個傳奇而已。

既然她這樣理解,他便也不再解釋,來個将錯就錯倒也無妨,只是可惜了這些司珍司連日趕制出來的精美飾物花開無主,“你真的不要?”

“嗯。不要不要。”蘇茉擺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很是心滿意足地答道。說罷,她又擡起頭将手中的白玉簪對着空中高懸的月亮比了比,只覺溶溶月光仿佛都流進了這玉簪之中,一時間光華無二。

許是當時的月色太美太溫柔,竟惹得蘇茉詩興大發,她不由輕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這一支,已足矣。”

這話說出去之後連她本人都吃了一驚,自己什麽時候才女附身了?可她旁邊的沈洛卻沒多大反應,仿佛對蘇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沒借機挖苦她兩句,難道某人轉性了不成?蘇茉狐疑地望向沈洛,卻不想沈洛也正朝她看過來。

他的目光中夾雜着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如一汪被煙霧籠罩着的深潭,深沉不可見底,卻又引着人想要就此墜入其中,一探究竟。

二人無聲無息地對視良久,直到後來沈洛翩然行至蘇茉身後,熟練地将她披散的長發绾起,複插上那支白玉茉莉簪,那無形的魔咒才算解除。

“淨晨,我替你绾發吧。”白衣少年悄悄繞道綠衣少女的妝臺後面,興致勃勃地說道。

“雲霜,是你放無關人等進來的?”正在凝神梳妝的少女堪堪被吓了一跳,斜斜瞪了身後的少年一眼。口中雖是責備着那個名喚雲霜的丫頭,而手下卻已拈了枚珠釵迅速擲向身後。

那白衣少年也不惱,一個漂亮旋身便接住了那枚飛來的發釵,又輕輕插在了綠衣少女的雲髻上,動作一氣呵成,宛若行雲流水。

他的指尖在她的發端微微留戀了片刻才肯離去。那抹淡淡的幽香,令他依稀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無憂歲月。恍若隔世,亦不過如此。

剛才的感覺很奇怪,可蘇茉又說不出具體奇怪在那裏,他對自己如此溫柔缱绻,她本應是極甜蜜歡喜的,但不知怎的,心底卻有一絲悵然。

哎呀!好煩!先不想這些了!

蘇茉一邊走一邊大力地搖了搖腦袋,引得走在一旁的沈洛側目莞爾:“夫人可是又後悔了?”

“是啊!我是後悔了!”和某人接觸多了,蘇茉随機應變的本事倒也漲了不少,說罷,便把沈洛手中的錦盒搶了過去。

看看總是好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哪!蘇茉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把一支花紋式樣繁瑣的金步搖拿到眼前細細觀看,正在她驚嘆于古人高超的手工藝術造詣之時,身邊突然駛過一輛超速行駛的飛車,将她手中的整只錦盒奪走!

“飛車賊!”蘇茉下意識地大喊出聲,再回頭看沈洛,發現他早就追出去了!

她顧不得其他,連忙緊跟其後,誰知就在此時,一輛裝滿了貨物的卡車正從另一個路口急轉彎而來,蘇茉已然來不及躲閃!

刺眼的白光晃得人頭暈目眩,她只下意識地用手臂去阻擋強光的照射,而雙腳卻仿佛被釘在了地上。

一聲極為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将夜幕撕裂,随之,蘇茉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等待死亡的來臨,原來也并不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她甚至都沒有感受到預期中應有的疼痛。

在合上雙眼的前一秒,她還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一襲白色身影從空中飄然降落。

原來,專門收人魂魄的死神也可以美得宛若谪仙。

能在死後被這樣的人物帶走,倒也不算委屈。

只是,沈洛,永別了。

白。

看不到邊際的白。

除了這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再無任何其他色彩。

她赤着腳在這片冰冷的雪原上艱難地行走,每走一步,便會産生一聲相應的“嘎吱”聲,聲音然雖然不大,卻是唯一能打破這片死寂的響動。

她就這樣走着,不辯方向,也不知道何處才是盡頭。

直到遠遠地忘見一抹豔麗而奪目的紅,與周圍的白皚皚的雪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走到近前,才發現那片紅色竟然是用人的鮮血染成的。

她吃力地扳過倒在血泊之人的身軀,而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俊顏!

“沈洛,沈洛,你怎麽了?你醒醒!醒醒啊!別再開玩笑了,快醒過來好不好?我求你!沈洛,沈洛!”蘇茉撕心裂肺地喚着沈洛的名字,而在她懷中那人仍舊半點生氣也無。

“不!”蒼然凄厲的女聲久久回蕩在空曠的雪原。

“這位小姐,你醒了?”

入眼的依舊就是一片冰冷的白色,蘇茉呆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回想起剛才那個恐怖的噩夢,她不由得猛地打了個寒顫。

那個夢境真的太過清晰,清晰到足以令她懷疑現實,那濃重的血腥味仿佛還未完全散去。

嚣張的飛車賊,刺目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安然無恙的自己,那麽沈洛… …

沈洛!

“小姐,你別急,那位送你來的先生說是去給你買早餐了。”護士看蘇茉環顧着四周好像是在找什麽人的樣子,忙好心地出聲解釋,阻止了欲起身下床的蘇茉。

他沒事!他還好好的!還可以去替她買早餐!

得知這個消息後,蘇茉的鼻子一酸,竟不争氣地想要痛哭一場。

跟失去他比起來,那些被搶去身外物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知何時,她身前的陽光已被遮住,純白色的牆壁上投落了一抹淡淡的人影,“怎麽在哭?”

聞聲,蘇茉訝然擡頭,“怎麽會是你?”他呢?

“不是我還會是誰?你一清早就昏在我家門口,我只好先把你送過來,再去買些吃的。你身體怎麽這麽弱?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見你暈倒了。”沈洛本不愛與人打交道,可上天偏偏安排了這麽個病弱的丫頭給他照顧。

蘇茉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溫熱早點,心裏亂成一片。她和沈洛本約好了在今天碰面,然後一起去上一周一次的公選課——中國古代史,好從源頭查起,誰知,那家夥大半夜的突然出現,擾亂了她原本的所有計劃,也讓她忘記了今天和沈洛的約定。

可是… …自己又是怎麽昏倒在沈洛家門口的呢?蘇茉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記得有一輛卡車眼瞧着就要撞過來,而她現在怎麽什麽事都沒有?難道是他?那麽,他如今又會在哪裏呢?可還安好?

那人蒼白着臉倒在血泊裏的畫面又在她腦中閃過。那些… …會不會是真的?蘇茉越想越怕,怕他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行!一定要去找他!

蘇茉不管不顧地沖出了醫院,沈洛見攔不住,只好跟在她身後,以免又發生什麽意外。

她一路跑到夜裏發生車禍的那條街,卻發現這裏已經一切恢複正常,行人車輛來來往往,每個人都趕着去工作亦或是讀書,開始新的一天。

那他呢?他到底去了哪裏?幾個小時前她還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裏,而現在,那個人又再次消失了嗎?

蘇茉頓時覺得無措又委屈,蹲在馬路邊大哭了起來,沈洛默默站在她身邊,既不開口詢問,也不轉身離開。

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當初固執地跟他搶一本筆記的女孩了,好似單純如白紙,又像是… …

算了,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他又何必太在乎呢。

蘇茉這麽個撕心裂肺的哭法很快就引來了在附近巡視的警察。那警察以為她遇到了什麽事故,便來上前詢問,誰知卻被蘇茉拉着問知不知道這裏半夜的時候有沒有出車禍。

正巧這個警察參與處理了這件事故,他以為蘇茉是出事者的親屬,便和他們講了當時大致的情況。

當她聽到兩死一傷時,身子晃了一晃,幾欲暈倒,好在為了打聽出那人的下落,才勉強撐住了身體。

“死的那兩個是年輕人,據我們初步調查,居然都是某飛車搶劫團夥的成員。傷的那個是個貨車司機,至今昏迷未醒。小姑娘,你哭得這麽傷心,可是他們誰的親屬?”

沒有他!沒有他… …

蘇茉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一方面,确定了他并沒有被那裝滿貨物的卡車撞到,而另一方面,也失去了唯一有可能找到他的線索。

他,又消失在這茫茫人海之中了… …

☆、誰陪誰演戲?

警察認定蘇茉是由于傷心過度才沒答話,也沒再追問,接着自言自語道:“只是,這車貨出得倒也蹊跷,從剎車軌跡來看,卡車是向南轉彎行駛的,而車卻向北翻倒,正巧撞倒了相反方向行駛的摩托車。真稀奇!難道那卡車自己還會飛不成?也許是天意吧,讓我們從這兩個人身上碰巧找到了最近頻發的飛車搶劫案的線索。”

蘇茉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麽暈暈乎乎地被沈洛一路攙回了學校,只是沒想到,他們剛一入校門就碰見了吳晴、江勝男、秦慧三人。

蘇茉連忙擺脫了沈洛攙扶的手臂,只是,她這樣反而太過着于痕跡,待意識到,顯然已經晚了。

再說她們三人的反應也很是有趣,吳晴是一臉暧昧狐疑的神情,江勝男則是一副叫我猜中了的了然姿态,而秦慧卻是微笑着的,雖然,此時這個微笑叫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有些勉強。

自從答應了秦慧那件事之後,蘇茉真的有在避免和這個正牌沈洛見面,可這回她卻好像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再加上之前的流言蜚語,阿慧還會相信她嗎?

不曾想還是秦慧先開口打破了這略顯尴尬的局面,“茉茉,沈師兄,好巧,你們的課題研究得怎麽樣了?”

“什麽課題?”沈洛并不清楚蘇茉和秦慧之前的談話內容,便随口問了一句,并不知道他這一句話将會在倆個原本對對方毫無保留的好姐妹之間引起怎樣的波瀾。

而此時吳晴還偏偏很沒眼力地接道:“他們倆這樣子哪裏是在研究課題?分明是在談… …”

“你忘了?就是之前那個筆記上的課題啊?”蘇茉連忙打斷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晴姐,直朝沈洛使眼色。

沈洛這個大才子好歹也不笨,立刻反應過來蘇茉是怕別人誤會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遂配合道:“啊,原來是那個課題啊,早就完成了。這次蘇茉找我是因為… …”

因為… …因為什麽啊?那件詭異的事情不能說,而他這種性格的人又不擅長編瞎話,只好又把眼色給使了回去。

“因為… …因為我想邀請他參加我們班戲劇大賽的演出啊!剛才走道沒看路,還差點滑倒了,幸虧師兄扶了我一把。”呵!總算讓她找着個還算合适的理由。

蘇茉又開始想念起那個人來,要是他的話,光憑他那忽悠自己時的一肚子壞水,就能分分鐘編出上百種理由來,哪裏還用得着她在這冥思苦想。

也許,這就是此沈洛同彼沈洛間最明顯的差別吧。想到此處,她不由得微微揚起了唇角。

“真的?!”吳晴聽後可謂是兩眼放光,激動地将雙手搭在身邊秦慧的肩膀上,搖晃着,“阿慧,你聽到沒?太好了!你看我們茉茉面子多大,哈哈!”要是能邀請到這個冰山校草同她們一起參加比賽,想不拿第一都難!

然而,秦慧的反應卻比吳晴平靜得多,她定定地望向沈洛,問道:“沈師兄,你真的會來嗎?”

“我… …”沈洛略作沉吟。參加戲劇表演,這确實與他素來盡可能低調的行事風格不符,可是… …

想到這,他不由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蘇茉,而後者則在剛剛碰觸到他的目光之際就将頭壓得低低的,好像知道自己找的爛借口間接把他坑了進去,極為羞愧的樣子。

“願意加入。”

什麽?蘇茉驚訝地擡起頭,看向沈洛,而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仿佛剛才幫她圓謊的那個人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耶!”晴姐和勝男雙手舉起,笑嘻嘻地對拍了一下。這回,她們法語班終于可以好好地挫挫一向趾高氣昂、不把她們“小門小戶”放在眼裏的英語班的銳氣了。

“沈師兄當真願意加入我們,太好了。”秦慧也笑了起來,只是,她的語氣令人辨不出是喜悅多一些,還是傷感多一些。

“好,到時候再聯系。”沈洛說完這句話後,便從蘇茉身旁插身而過,兀自離開了。

她只來得及在他經過時低聲道了句“謝謝”。

昨夜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對于蘇茉來說就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那個人忽然出現,帶給她無限驚喜,如今卻又生死未蔔,令她擔憂不已。若不是那支白玉茉莉簪還在手心裏緊緊握着,她一定會認為自己真的是在做夢。

在秦慧的攙扶下,蘇茉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了寝室。她們路上和劉宿管碰了個正着,而劉宿管卻并沒有上前阻攔,亦或是詢問她昨晚關于沈洛的事。蘇茉當時以為是沈洛的道歉真的奏了效,便也未多加留意。

再次瞧見那張熟悉的硬板鋪,蘇茉忽覺得一股濃濃的倦意席卷而來,使她暫時忘卻了近日的煩惱,倒頭就睡。

晴姐她們幫她請了一天假,當蘇茉再次醒來時,已又是一天夕陽西下。

她洗了把臉使自己打起精神,準備開始寫戲劇大賽的劇本,誰叫她當初覺得當文娛委員就是帶着大家一起玩,任務會比較輕松呢。

這次學院将戲劇比賽的主題定為“等待”,立意不限,可以原創,也可以演繹經典,可以是外國故事,也可以是中國故事,事情可以發生在古代,也可以發生在近現代,要是你偏想弄出個異次元來演演也沒問題,只是,這唯一的要求即是——臺詞全部要用外文,以此來體現外院的特色。

蘇茉手托着腮,坐在書桌前毫無頭緒,後來直接演變成了望着窗外斜陽下的風景發呆,同學們都已然結束了一天的全部課程,三三兩兩的朝寝室走來,清新悠揚的陶笛聲從校園廣播的喇叭中隐隐傳來,正是那曲著名的《故鄉的原風景》,它曾被用作李若彤和古天樂版《神雕俠侶》的背景音樂,不知扣動過多少人的心弦。

蘇茉漸漸聽得入迷,不知不覺間又想起了那個人。

此刻,你會在哪裏?是否也和我一樣,望着同一輪落日?

她對楊過突然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來,那個故事中人人敬仰的大俠,在某一種意義上而言,又何嘗與她這個為情而惱的小女子有所不同?

他等了小龍女十六年,而我,亦會一直為你等下去。

待最後一個字落筆,蘇茉緩緩舒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算是落下了,可不知怎的,順利完成任務後的她卻反而感覺空落落的。

也許,寫着別人的故事,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跟着書中人經歷了這一切,而不免有些感傷吧。

起初,她把将《神雕俠侶》改變成戲劇參加比賽這個想法跟晴姐她們講的時候,心情是忐忑的,畢竟,參加外文戲劇比賽的節目一般都以突出外邦特色、異國風情為主,而少有表演中國傳統武俠故事的。

誰知,經她這麽一提,不僅晴姐她們幾個支持她的創意,而且班級裏的其他同學也都說早就看膩了每年必演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白雪公主》、《小美人魚》之類,紛紛表示希望自己的班級可以出個新鮮節目。這中西結合,說不準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于是,一出英語版的《神雕俠侶》就這樣随興又不是很随意的誕生了。

按勝男的話來講就是——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沈洛這個新來的外援,她們班一定要演一出法語版的生死離別才夠浪漫呢!

為了達到舞臺效果,蘇茉把小說中的精華部分挑選出來加以演繹,除了情節更顯跌宕之外,還添加了不少搞笑的內容。看了劇本的同學無不是一會感慨唏噓,一會又爆笑連連的,特別是最後一幕,寫得尤為精彩,細膩動人又不失家國大義,連吳晴這個看了無數電視劇的骨灰級劇粉都對蘇茉的才華佩服得五體投地,嘆道:“茉茉,你可千萬別改行當編劇,否則我□□所有靠幹這行吃飯的都沒活路了!”

劇本搞定後,自然就差演員安排了。沈洛出演男一號楊過這個角色自是不必多說,光是他那特有的外型和氣質往那一擺,其他男同胞就只能望而卻步了。

而讓蘇茉沒想到的是小龍女這個角色竟然會如此熱門。聽說有機會和冰山校草沈洛搭戲,之前說沒空參加演出的女同學紛紛不約而同地表示願意為了班級榮譽犧牲一下個人時間。

私下裏,晴姐對此種行為嗤之以鼻:“茉茉,你瞧瞧這些人還真是高尚啊,姐姐我簡直被感動得老淚縱橫!”

“同縱橫!”勝男接道,說罷,還作勢抹了抹眼淚。

“你們夠了,哈哈哈。”秦慧看見這倆活寶在這一唱一和,不由得笑出了聲,原本的悵然也減了不少。

“話說,茉茉,你這個導演加編劇打算讓誰演女主角?”

蘇茉望向對面的秦慧她們狡黠一笑,“到時候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到了第二日,她們還真不曾料想到,原來蘇茉口中所謂的“自然”就是指讓所有屬意小龍女這個角色的女同學本着“公平、公正、公開”的奧林匹克精神進行抽簽,而這個中了頭彩的人恰巧就是——秦慧!

看見好朋友發自內心地笑得如此甜蜜開懷,蘇茉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總算沒有白費,所以連她的心情也跟着變得舒暢無比。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人的心情一舒暢,總不免會幹些傻事,就比如此刻的蘇茉,哼着《喜羊羊與灰太狼》的主題曲在校園裏蹦蹦噠噠地走着,再偶爾擡頭望望藍天白雲啥的,正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自然是如此的奇妙之時,就聽見有人在她旁邊“咳、咳!”了兩聲,擋住了她小半邊路,蘇茉也不甚在意,繞過那人繼續蹦跶,不想那人卻跟了上來,繼續“咳、咳!”

“同學,有病是得治,可我又不是醫… …”蘇茉緩緩擡起頭,說了一半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裏,她幹幹地笑了兩聲,“嘿嘿,原來是你啊!”

☆、眼光問題?

“咳,你… …能不能注意點形象?”沈洛略有些壓低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一句話說罷,他人便竟自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啊?”蘇茉真懷疑自己是否在幻聽,剛才那人什麽時候開始過問起這種對于他來說毫無意義的事情來了?

上次将錯就錯地把沈洛拉進戲劇比賽之時,蘇茉便沒有料到,獨立獨行如他會那麽配合,欣然接受了她的“擺布”。 而這次,他又主動過來打招呼,竟只是為了提醒她注意形象?

這、這、這,這不符合邏輯啊!

還不待蘇茉思考清楚有關邏輯的合理性問題,迎面便走來了一排自己并不認識的男生。

當他們路過蘇茉時,均目帶敬意,并七嘴八舌地向她行着禮:

“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辛苦了!”

“嫂子有本事!”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蘇茉抓狂。

等等!她好像突然明白沈洛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讓她注意形象了!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啊!

看來,那漫天的流言蜚語不僅沒有打住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 …

連政行系的弟兄們都承認她這個嫂子了?!

蘇茉大大地深呼吸了一下,才克制住自己當場爆出諸如“嫂子你個頭”此類話的沖動,她只得哭笑不得地皺了皺眉頭,也算作是對這麽多個“弟弟”的熱情招呼做出了些許回應。

真是的!沈洛怎麽也不解釋一下?

不過也對,如果會解釋的話,他便不是他了。

想到這,蘇茉仿佛才回過神來——哎呀呀!剛才怎麽就讓他走了?戲劇女主角定了的事還沒跟他談呢!

她只好折了個方向,小跑着去追還沒走得太遠的沈洛。

“嫂子慢走!”

“嫂子不送!”

“嫂子加油!Go!Go!Go!”

洪亮的口哨聲伴着這幾句“親切”的激勵話語在A大上空歡快地響起,直接把正在追趕沈洛的某只吓得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在地。

完了!這回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蘇茉如是想。

“有事?”有跑得氣喘籲籲的蘇茉作為對比,沈洛整個人則更顯得波瀾不驚。

“嗯。那個,我們的戲劇女主角定了!”

“哦。你們安排就好。”他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不問問和你演對手戲的是誰?是不是個大美女?”蘇茉準備了一肚子的形容詞,打算在沈洛面前好好地将自己的最佳閨蜜秦慧大肆誇獎一番。

這個紅娘,她可是當定了!

“哦。是誰?美不美?”他口裏雖然很是配合地按照她的心意問了,可臉上的表情分明着“I don’t care”幾個大字,就差翻着白眼說她幼稚無聊了。

“是秦慧,你們之前見過面的。”蘇茉看了看興致缺缺的沈洛,硬着頭皮繼續道:“就是那個我的好朋友,你還記得吧?”

“記得。”他微微翻動手腕,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針,漫不經心地答道。

“她可是人如其名,人不僅聰慧,而且超級淑女範,又細心,又體貼,還… …”說到這,蘇茉前面那人的腳步終于停下了,她不由地覺着當紅娘這事好像還有戲,立即繞到沈洛面前,打算再接再厲,連那如花的笑靥也未來得及收斂。

由衷的微笑總是分外動人的。他剛要脫口的話不由略微頓了一秒,但,也僅僅只是短到令人無法察覺的一秒而已。

“蘇茉。你特意追上來就是為了向我介紹你的這個朋友有多優秀?如果是,那麽好,我現在知道了。如果不是,那麽請有話直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否則,恕我失陪。”

“啊?”收到與意想之中相反的效果,蘇茉先是一愣,鼓了鼓嘴,又眨了眨眼睛,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他這是在趕時間,還是生氣了啊?自己最近沒得罪他吧… …

還沒等想明白,她就又聽他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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