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救命之恩
蘇筱柔心裏矛盾極了,又看着江清越,恨恨地說道:“走!感覺走!本姑娘才不稀罕呢!”
“是,是,全憑姑娘教誨,在下這就告辭了!”江清越忙不疊地走了。
江清越離開了将軍府,回過頭看了一眼,不禁搖了搖頭嘆息道:“這樣的姑娘,還是讓周睿安去煩惱吧,我可應付不來。”
江清越腳步輕松地往軍營裏走,她七拐八拐地,突然走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然後頓住了腳步,揚聲說道:“朋友,出來吧,跟了我一路,總是要見一面的好。”
随着一陣香氣傳來,一個身影落在了江清越的面前,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沈燕娘。
沈燕娘一臉嬌媚,一站地,就給江清越抛了個媚眼,風情萬種極了。
“江郎,許久不見,可曾想我?”沈燕娘含笑地問道。
江清越:“……”救命,想回家,有沒有人啊?
江清越對蘇筱柔還能游刃有餘,但是對着沈燕娘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幹笑了兩聲。
沈燕娘撅起嘴:“看起來江郎是一點都沒想我呢,虧我惦記着你惦記的進展,真是沒良心!”
江清越澀然地說道:“姑娘許久不見,可是來取鞭子的?可惜我今日未帶在身上……”
“不急,便放在你那裏吧!”沈燕娘不甚在意地說道,說着,睨了她一眼:“我想你想得緊,你倒是風流快活,這麽快就招惹了将軍的孫女,倒是讓我好不傷心呢!”
江清越:“……”不,她沒有,別胡說,不是這樣的!
可是好像解釋了,也不對?
“姑娘跟着我,可是有事?”江清越試探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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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娘看她一臉警惕的樣子,不禁失笑了一聲:“別這麽緊張,我如果說,我只是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你信不信?”
江清越:“……”不,她不信,不能信,絕對不能信!
心裏好苦,她為什麽要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只是扮了個男裝而已啊!
沈燕娘的臉色一變,卻是道:“我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威遠镖局久留之地,若是有機會,還是趕快離開才是,以你的武功,到了任何地方都能闖出一片天地來,萬萬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威遠镖局不是個好去處!”
江清越不動聲色,試探地看向沈燕娘道:“沈姑娘可是知道些什麽?這威遠镖局可是有什麽秘密?”
她一直想知道威遠镖局的秘密,是不是跟她的身世有關,本來以為可以破了邊關的貪墨案,說不定能找到些蛛絲馬跡,不過現在看來,威嚴镖局涉及的并不多,似乎更像是一個拿錢消災的角色。
沈燕娘輕笑了一聲:“你不用試探我,多餘的話我不能說了,只是今天路過,過來提醒你一聲罷了,我可還等着要和江郎浪跡江湖,可千萬別這麽容易死了!”
沈燕娘說完,縱身一躍,留下了她最後的一句話:“記得我的話啊!”
江清越沒有追上去,只是眉頭深鎖,這威遠镖局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清越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軍營,然後就看到書生一臉神秘地湊了過來:“老大,有消息了!”
江清越神色一動,不禁苦笑,她今天剛把蘇良義給得罪了,莊子那邊就有了消息,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本來周睿安的計劃,是要拉攏蘇良義,讓他關鍵的時候可以出兵幫忙抓捕黃慶業,不過後來蘇家有意撮合江清越和蘇筱柔,周睿安就斷了這個念頭。
不過江清越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如果蘇良義願意幫忙,事情才能更穩妥些。
江清越點了點頭,然後正色地說道:“我知道了,晚上我會過去,另外,你去将軍府,定要把蘇老将軍給請來,我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今天這事,怕是會什麽亂子。”
書生狐疑地看了江清越一眼,一直以來江清越表現的都是無所不能,武功才學,皆是非同一般,雖然他不知道江清越在做什麽事,但是他也知道,定是非同小可,連她都沒有把握,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老大武功高強,心思缜密,定是會安然無恙的!我相信你!”書生一臉正色地說道。
江清越笑了笑:“不管如何,一定要把蘇老将軍給請過來,我就相信你了。”
書生一怔,其實他們四兄弟是迫于無奈跟随江清越的,雖然他們一直在說江清越多了不起,可當初他們确實是有不愉快的,現在江清越居然說,相信他,而且他聽得出來,這次江清越要做的事很重要,這麽重要的事,最後卻交給他……
心裏突然熱乎乎的,覺得很複雜是怎麽回事?
不過江清越并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對,交代完了之後,便去準備今天晚上的行動。
入了夜,江清越早就守在了太守府外,看着太守府的大門悄悄地打開,黃慶業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她急忙跟了上去。
她跟着黃慶業,一直到了莊子,看着黃慶業把運過來的箱子都裝上了馬車,整個流程都是悄無聲息的,并沒有半點動靜,然後再率領着馬車出發。
車隊最後來到了一處山谷外,這是兩國的交界處的一個地方,常年屬于三不管地帶,本來這山谷是個不錯的埋伏地點,兩國都有意占領,只是雙方打了多年,誰都沒辦法留下,只好一同放棄了。
江清越到山谷之後,這心裏越發的不安起來。
江清越躲在山谷兩旁的巨石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清越一驚,周睿安便低聲說道:“是我。”
江清越松了一口氣,“應該就是過年送過來的那批物資,我看黃慶業親自過來的,錯不了。”
周睿安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這次我們就人贓并獲,看黃慶業還有什麽話要說。”
這才是周睿安的計劃,他鬧騰了一通,抓了不少人,然後假意離開,讓黃慶業放松了警惕,以為周睿安走了,朝廷又送來了一批物資,他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要能抓到他跟鞑子交易,到時候人贓俱獲,黃慶業就百口莫辯了。
江清越先是跟蹤錢天德找到了藏匿物資的莊子,然後周睿安一直派人盯着莊子,只要一有異動就準備抓捕行動。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是今天不知怎地,江清越心裏一直有些不安。
“你帶了多少人?”江清越問道。
“五十多人,本來我就沒帶多少人過來,就擔心黃慶業會看出破綻來,不過你放心,這些都是好受,以一敵百不太可能,以一敵十卻是很輕松的。”周睿安說道:“你放心吧,黃慶業來跟鞑子做交易,肯定不會帶太多人,我們能應付得了。”
江清越點了點頭,現在也只好相信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周睿安的猜測,很快就有一隊人馬走了過來,今天的月色不錯,月光照在地面上,還能看清楚人影。
雙方很快就開始準備交易,周睿安做了個動作,準備行動。
就在黃慶業要把東西交易過去的時候,周睿安當機立斷地做了一個行動的手勢,準備好的錦衣衛立刻沖了出去,将正在交易的黃慶業和鞑子包圍了。
周睿安沐浴着月光,漫步地走了出去,在月色的照耀下,整個山谷似乎都靜谧了一下,仿佛比星光還要耀眼。
所有人都被他的光華震撼,直到看到他走近,衆人才回過神來。
周睿安擡起頭,目光落在了黃慶業的身上,那張俊美的面孔上,勾起了唇角:“黃大人,真巧,別來無恙啊。”
黃慶業恍惚之後回神,冷笑地看着周睿安道:“欽差大人不是回京了麽?又怎麽會在深夜來到此地?”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黃大人的吧?”周睿安反問,氣定神閑:“若本欽差不來,又怎麽能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我大靖的太守,竟與鞑子做起了買賣!黃慶業,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黃慶業卻不慌不忙,他的目光掃過周睿安身邊的人,冷笑了一聲:“欽差大人,只帶着這麽幾個人,便想要定我的罪,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
周睿安傲然道:“對付你,足夠了!”
江清越卻覺得有些不對,黃慶業的表現太鎮定了,他看到周睿安的時候表情也不夠驚訝,似乎早就料到周睿安會出現一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們的計劃洩漏了嗎?
黃慶業呵呵一笑,就連他對面和他來交易的鞑子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
黃慶業突然拍了拍手,山谷兩頭,出現了兩隊騎兵,竟把他們包圍在了其中!
“真是可惜,當年晉王如何的鐵骨铮铮,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勾結鞑子,通敵叛國,簡直罪不可赦!還好本官明察秋毫,及時察覺到你的陰謀,出兵制止,總算是為聖上清理門戶!”黃慶業說着,抱着拳擡了擡,慢條斯理。
如果這個欽差換成別人,黃慶業可能都沒有這麽大膽,畢竟那是欽差,如果真的死在了邊關,皇上可能會更加氣憤,欽差代表的可是天子的臉面,這不等于打皇上的臉麽?說不定此舉還會激怒聖上,讓聖上下決心要處置柳州的官員。
但,這個人是周睿安,是周睿安就沒關系。本來周睿安的身份就特殊,他的父親是晉王,如果問聖上,真的不想除掉周睿安麽?這個答案誰都心知肚明,聖上留着周睿安,只是因為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畢竟當年的晉王可算是救聖上而死的,如果周睿安死了,躲不過天下人的悠悠衆口。
可是現在,他們有一個完美的理由,周睿安通敵叛國,和鞑子交易,然後被他發現,之後在逮捕的時候,周睿安拘捕,被誤殺。
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只會說他殺得好,殺得對,而他為聖上除掉了這個眼中釘,而且還是用這麽正大光明的方式,聖上也不會再追究他了。
一來他可以掩蓋貪墨案,二來他還為聖上解決了心頭大患,一箭雙雕,黃慶業覺得,周睿安沒有回去實在是太好了。
周睿安冷笑了一聲:“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周睿安帶來的人已經做出了禦敵的姿勢,随時準備戰鬥,雖然事情的發展不如預期,但他們都是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面對這樣的困境,也不覺得懼怕。
突然,一道身影從半空中掠過,黃慶業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馬背上就又多了一個人,而他的脖子上也抵住了一個冰涼的匕首。
“放他們離開,否則,我就殺了你!”江清越冷冷地說道。
黃慶業渾身僵硬,可是他卻沒有開口:“要殺就殺!本官是為了抓捕周睿安這個亂臣賊子,就算是以身殉國,本官值得!聖上會為本官做主!”
江清越哪裏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她氣得差點直接就宰了黃慶業。
一時間場面有些僵持,黃慶業雖然這麽說,可是他的下屬也不敢貿然行動,此時對面來跟黃慶業交易的鞑子領頭開了口。
“看來事情和你說的不太一樣啊。”領頭的口音有些怪異,帶着很濃郁的異族風情:“不過好在,我早就知道你們中原人不靠譜,我早做打算!”
突然一陣馬蹄聲狂奔,鞑子竟也早做了準備!
這次黃慶業的臉色才倏地大變:“你……”
“一個皇上陛下的欽差,一個柳州的太守,不錯,這次的收獲很滿意,大将軍定會重重嘉賞我的。”領頭人微笑着說道。
場面一下子逆轉,現在不止是周睿安,黃慶業是自身難保,三方混戰,一觸即發。
鞑子的人多,鞑子最先動了手。
“把他們給我抓起來!那個欽差和太守,抓到的賞銀一百兩!生死不論!”領頭之人下達了命令。
懸賞令一出,鞑子們立刻嗷嗷地沖了上來,他們無所畏懼,看着他們的眼神就是在看着賞銀。
三方混戰,周睿安的人最少,但是他們的實力偏強,江清越坐在馬背之上,她一手控制着黃慶業,一邊還要殺敵,可畏是手忙腳亂。
其中黃慶業手下的士兵實力最弱,鞑子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去殺周睿安的鞑子都被殺死了,倒是黃慶業的士兵,傷亡最多。
兩個人都是一百兩,當然是要可軟的柿子捏。
江清越大聲沖周睿安吼道:“你們快走!”
江清越說完,然後突然一拍馬屁股,然後帶着黃慶業向鞑子的對面的方向跑了過去,竟是要以身吸引鞑子的注意力!
鞑子果然沖着江清越追了過去,周睿安這邊的壓力驟減。
洛北拉着周睿安道:“主子,我們快撤!”
周睿安神色未明。
黃慶業大叫着,叫着讓他的兵來救他,江清越躲在山谷後的石碓前,她翻身下了馬,也把黃慶業給扯了下來。
黃慶業氣急敗壞地大叫道:“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江清越不屑地冷笑:“你殺了我?有這個功夫,你還是多殺幾個鞑子吧!居然跟鞑子做交易,還相信他們,大靖是沒人了麽?連你這種蠢貨都能做官了!”
江清越的嘲笑讓黃慶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的士兵沒剩下多少,圍在他們旁邊,而鞑子的馬蹄聲已經近了。
江清越拿起手中的匕首,心中卻沒多少的恐懼,她也不知道剛剛怎麽就做了這個決定,她跟周睿安的關系明明沒有好到這個地步,可是她還是做了,為他引開了大多數的鞑子軍。
如果今日真的要死在此地,希望周睿安可以把那些貪官繩之以法吧。
只是有些遺憾,江清越想到,她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還沒找到父母,還沒有問清楚,為什麽他們不要她了……
鞑子沖了過來,她孤身而立,一柄長槍,宛如戰神般,一個又一個的鞑子倒下了,但是随即就有更多人沖了上倆,血噴濺在她的臉上,她仿佛不知疲倦般,戰鬥,繼續戰鬥,厮殺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臂上的傷已經沒有知覺,她只是憑借着本能在厮殺着……
突然,她覺得壓力驟減了很多,攻擊她的鞑子也少了下來,她茫然的擡起頭,在遍地屍體中,她看到了周睿安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麽,江清越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些濕潤。
她想到了那天他說的話,‘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有命,不管是誰,回不來只能說明他的能力不夠,運氣不好,這是他的命,我不可能去救他’,他的話還猶言在耳,他說過的,不會回來救人的,他明明可以走了的。
可是他回來了,為什麽回來?她很想問,可是又覺得問出來太矯情,還不如多殺幾個人鞑子來得痛快。
兩人很快解決了面前的敵人,背對背靠在一起。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他為什麽回來,她又為什麽會舍身救他,那都不重要,現在的他們只想并肩作戰,如果能活下來,他們會很高興,可是如果不行戰死,他們都不會後悔。
他們再厲害,也難敵鞑子的人數實在太多了,周睿安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他從來沒有那麽狼狽過,可是眼睛卻從來沒有明亮過。
突然,一陣急促地馬蹄聲傳來,從遠方而來,那是本地的馬蹄聲,不知道是誰擡起頭喊了一句:“是援兵!”
援兵?怎麽會有援兵?周睿安詫異地擡起頭,卻對上江清越了然的眼神。
周睿安突然失笑不已,一定是她,是她安排的,她那麽聰慧的一個人,定會做好萬無一失的安排。
他立刻想到了,來援兵的只能是蘇良義。
可是突然,臉上的笑容定格住了,蘇良義為什麽會來出兵幫忙?
周睿安看向江清越:“你不會真的出賣色相,讓蘇良義出兵吧?”
江清越:“???”現在他們是在打仗,說這個會不會太不嚴肅了?
這次還是蘇奕鳴親自帶隊來救援,看着英勇軍的旗幟,江清越第一次有了熱淚盈眶的感覺。
得救了!
鞑子漸漸不敵,退了回去,江清越冷笑了一聲,想跑?
江清越翻身上馬,縱馬上前追去,周睿安喊了一句:“清越!回來!”
夜色中,只見她一人一馬,策馬而去,追上了鞑子的領頭,二人過了數招,直到江清越一槍刺進了領頭的胸膛,領頭人低下頭,看着自己胸前的長槍,似是還沒反應過來。
江清越一躍而起,落到了領頭人的馬上,帶着他的屍體撤了回去。
江清越一回來,周睿安就上前了一步,抓住江清越的手,怒聲說道:“你瘋了?!”
江清越卻正色地說道:“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只有黃慶業一個,怕是說不清楚,”頓了頓,她一臉可惜地說道:“可惜,這個死了,否則還能來個對峙。”
黃慶業看到這個情況,心中暗叫不好,轉身欲逃,江清越看到了,手裏的長槍擲了出去,槍頭直接釘住了黃慶業的腳跟,他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很快就被周睿安的人給圍住了。
蘇奕鳴駕馬走到周睿安面前,翻身下馬,拱手抱拳道:“末将來遲,還請世子爺恕罪!”
周睿安微微一笑,即使他現在狼狽不堪,臉上還帶着血跡,連頭發都亂了,可是就這麽一笑,面容舒展,氣度芳華。
有些人的優雅貴氣是镌刻在骨子裏的,不論任何環境,任何時候,都無法阻擋他的風采。
蘇奕鳴心裏嘆息了一聲,若是晉王還在,有周睿安這樣的兒子,應該也會覺得欣慰吧?
“蘇小将軍來得正好,黃慶業通敵叛國,證據确鑿,即刻捉拿歸案,待我回到京城,請陛下聖奪!”
蘇奕鳴中氣十足地應了一句:“是!”
蘇奕鳴是真的覺得揚眉吐氣,這黃慶業壓在英勇軍頭上那麽久,貪墨糧饷,就連撫慰金都不能按時全額發放,他早就心生不滿,卻一直拿他無法,如今終于鏟除了這顆毒瘤,蘇奕鳴也覺得大快人心。
如今再看周睿安,蘇奕鳴心中不禁就有些敬佩,本來還以為他只是個花架子,如今一看,也不并非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