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拒婚
周睿安剛要說什麽,就看到林哲遠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他心中一惱,冷冷地看了林哲遠一眼。
林哲遠回過神來:“那個,公子,我們現在要該怎麽辦?”
周睿安輕哼了一聲,道:“快過年了,朝中又會送一批的物資過來……”
周睿安壓低了聲音,把自己的計劃說與三人聽。
這次在夜襲中表現優異的幾位新兵士兵都得到了嘉獎,其中以江清越最為矚目,因為蘇老将軍親自邀請他去将軍府做客。
江清越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滿心苦澀地走了。
除了江清越之外,還有其他幾個新兵也被邀請了,畢竟親事還沒成,總是要掩人耳目的嘛,其中劉洪和書生也在其中。
衆人到了蘇良義府上赴宴。
蘇良義對向來愛兵如子,親自接待了他們,對他們的态度很是親切,只是不時的挑剔地目光看向江清越。
“家裏還有什麽人?”蘇良義狀似關切地問道。
“家中只剩小人一人。”
父母雙亡,沒有婆家人,孫女兒嫁過去不會受委屈。
“那怎麽想着要來參軍哪?”
江清越一臉正氣:“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邊關戰亂,我身為大靖子民,又是習武之人,上戰場參軍退敵,當然是義不容辭的!”
蘇良義止不住地颌首,心懷百姓,一身剛正,就是蘇老将軍最喜歡的那種少年郎,而且說的話井井有條,看樣子還是個讀過書的。
更重要的是,這次一同前來的幾個新兵,隐隐的以江清越馬首是瞻,看來在同澤中人緣頗好,這簡直是具備了大将之風的所有條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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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良義簡直是越看越滿意,尤其是江清越長得還好看,坐如鐘,站如松,更是讓他心生好感。
于是蘇良義就笑着道:“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好二郎志在四方是應當的,可也要顧慮終身大事,畢竟只有家宅和諧,男子才能放心的在外打拼啊。”
如果是以前,蘇良義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這在他看來,這都是女人婆婆媽媽的話,這次他卻自己開口試探,可見是對江清越極其滿意了。
蘇良義給蘇奕鳴使了個眼色,蘇奕鳴就找了個借口把其他人給支了出去,留下了江清越。
江清越看着大家走了,心中更苦了,不,不要走,不要留下她一個人,她會怕!
不過她還想掙紮一下:“好男兒應當建功立業,如今我寸功未建,家業為未立,如何敢委屈好姑娘下嫁于我?更何況如今柳州戰亂,民不聊生,我更無心娶妻,只想保家衛國!”
蘇良義就更滿意了,擺着手道:“哎,話不是這麽說,難道将士們都保家衛國就不能娶妻生子了?更何況,我相信清越,定是非池中物……”
江清越心道,她對娶妻是沒興趣,但是她沒這種功能啊。
“蘇老将軍,多謝蘇老将軍的好意,只是我現在除了把上陣殺敵,并沒有別的心思!”
蘇良義看着江清越堅定的目光,微微地嘆息了一聲。
江清越又道:“蘇老将軍,一生征戰沙場,鐵骨铮铮,小人心中極其佩服,如今柳州不太平,将士們的狀況也是舉步維艱,我心中委實不忍,若是有機會,也想為邊關将士們盡些綿薄之力。”頓了頓,也不管蘇良義的反應,站起身沖着他抱了抱拳,便轉身離開。
等江清越離開之後,蘇老太太走了進來,看着蘇良義唉聲嘆氣的表情,不禁問道:“怎麽?他不願意?”
“說是戰事不平,就沒有心思成親,真是個不錯的苗子,還是你眼光好。”蘇良義笑呵呵地說道,頓了頓,又嘆了一口氣:“不過她沒這個意思,倒是可惜了。”
“你可提了柔兒?”
“我沒提,八字沒一撇呢,那我能說麽?不過我暗示了一下,以她的聰慧,定是聽出來了,還是拒絕了,是個有骨氣的。”
“哼!他倒是好大的口氣,我還沒嫌棄他出身寒門,竟還敢嫌棄柔兒?難不成我們柔兒還配不上他?”蘇老太太不高興了。
蘇良義不甚在意地說道:“她是出身寒門,但一身武藝,假以時日,定能成大器,她不願意靠着我們蘇家,正是說明了她是有骨氣的人。”
“這就護上了。”蘇老太太咕哝道。
蘇良義卻是蹙了蹙眉頭:“這孩子的心思我倒是有些看不清。”
蘇良義想到的是江清越臨走前說的那些話,難不成她知道些什麽?
周睿安很快就有動作,除了黃慶業特地推出來的軍官,他還特意抓了好幾個牽扯更深的官員,其中就有鄭縣的縣令王平陽。
周睿安的速度很快,幾乎是雷霆之勢,打得黃慶業一個措手不及,可是別人也就算了,王平陽也被抓了,讓黃慶業有些不安。
鄭縣作為中轉站,這個地方很重要,而且王平陽為人謹慎,這麽多年做的一直不錯,所以他也是很受重視的,為了讓他留在鄭縣,他們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可是這說抓就抓了……
王平陽被帶到了柳州,一路押送送到了周睿安面前。
王平陽見到周睿安就開始喊冤,不只否認自己沒有貪墨,還說出了自己放糧赈災的事。
周睿安都快氣笑了,“冤枉?都赈災了?這鄭縣不過三萬多百姓,你赈災卻足足地用去了整整六十萬石糧食!六十萬!本欽差現在去鄭縣問一句,這些災民可認自己吃了這麽多糧食?!”
王平陽嘴裏發苦,哀求地看向黃慶業。
黃慶業便道:“大人,此事怕是另有隐情,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陷害?”
“陷害?你再看看這個賬本,這是在王平陽書房中的暗室中發現,每一筆都觸目驚心,他貪墨掉的可是邊關将士的軍饷和武器!簡直喪心病狂!”周睿安凜然地說道:“黃大人,你別勸了,為了這等喪心病狂之徒,再連累了你的名聲。”
黃慶業噎了一下,他知道,周睿安這是在警告他呢,可別因小失大了,為了一個王平陽再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黃慶業便也住了口。
周睿安下令把王平陽壓進了大牢裏,等擇日一起押送回京,等候陛下處置。
王平陽被抓的那一日,不少的将士們都過來看熱鬧,他們不知道別的,只知道被抓的是貪官,在将士們指指點點下,王平陽被押上了囚車。
江清越隐藏在人群中,看着王平陽被帶走了,不禁勾起了唇角。
王平陽一臉絕望地轉過頭去,卻無意間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臉孔,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王平陽能在這個位置做這麽多年,而且還做的不錯,他也是個有才學的人,有一點就是,他過目不忘。
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江清越,這不是定遠侯的小公子,她怎麽會在這軍中?
王平陽心中生出了疑窦,囚車緩緩地走了出去,他還是不停地回過頭想去看清楚江清越。
入了夜。
王平陽坐在縣衙的大牢裏,從縣令淪為階下囚,他的表現很平靜,似乎早已料到這一日,并沒有太過驚慌失措。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
王平陽擡起頭,看到黃慶業端正的臉孔。
“大人!”王平陽平靜地喚了一句,苦笑着說道:“大人放心,該說不該說的,下官心中有數,只盼着大人看在下官這麽多年兢兢業業的份兒上,請大人善待我的家人。”
黃慶業松了一口氣,滿意地颌首,王平陽是個聰明人,這一點他沒看錯。
“你放心,家裏那邊,本官會派人安排好。”
王平陽心中送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
王平陽就把當日在鄭縣,方明坤讓他赈災的事說了。
“可是我今日在軍營中,明明又看到方小公子了,這……”
黃慶業卻是一驚,如果方明坤來柳州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不過……他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我沒有收到消息,方少爺來柳州了。”
“可我見到的大內令牌确實是真的,大人也知道,下官雖只是小小的縣令,但不是沒有眼界之人,這令牌下官也有幸見到過,确實是真的不錯,若沒有令牌,下官也不敢私自做主赈災啊!”王平陽說道。
黃慶業卻是一臉沉思,他眉頭微蹙:“錦衣衛統領,是不是也有這進宮的令牌?”
王平陽一驚。
黃慶業急匆匆地離開了大牢。
周睿安的動作很快,除了抓了一大批人之外,還搜了不少官員的家,也搜出來了不少的銀子。
周睿安決定要回京城了,畢竟抓了這麽多人,也要回去有個交代。
“這也要過年了,争取早日回去,給聖上一個好消息,讓聖上也能過個好年。”
黃慶業率領着将士們一起來送周睿安。
蘇良義也在,周睿安終于要走了,他可是松了一口氣,就擔心自家的不孝孫女兒做出什麽事來,就因為這個,他還特意吩咐,今天家裏的守衛增加了兩倍,命人牢牢地看着蘇筱柔,就擔心她在周睿安臨走前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大人一路順風!”黃慶業笑眯眯地說道。
周睿安笑着道:“馬上要過年了,朝廷還會送來一批軍資,也讓将士們過個好年。”
“那下官就先行謝過陛下皇恩浩蕩!”黃慶業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睿安微微颌首,這才帶着一大群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了。
黃慶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神閃了閃。
周睿安走後,柳州似乎又恢複了平靜,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劉巍空出來的副尉之位總算是有了定論,并不是江清越,江清越被蘇良義宴請,很受他的看重,黃慶業不可能選她,最後還是錢天德占了這個位置。
錢天德如何的小人得志不說,軍中的将士們也是一派的歡喜鼓舞,因為快過年了。
快過年了,便是鞑子們也安分了許多,沒有再過來挑釁,都是要過年的,而且今年欽差大人還說,會有一批物資要送過來,犒賞三軍。
他們覺得,以前雖然這些東西落不到他們的手裏,不過今年欽差大人剛走,黃慶業應該也要收斂一點吧?
錢天德被他的上官許副将叫了過去,試探了他幾句,關于對黃慶業的态度。
錢天德連忙表了忠心,表示對黃大人忠心耿耿,一切以黃大人馬首是瞻。
許副将非常滿意,劉巍死了,也要把人培養起來,這次就算是一個試水,先試試錢天德的能力再說。
所以,當京城的物資運到的時候,錢天德便收到了消息,讓他挑選幾個人,要過去執行黃大人的秘密任務。
錢天德心中很激動,劉巍以前做的事,并不算隐秘,他也知道,劉巍私下得了不少好處,這也是他想要一心得到這個位置的原因。
他很早就做好了準備,就想着好好表現,所以這一天,吃過晚飯之後,有不少士兵都悄悄地跟着錢天德出了營地。
同一時間,劉洪也回到了營帳裏跟江清越報告:“錢天德行動了。”
江清越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然後便提着長槍走了出去。
江清越沒有帶着四兄弟,自己跟了上去,她的輕功很好,遠遠的墜在後面,錢天德并沒有發現。
錢天德帶着人去搬了不少的箱子,這些箱子都關的嚴嚴實實,都是黑色的大箱子,從外表看不出來裏面裝了什麽,不過這箱子要足足四個成年壯漢才能擡動,可見分量不清。
錢天德非常謹慎,全程親力親為,叮囑着将士們別出了差錯,別摔了箱子,他還特意饒了不少路,就擔心後面會有人跟随。
江清越跟着錢天德隊伍的後面,來到了城外一處僻靜的莊子,這莊子看起來很是破舊,而且地處偏僻,平日裏沒什麽人來,莊子前還有一大片的密林,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迷路,便是江清越也差點就跟丢了。
确定了地方,江清越并沒有上前,而是悄悄地離開了,進了城內的一處民宅。
着就是當初江清越等人進城之後落腳的地方,她悄無聲息地進了院子裏,輕輕地敲了兩下房門,很快,房門就推開了一條縫,她很快就走了進去。
屋子裏,此時已經回京的周睿安正在喝茶,看到江清越進來,不禁微微一笑:“可是有了消息?”
江清越看着他,展顏一笑:“幸不辱命!”
周睿安看着她燦爛舒展的面容,心頭不禁一動,江清越确實長得很是不錯,俊秀大氣,尤其是她的氣質,帶着一股清貴雅致的氣質,看起來像是一個翩翩貴公子,天生就有一種貴氣。
還真的是有些奇怪,一個江湖中人,怎會有如此氣度?
洛北看了看自家的主子,又看了看江清越,默默地退了出去,可以說非常的有眼色了。
江清越不知道周睿安的心思,她坐到了一邊,“你這手下倒是不錯。”
周睿安嗯了一聲:“皇爺爺留給我的人。”
江清越動作一頓,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提起先皇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柔色,那是真正疼愛過他的人吧?是他在這世上體會到最後的溫暖。
江清越看着他,突然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晉王沒有回去救人,現在坐在大位上的就是他,而你的身份更是尊貴……”
如果晉王還活着,皇位不可能旁落,那麽現在的周睿安就是皇子,甚至是太子,畢竟周睿安的驚才絕豔,能力非凡,做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睿安挑着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大膽,居然敢非議聖上。”
江清越猶豫了一下:“不,不能說麽?還是說,說這個,你的蠱蟲會發作?”
“沒那麽誇張,這點程度我還是能控制的。”周睿安淡淡地說道。
江清越放心了:“我只是不知道,晉王殿下如果知道他的兒子會有今天,會不會後悔。”
周睿安嘲弄地笑了一下:“他不會去考慮這些的,他的心太大了,裝着義薄雲天,裝着家國天下,至于他的兒子會過怎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江清越看了他一眼,聽這話的意思,他好像對自己的父親怨怼頗深啊?并不像她以為那樣對她父親很尊敬的樣子。
“那如果是你呢,你會回去救人麽?”江清越問道。
“不會。”周睿安冷靜地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有命,不管是誰,回不來只能說明他的能力不夠,運氣不好,這是他的命,我不可能去救他。”
江清越點了點頭,周睿安看着她道:“怎麽,覺得我太冷酷無情了?”
“沒有啊,誰都不能讓另外一個人,不顧性命的去挽救誰的命,我不會這麽想,你做的對。”江清越說道。
周睿安頓了一下,看着她一臉正色,卻突然有些無言以對,她總是會讓他覺得驚喜,會超越他的固有思維。
江清越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莊子那邊你派人盯着,有了動靜之後我們就行動,就抓黃慶業一個措手不及!”
周睿安微微颌首,放柔了聲音道:“好,你千萬注意小心。”
江清越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溫柔體貼的路線不适合你,錦衣衛嘛,要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你別破壞了你的形象啊!”
周睿安:“……”
走,請馬上走!
然後江清越就走了。
看着她毫不猶豫離開的別硬,周睿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裏卻閃過一個念頭,如果真的是個姑娘也不錯啊。
軍營裏。
錢天德這幾天皆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想來是差事辦的好了,得了黃慶業的誇贊。
只是臨近年關,有個消息卻傳了出來,蘇良義有意要為自己的孫女兒招婿,就是在現在的将士中選出,不限出身,只要品行端正,年齡适當便可,這個消息一放出來,不少人都心動了。
江清越最初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是,那位姑奶奶又出了什麽幺蛾子?然後第二天,她就被叫去了将軍府。
蘇良義覺得還是有必要再争取一下的,畢竟江清越人品武功,相貌才學都是無可挑剔的。
但是江清越能答應麽?就裝着糊塗,就當沒聽出蘇良義的暗示,如此态度蘇良義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蘇良義也不由得有些生氣了,他的孫女兒到底哪裏不好了,他看上江清越那是惜才愛才,這江清越卻是開始拿起喬來了,簡直是得寸進尺!
蘇良義冷下了臉,江清越立刻提出告辭。
蘇良義看着她的背影,怒氣沖沖地說道:“狂妄!太狂妄!難道老夫的孫女兒還嫁不出去了?非得要嫁給她?!簡直可笑!”
江清越一出去,就被蘇筱柔給攔住了。
“本姑娘哪裏不好了?讓你居然敢如此嫌棄我?!”蘇筱柔怒氣沖沖地吼道。
蘇筱柔是蘇良義的孫女兒,家裏兄弟衆多,她算是長輩面前受寵的,她雖然不願意嫁給江清越,可是被人嫌棄,心高氣傲的蘇筱柔還是忍不住怒氣沖沖。
江清越有些無奈,她看着蘇筱柔,試探地問道:“那要不,我回去跟蘇老将軍說,願意迎娶蘇姑娘?”
蘇筱柔更氣了,差點炸毛:“你敢!就憑你也敢肖想本姑娘?告訴你,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你別想癞蛤蟆吃天鵝肉!他比你不知道強了多少!你別妄想了!”
江清越:“……那蘇姑娘到底要我怎麽樣?這是娶還是不娶?蘇姑娘不如告訴我?我實在是為難啊。”
江清越一臉無辜地看着蘇筱柔,蘇筱柔被噎的一愣,對上江清越無奈又清俊的臉龐,臉色變了變。
“你!我不跟你說了!反正,就是不許你胡思亂想!那都我祖父的意思,我跟你,是不可能的!”蘇筱柔跺了跺腳,嬌縱地說道。
江清越點了點頭:“是是是,我一定聽從姑娘的話,絕不敢對姑娘有非分之想,”頓了頓,她試探地問道:“那,那我能走了麽?”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矛盾,本來是她不願意,可是看到江清越這麽痛快,她反而不高興了,就算她不願意,江清越也不能這麽幹脆的放棄啊!她到底哪裏不好了?怎麽就不值得讓江清越争取一下呢?萬一她改變主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