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繁茂的大樹上有一個廢舊的鳥窩,藍久已經窩在這個鳥窩養傷養了兩個月。

鳥聲響起,藍久擡頭一看。

一只雄性白喉紅臀鹎叼着一條肥碩的蟲,讨好的朝她叫着。

從她來這養傷的那天開始,這只鳥就隔三差五的給她送東西吃。

沒什麽惡意,只是求偶而已。

她一千歲了,不能和小孩子計較。

于是小幅度的撲騰了一下翅膀:“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白喉紅臀鹎急切的揮舞着翅膀,因為叼着蟲的原因,說話聲模糊不清:“藍久,你吃呀。蟲子很營養的,你受了傷,要補充營養才能好得快。”

藍久拒絕:“我傷好了,就要走了。我不吃蟲子的。”以前她只是一直普通的鳥的時候,也會吃蟲子,雖然姐姐一直在阻止她,但她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會瞞着姐姐偷偷吃。

但當她修煉到一定境界,漸漸懂得一些事情後,她就不吃活的蟲子了。

他們把這些行為叫做開了靈智,或者叫成精了。

藍久就是一直開了靈智的藍冠山雀,活了一千年,修成了人形。然而……又被打回了本體。

她受了很重的傷,差點丢掉性命。

雖然在這裏養了兩個月,外表看起來恢複如常,但內裏受傷極其嚴重。她現在除了腦海裏那些閱歷外,和一只普通的鳥再也沒有區別。

她沒有辦法再變成人。

如果要恢複到受傷前狀态的話,她要休養幾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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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仇人早已死去,她就沒有了報仇的意義。她得盡快把傷養好,變成人,才能手刃仇人。

藍久低下自己的小腦袋,米粒的眼珠裏透出幾分殺氣。

可是要快速恢複,她需要大量的食物。

那個數量級,自然環境下不能滿足她。

最好的方法是,找到一家生産鳥糧的工廠。那裏有源源不盡的鳥糧。

可是要怎麽去?

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白喉紅臀鹎被藍久拒絕後,自己吃掉了蟲子,打算飛走。

藍久想了想,叫住他:“白喉,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白喉紅臀鹎又飛了回來,小心翼翼的停在離藍久最近的樹枝上,搖了搖頭。

不是所有山都有名字的,這個世界山那麽多,有名字的只是少數。

藍久有些恹恹的輕輕啾了一聲。

白喉紅臀鹎見她這個樣子,有些急切的撲騰了起來,樹葉沙沙響着。

“藍久藍久,我知道往那個方向飛過幾座山,就是帕拉斯山了!”

藍久聞言瞪圓了眼睛,直接從鳥窩裏站了起來。

藍久是一只長的很漂亮的藍冠山雀,白喉見過好很多藍冠山雀,從來沒有見過像藍久這麽漂亮的。

他眼睛盯在她身上,又不好意思的移開骨碌碌的眼睛,鳥臉熱熱的。

但是藍久已經無心工作小孩子的想法了。

帕拉斯山,帕拉斯山,帕拉斯山……

她心裏一直念着這個名字,腦海中關于這座山的記憶浮現了出來。

帕拉斯山就在B市的郊區,在她們鳥界非常有名。之前藍久就聽姐姐說過。

帕拉斯山腳下有一棟豪華別墅,是許家的産業。

許家的事情也是藍久聽姐姐說的。權貴世家,有錢有權,歷史悠久,但是有點不好,每一代都是一代單傳,而且父輩都是中年早逝。

聽說很久以前,許家人就找算命的算過,說這個上天注定的,大富大貴家族,但注定無法子孫興旺。

但這對于藍久來說都不是重點。

許家人是出了名的喜歡鳥,很久以前,祖上就喜歡養鳥。後來他們幹脆買下一座山,在山腳建了棟別墅,雇了一群人專門照顧一山的鳥。

那山就是帕拉斯山。

聽很多鳥說過,據說帕拉斯山的那些鳥生活過得可滋潤了,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別墅裏還放了一大倉庫的上等鳥糧。

許家最不缺的就是錢,那鳥糧少了就買,一直就沒空過呢。

藍久內心蠢蠢欲動。

她需要大量糧食,帕拉斯山對目前的她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于是她說:“我要去帕拉斯山。”

白喉紅臀鹎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叫着:“可是……藍久,帕拉斯山養的鳥條件要求很高的……”每個品種一只,絕不重複,所以裏面每只鳥都是各個品種中出類拔萃的。

藍久嚴肅的看向白喉,揮了揮自己漂亮的藍色翅膀:“我達不到條件嗎?”

她可是最漂亮的藍冠山雀。

說走就走,藍久立刻向白喉告別。

臨飛前,她看着依依不舍的白喉:“白喉,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我走了。”

說完,她就展翅飛了。

**

說是幾座山的距離,但其實隔得很遠。

如果是以前,她能飛得很快,但是現在,她只能用正常鳥類速度飛行。

她是早上出發的,日夜不停的飛,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累得暫時停在一顆大樹上,落在樹枝,往四周看去。

茂密的樹林,藍得透徹的天。

周圍有鳥存在的痕跡,可現在空空蕩蕩的,一個小輩都看不到,只看到鳥羽毛。

它們都去哪裏了?

藍久休息了一會,朝下山的路飛去。

飛了一會,就聽到了叽叽喳喳的說話聲。

“哇,今天的飯好好吃哦!”

“你別搶我的!”

“喂,白頰噪鹛,你給我留一點!”

……

藍久緩緩停下,落在一顆茂密的樹,把自己藏在樹葉中,往前方看去。

一塊很大很大的草地,有很多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員,端着一大盆一大盆精致的鳥糧,放到草地中,任由這群鳥食用。

藍久她已經喝了兩個月的清水,吃了兩個月的小果子,再加上受傷需要大量營養,她早就餓得不行了。

見到那些鳥糧,她似乎都能聞到香味,下意識就咽下了一口口水。

又有個工作人員端來一盆鳥糧,新的。

藍久原地跳了跳,再也不猶豫,展翅飛了出去。

專門在帕拉斯別墅喂養鳥的飼養員袁雨剛把手上端着的鳥糧放到草地上,一只極其漂亮的藍冠山雀就飛了過來,停在碗沿上,只見那只鳥偏着頭看了看他,就低下頭開始吃起了鳥糧。

袁雨微愣在原地,看着那只鳥。

他們都是專用的鳥類飼養員,對各種類的鳥都熟悉。許總的後山是有一只藍冠山雀的,但是和目前這一只不一樣。

目前這只藍冠山雀,頭冠、頸部、雙翼及尾部呈藍色,前額白色,雙翼有一白間,胸部有一深色直紋,背部黃綠,下身明黃,腹部有一深紋。喙呈黑色,腳呈灰藍色,瞳孔深褐色。

羽毛顏色鮮豔柔順,和周圍的那些鳥比,有着鮮明的對比。更為特別的是,這只鳥頭頂還有根藍灰色呆毛。

仿佛受了誘惑一般,袁雨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

正吃的不亦樂乎的藍久非常警覺的撲騰起翅膀立刻飛遠了,米粒的小眼睛警惕地看了袁雨一眼。

袁雨看起來沒有惡意,但她非常排斥人類,這勾起她記憶裏非常不好的畫面。

旁邊放好鳥糧的飼養員察覺到異樣:“袁雨,你怎麽回事?別忘了,許總不喜歡我們碰他的鳥。”

袁雨回過神,心有餘悸的朝同事笑笑:“我差點忘了,主要是這只藍冠山雀太漂亮了。”

同事看了過來,也是微微一驚:“這……這只鳥什麽時候來這裏的?”

袁雨搖搖頭:“可能是許總讓人送過來的吧。”

許總從來不需要向他們這些人報備,山上的鳥舊的換了新的,或者添進來一只稀有品種,從來用不着通知他們。

他們只要負責把鳥養好就可以了。

不該知道的不用知道,不該問的也不能問。

**

藍久就這樣在帕拉斯山住下了。

大家以為她是新來的,她又長得極為漂亮,對她很友好。很多雄鳥和雌鳥都對她狂獻殷勤。

山上另外一只藍冠山雀也是雌的,看到她卻憂心忡忡的,認為藍久來後,自己就要被趕出帕拉斯山了。

畢竟帕拉斯山的規矩是鳥的品種絕對不重樣。

因為是自己的直系後輩,長的和自己又很相像,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藍久耐着心騙她:“藍小小,不會的,我聽到許總說了,不會把你趕出去的。他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們山上可以有兩只藍冠山雀呢。”

藍小小眼睛都亮了:“真的嗎?”

“對呀,我騙你幹嘛呀?許總把我送山裏來是親自和他下屬說的。”藍久連許總全名叫啥都不知道,更不用說見過了。

藍小小這只傻孩子卻深信不疑,激動的在山上飛了好幾圈。

日子就這樣過了十天。

山上的鳥也分很多陣營,彼此間有争吵,三天一小架,五天一群架。

群架的時候弄得到處鳥毛飛揚,叽叽喳喳的聲音不絕如縷。

藍久從來不參與這些争端,她都一千歲的老人家了,戰鬥技巧比這些小孩們高多了,下場不是欺負幼小麽?

所以她都在樹上圍觀。圍觀這些青春洋溢的小輩們,順便回憶一下千年以前自己的青春時光。

小孩子麽,就該這麽青春有活力的樣子。

看來帕拉斯山的環境真的很好,許家人對他們鳥類确實很不錯。

許家幾代下來,在他們鳥界中,名聲格外的好,很受他們尊重。

所以藍久才沒有過多的防備,就來到了這裏。

但是,藍久還是有點焦躁。

首先,這座山沒有那麽簡單。

其次,這裏的鳥糧确實很好,但是每天喂的量都是計算好的。她不能多吃,多吃了小輩們就沒的吃了,而且那些飼養員也會察覺到異樣。

可是按照自己身體的狀況,她要恢複法力,得在這裏吃個幾百年。

太久了,幾百年對她來說也許并不意味着什麽,可是對人來說,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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