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紅色的魚尾裙算不上華麗,甚至可以說是中規中矩。
真正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還是她的臉,以及她的身份。
她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卻仿佛花園中最嬌豔的那朵玫瑰,不自覺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一時間,所有人心思各異。
晚宴開始後,言鴻卓向大家介紹了言朝朝,但也表示言兮兮依然會留在言家,他們會将兩人都當成親生閨女一樣對待。
言氏集團處在商界,來到現場的賓客也大多都是生意人,見面三分笑已經成了習慣,更不用說在這種明擺着讓人誇贊言朝朝的場合,幾乎沒有人會當着面說出什麽沒眼力勁兒的話。
只是真心話往往留在背後。
在一輪觥籌交錯後,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聊天,視線卻時不時地朝着宴會廳東側的那幾道身影上來回掠過。
言朝朝和言兮兮并沒有融入人群,而是正離開人群聊天,看着兩人臉上的笑容,注意到這個角落的賓客卻不免倒吸一口冷氣,仿佛已經看見了眼笑容下的刀光劍影。
實際上,發生在角落的對話卻是——
言兮兮:“今天晚宴請了很多知名的廚師和點心師……”
剛剛聽見這句話,言兮兮就注意到言朝朝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不由啞然失笑。
果然……
從言朝朝回來的這些天,言兮兮也摸清楚了言朝朝的喜好。明明是一個女明星,最大的愛好居然是各式各樣的美食。
“晚宴是自助的形式,你可以随意選桌上的東西吃……”
在言兮兮說話間,言朝朝的目光在宴會廳裏轉了一圈,迅速找出了最快能吃到所有美食的動線。
正在偷偷圍觀豪門恩怨的衆人,在言朝朝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猛地提起了精神,目光不自覺地朝着角落的方向彙聚過去。
開始了!
這一場豪門真假千金的交鋒,到底會鹿死誰手?!
在看見言朝朝率先離開的時候,周圍的人就像是看完了一場不用付費的大戲,表情瞬間精彩紛呈。
“果然……言兮兮在言家待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些手腕的……”
“那是,要不是有些拿不上臺面的手段,怎麽能夠在親生女兒找回來後,還哄着言鴻卓兩口子把她留下呢。”
“就是可憐親生女兒了,流落在外面這麽多年,結果回來也沒安生日子過。”
“你看親生女兒走這麽快,說不定被氣成了什麽樣……”
在賓客們飽含同情的眼神中,言朝朝正快速地朝着桌上的美食靠近。
烤鴨、棉花糖、舒芙蕾、冰淇淋、蛋糕……
我來了!
言朝朝剛拿起一塊蛋糕,沒吃幾口,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擡頭看向旁邊的不速之客。
“有事?”
言國侖還沒開口,就已經被言朝朝這句話噎了一下。
但畢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言國侖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對言朝朝露出笑容:“朝朝,我是你的二叔啊。”
“看你瘦的,在外面這些年……應該很辛苦吧。”說着,言國侖的眼裏甚至泛起了淚光“聽說你被找到的時候,二叔心裏又高興又難受,如果能夠早一點找到你該多好,這樣你就不用承受那些辛苦了……”
在言國侖動情演戲的時候,言朝朝除了最開始頓了一下,之後就拿着小叉子,繼續吃着手中的蛋糕。
在晚宴的角落,就上演了詭異的一幕。
酒紅色魚尾裙的少女慵懶地靠在桌旁,一口接着一口品嘗着手裏的蛋糕,仿佛對周圍的眼光都毫不在意。
在她面前,穿着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正雙目含淚,動情地訴說着什麽。
明明兩個人就面對面地站着,中間卻仿佛隔了一整條銀河。
等到言國侖說得口幹舌燥,快說不下去的時候,言朝朝才擡頭看向他,禮貌地問道:“你說完了嗎?”
“噗嗤”。
言朝朝忽然聽見憋不住的笑聲。
她微微偏頭,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對方穿着西裝,卻沒有和任何人站在一起。正端着一只高腳水晶杯,看向他們所在的這個方向。
注意到言朝朝的目光,西裝男人微微一笑,對着她微微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言朝朝并沒有過多注意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這笑聲就像是巴掌一樣,狠狠地甩在了言國侖的臉上,讓他再也繃不住表情,準備好的臺詞也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匆匆擠出幾滴眼淚,給言朝朝塞了張名片,留下一句“有事可以找二叔”,就離開了這裏,只是那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在言國侖離開後,言朝朝獨自一人靠在吧臺旁邊,并不在意周圍八卦的視線。
聽見這樣爆炸性的消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保持平靜。
有幾個女生沒有注意到吧臺旁的言朝朝,在她不遠處就讨論了起來。
“沒想到言兮兮居然不是言家親生女兒,之前我媽媽還想着讓我哥哥和言家結親呢!現在想想,幸好沒有談,要不然娶一個野雞回來,我們家可就真的要沒臉了!”
“言兮兮不是很傲氣嗎?這次之後,我看她還怎麽在我面前橫!”
“言家親生女兒都回來了,這不請自來的冒牌貨怎麽還在言家賴着不走?她就不嫌害臊嗎?”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為了錢呗……”
幾個女生越說越起勁,聚在一起發出嘲諷的笑聲。
就在這時候,笑聲最大的女生忽然眼前一黑,黏黏糊糊的觸感在她臉上緩緩地落下,她瞬間驚恐地大喊了起來:“救命啊——”
旁邊和她站在一起的女生也被突然發生的事情驚呆了,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奶油蛋糕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狀,女生精心打理的劉海已經徹底被奶油糊住,貼在額頭上,奶油和蛋糕屑順着下巴落在禮服上,留下肮髒的污漬。
造成這一切的人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啊,不好意思。”
言朝朝輕輕地拍了拍手,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