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岳曦原封不動将徐瑞戚的話轉達給趙小琦時，趙小琦放下手中的筆，但是沒擡頭，只淡淡地應了一句：“他想還，姑奶奶我還不稀罕。”
“小七明天中午走，我們要不要午休的時候去送送他？”
趙小琦重新拿起筆，指尖略有些顫抖，語氣卻很堅定：“不送。”
岳曦能聽得出她一直在隐忍着的情緒。
在暑假的那段時間裏，岳曦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徐瑞戚知道趙小琦喜歡他了，以及，趙小琦被拒絕了。
岳曦輕輕摸了摸趙小琦的背，忽然覺得她們也真是一對苦命的閨蜜了。如果當初她也勇敢對顧之墨表白，說不準現在就要兩個人抱在一起哭。
單戀這種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這一整個下午，一直到放學回家，岳曦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為小琦感到心痛，也因為小七的離開而傷心。
直到現在，岳曦仍能想起高一剛開學時，初次與小七見面的場景。
兩年前的現在，高一新生第一次開學報到。所有人都按時守點早早來到班級上找了個座位坐好，只有小七不緊不慢踩着上課鈴進了教室。
那時候岳曦就與趙小琦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直勾勾地看着他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繞過講臺，走過過道，坐在她倆的後面。
他傲慢的表情與懶散的眼神，讓少年的叛逆感一覽無遺。
當時，趙小琦就偷偷趴在岳曦耳邊說了一句：“呦，這位差不多就是咱們班的班草了吧？”
岳曦愣了愣，随後點點頭。
小七的确是好看，在新生報到這天，剛進教室起，就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最好看的就是那雙眼睛，墨黑色的瞳孔裏享有被揉碎了的星光。即便是他用全身在向外人闡述他是個叛逆少年，可那雙眼睛裏的陽光與溫暖總是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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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曦原本是與小七沒什麽交集的，她個子矮，他個子高。按照班級裏默認的規則來說，高個子的很少與矮個子的一起玩。
加上岳曦本來就內向，小七又是那種在班級裏過于外向的人。兩個人不像是同一個世界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七竟要與顧之墨有幾分相似。
那時候很多女生都喜歡在下課找小七玩，小七經常會講一些亂七八糟的笑話逗女生開心。
大概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與衆不同，他偶爾會開口調侃身邊的人：“給你個機會，坐在小爺我的腿上。”
大部分女生都會捂着臉，一邊罵他讨厭，一邊逃離現場。
只有趙小琦不同。
小七第一次用同樣的話來逗趙小琦時，她二話不說，直接坐了上去。
于是小七驚了，周圍的人也驚了。正在喝水的岳曦直接噴了出來。
小七臉上瞬間紅了一片，而趙小琦卻面無表情，指着他的耳朵，好心提醒：“你耳朵紅了。”
很多人都看得出，這一場關于玩笑的較量，是趙小琦贏了。
小七被當衆指出臉紅，失掉了一個男生的“尊嚴”，他肯定是不服氣的。
沒過多久，小七就又挑了個課間，給趙小琦講了個腦筋急轉彎。并賣着關子，怎麽都不肯說出答案。
趙小琦掐起腰，問：“你怎麽才肯告訴我答案？”
“想知道？”小七嘴角一扯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左臉說：“親小爺一口，我就告訴你。”
所有人都以為，這下趙小琦總該和其他女生一樣，惱羞成怒地罵他兩句，然後跑開了。
結果趙小琦又只是挑着眉梢問他：“你确定？”
小七猶豫了一下，才道：“當然。”
趙小琦笑了笑：“那你可別躲。”
“我怎麽可能……”
話還沒說完，趙小琦就湊了過去。眼看着就要親上了，小七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這次不光耳朵紅了，連臉都紅了。
趙小琦再次好心提醒：“你臉紅什麽，不是說了不躲麽？”
岳曦看在眼裏，那時覺得趙小琦實在太帥。同時也對小七的印象有了些改變，原來他是這樣的。
平日裏看起來雖然不正經，卻是極其容易害羞的一個男孩。
這樣倒有點像刺猬，用刺将自己僞裝的很酷，內裏柔軟的一塌糊塗。
岳曦與小七的第一次交集，就是在這兩件事發生之後。小七英語課上被點到前排罰站。
岳曦像以往一樣，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躲在厚厚的書堆裏，偷偷畫着今日的漫畫。
小七站在她桌子旁，低頭把玩手裏的硬幣。
硬幣掉了，他彎腰去撿。起身時，恰好看到她紙上的作品。
小七驚嘆一聲：“我天，你會畫漫畫啊？”
岳曦吓了一跳，筆都險些丢了出去。
她連忙将漫畫藏在書桌裏，這才慌張地擡頭。
她的目光恰好對上小七那雙明亮好看的雙眼，他眼裏含笑，伸出手指給她比了個贊：“漫畫畫的不錯，有空能拜讀大作麽？”
從那以後，每次岳曦畫完漫畫，小七都是第一個閱讀的人。
他是第一個誇獎她畫得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懂得欣賞她夢想的人。
對于岳曦來說，如果說趙小琦對她來說是一汪解渴的清泉，小七則是無比溫暖的陽光。
高中那兩年裏，他經常會幫助她，維護她，真正像個哥哥一樣。
而如今，這樣的他竟然要走了。
曾經岳曦以為她與趙小琦和徐瑞戚，會一起走向畢業，考理想的大學，做永遠的朋友。結果小七獨自離開。
曾經岳曦以為趙小琦小七百般般配，早晚會在一起，結果卻是一個單戀，另一個拒絕。
這世界上還真是有很多未知的事情，排着隊出現在你面前，一個接着一個地打擊你。
用殘酷的現實告訴你，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圓滿的結局那都是小說裏的。
岳曦搖了搖頭，回過神來。
她從書桌前抽出一張紙，擦掉臉上的淚，關掉臺燈準備睡覺。
手機卻在這時闖入了一條消息。
顧之墨問：【睡了麽？】
岳曦吸了吸鼻子，在屏幕上戳了戳，回道：【還沒。】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送徐瑞戚？】
原來顧之墨也知道了。
也對，他們都是好朋友，這個消息或早或晚，總要都通知到。
岳曦回道：【好。】
岳曦回完後，一直盯着屏幕等那句晚安，可惜顧之墨好半天都沒再回消息。岳曦只好嘆了口氣，躺回到床上。
剛準備閉眼，手機再次震了一下。
她連忙拿起手機來看，卻是一句沒頭沒尾的問題：【徐瑞戚要走了，你是不是很傷心？】
岳曦撓撓頭：【是啊。】
隔了一會，顧之墨才回：【早點休息，晚安。】
岳曦徹底懵了，這話題跳躍的夠快，她一時間竟有些摸不清頭腦。
另一邊，顧之墨深深嘆了口氣。手機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看着方才的對話，好看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忽然心裏有點亂，他索性按了鎖屏鍵。
卧室裏陷入了一片漆黑。
今天午休時，他吃過午飯，剛好路過籃球場，就看到岳曦與徐瑞戚面對面立在籃球架旁。
她垂着頭似乎在哭，而徐瑞戚正摸着她的頭頂安慰。
他眼神裏的疼惜，被顧之墨盡收眼底。兩個人所呈現的親昵也叫他心裏莫名生出一股煩躁。
回到教室後，他發了信息一問才知，是徐瑞戚因為家裏的緣故，要轉學去煙臺了。
從前，一起出去玩過幾次。他總感覺徐瑞戚對岳曦似乎哪裏不同，但他一直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徐瑞戚與趙小琦才是一對。
而如今看來，竟然被他猜中了。
顧之墨平躺在床上，手指一下一下輕叩着床面。回想起今日的種種，怎樣都無法入睡。
說心裏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那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