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一個晚上，很多人都不約而同的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趙小琦沒有來上課，據說是請了病假。岳曦擔心她的狀況，可發了好幾條信息過去都沒有回複。
終于熬到了午休，她連飯都顧不得吃，直接朝學校門口跑去。
尾随其後的還有顧之墨，他擡手叫了輛車，與岳曦并排坐在後面。
徐瑞戚的高鐵在下午一點，從學校到火車站，打車也要半小時，時間比較緊迫。
岳曦轉頭看着窗外，手裏緊緊攥着手機。正着急，顧之墨将一塊紅豆面包遞到她面前，眼裏不帶笑，語氣卻還是很溫柔：“來得及，你總不至于急的連午飯都不吃？”
他話裏多多少少帶了幾分不滿，岳曦只當做是玩笑話。
她笑了笑，接過面包，小小地咬了一口。
人都是有味道記憶的，不光是嗅覺記憶，還有味覺。岳曦不過吃了一口，腦海中立刻浮現那次她不大舒服時，顧之墨遞給她的就是這個味道的面包。
回憶起往事的岳曦，急切的心情略有些緩和，她又接連啃了幾口，口齒不清道：“好吃。”
顧之墨看着她眉眼含笑，稍稍愣了愣，随即也漸漸笑開。再多的不滿和抱怨，都似乎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兩人抵達火車站時剛好十二點，顧之墨率先走在前面，一邊給徐瑞戚打着電話，一邊扯着岳曦的胳膊朝前趕。
岳曦本來就很少來這種地方，人一多就有些暈頭轉向。她緊緊跟上顧之墨的腳步，眼睛朝四周打量。
下一刻，她實實在在地撞到了他結實的後背上。
岳曦吃痛地捂住額頭，還不忘給顧之墨道歉：“對不起，我沒看路。”
顧之墨垂頭看她，皺了皺眉：“怎麽樣，撞痛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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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岳曦擺擺手，又問：“怎麽不走了？”
說話間，她擡起頭張望。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尾随着顧之墨來到了進站口。此刻他們在第三檢票口，十米開外的第八檢票口，站着徐瑞戚，以及他面前的趙小琦。
顧之墨将她拉到自己身邊，用下巴指了指不遠的方向，問：“我們是現在過去，還是？”
岳曦直勾勾地盯着徐瑞戚與趙小琦，心裏面忽然想有一塊大石頭落地了一樣。她舒心地笑了笑，暫時将小七要離開的難過放到一處去：“不，我覺得我們還是就站在這裏目送他吧。”
顧之墨點點頭，只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偶爾看看她，又看看徐瑞戚。沒再開口說話。
因為離得太遠，完全聽不到他們講了什麽，甚至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一開始兩人只是面對面站着講話，隔了一會，徐瑞戚的家人帶着全部行李先檢票過了安檢。
只留徐瑞戚與趙小琦兩人面面相觑。
檢票時間一過，人群都争先恐後進了檢票口。他們周圍的人也就少了許多。
趙小琦扯了扯徐瑞戚的袖子，将他帶到拐角處。
兩人一個低着頭，另一個正不停地說着什麽。
距離徐瑞戚離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岳曦眼睛看着，心裏面在倒計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些什麽，反應過來時，手心裏已經冒了一層汗。
就在她暗自緊張時，忽然看到趙小琦拉住徐瑞戚的領口，用力向下一拉。她微微踮起腳，在他嘴唇側輕輕親了一口。
岳曦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轉過身去。隔了會，又轉了回來，恰好看到趙小琦松開他的領口，頗為灑脫地沖他擺了擺手。
然後揚長而去。
而徐瑞戚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趙小琦沒再回頭，背脊挺得很直。
岳曦不知道她現在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情。但她猜，小琦應該是哭了。
回學校的路上，岳曦一直都很沉默。
在目送徐瑞戚進站的時候，她發了條短信祝他一路順風。
在真正意識到身邊的朋友先行告別離開時，她心裏的空虛感才緩緩浮現。
要是說多難過，那是矯情，她不可能比趙小琦更難過。可要是說不難過，也是不可能的。
顧之墨看得出她情緒低落，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安慰一下。
“你也別太傷心，畢業了還可以去看他。真正有緣分的人，無論在什麽時候分別，總會有重逢的那天。”
岳曦睫毛微顫，她回頭去看他。顧之墨一臉認真，但眉頭卻微微蹙着。
她嘆了口氣：“我也不是全因為小七離開難過。”
更有一部分，她是替趙小琦難過。
這種單方面表達的感情，她實在是太懂了。
岳曦腦海中反複出現兩人告別的那個畫面，她在心裏偷偷想，如果今天走的人是顧之墨，恐怕她也不會有勇氣去親他，哪怕只是個小小的擁抱。
“還有，趙小琦的原因是麽？”
顧之墨的聲音叫她瞬間回神，她看了他好半晌，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點了下頭。
“感情這種事，順其自然吧。”顧之墨扯扯嘴唇，淡淡笑了笑。
岳曦也随着彎了彎唇。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之墨能看得懂趙小琦的感情，可對于她的心思，還是什麽都不懂呢。
那日的事很默契地沒人再提起過。
自從小七離開這邊之後，趙小琦只落寞了三天，然後便徹底投身于學習中。
她對岳曦說：“如果在感情上，我們什麽努力都做不出。還不如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投資自己。畢竟，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
那一瞬間，岳曦忽然覺得趙小琦似乎變成熟了。
這成熟不僅僅體現在她的言談舉止，最為直觀的變化就是——她甚至懶得和鄭馨掐架了。
在挑釁數次都得不到回應的鄭馨，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大家都是高三的學生，再怎麽無聊也不會這麽自讨沒趣。
于是日子歸于平靜，所有人都在緊張的高三氛圍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兩點一線的生活。
開學三周後，是班主任林清策的生日。
一直精心在做幕後準備的徐佳夢卻突然因為闌尾炎住了院，岳曦得了消息第一時間與顧之墨一同去醫院探望班長。
徐佳夢做了手術，狀态還好，只不過一提起不能親自給林清策過生日了，她滿眼的失望。
人還躺在病床上，還不忘委托岳曦：“明天就是老大的生日了，這次生日驚喜，就交給你了。”
徐佳夢雙手緊緊握住岳曦的手，神情裏充滿着懇求。
岳曦雖有為難，無奈實在看不得她難過，只好應了下來。
徐佳夢把目光轉向顧之墨，又道：“還差幾件東西沒買，就只要拜托你去幫幫岳曦了。我相信你們倆肯定能做好。”
說完，她還不忘沖岳曦眨眨眼。
岳曦會意，轉頭看顧之墨時，發現他也剛好在看自己，頓時心裏一陣小鹿亂撞。
受了徐佳夢的委托後，顧之墨當即就帶着岳曦去商場買了最後幾件需要置辦的東西。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兩個人又像從前一樣聊起了天。
好似中間出現那一段的陌生根本不存在一樣。
直到走到岳曦家的十字路口，顧之墨停下了腳步，道：“就送到這裏吧。”
岳曦微微愣了愣，想到今天雖然暫停晚課，時間還早。卻也是胡玉霜下班的時候，不好再繼續往前送了，便應了一聲。
她轉身要走，又被顧之墨叫住。
“岳曦。”
“啊？”她回頭。
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沒什麽。”
岳曦只好撇了撇嘴，沖他擺擺手。
很多時候，很多話，在不合适的場合和時間裏，都無法說出口。
顧之墨目送她離開，還是将嘴邊的那句話深深地咽回了肚子裏。
再等等吧，等下一個夏天，也等花都開了。他足夠成熟，能負擔得起很多很多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