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的真實身份是魔,而你是神?前世,你被貶為凡人,或許只是上天想讓你在凡世歷劫,它的目的便是想讓你看破紅塵,好讓你了無牽挂地再次為神。熟料,第二世,你仍與她愛得深刻。

上天為了讓你醒悟,所以奪去了她的生命。

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也許已經很接近真相,也或許只是我的臆斷。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見迷霧散去的那天,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活到撥開雲霧見月明的那刻。

夜裏,離殇拿出了圍棋,說要大家一起玩。但四人怎能玩圍棋呢?

我因不會玩,所以興致不大。離殇說可以玩五子棋,我眼睛一亮,心說,小樣,跟我玩五子棋,還不把你弄死。好歹我跟計算機玩也很少有輸的時候。她這樣一個小孩子,怎會是我的對手。

我堅決拒絕比我弱小的人玩游戲。但離殇拉着我的手,說:“玩嘛,玩嘛,你就當陪我嘛……”

我拗不過她,勾了勾她的鼻子,道:“輸了,可不準哭。”

她連連點頭,嘴裏忙說:“嗯嗯,快來,快來,快來玩,我都要無聊死了。”

我們放好棋盤,選好棋子,便開始玩了起來。在五子棋領域,我也算是位老江湖了,想要搓搓這小丫頭的威風,總是沒問題的。

小梅看我們殺得正歡,便彈起了古琴。那是把叫做“厭離”的古琴,在市場上賣的并不貴,大概3000元左右,我曾經就有過一把,這琴最适合初學者,音色不錯,起床入睡彈一彈,覺得甚是風雅。

我和離殇一路玩着,哪裏想到,我竟會輸給她。我尋死覓活地想找到出路并阻斷她的路,卻總被她捷足先登。她看我輸得極慘,高興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就差沒跳到月球上去。

我這張老臉算是全丢盡了,随手拿了身邊的東西來抹眼淚,等我意識到不對勁,我立馬松了手中的東西,裝出十分正經的樣子,然後慢慢地轉過頭,對站在我身邊的雲起,客客氣氣地道:“雲起,下一局就你來吧!”

我讓出位子,眼角餘光卻始終盯着他身上那件被我揉皺的衣服,或許上面還留着我的眼淚鼻涕。

他很自然地落座,一眼也沒瞧衣服上的污跡。不知為何,他總能讓人将全部注意吸引到他的身上,他的氣質。這點污跡全不足以影響他的風采。

他對離殇道:“跟了我這麽多年,總該會圍棋了,我們來玩圍棋。”

離殇聽了這話,笑臉立即變成了哭臉。我這才知道,原來她也不會圍棋,就算會,也是極爛的那種。她是料準我不會玩圍棋,才說要和我玩圍棋的。

我因剛才輸了太多盤,自覺水平太差,立即走到一旁打開電腦,和電腦玩起了五子棋,我就不信我下次還會輸得這樣慘。

過了不久,離殇丫頭竟又跑來找我,我說:“你和雲起玩得好好的,為什麽又來找我?”

她哭喪着臉,對我道:“雲起哥哥欺負我。”

我同情地說:“怎麽欺負的?”雖然我露出同情的神色,心裏卻是大為歡喜的,心說,小樣,你也有今天那!

她回答:“雲起哥哥叫我以後不要欺負你。安琪姐姐,你要跟他說明白,我沒有欺負你啊!是你自己玩不過我,水平太差,對吧!”

本來我還對離殇抱有極大的同情,但她說我玩不過她,我這老臉還往哪擱!我心說,對,沒錯,雲起說的沒錯,就是你欺負我。

心裏雖這麽想着,我人卻已經走到雲起面前,對他道:“雲起,小丫頭她好勝心強,你作為長輩該讓着她些。”

這話,我自認為也是說明我之前輸,完全是因為我讓着離殇,跟能力無關。

雲起淡淡道:“我已讓她先出三子,更讓她毀棋無數,你說還要如何讓?”

我:“……”

我們後來又拿了撲克,四人玩起了鬥地主,玩得差不多了便都收手不再玩。

那時,大家也都玩累了,便各自回了房。我留了下來,則是睡在了小梅和離殇的房間裏。在那裏,我們說着女生才說的悄悄話,比如明天穿什麽衣服好看,哪部劇比較吸引人……

小梅告訴我,其實雲起曾經并非是如今這樣淡然的性子。

她說:“曾經他好玩着呢,前主人最喜歡欺負他,常常将他欺負得沒話說。”說着,她轉頭看我,嘆了口氣:“但這世上能欺負到他的,也就只有主人一個,主人不在了,他慢慢地便沉默了。”

她說完,我靜了下來,心想時間和閱歷真得可以改變一個人。一個羞怯不愛說話的人,若常在人前講話,也會變得能說會道。一個頑皮愛闖禍性子的人,懂事了後,漸漸不再頑皮反而變得安分守己。這事太常見了!

這時,“大屁”走了進來,小梅看見,大喊一聲:“給我滾出去。”

大屁是只雄狗,也是個妖,頗有靈性,看它在房裏,我們總覺得變扭,若是尋常狗,我們則不會這樣想,歡迎它還來不及。

我看大屁用毛茸茸的爪子抓着腦袋,顯得格外無辜的模樣,便撲哧地笑出了聲。

小梅和離殇見我笑了,也笑了起來,笑得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間房,本是離殇和小梅睡的,擺了兩張大床。原來我們好好地躺在床上,離殇卻扔了一個枕頭過來,然後也不知怎麽回事,我們竟在床上打鬧了起來。

像三歲小孩一般,拿着被子和枕頭相互砸起來,只見睡枕、抱枕,好多個枕頭在半空中交戰,離殇甚至将紙巾也拿了進來,作為戰鬥武器,一邊打,一邊咯咯地大笑。

因為玩瘋了,說話也不經過大腦了。小梅突然說道:“安琪,你知道麽,其實大屁,它不是金毛犬呀!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因為雲起給它施了法。”

“那是什麽?”說着,我又将枕頭丢到她臉上去。

“是靈犀,心有靈犀聽說過麽,雲起将它抓來的,其實它根本不是從書裏走出來的。”

“它不是傳說中的動物嗎?”我有些不信。

“是,但現實中也存在,有它在,雲起便可以探析對方的感情呢!”

我這時才聽懂她的意思,停下動作,問:“他想探析誰的感情?”

小梅沒有回答,只盯着我看,道:“靈犀最大的能力便是能與對方感情共鳴。”

我加強語氣,再問:“我問的是誰?”

小梅竟然突然避開我的眼神,開始蹲下身子整被子被褥,過了半晌,才道:“沒有誰,雲起就是想養一只靈犀罷,你該知道我們這麽長久地活着,沒有什麽樂趣,沒有多餘的人做伴,心裏沒有念想,則是無比寂寞的。安琪,不瞞你說,雲起忘不了前主人,也不全是因為愛,而是希望有人相伴。但這個人必須是個知心人。安琪,你想你爸媽活到現在,真是因為愛在一起的麽,就算是,活到這個歲數,年輕時的激情恐怕也早已褪去了,他們還在一起,一是因為了解,二是有人相伴,不至于太寂寞。”

我聽完,震驚在了原地。想來我以為雲起對莫翎軒愛得深刻,這種感情或許未必如我所想的那樣。除了愛,兩人還有其他情愫,譬如相知。

只道是:同心結相知,三生為相伴,骨中刻相思,相愛兩相随。

待我們都熄燈睡覺,我卻怎麽也睡不着。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了小梅和離殇都睡熟了,我卻突然下床,赤腳走到了門前的地板上。打開門,才發現門外放了一盞古樸的油燈,不知道是誰放的,看見它,心便格外安定。

這盞燈,模樣奇怪不說,沒有燈油,竟還能一直燃燒。

它的身上還刻着百鬼夜行的圖案。

我關好門,蹲着身子,看着那盞燈,看着那團昏黃的火焰。

它好像一個人的心,心不死,燈便不滅。

我知道它是什麽,這是結魄燈。曾經,我在忘川河上看見雲起手持這盞燈。雲起在筆記裏說,結魄燈只能由心上血點燃,心上記挂着誰,喚回的便是誰的魂。

我不知道這盞燈被放在此處的原因,但想來與我無關。靈犀獸,結魄燈,雲起,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吧!

心突然絞痛起來,伴随着一陣胃痛,我明明記得自己并沒有心髒病,雖有幾次食物中毒的經歷,但也不致像今日這般疼痛。這時,疼得越發厲害,一陣痛過一陣,想站也站立不住。我緊緊咬住嘴唇,不想令自己疼得叫出聲音,但咬得緊了,嘴上竟泛起一絲腥味。

此時,我痛得連心煩的心思也沒有。

我蹲在門口的臺階上,雙手抱膝,一陣無助,竟突然有個念頭,也許我會死的,會死的。我好怕死,所以我咬唇,在臺階前,一遍遍地用手指寫着:“我要堅強地活下去。”

臺階邊從石縫裏鑽出來的小草好像懂得我的心思,連連沖我點頭。

原來是起風了。

明明是如此和煦的風,我卻覺得很冷,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帶的睡衣,根本不夠禦寒,我瑟縮着身子,将自己蜷成一團,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如果上天要我這刻死去,我必然做一件自認為有意義的事,要死得其所才好啊!”

可怎樣才算死得其所?

我沒有什麽雄心壯志,只想着,死前,能看一眼雲起便好。但我又覺得自己太過自私,我怎能讓雲起看着自己身邊的人死去,這對他,不是太殘忍了嗎?

要死的話,我也該默默地死,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也就不會擔心了。

瓊花在這樣的夜裏又開始飄零,風一吹,花瓣飄了滿地,落在我的發上,肩上,身上,腳邊。這刻,我才明白花落,不僅只有美,其中還有淡淡的哀傷。

正當我胡思亂想時,一件大衣突然蓋在了我的身上,我擡頭,便見到他溫潤無暇的臉,還有他關切的眼神。

雲起半蹲着身子,問我:“呆在這裏做什麽?”

我忍着痛,道:“睡不着,出來坐坐。”

“為什麽睡不着?”

“因為做噩夢。”我說謊了。

“噩夢,什麽噩夢?”

我低頭不語。

他揉着我的頭,安慰我:“傻瓜,噩夢都是反的。”

我擡頭,剛想反駁,一張臉便完全落入他的眼中。我知道這下我肯定騙不了他了,他知道了。雲起露出擔心的神色,将我抱于懷中,着急道:“你說謊,臉色怎麽這麽白?哪裏難受?”

他的聲音好像有些啞了。

我心想,果然我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可是如果什麽都讓他知道了,那麽我還是我嗎?我還需要說話,需要行動嗎?我一個勁地搖頭,不肯說哪裏難受,我不要身邊的人為我擔心。

可他太過溫柔,又太過霸道,逼得我不得不說。他道,若我再不肯說,他只得向我施咒,逼我說出來。

我險些落淚,說道:“雲起,到底是我前世造了什麽孽,老天爺要這麽對我?我……這裏痛。”我指了指心的位置還有胃的位置,我心裏還抱着僥幸,也許一切只是我想錯了。雲起他,神通廣大,沒什麽辦不到的。但他的眼神為何如此緊張,這都不像他,我明白也許生命已經在向我發起警告,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人真得不能和天抗争嗎?

那夜,雲起将我抱得緊緊的,我身上的痛也漸漸散去,最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最後記得的只有那盞結魄燈好像熄滅了。

一直以為它永遠不滅,可它仍是熄了,猶如人的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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