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關于這趙家豬頭何時唱十八摸的事, 需暫且先放在一旁, 因為,現如今那豬頭本人還趴在綁凳上, 屁股開花, 人也暈着。

懷亭侯已是臉色煞白,額頭上隐約透着青筋,卻也只能強忍情緒, 上前對慕容霄躬身道:“老臣教子無方, 多謝殿下仁慈, 饒犬子一命。”

沈拾月在旁糾正他:“這三十大板原是懷亭侯主動提出的,如此是非分明令人欽佩, 還望日後嚴加管束子女,莫要再生出欺壓百姓之事。否則若是繼續橫行, 只怕天怒人怨, 惹來天譴。”

——咳,這不能怪她烏鴉嘴, 畢竟這懷亭侯府從上到下都壞的流水,難以保證會真的改過自新,所以,她這其實是先給上個保險,倘若這趙豬頭再敢幹壞事,便叫老天爺收拾他。

而懷亭侯也只能應是,而後便招呼人手,把那倒黴兒子從凳子上解下來,擡回了家去。

眼看事情解決了, 慶王也要打道回府了。

正是沒等擡腳, 卻聽他的大侄子道了聲:“多謝叔父, 為我做主。”

慶王一怔,回頭看了眼白淨清瘦的大侄子,略帶慚愧的嘆道:“叔父也沒做什麽,竟叫那混小子如此欺負你……罷了,往後再碰上今日這樣的事,記得叫叔父,叔父自會替你做主。”

語罷拍了拍慕容霄的肩,便出了茶樓。

沈拾月不由心間挑眉,看來小傻子這個“謝”,正好把當叔叔的那點愧疚心給拽了出來。

既如此,那改日便叫人去慶王府送個謝禮。

——有句話說得好,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如此一番,時候已經不早,戲是看不了了,他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只是沒等沈拾月和慕容霄擡步,卻見方才臺上唱曲的那兄妹二人疾步走到近前,齊齊跪地磕頭道:“賤民多謝殿下及王妃庇護之恩。”

這正提醒了沈拾月,她忙道:“不用客氣,對了,你二人叫什麽,是打哪兒來的?”

當哥哥的忙回道:“賤民王俊卿,舍妹王沛瑤,我二人老家安慶,半年前來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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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拾月點了點頭。

這兄妹二人才來京城半年,便已經如此有人氣,的确是人才。

她道:“今日時候不早,我與殿下也該回府了,方才你們兄妹的表演我十分喜歡,若是願意來王府,我随時歡迎。”

這話一出,慕容霄不由一頓。

——她為何要叫這兄妹來王府?

難不成真看上這拉胡琴的了?

而那王家兄妹相視一眼,卻俱都面露驚喜,忙又跪地道:“賤民正苦于無法報答貴人們的天恩,若能伺候貴人,實在是三生有幸。”

沈拾月颔首:“那你們回去準備一下,得空便來景王府找我。”

說着又特意吩咐小霜:“記得交代門房,若王家兄妹前來,一定迎進府中不得阻攔。”

小霜也忙點頭應是。

那兄妹倆又朝兩人磕了個頭,沈拾月便帶着小傻子離開了。

身後百姓們紛紛行禮恭送,心間都各自感慨——

雖說這位景王殿下腦子不如正常人,但這般嫉惡如仇,也很是可愛啊!

~~

馬車一路往回駛去,車廂中,沈拾月想了想,決定表揚一下今日表現優異的小傻子。

“殿下方才在瓦舍真是棒極了,将那壞蛋治的服服帖帖,等會兒回府,叫膳房給殿下炸油餅如何?”

慕容霄:“……”

呵,只是一頓油餅,就想把他打發了?

叫那拉胡琴的來府中之事卻不打算跟他說說?

景王殿下涼聲道:“不想吃。”

沈拾月一愣,這人,剛才還那麽機靈,這會兒怎麽又蔫吧了?

她試着問道:“殿下是還想看那木偶戲,所以不願回家?那演木偶戲的今日已經收工了,我們改日再來便是。”

慕容霄:“???”

這跟木偶戲有什麽關系?

還把他當小娃兒?

他想了想,索性問道:“為何要叫拉胡琴的來府?”

沈拾月挑眉道:“因為他們是人才啊,殿下今日沒聽出來麽,他兄妹二人唱的這麽好,可是很有前途的。”

慕容霄:“???”

一個拉胡琴的能有什麽前途?

卻聽她又詳細與他分析:“雖然咱們今日打了那趙豬頭一頓,但這懷亭侯府還在,難免這對兄妹不會遭到他們的報複。要知道,如他們這般無依無靠的平民百姓,一旦被世家欺負,輕則流離失所,重則性命不保。所以,與其讓他們落難,何不收入府中,做些更好的事?”

慕容霄挑眉:“更好的事,是什麽?”

莫不是專門供她自己欣賞?

沈拾月道:“這就要說到德祥樓了。那地方本是做有錢人生意的,但因為于懷全那狗賊,往後那些有達官顯貴們必定不敢再來,所以,我們就得改變思路。”

“想那地方位置那般好,平素城中百姓們應該也是心馳神往,所以,何不把它打造成平價場所,提升服務菜品,價格又親民,再提供一些百姓喜聞樂見的節目,應該人氣會不錯。”

慕容霄:“……”

雖然她的話中有許多他不甚明白的詞,如什麽“平價”,“人氣”之類,但他大體也明白了,她這是想将德祥樓做成如瓦舍那般,尋常平民也可以去的地方。

如此說來,她收那兄妹二人,其實還是為了……賺錢?

慕容霄:“……”

為何如此熱衷于錢?

想那沈家從前也是侯府,理應不缺吃穿。難道……是近兩年吃苦吃怕了?

沈拾月又道:“我也是惜才之心,畢竟叫他們成了景王府的人,那懷亭侯一家子便不敢再報複,所謂好事做到底,萬不可害了他們才是。”

說着她看向小傻子,道:“如此,殿下明白了嗎?”

慕容霄哦了一聲。

他明白了。

反正……不是因為那拉胡琴的小子長得清秀又會唱曲兒,咳。

心間正待松緩,卻見她忽然又皺眉看他:“殿下方才不高興,難道是因為我叫他們來府?”

慕容霄嘴硬:“哪有。本王一直很高興。”

說着特意拿出手裏的泥老虎把玩起來。

瞧,這是他今日新得的,多好玩。

沈拾月只當他小孩脾氣,搖了搖頭,終于不再多問。

眼看一路回到府中,下了馬車,卻見天色已經不早。

小霜問道:“方才耽誤了午膳,二位主子餓了吧?可要叫膳房準備?”

沈拾月剛要點頭,卻見身邊的小傻子忽然道了句:“油餅,還有糖醋魚。”

她挑眉:“殿下方才不是沒胃口不想吃?”

慕容霄:“現在又有了。”

語罷又道:“叫他們快些,本王餓了。”

說完,便捏着泥老虎,腳步輕快的回了房。

~~

就在景王府的小夫妻二人享用美味之際,慕容瀚派出的探子也回到了宮中。

“啓禀陛下,今日景王夫婦離開王府後,先是去了德祥樓,出來後,景王要吃路邊的糖葫蘆,景王妃便為其購買。之後二人又去了城南安樂坊的瓦舍,在瓦舍看戲時,與懷亭侯的公子發生争執,景王要起初堅持要殺對方,後經慶王及景王妃規勸,打了對方三十大板,在瓦市當衆行刑。現夫妻二人已經回府。”

慕容瀚聞言挑眉——

糖葫蘆,安樂坊?

他又問道:“可還有什麽異常?”

探子道:“奴才等暫時并未看出異常。在安樂坊瓦市之時,景王當衆叫懷亭侯世子豬頭,還說要把懷亭侯父子一并殺了,後來對懷亭侯兒子行過仗刑後,景王還叫對方在安樂坊唱……十八摸……當時百姓皆在場,實在不像正常人之舉動。”

“對了,臨走之時,景王妃還安排了兩名瓦市藝人入景王府。”

慕容瀚颔了颔首,終于揮手叫人下去了。

——呵,看來今日那安樂坊內很是精彩。

從前人人稱道的太子殿下,如今洋相盡出,倒叫他心間舒服了許多。

他的這位哥哥,從此以後便在府中整日吃喝玩樂度過餘生吧。

~~

夜色漸深,該是睡覺的時間了。

慕容霄從前院出來,往沈拾月的院子走。

走了兩步,他忽然對随身太監福順道:“本王的扳指呢?”

福順聞言一愣,忙朝他左手看去,見他常戴的一只碧玉扳指不見了。

“是不是殿下方才沐浴時摘到淨房忘了?”

慕容霄哦了一聲:“你去取來。”

福順道:“天冷,奴才先将殿下送到王妃那裏,等會兒再為殿下送去可好?”

哪知慕容霄堅持道:“現在就去。”

福順只好應是:“那便請殿下在此等候,奴才去去就來。”

說着便急匆匆往回走。

——他奉宮中太後之命看守景王,若景王出什麽事,他可擔待不起。

眼見慕容霄身邊一時無人,夜色中,沉雲趕緊現身,道:“殿下,安岚與定波已經入了東廠與六扇門。”

慕容霄嗯了一聲:“不必心急,見機行事。”

沉雲應是,随即又消失了身影。

而緊接着,便見福順一溜小跑出來,将那只扳指交到慕容霄手中。

“殿下,扳指來了。”

慕容霄接過戴到手上,而後繼續往前走。

~~

沈拾月洗漱完畢打淨房出來時,卻見小傻子正抱着被子往小榻走。

她覺得奇怪,這人今日竟主動睡小榻了?

于是問道:“殿下今晚不睡大床嗎?”

卻見小傻子道:“讓給你。”

咳,雖然他想睡大床,卻也實在怕昨夜情景再度上演。

——把他摸醒,然後自己又睡着?

她可真做得出來。

不明所以的沈拾月卻在心間感動,只以為小傻子忽然長大,知道照顧她了,于是忙點頭道:“今晚好冷,趕緊鑽被窩睡吧。”

說着果然爬上大床鑽進了被窩,還放下了床帳。

慕容霄:“???”

她都不與他謙讓一下?

不擔心小榻上冷會凍着他?

還想再問問,哪知耳邊已經傳來了那姑娘悠長的呼吸聲。

她又神奇的立刻睡着了。

慕容霄:“……”

沒辦法,只好暫且也躺了下去,

只是許久都睡不着。

因為……

那個“突突”的事還沒弄清楚。

那個家夥,到底是何人?

……

大抵是見天冷,今晚下人們将地龍燒得格外熱,熱的沈拾月甚至瞪了被子,翻了幾次身。

夢裏又回到了她的小公寓,懷中抱着她的兔子抱枕。

只是有點奇怪,今天的兔兔卻沒有胸肌了。

她于是道:“兔兔你怎麽回事?吃胖了嗎?胸肌呢?”

話音落下,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胸肌……是什麽?”

夢裏的沈拾月覺得新奇,這還是頭一次聽見兔子說話。

且居然還是個男生。

頓了頓,她忽然又覺得,那聲音似乎還有點耳熟……

……不對。

兔子怎麽會說話???

沈拾月一下醒來,就見房中朦胧夜色之下,小傻子正在床邊瞅她。

她吓了一跳,忙問:“你幹嘛?”

哪知卻見小傻子道:“你說夢話,吵醒本王。”

沈拾月:“……”

真的嗎?

她說出聲來了?

于是問道:“我說了什麽?”

卻見小傻子盯着她看:“你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沈拾月:“???”

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可她方才夢裏并沒有別人啊……

她于是又問小傻子:“我……叫了誰?”

慕容嘯看着她的眼睛:“一個叫突突的人。”

卻見沈拾月一臉懵:“……突突?”

緩了幾秒,她一下反應過來,又嗐了一聲:“哪裏是人名,是我的兔子抱枕。”

慕容霄皺眉:“抱枕……是何物?”

卻聽她道:“就是抱着睡覺的枕頭。”

慕容霄:“???”

竟是如此麽?

她給一個枕頭取名?

還跟枕頭說話?

……這是什麽不正常的行為?

正想着,卻見沈拾月又叫他:“殿下在想什麽?”

慕容霄便又問:“你,為何要抱着枕頭睡?”

沈拾月道:“一個人躺在床上太空,抱着枕頭心裏踏實呗。”

慕容霄悄悄頓了頓。

這樣嗎?

那……

是不是可以……抱他?

正在此時,卻見沈拾月打了個哈欠道:“天還早着呢,殿下快去睡吧。”

慕容霄哦了一聲,倒也沒再多說,只往小榻走,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打起了噴嚏。

沈拾月便問道:“殿下怎麽打噴嚏了?”

卻聽小傻子道:“有點冷。”

沈拾月覺得奇怪:“今晚明明很熱啊。”

哪知小傻子一臉委屈道:“窗戶有風……”

沈拾月:“……真的嗎?”

啧,小傻子應該不會騙她吧?

不過說起來,那小榻睡着确實不舒服。

而且,今夜外頭風好像是很大……

正這麽想着,卻見小傻子又打了個噴嚏。

沈拾月一頓,娘的,小傻子該不會凍感冒了吧?

她于是朝他伸手:“殿下過來……”

說着擡起手來,準備摸他的額頭。

慕容霄哦了一聲,一邊朝她走,一邊悄然發功。

待來到跟前,她将手覆上,果然道:“好像真有些燙手,我給殿下傳府醫吧。”

卻見小傻子道:“不要府醫,本王想睡。”

說話間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沈拾月:“……”

怎麽有點可憐的樣子?

……不由又想起白天在那安樂坊時,那趙豬頭的爹找來,而他卻只能找不為他而來的慶王告狀……

啧,也是個爹媽都不在了的小可憐啊!

她一時于心不忍,索性道:“那殿下來大床睡吧。”

卻見小傻子又擡起漂亮的眸子看她:“可是小榻冷,你也會生病。”

沈拾月:“……”

啧,可嘆這小傻子,這時候居然還想着她?

她于是咳了咳,道:“那我們一起睡大床便是。”

小傻子竟也沒多問,只乖乖嗯了一聲,便躺去了裏側。

沈拾月也躺了下來。

但還是睡不着。

咳,總歸是頭一回同床。

她想了想,索性又爬起來,在床上用手指畫了一條線,道:“殿下睡覺要乖乖的,不可超過這個線,不然我會踢你下去。”

慕容霄乖巧的點了點頭。

——咳,等會兒誰過這條線,只怕還不一定。

作者有話說:

拾月: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殿下:本王一定會乖乖的,娘子你可千萬不要主動往我懷裏鑽哦~~

~~

作者最近酷愛不正常男主,于是突發腦洞又開了個新預收——

《攝政王每晚被我強撸(暫定名)》

拾夏是攝政王府的一名燒火丫頭。

托那位二十六歲未婚,工作狂人,且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主子攝政王的福,她的工作十分輕松,每日不過燒燒火,以及聽府裏大嬸們說說閑話。

只是這樣下去,何時才能攢夠銀子出府,過上自由日子?

事情在她喂過一只橘貓後發生了變化。

先是莫名其妙得了賞錢,

緊接着,又一躍成了主廚。

沒過幾天,又從廚子變成了攝政王的貼身丫鬟。

再下去……她成了府裏的主母。

拾夏,“???”

什麽情況,那人不是不喜歡女子嗎?

~~

蕭衍十五歲上戰場,從此殺敵平叛,威名無人能及。

二十五歲時,他扶年幼的侄兒稱帝,退居攝政王。

有人說他清冷無情,仿佛谪仙。

卻無人知道,他曾不甚遭到雷擊,從此失去了味覺觸覺,還患上了臉盲症。

每日如同行屍走肉,再嘗不到人間喜樂。

但與此同時,他也獲得了一項神秘能力,便是每晚入睡之後,意識可以穿到別的物體之上,窺探他想知道的一切真相。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穿到了一只貓身上,并被膳房那個缺心眼的小丫頭投喂了一堆垃圾之後……

他就發現,他失去的一切,漸漸回來了。

依然有小紅包灑落,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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