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随着慕容霄這話一出, 殿中衆人皆是是一臉意外。

什麽, 汾陽王居然打過景王?

汾陽王慕容皓卻愣住,什麽叫他打他?他哪裏打過這小傻子?

然而沒容他張口解釋, 卻見大長公主先一臉關切的看向了慕容霄, 道:“阿皓打過你?什麽時候打的?”

便見慕容霄道:“成親那日。”

“什麽?”

大長公主一下皺起眉來:“還是大喜的日子?”

說着立時看向慕容皓,怒道:“你好歹是當哥哥的,怎麽能在阿霄大喜的日子打他?阿霄都什麽樣了, 你居然還打他, 你這是什麽狼狗心腸?”

汾陽王慕容皓急得都結巴了:“我我, 姑母,我沒打他!”

說着又着急看向上座的太皇太後道:“皇祖母我我我真的沒打阿霄!”

汾陽王妃見狀也趕忙道:“請皇祖母明鑒, 那日明明是景王将我們殿下推倒在地,絕不是我們殿下打了景王啊!”

說着忽然想起什麽, 趕緊一指慶王道:“當時皇叔也在場, 皇叔可以給我們作證。”

然而話音才落,還沒等慶王說話, 卻見慕容霄又對汾陽王道:“是你要逼我喝毒藥,我豈會不推你?”

啥?

毒藥???

這話一出,衆人都吓了一跳,大長公主也急忙又道:“怎麽還有毒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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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皓都要哭了,一時氣急之下,沒等說話先咳嗽起來。

汾陽王妃只好替夫君解釋:“這怎麽可能?衆目睽睽之下,我們殿下怎麽會給景王喂毒藥?”

大長公主追問道:“那是什麽?他到底有沒有逼着阿霄喝東西?”

汾陽王妃一時說不出來。

只因那日她也是聽說夫君被推到了才匆匆趕到現場,之前的情景,她其實并沒見到。

大長公主便又看沈拾月道:“阿霄媳婦, 你可知道是怎麽回事?”

沈拾月便答道:“啓禀姑母, 侄媳當時正在房中, 才揭了蓋頭,就聽見下人來禀報,說我們殿下被打了。侄媳急匆匆的過去,只見殿下正被堂兄拉拉扯扯,很是可憐……”

說着努力醞釀情緒紅了眼眶。

大長公主聞言立時又怒瞪慕容皓:“還拉拉扯扯?你這是當堂兄的樣子?平素在外頭禍害別人也就罷了,怎麽還能欺負你自己的堂弟?阿霄多可憐,你怎麽下得去手!”

這一番接連怒斥,直叫慕容皓想解釋都插不上嘴,見此情景,皇帝慕容瀚在旁開口:“姑母別着急,皇叔不是在場麽,先聽聽皇叔怎麽說吧。”語罷便看向了慶王。

慶王這才終于開口,道:“那日阿霄出來敬酒,阿皓非要他喝酒,阿霄不肯喝,阿皓便拉着他,要往他嘴裏灌,大約是阿皓手上沒個輕重,把阿霄弄疼了,阿霄一時着急,便推了阿皓一把。”

“阿皓大約也是喝多了,從地上爬起來,就非要拉着阿霄進宮找陛下評理,我上去怎麽勸也不管用,最後還是新娘子打洞房裏出來親自說和的。”

話到此,慕容霄立時又接上道:“他還欺負我娘子,叫我娘子給他敬酒。簡直欺人太甚!”

“什麽?”

大長公主果然又皺起眉來:“還有這等事?”

慶王在旁點頭:“的确有這麽回事,大約阿皓也是喝多了吧。”

話音落下,沈拾月立時做出一副凄楚模樣,拿起帕子開始擦淚。

這可把大長公主給氣壞了,立時指着慕容皓又罵起來:“虧你還好意思說是阿霄推你?平時不着四六也就罷了,好歹堂弟的婚禮,你也敢去鬧事?他什麽身子?你還灌他酒,萬一灌出個三長兩短,你賠的起嗎?”

“這……”

好不容易平複咳嗽的汾陽王一時語噎,然而大長公主仍是對着他劈頭蓋臉一頓罵:“傳出去莫不是要笑掉人大牙?便是尋常百姓府上也沒你這樣的貨色,居然逼得新娘子從洞房裏出來親自勸架,你居然還叫她給你敬酒?你哪來的臉?你怎麽還有臉今日到這裏來面對他兩口子,面對你皇祖母?”

說着又哼了一聲:“怪道掉進河裏,這怕不是報應!該啊!”

話音才落,沈拾月已經在心裏鼓起掌來。

罵得好啊!真不愧是大長公主!

過瘾,解氣!!!

而再瞧瞧挨了一通罵的慕容皓,卻只能哭喪着臉連聲道是:“是,請姑母恕罪,那日是我喝多了,一時失了分寸……”

汾陽王妃在旁看着着急,急忙找補道:“殿下也是替景王高興,才一時多喝了些……”

然而話還未說完,卻聽上座的太皇太後忽然開了口,慢悠悠道:“他沒譜,你這個做媳婦的怎麽也不勸勸?”

汾陽王妃一頓,随後立時起身道:“是,是孫媳不好,請皇祖母息怒。”

太皇太後沒有再理她,而是看向其夫君慕容皓,道:“從今兒起,把你們府裏的酒壇子全都搬出去,你在府裏好好養病,不許再出來。”

不許再出來?

衆人聞言皆在心裏啧啧,老太太這不就是要禁了汾陽王的足?且還沒說什麽時候才能解禁。

這下汾陽王兩口子算是有的玩了。

而再瞧那兩口子,只能齊齊低頭應道:“孫兒孫媳謹遵皇祖母聖谕。”

沈拾月見狀不由在心間暗嘆,太皇太後果然厲害!就這麽輕飄飄的兩句話,直接叫這兩口子哭都哭不出來。

膜拜!

當然,這也幸虧老太太是非分明,這要是換成田太後,必定二話不說先怪到她頭上來。

經這一茬,殿中一時無人敢說話。

大抵是為了緩解尴尬,田太後忽然開口道:“這麽大的事,哀家與陛下竟沒有聽說。”

沈拾月心間冷笑,這老妖婆,還在裝好人。

好啊,既然對方敢冒頭,她也不怕把事說清楚。

于是便接話道:“是臣婦的錯,原該第二天入宮時就禀報與太後,只是那時入了慈安宮後,承恩公世子夫人又說起她給殿下灌酒,被殿下下推到的事,臣婦着急解釋,便給忘了。”

話音落下,大長公主在旁颔首:“是啊,當時本宮也在場。說起來,這承恩公的兒媳婦也是的,明明自己不對在先,一個已婚婦人竟然敢靠近我們阿霄,還給他灌酒,這才被阿霄推了一下,反過頭來卻到太後跟前告狀,說是景王打她……這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愛告黑狀呢?”

聞聽此言,田太後立時緊張起來,忙道:“她也是頭回當全福人,大約沒什麽經驗,哀家上回已經說她了,如今她在府中也病了一場,許久沒有再出過門了。”

然而話音落下,太皇太後卻并未有所表态。

田太後不免更加緊張。

忽然間,卻聽皇帝開口道:“朕竟是今日才知道還有此事,還請兄長原諒,是朕疏忽了。”

說着又發話:“此事不能這樣過去,承恩公世子夫人對兄長無禮,也該居家禁足……三月,待禁足完畢,再上門向皇兄親自謝罪。”

這話一出,立時有太監應是,便出去給承恩公府宣旨了。

大長公主帶頭道:“陛下聖明。”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沈拾月當然明白,皇帝這無非是在給太皇太後做樣子,以免他外祖家遭到更嚴重的懲戒。

而連皇帝都怕成這樣,可見太皇太後果然牛。

她于是也趕緊拉着小傻子起身道謝:“多謝皇祖母,多謝陛下為殿下主持公道。”

皇帝做親切狀颔首,道:“長嫂不必多禮,這也是朕應該做的。”

話音落下,太皇太後這才也開口道:“說了半天,菜都涼了,快吃吧。”

衆人應是,這才又繼續吃起來。

沒過多久,卻見方才報告自己懷孕的那位韓貴人又開口道:“這道梅子八寶鴨甚合臣妾胃口,不知可否叫禦膳房再上一份?”

皇帝笑了笑,颔首道:“當然可。叫人再上一碟便是。”

韓貴人忙嬌羞道謝,又同太皇太後道:“請太皇太皇原諒臣妾失态,近來實在忍不住想吃酸甜味的。”

太皇太後道:“這陣子就是如此,不過也是要多長個心眼,什麽東西能吃,什麽不能吃,千萬要問過太醫。”

韓貴人應是。

田太後也道:“等會回去就叫梁院判去你那一趟,給你好好把把脈。”

韓貴人又應是,不由志得意滿。

而一旁的吳昭儀及另兩個嫔妃的臉色卻十分不好。

沈拾月看在眼中,默默心道,這韓貴人還是有些過于嘚瑟了,這時候合該低調養胎,早點把孩子生下來才是,趁機炫耀什麽?

瞧吳昭儀那幾個,看起來都不像省油的燈,怕不是要長些壞心眼喲。

罷了,左右也不管她的事,還是等着吃瓜吧。

~~

接風宴吃了一個時辰才進入尾聲,太皇太後回宮歇息,其餘人等也都各回各家了。

沈拾月與小傻子也上了馬車,随着車輪滾動,心間還是忍不住回想方才所見。

嘿,那汾陽王與田太後的侄媳婦姚氏都被禁了足,今日也算大仇得報,甚是解氣。

她對小傻子道:“今日還是多虧殿下記性好,今次汾陽王與那承恩公世子夫人都被禁足,日後便沒人敢欺負你了,殿下表現不錯。”

慕容霄嗯了一聲。

就是要叫人知道,欺負他的,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卻見沈拾月又問他:“殿下可知,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喜歡什麽?”

——經過今日親眼所見,她已經深深了解到,太皇太後才是唯一的大佬,往後得好好巴結才是。

慕容霄又豈會看不出她想幹什麽,一時玩笑心起,故意逗她道:“皇祖母喜歡本王。”

卻見她險些翻個白眼出來,十分無語道:“這不廢話麽,難不成把殿下送給她老人家?”

說着琢磨了一下,又問他:“太皇太後喜歡聽戲嗎?她老人家是不是也喜歡聽昆腔?”

慕容霄正經了一些,道:“皇祖母并不常聽昆腔。”

——太皇太後其實不太愛熱鬧,自他長大後便搬去了暢春園清淨,平素很少回來。

上次回宮,應該還是在他摔傷之後。

只不過後來眼見他一直無法恢複,便又回去了。

連先皇殡天,也未曾回來。

其實說起來,太皇太後與他并沒有血緣。

那時高祖皇帝登基,本應繼承大統的嫡子卻不幸夭亡,太皇太後又一直再未生下嫡子,高祖皇帝無奈之下,這才在皇子中挑選了他的父皇冊為儲君。

所以嚴格說來,他的父輩之中,與太皇太後有血緣的,只有大長公主而已。

只不過,高祖皇帝敬愛太皇太後,将皇子們都放在中宮教養,這麽多年下來,在他的父皇及慶王等人心中,嫡母與親母并無二致,因此對這位老太太都是十分敬重。

後來高祖皇帝殡天,他的父皇繼了位,太皇太後便萌生退隐之意,命人在京郊建了暢春園,打算頤養天年。

只是後來他的母後忽然撒手人寰,太皇太後才不得已留下,又将他撫養長大。

老太太對他自是恩重如山,只可惜上輩子的他卻叫她老人家失望了。

……

慕容霄一時陷入沉重之中,卻聽身邊的姑娘忽然道:“太皇太後雖然不喜歡昆腔,但沒準會喜歡咱們的京腔。等會兒回去,就叫俊卿沛瑤兄妹再琢磨幾出新戲,尤其老太太們喜歡的戲。”

咳,總之太皇太後這根大腿,她是一定要好好抱緊。

慕容霄回了神,不禁又有些好笑,她倒是會審時度勢。

于是又給她出了些主意:“皇祖母喜歡三國,諸葛卧龍,還喜歡隋唐群英。”

“是嗎?”

沈拾月眼睛一亮,忙點頭道:“那咱們的草船借箭不就派上用場了?就叫他們編個空城計之類。”

說着又誇他:“多虧殿下記性好,這個功勞先給殿下記下,回頭若是能得了太皇太後的歡心,便好好獎勵殿下。”

慕容霄嗯了一聲,順勢道:“晚上吃好吃的。”

咳,為保險起見,先兌現今日這份。

卻見沈拾月道:“可以啊,嗯……不如叫王廚給殿下做炸雞吃。”

炸雞?

沒聽過。

慕容霄于是問道:“好吃嗎?”

沈拾月點頭:“當然好吃,天底下就沒有小孩不喜歡炸雞!”

說着忍不住跟他形容起來:“先把雞腌制一下,然後挂上糊過油炸,炸得外皮酥脆,內裏卻還有汁水,咬一口外酥裏嫩,別提多香了!對了,我再叫王廚給殿下炸些薯條,用柿子炒個醬,簡直絕配。就是沒有可樂……只能用烏梅湯來代替了,多放些冰糖,想來味道應該也可以。”

慕容霄:“……”

雖然不知可樂是什麽,也沒吃過她說的這個炸雞,不過聽她這麽一說,他已經有些饞了。

景王殿下一時間滿是期待。

哪知緊接着,卻聽她又道:“對了,今晚殿下要回前院睡哦。剛才說好的。等吃完炸雞就回去。”

慕容霄:“???”

哪裏就說好了?

他根本沒答應。

他于是立時否定:“不要!”

卻見沈拾月挑眉:“什麽不要?這是已經決定的事,沒得商量。”

慕容霄:“???”

怎麽就決定了?

再說,沒得商量,他也不能答應,眼看他費了多大力氣好不容易又能睡在一起的。

他于是又道:“本王不要睡前院。”

卻見那姑娘道:“若殿下實在不想睡前院,那就叫人在望月閣給殿下安張床,在那裏睡吧,夜裏還能賞賞月亮星星,景色也不錯。”

慕容霄:“???”

為什麽要在別處給他安床?

這麽冷的天,他才不要賞什麽月亮星星!

他于是又道:“不要望月閣。”

然而那姑娘已經耐心盡失,只道:“不要望月閣那就回前院,總之殿下是不能再去後院過夜的。”

說着還朝他瞪眼,“殿下不要無理取鬧哦,不然今晚的炸雞不能吃了。”

慕容霄:“不吃就不吃。”

哼,豁出去不吃,也不能被趕出去。

這是他做夫君的底線。

然而卻見那姑娘又挑眉,道:“好啊,這可是殿下說的,那就別吃了。不過就算不吃,殿下也不能睡後院。總之這個家我說了算。”

慕容霄:“???”

還她說了算?

……就算她說了算又能如何?

他就不信,等今晚他過去,她還能把他關在門外不成。

……

兩個時辰過後,景王殿下站在傍晚的後院門外,聞着內裏傳出的炸雞香味,聽着裏頭沈拾月與丫鬟們的歡聲笑語,陷入了沉思。

呵,居然把大門關住,把丫鬟們叫走?

任他怎麽拍門也聽不見?

算她狠。

作者有話說:

衆人:叫你花裏胡哨的解什麽衣裳,這下好了,媳婦沒了,炸雞也沒了,啧啧啧啧。

景王殿下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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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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