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等我?
從岑家出來,佟辛覺得自己也該打個電話,沒有家人,于是打給師兄顧嚣。
電話接通,顧嚣先他一步開口:“剛看到新聞,陵市那邊發生地震,你沒事吧?”
“沒事兒,我在朋友家裏,就感覺天花板左右搖晃了幾下。”佟辛問,“師兄,你不在陵市嗎?”
“在外省,明天回去。”顧嚣問,“怎麽,想我了?”
佟辛左手插在外套兜裏,慢悠悠走着,這小區綠化真好,放眼望去滿眼蔥翠,花紅柳綠,他深呼吸,鼻間充斥濃郁的桂花香氣,“師兄,我找到吞吞了。”
“是嗎?”顧嚣語氣淡淡的,“恭喜。”
“她在國外,春節回來。”
“你有什麽打算?”
“找機會先見個面,其他的……”佟辛又吸了口氣,“再說吧。”
“師兄,你回來時給我個消息,我請你吃飯。”
“光吃飯?”
“吃飯,還錢。”
“你一定要這麽軸嗎?”
佟辛沒應聲,顧嚣挂了電話。佟辛停下腳步,忍不住撫摸自己的左手,片刻後,他轉身,遙望那棟已經離他很遠的別墅。有些人一輩子都住在這種地方,而他,一輩子也許只能進來這麽一次。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是,他和吞吞明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和岑雁峤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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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兟坐在床上,一會兒抓頭發一會兒捏耳朵,鄒景恒被他的小動作弄煩了,根本沒法工作,他合上電腦,皺眉看寧兟:“皮癢?”
“打擾到你了?”寧兟皮不癢,他是不自在。地震發生的時候他在主卧裏,和鄒景恒一起站在保險櫃前,剛将鑽戒放進去,地板突然搖晃起來,鄒景恒伸臂攬住他,他則伸手去接掉出來的鑽戒,然後不知怎麽的,他的嘴唇碰到了鄒景恒的側臉。再然後,更不知道怎麽的,接住鑽戒的他扭頭一口親在了鄒景恒嘴唇上。
他問了自己無數遍,為什麽要親鄒景恒,沒有答案,只能腦震蕩後遺症背鍋了。一直到現在,想起那個吻,寧兟仍尴尬得要死。
鄒景恒一眼看穿他:“還在想剛才那事?”
寧兟揪了下額發,沒吭聲。
“真那麽介意的話,我有個辦法。”
寧兟扭頭看他:“什麽辦法?”
“還給你。”
寧兟眨眼,愣愣問:“什麽?”
“這樣。”鄒景恒猛地傾身上前,吻住寧兟嘴唇。
寧兟睜大雙眼,驚得忘了伸手去推。鄒景恒伸臂攬住寧兟的腰,另一手輕輕扶住寧兟後腦,強勢之中含着滿腔溫柔,将寧兟牢牢鎖在懷裏,低頭吻得更深。
“唔嗯——”寧兟呼吸混亂,不斷眨眼。
鄒景恒松開他的嘴:“閉眼。”寧兟閉起眼,鄒景恒這才又吻上去。
“嗯……”
寧兟舌頭讓他吮得發麻,又過半分鐘,腰也軟了。
鄒景恒終于松開,寧兟張着嘴大口喘氣,臉頰紅得不像樣。
“多親幾次就不會覺得尴尬了。”鄒景恒挺淡定,起碼表面上看着是,他問寧兟,“現在感覺怎麽樣?”
寧兟低頭,心跳如擂。感覺……老實講,他感覺很不錯。
很沒出息,想再嘗一次。
多親幾次就不尴尬,這才兩次。寧兟深深吸氣,他伸出雙手按到鄒景恒腿上,慢慢跪坐起來,整個過程仿佛電影裏的慢鏡頭,鄒景恒能感覺到,寧兟的手在抖。
可憐,又可愛,若再來一次,鄒景恒怕自己會忍不住把他弄哭。
“才剛還給你,”鄒景恒眉梢一挑,“又想親我?”
慢鏡頭秒切兩倍速,寧兟飛快坐回去,低頭猛摳床單,恨不能摳出一道縫來:“沒有,沒有的事,我是……有話想跟你說。”
“說吧,不用靠太近,我耳朵沒聾。”
“上次,我說我有男朋友,那是騙你的。”
寧兟低着頭,所以沒能看見,鄒景恒在聽到這話後眸色驟冷。
這個人,要到什麽時候嘴裏才能有句真話。
等不到鄒景恒回應,寧兟又開始摳床單:“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誤會。”
“知道了。”鄒景恒下床,寧兟擡頭看去:“你要走了?”
鄒景恒回身看他:“還害怕?”
寧兟沒吭聲,他本來也不害怕呀,是鄒景恒覺得他害怕,自作主張非要在邊上陪他,還說什麽擔心他又撞到腦袋,變更傻。
他才不傻。
“不怕。”
“既然你這麽坦誠,我也回答你一個問題。”鄒景恒邁步上前,拉開卧室的門,“你問我為什麽不再喜歡你,原因很簡單,我這輩子最恨別人騙我。”
門被鄒景恒重重甩上。
寧兟盯着門口,緊抿住唇。
鄒景恒的話他聽懂了。
但又沒懂。
是否可以理解為,鄒景恒認為寧兟欺騙了他,一怒之下電話拉黑,不告而別。
若真是這樣也就罷了,可他什麽時候騙過鄒景恒了?
寧兟下樓去,趙阿姨帶着幾個人在大廳裏整理因地震移位或破損的家具,地面上還有很多碎玻璃,擔心寧兟光腳踩到,趙阿姨小跑着拿來室內拖鞋,告訴寧兟,鄒景恒出門了。
“鄒先生出門前囑咐過,讓您在家好好休息,這兒危險,您回房歇着吧。”
又走了。
寧兟帶着滿心失望,上樓回了房間,剛坐到床上,接到江純來電。
“剛才刷朋友圈才知道陵市地震的事,你還好嗎?”
“不嚴重,就晃了幾下,我沒事兒。”寧兟捏着手機,聲音小心翼翼,“姐,你不生我氣了嗎?”
“我生氣,氣你不争氣!”
“……”
“又有什麽用,你還不是我弟弟。”江純停頓片刻,問,“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寧兟垂眼看右手,掌心手背的傷口都被細心抹過一遍藥水,鄒景恒說不能留疤,留疤醜,配不上大粉鑽。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寧兟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
鄒景恒對他,真挺好。
那之後又是将近十天沒見到鄒景恒,寧兟以為他沒回來,這天吃飯時和趙阿姨閑聊,才知道鄒景恒有回家,只是早出晚歸,寧兟又因傷沒好全,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躺着,這才沒能見上面。
趙阿姨安慰他:“每到年底鄒先生都特別忙,有時一連幾天回不來,你別多想,他肯定也惦記着你呢。”
在家養傷的這些天,寧兟和趙阿姨關系親近不少,她和寧兟說話已經不用“您”和“寧先生”,而是叫他小寧。寧兟感覺自在了不少,和趙阿姨聊天也不再拘束,他本就小孩兒心性,樂觀開朗嘴又甜,時常哄得趙阿姨開懷大笑。
又過幾日,腦後的傷口終于拆線,寧兟心情大好,找出貝雷帽戴上,下樓去找趙阿姨。
趙阿姨正在準備晚餐,聽見動靜回頭,看寧兟一眼,接着切菜:“打扮再好看也沒用,外頭有人看着呢,你出不去。”
“我不出去。”寧兟摸摸頭上的帽子,走到趙阿姨身邊,看她熟練地将土豆片切成絲,鄒景恒不吃土豆,這道菜是為他準備的,“戴帽子是為了遮醜。”傷口周圍的頭發給剃掉一片,不好看。
趙阿姨笑:“鄒先生來電話了,說晚上要回來吃飯。”
寧兟知道,他中午給鄒景恒發微信,他到下午才回過來。應該是真忙。
“管他,不回來更好,我們自己吃。”
最後還真是自己吃,鄒景恒給他發消息,說臨時有個飯局,不回來了。
寧兟氣了個半死。
随便扒幾口飯,吃完跑回屋,換下精心搭配的一整套衣服,沖進浴室,洗完澡穿着浴袍出來,關燈,往被窩裏一鑽。
心裏有氣,滾來滾去睡不着。
寧兟掀開被子,下樓。
十二點半,終于等到鄒景恒回來。
寧兟跑出去,動作飛快,比司機先一步拉開後座車門。
“鄒總……”
“沒事了,你回去吧,明早不用過來。”
司機應下,又朝寧兟鞠了個躬,然後離開。
寧兟略彎着腰看鄒景恒,皺眉:“酒味這麽重,你到底喝了多少?”
“記不清了。”鄒景恒面色看着挺正常,一點不像喝多的人,只語速比平時稍慢,眼神也略有不同,不再嚴肅凜冽,帶着某種濕潤的柔軟,“這麽晚還不睡,在等我?”